36036 出笼
“王忠宁”狞笑着拔出刀子,白一帆的伤口处顿时血流如注,疼得他连声大叫起来,慌忙捂住腰眼,双腿一软就坐倒在地。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纯真无邪的自己又被披着人皮的鬼魂欺骗了,上次曹芷熙的事还算情有可原,这回轮到两年多来和他同吃同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上下铺兄弟,他竟然还是毫无察觉,轻轻松松的就进了圈套,真是活该倒霉。
“王忠宁”根本不给他自怨自艾的时间,猛然伸出那只蒲扇般大小的左手一把掐住他的脸颊,顺势就往上提。
白一帆只觉得对方的力气奇大无比,自己的颧骨和颌骨都要被捏碎了,再加上身高又差了好大一截,登时就像只小鸡似的被提溜了起来,身体悬在半空中。
他双脚不停的乱踢乱踹,口中想喊救命,可是除了“唔、唔”之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两只手拼命的想掰开对方铁钳似的五指,但用尽所有的力气却还是如同蜻蜓撼树一般,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王忠宁”咧开嘴对白一帆诡异的笑了笑,然后就这样单手擎着他,迈开大步走入由四尊石兽围住的圈子内。
白一帆吓得浑身抖个不停,又喊不出声来,加之腰上伤口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感觉力气也一点点变弱了,只好任由对方摆布。
“王忠宁”抓着白一帆很快来到那口被铁链捆绑的大棺材旁,不由分说就将他的后背死死顶在侧面的棺壁上,令其动弹不得。
白一帆立时觉得腰眼处的伤口比刚才疼得更加厉害了,血流非但没有因为被堵住而有丝毫的减缓,反而好像有越来越快的趋势,就好像棺材里那东西在不停吸食着似的。
更可怕的是,他的脑袋被对方那大得不可思议的力量压迫着向后仰起,咽喉和劲动脉的要害位置都亳无遮挡的暴露了出来。
“王忠宁”接着举起右手中的手果刀抵住白一帆的脖颈处,冰凉的刀背和刀锋贴在皮肤上,顿时吓得他魂不附体!根本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绝对是要提前和这个世界说拜拜的节奏!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自己马上就要长眠在这片恐怖的地下坟墓里,成为数不清的孤魂野鬼之一了。
他后悔呀!虽然当时那条通道黑咕隆咚、狗屁也瞧不见,但要是自己再多留点儿神,抓着阳冥子衣服的手再拽得牢那么一点儿的话,应该就不会从石梯上滚下来了。
而如果自己没滚下去就肯定一直和阳冥子呆在一起,既然是呆在一起,现在又怎么会被凶神恶煞的鬼把刀架在脖子上等死?
再往前说他就更后悔了,要是早知道是会遇到这种事,他宁愿挂科挂到死,也不会参加什么倒霉的实习采访!
再说即使要实习也未必非得跟着田中这个灾星啊,当初就因为“贱人”李智健几句连威胁带忽悠的话,他和胖头鱼就上了这条“贼船”,那小子是主动拍田中马屁,而且对曹芷熙存心不良、早有预谋,挂了一点儿都不冤枉,他们两人可真是死不瞑目啊!
就在白一帆怨天尤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忠宁”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已经割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
真真切切的刺痛感传来,白一帆苦笑了一下,正准备闭目待死的时候,突然间发现“王忠宁”的背后有个人影迅捷无伦的欺了过来,接着寒光一闪,“王忠宁”的脑袋就被齐齐的砍了下来!在地上骨碌碌的连滚了十几个圈儿才停住,脸上竟然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白一帆惊喜交集,真想放声大叫,可是“王忠宁”虽然脑袋被砍掉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卸去,仍然死死的捏住他的颌骨,根本叫不出来。
只见来人面色苍白,穿着残破的冲锋衣,上半身裹满了绷带,手持寒光逼入的七宝唐刀,正是在通道内与自己失散多时的阳冥子!
阳冥子并没有开口答话,而是绕到前面,从身上摸出一张蓝色的纸符朝“王忠宁”脖颈被斩断的切口上一贴,白一帆立刻就感到对方捏在自己脸上的手松开了,身体马上失去支撑向下滑落。
阳冥子左手一抄将他接住,接着飞起右脚一个侧踢把人高马大的“王忠宁”踹出十来米远,这具无头尸身迅速开始腐烂,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气味儿,转眼间就化作了一滩黑褐色的浓水。
白一帆死里逃生,但这次吓得着实不轻,浑身发抖,结结巴巴的说:“道……道长,你又救……了我一……一次……”
他话一出口,心中当即便腾起一个可怕的念头:眼前这个阳冥子是真的吗?
