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第64章

◎取舍◎

要说狠,还是文昌大长公主狠,萧钰哪里最疼,她就往哪里扎。

萧钰平生最自卑之事,便是当年他大哥萧翎尚在时,他在他大哥的光芒之下被衬得一无是处之际,偏偏,大长公主就用萧翎来刺激他。

他那大哥是原配嫡子,他是继室嫡子,从出身上,大哥便压了他一头,更令人绝望的是,他大哥貌比潘安,天资出众,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且对政局有着天然的敏[gǎn],曾帮着豫王出谋划策,打消昭睿帝对豫王的顾虑。在其余藩王备受猜忌的状况下,豫地能有这样好的发展,且一步步得到了帝王的信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生萧翎就办到了。

与之相比,萧钰在课业方面取得的小小成绩,得了几句来自夫子的几句夸赞,便有些拿不出手了。

萧钰资质原还算尚可,却在他大哥的映衬之下,黯然失色。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这种局面,其间的辛酸与苦楚,也唯有他自己知道。

萧翎在时,豫王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便是“多向你大哥学学”。

萧翎走后,豫王在提到诸王世子之争时,仍会时不时感慨:“若你大哥还在,本王根本不必提点他,他就知道该如何做。倘若他还在,咱们便不必这样步步为谋了,你大哥定会成为最让皇上满意的候选人。”

可惜,天妒英才,萧翎终是在风华正茂之时意外逝世了。

这是豫王与萧翎的不幸,却是萧钰的幸运,自那之后,豫王终于开始正视萧钰,并倾力培养他。

待抵达府前后,萧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翻身而下,至于周芸婉,自有一旁的下人服侍她下马车。

萧钰的马车极为宽敞,车上置了黄花梨嵌玉小几,周芸婉就趴在小几前,摆弄着小几上的物件儿。

自姚玄德起兵之后、萧钰被捕入狱后,宸王府的牌匾便已经被摘了。后来,府中老管家怕牌匾处空荡荡的不好看,便又寻了一名匠人来,重新为府邸打造了一块牌匾,只是,王府二字已不能用,便只能在牌匾上不尴不尬地打上萧府二字。

那小几上摆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琉璃瓶,瓶中斜斜插了几支海棠,为这有限的空间之中增添了几许亮色。琉璃瓶旁,是四小碟子点心,依次为蜜饯青梅、合意饼、桃酥饼、四喜干果,俱是萧钰往日爱吃的,又有一只釉里红波浪纹茶壶并两只同样纹饰的茶盏错落有致地摆放在一旁。

一直以来,表妹都是最合他心意的女郎,他见过那么多女郎,唯有表妹对他最是真心实意,他自然希望表妹能生下一个集结了他二人优点的孩子。只是眼下,这孩子来得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话音刚落,女郎攥着他衣袖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萧钰以为,她会扑入他怀中,小声抽泣——她受了委屈之后,惯来如此——而他则会耐心地将她哄好。谁知这回,周芸婉闻得此言,却是久久没有动静。萧钰稍稍与她拉开距离,才看清,她的眼中已是一片死寂。

待萧钰喝完茶,将茶杯放回小几上,耳边传来了周芸婉小心翼翼的声音:“表哥,我怀孕之事,定然瞒不过姑父……姑父素来不喜欢我,他会不会不肯接受我的孩子?表哥,我怕……”

萧钰见周芸婉纤白的手抚在茶壶上,为他斟了一杯他素来喜爱的六安瓜片,温柔体贴地递到他跟前。他想起马车内的一切都是周芸婉按照他的喜好来布置的,心中的怒火忽然就消减了。

如今,萧钰的府邸虽勉强还能称一声王府,不过是因为豫王居住在此,若是豫王哪一日离开了,这府邸,便也只能是一座普通的府邸了。

天气明明已开始转暖,萧钰却觉得,浑身上下被浓浓的寒意所裹挟。

那时的他们,拥有的不多,但他们的喜悦与憧憬,却是那么的真实。

他与她诉说着他心中的豪情壮志,在他所规划的瑰丽未来之中,自然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于是,他只能在她耳边,对她作出了一个又一个承诺,只是,往日诱人动听的承诺,也在她绝望的表情之中,变得苍白而又无力。