虽然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把阳冥子的形象同鬼怪联系在一起,但经过假胖头鱼这回事儿之后他真的什么都不敢相信了。
不过这种想法随即就被自己否定了,首先假扮的鬼魂绝不可能救他,其次也不可能拿着那把历代茅山派祖师灌注过天罡真气,专门“斩邪留正”的七宝唐刀。
而最后也是他感觉最奇怪的一点,那就是他和阳冥子之间似乎有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只要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对方存在,绝对不会弄错,这一点是包括胖头鱼在内的任何人都不会有的。
一想到胖头鱼,他不禁又朝“王忠宁”留下的那滩浓水看了看。既然这东西是假扮的,那真正的胖头鱼在什么地方呢?看这样子,估计十有**是已经遇害了。
白一帆真的不愿意往那上面想,在他心里还在祈祷老天爷保佑,让胖头鱼还好好的活着,绝尘子死去的消息也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阳冥子没有答话,左臂扶住白一帆,右手将七宝唐刀还入鞘中,托起他的下巴左右检视着脖颈处的伤情,然后才松了口气说:“还好只是刚刚划破了点皮,放心吧,没什么事。”
白一帆苦笑了一下,接着就痛苦的呻/吟了起来。刚才乍见阳冥子到来,激动之下便忘了腰眼处的刀伤,现在心情一放松,那钻心的剧痛马上就成倍的袭来。
阳冥子见他额头上冷汗直冒,脸都疼得变了形,急忙问道:“伤在哪里?”
白一帆说不出话来,勉强用手指了指自己腰后右侧。
阳冥子低头仔细一看,只见那伤口虽然并不宽,但却很深,血还在不停的流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衣服!于是赶紧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白一帆的伤口周围连点了七、八下,血流速度倾刻间便减缓了不少。
他不敢怠慢,又从背囊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将药粉均匀的倒在伤口处,再用绷带仔仔细细的裹好,最后又从白色的小瓷瓶中倒了一枚药丸,喂入他的口中。
经过这番处理后,白一帆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虽然腰眼上依然十分疼痛,但与刚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手脚也恢复了些力气。
转头去看阳冥子时,只见他双眼正死死的盯着那口大棺材,而且脸色大变!
白一帆不禁也跟着吓得大惊失色,就看那口精美的棺材原本黑沉沉的颜色竟然开始泛起鲜血一样的红色!而且震动的程度也比之前更加剧烈,显得十分诡异。
“快往后退!”阳冥子突然低声叫着,然后伸手一把搀住他的手臂就往外拉,出了四尊石兽围成的圈子后,又退了足有三十米的距离才停住。
白一帆忍不住紧张的问道:“怎么了?是……是不是那棺材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阳冥子把手指放在唇边说:“嘘——别出声!”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转头,眼睛仍然盯着远处的棺材,胸口起伏,似乎在焦急的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几秒钟后他迅速从背囊中取出一个似乎是用黄色锦缎织成的包袱,交到白一帆手中说:“你拿好它,就呆在这里不要动。待会儿如果我喊‘起’!你就用最大的力气把这包袱往天上扔,越高越好,听明白了吗?”
白一帆也听出现在一定是危机迫在眉睫的时刻,连忙用力点了点头,心脏忍不住又开始狂跳起来,也不敢问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阳冥子交待完这些,又从背囊中取出数枚铅笔长短,上面刻满殄文和奇怪纹饰的青黑色锥子状法器,紧紧的扣在右手中,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的向那口棺材靠过去。
此时那具棺材已经从幅度不大的震动变成了上下左右来回不停的晃荡,连捆在上面的粗铁链都在“咔吧”作响,感觉随时都会崩断。仿佛里面的东西憋屈得实在太久,早就按耐不住,要挣脱束缚冲出“牢笼”了!
阳冥子丝毫不为所动,走到棺材前站定,虽然只是背影,但也知道他肯定又是左手掐着指诀,口中默念着咒语。
那具棺材晃动的更加癫狂,似乎非常反感这个闯入者。
片刻之后,阳冥子突然举起右手,将其中一枚锥子竖直向下,然后猛得拍在棺材板上,尽根没入!
那具棺材一阵抖动,就像受了伤的人在抽搐似的。
阳冥子没有任何停顿,转眼之间就将所有的锥子都拍了进去,而那具棺材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晃动,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死了还是暂时被他制住了。
远远的看过去,只见阳冥子肩头一松,似乎是轻轻呼了口气,又观察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异状,就反身往回走。白一帆这会儿才意识到“警报”解除了,顿时也长出了一口气,暗叫老天爷开眼,总算没出大事儿。
他正准备起身迎上去,却猛然听到那四尊石兽围成的圈子里“轰”得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鼓好不疼痛,只见那具棺材的盖子连同捆在上面的铁链飞了起来,在空中四散崩裂,碎成一段段的,棺材内腾起一片淡淡的红雾……
只听阳冥子见状大叫道:“不好!起!”
几乎就在同时,一只毛茸茸的青绿色大爪子猛然伸出,搭在棺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