女郎娇小可人,眸中蕴着水光,伏在他膝头,恰如梨花一枝春带雨,他看着这样的她,不由口干舌燥起来。他想起,她身段儿那么柔软,仿佛水做的一般,轻轻一掐便能掐出水来。

只是,她的眼中没了光,他的眼中没了她。

周芸婉被拂了面子,也不甚在意,横竖这也不是萧钰第一次这么对她了。

今日,他们站在府邸前打量着府邸的情形,与那一日,是何其相似。

萧钰原以为,几年过去,自己已经忘却了那噩梦一般惨淡灰暗的过往,却未料到,文昌大长公主竟会再度当着他的面提及萧翎,且还拿萧翎与萧钰作比较。

是了,萧翎作为曾经的豫王世子,也曾随着豫王入京觐见,文昌大长公主自然见过萧翎。

他让她以女主人的身份踏入了这座府邸,并拉着她的手,带她逛遍了这座府邸的每一处。

他们终是回不去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周芸婉一颗心却不住下沉,她与他相识多年,如何听不出他的避重就轻?

“那孩子呢,咱们的孩子,你不保护它了吗?”周芸婉攥住萧钰的衣袖,柔弱的面上尽是惶惑不安。

下了车,萧钰终于得以逃离那令人倍感压抑的氛围。

萧钰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将周芸婉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终是狠下心来:“父王虽不大喜欢你,终究有母妃的面子在,且当初你追随我入京,也是他默许之事,他不会把你如何的。婉婉,无论如何,我定会保护你。”

梨花带雨的周芸婉惹人心疼,让人忍不住想放下`身段哄她,然而此时,周芸婉那死寂的眼神,却让萧钰不知该如何面对。

耀目的日光照在那牌匾之上,萧钰抬起头,觉得自己似要被这二字刺伤了眼。

这等事,原也不是她愿意的,他与她动什么怒呢?说来,该怪他这里出了纰漏,才导致她如今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被京中贵女们所唾弃。

那时,萧钰还未获封宸王,也未曾为了权势地位而选择舍弃她。

厚重的红漆大门訇然而开,老管家小跑着来到萧钰与周芸婉身边:“二位,豫王有请。”

周芸婉见萧钰神色有些不对,赶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道:“大长公主在宗室之中辈分高,且地位尊崇,万万不能轻易得罪,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可不要冲动啊。”

萧钰只略一犹豫,便决定了这孩子的命运。

然而此时,他终究什么都不能做,时机也不对。

在回府的路上,萧钰与周芸婉坐在马车之中,相顾无言。

萧钰挥开了周芸婉的手,咬着牙,一句话也未说。

在高处站惯了,怎能容忍自己有朝一日归于平庸?

想当初,他还在豫地之时,不过是藩王嫡次子,于他而言,得到父王的赞许,便是极好之事;后来,他代替早逝的兄长成为豫王世子,日后能继承一地,又觉得,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往日他最爱周芸婉的笑容,只要跌入她的笑容之中,就能够得到莫大的慰藉,然而此刻他却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仿佛只要不看,就能不去在意她给他带来的麻烦。

萧钰沉默良久,在周芸婉期盼的目光中,终是开口道:“孩子……咱们日后还会有的。婉婉,你知道父王现在正在为我物色新的世子妃,依照他老人家的行事作风,定不会允许这个孩子活下去。婉婉,听话,咱们都忍了这么久了,在这节骨眼儿上,万万不能功亏一篑。”

她歪着头,认真倾听着他的话,眼中满是崇拜之情。

可到了如今,他来到这京城之中,走上过金銮宝殿,见识过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怎甘心再度回到豫地之中,老老实实地做他的藩王世子,等着有朝一日豫王薨逝,再从他手中接过担子?

他不甘心,所以,他不能心软,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

周芸婉站在他的身旁,同样也想起萧钰第一次执着她的手步入这座府邸之时的情形。

这不是萧钰第一次回府,然而这段回府之路,却是让萧钰最难熬的一段路途。

顿了顿,他小声提醒道:“表小姐怀孕之事,王爷已经知道了,王爷很不痛快,小主子与表小姐多加小心。”

他担忧的目光越过萧钰,落在了周芸婉的身上,不动声色地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转了一圈。

周芸婉对着老管家笑了笑:“不必担心,我们已经想到让姑父消气的法子。表哥,你说是不是?”

这偌大一个府邸之中,如今也唯有亲眼看着她长大的老管家,对她存着真切的关怀之意。现在想想,此事实在不可谓不讽刺。

萧钰一心想着该如何如何应对豫王的诘问,并未分出太多注意力在周芸婉和老管家身上,闻言,只当是周芸婉想让老管家安心,便随口应和了一声。

他未曾注意到,在他应和之时,周芸婉唇畔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推开门,萧钰与周芸婉看见的,便是满面阴沉之色的豫王。

在周芸婉的记忆中,豫王向来都是从容自若的,极少有失仪暴怒的时候。

但这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足够了,只要豫王沉下脸来,他面前的人便会开始局促地回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从小到大,萧钰没少挨过他这样的冷脸,对此已是驾熟就轻。

只见他对着豫王行了一礼,开口道:“父王,儿子知错。”

“你这次,闹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阿钰。原本你的婚事就有些不上不下,你以为,在你让自己的表妹怀孕之后,还有哪家的闺秀愿意嫁给你吗?为父辛辛苦苦为你布局,转眼就让你毁去大半!”

“父王,儿子知错。”萧钰又将赔罪的话重复了一遍:“儿子会尽量去弥补。”

“你预备如何弥补?”豫王犀利的目光直直钉在萧钰身上。

这儿子还有补救之心,还不算是无药可救。只是,豫王已打定了主意,要让他好生吃个教训,以免他往后再乱来。

“回父王的话,儿子会让表妹打掉腹中的骨肉,待大婚后,再将表妹接入府中。”

“若是没有今日大长公主府这一出,你这么做倒也未尝不可,只是如今,你和周氏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你想挽回此事带来的影响,唯有将周氏远远送走,自此之后不再与她相见!”

萧钰闻言,惊道:“父王!”

他已料到豫王对周芸婉不会太过友善,却未想到,豫王竟连周芸婉的存在也不能容忍了。

豫王盯着萧钰,冷哼一声:“你若是仍然将周氏留在身边,往后,只要旁人看到你与周氏同时出现,就会想起你所做的糊涂事,本王劝你好生想清楚了!这么简单的取舍,应该不难做吧?”

“自然,若是日后你有了让周围人都闭嘴的本事,你也能随时将周氏给接回身边。”

周芸婉虽也是当事人,豫王却从始至终不曾看过她一眼,仿佛她不值一提。

萧钰在经过片刻挣扎之后,向周芸婉投去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而后对豫王恭声道:“那就依父王所言吧。不过,父王您要答应儿子,表妹会一直平安无事,直到儿子将她接回。”

“这是自然。本王还不至于对一个女郎痛下杀手。”

周芸婉听着这对父子三言两语便决定了自己与自己腹中胎儿的命运,不由笑出了声。

豫王与萧钰怀疑周芸婉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否则,在这等情状之下,她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只见周芸婉温柔地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开口道:“打掉我腹中的胎儿,你们确定吗?即使,这注定是萧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在豫王父子震惊的目光中,周芸婉收敛了笑容,冷冷地对萧钰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对我,方才,在马车上,我为你斟的茶里头放了绝子药。你要不要赌一赌,你若是杀了我腹中孩儿,你还能不能有下一个孩子?”

萧钰仿佛看到柔弱无害的兔子露出獠牙一般,面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闻言,他下意识反驳道:“这不可能!你如何能料到今日之事,提前备好了避子汤?”

“怎么不可能?我虽未料到自己怀孕之事会在今日被人揭穿,但我可不是今日才知道自己怀孕!从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之日起,我便开始为我们母子的性命筹谋了。依着姑父的性子,若是他知道我怀了表哥的孩子,定不会容许我的孩子活下去,兴许连我的性命,他也不会在乎,他惯来如此,对于不入他眼的人或者事物,最是冷心冷情。”

“至于表哥你——兴许你一开始会犹豫,但最终,你必然会走上姑父为你规划好的道路。一直以来,难道不都是这样么?既如此,我怎么可能把自己与孩子的安危寄托在你的身上?”

“我不信你!唯有我的孩子成为你唯一的孩子,我们母子,才能真正安全!”

她已悄悄请大夫来为她看过了,她这一胎,怀的是个男婴。

只要这个孩子能顺顺当当地出生,平平安安地长大,往后自能成为她的依靠,她也能结束一直以来被豫王父子轻贱的现状。

父子俩竟被他们一直以来看不起的女郎给摆了一道,他们此时的表情真真精彩,周芸婉只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萧钰惊怒交加,豫王则铁青着一张脸,面上满是风雨欲来之势。

那目光,似森寒的利刃一般,欲将周芸婉钉死在原地。

他举起了蒲扇般的大掌,眼看着就要朝周芸婉挥下,周芸婉强忍着心中的惧意,用一种豁出去的眼神回瞪着他。

最终,这一巴掌没有落在周芸婉脸上,而是半途转了个弯,将萧钰的脸抽得通红。

“哼,孽子!本王早就与你说过,你若是管不住自身的□□,便是个废物,看样子,你丝毫没有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中啊!”

萧钰先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女人背叛,而后又被亲爹教训,面子里子尽失,低下头,掩住眸中的愤懑。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父王教训得是。”

“你今日能为了个女人,而坏了咱们的大计,他日,又焉知你不会糊涂到因她而丢了王爵丢了封地?你不会以为,你被立为豫地世子,就高枕无忧了吧?”

萧钰闻言,瞳孔猛然一缩,周芸婉也蹙起了眉。

豫王又看向周芸婉:“你不会以为,你拿捏住这个逆子,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吧?本王告诉你,本王能为他请封世子之位,自然就能废了他!”

“那您为何不直接除掉我腹中孩儿,然后废了表哥呢?恐怕是因为,您也知道,表哥是您膝下唯一的嫡子,而根据本朝律例,在有嫡子的情况下,不可立庶子为世子,若是没了嫡子,庶子只能降等袭爵吧?”

提到这王爵继承权的话题,就免不了要提一提先帝。

先帝在继位之初,因感念藩王们在驱逐伪帝、迎他归位的过程中出力良多,给予了藩王们极大的权柄,但到了后期,他也逐渐察觉到藩王们的威胁。

他不好明着对藩王动刀子,便只得在藩王继承权上下功夫。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多数藩王都嫡子不丰,譬如当初趁着昭睿帝初初登基便举兵谋反的皇叔秦王,膝下便无嫡子,只有一群庶子,齐王与赵王虽各有一嫡子,但都是家中的独苗苗。

针对这一特性,先帝颁布了律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嫡子承爵,三代后始降,庶子袭爵,其爵位从庶子这一代便开始降等。此律令一出,当即便遭到了诸多藩王们的反对,先帝却拿着礼法说事,嫡庶当有别,否则极易引起家宅之乱,他也是为皇叔和堂兄弟们考虑云云。

在先帝的再三劝说之下,藩王们不得不接受了这对于他们而言极为不利的规则,并开始频频踏足正妃的住处,没有嫡子的自然希望能早日生出个嫡子来,有嫡子的则希望为自家再多上一层保险。

可惜生孩子这事儿,并非藩王们想生就能生的。尽管藩王们如此努力,仍有人未能成功生出嫡子来。这些人免不了要打些歪主意,譬如说将庶子改记到嫡母名下充作嫡子。藩王们有他们各自的谋算,然而先帝也不是傻的,为假嫡子请封世子的奏折都未能批下来。最终,藩王么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明情况,而后让自家儿子降等袭爵。

故而,周芸婉才笃定,豫王必不会轻易废黜萧钰。

他若是想废了萧钰重新扶持一个庶子上位,要么他就得接受王爵降等的事实,亦或是他熬到现任王妃没了,再续娶一个妻子,诞下新的嫡子。

可如今,豫王已至不惑之年,眼看着昭睿帝手中削藩的屠刀就要落下,他熬不得也等不起了。

至于从庶子之中选择一个新的继承人,也绝非什么好主意。爵位的降等意味着权势的收缩,无论是领地范围,还是能够筹集的藩兵数量,甚至是从京城得到的资源,都会有所下降,这对于豫王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周芸婉看着豫王的脸色因她的话语而变得愈发阴沉,不由唇角微微勾起。

她知道,自己这回搏对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萧钰与周芸婉离场后,其余人见文昌大长公主面露疲惫之色,便极有眼色地告辞。

文昌大长公主挽留未果,只说今日招待不周,待他们下回再来府上做客时,她再好生赔罪。

众人连道不敢,大长公主毕竟是大长公主,愿意与他们客套一番,已是极给他们脸面了,他们如何会把大长公主的客套话当真?

文昌大长公主倒也颇会做人,知道众人兴致不高,便命下人们为到来的宾客每人准备了一份精致小巧的礼物,或是时兴的宫花,或是从南国来的舶来品,或是精致可口的小甜点,东西本身不见得有多名贵,却送到了众人的心坎儿里,显然打听过众人的喜好。

这举动,让众人感觉到了大长公主对他们的重视,心中颇觉熨帖。

在众人即将离场之时,文昌大长公主又特特将云莜叫到跟前来,仔细打量了一阵儿,问了云莜一些问题,而后便好生将云莜好生夸赞了一番。

“老身最喜欢你这样年轻娇艳的女郎,跟花骨朵似的,老身看着你,便想起自个儿当年的模样。听说你喜欢调香?巧了,老身也喜欢,想当年,皇后还在时,便最是喜欢老身调制的一味苏合香。”文昌大长公主眸中流露出些许怀念之色:“下回,老身再邀你过府,好生论一论香道。”

云莜本不欲与大长公主府及陆侯府走得太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此时文昌大长公主说得情真意切,只字不提陆瑾,云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也只得应了。

而且,尽管嘴上不说,云莜心中对先皇后,到底还是在意的。她不愿从昭睿帝口中听到他与先皇后相处的过往,却并不在意从旁人的口中多了解先皇后一些。

大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到最后,才以自身精力不济为由,让陆瑾代替她送云莜出门。

能够与心悦之人独处,陆瑾自然心中欢喜,但大长公主面色瞧着实在不好,亦令陆瑾颇感忧心。

途中,陆瑾一面与云莜说着话,一面分心去想大长公主的身体状况,一个没留神,被门槛绊倒在地。

云莜见他眼中露出吃痛的神色,没想到他也会放这样的低级错误,一面捂嘴笑着,一面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幸而这会子大长公主府的宾客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否则,你这副样子落入他人眼中,只怕你玉郎的形象就要毁了。既然担心大长公主,就快回去照顾她吧。老人家上了岁数,最是需要小辈们的关心。你守在她跟前,她便是身子不适,这病痛也能减去不少。”

她这一笑,明眸善睐,粉颊含春,直让陆瑾看呆了眼。

半晌,陆瑾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好。”他转过身,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我喜欢你在我面前这般随意的样子。”

云莜闻言,并未注意到,她这笑容,不仅落入了陆瑾的眼中,同样也落入了巷子里其他人的眼中。

只是,与陆瑾的纯然喜悦不同,那人在看到云莜的笑容后,眼中尽是沉郁的妒火。

起初,云莜的确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直到她乘坐的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有一道目光始终如影随形,缠绕在她身上,她才终于蹙起了眉头。

她这不会是遇上什么痴汉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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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男主做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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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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