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行猎

第23章 行猎

京城西郊的离宫再往外三十里是一片天然草场,也是皇家围场,大晟朝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家,开国太祖皇帝尤其热衷骑射行猎,每年春、夏、秋交替之季都会率众前来此,拈弓搭箭、策马驰骋,没个三两日过足了手瘾便不会回去,这样的传统传承下来,到了凌祁祐这里依旧是如此,虽然其实他本人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凌祁祐自幼体弱多病,小时候差一点就养不活,手使不出力气来,舞刀弄剑、骑马射猎样样不能学,若非当时徐国公力保且他父皇那个时候又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也当不上皇太子,后来是为了起兵救母做准备,他吞下了小丑儿给他弄来改变身体体质的药,才开始接触这些东西,当中还有大半是萧楚谦手把手教的,到如今,虽然比不上那些骁勇武将,不过摆摆架势还是能唬到不少人的。

开春之后,凌祁祐下旨前去西郊的围场狩猎,自然也带上了一直赖在京里不走的三个藩王,还特地从南北军营调了万余营兵前去,顺道阅兵,说到底也是想给凌璟几个看看京畿驻兵的威风,好震慑震慑他们。

对凌祁祐的心思,凌璟心知肚明也只是一笑置之,他来京已有半个月,除了到处游山玩水还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前那场刺杀,虽然徐国舅极力怂恿凌祁祐借题发挥刁难于他,奈何最后就是被凌祁祐以南蛮国刺客所为给结了案,半点没有牵连到他的身上。

地处南疆的南蛮国一贯与大晟朝不对付,自七年前大败于大晟朝割让了十二座城池做赔败兵而退之后这些年也只能私下里搞这种小动作面上倒是安分了许多,当然,要他们就此死了觊觎大晟朝的心也不可能,这仗迟早还是要打,但显然,眼下凌祁祐才刚登基,内治不平,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击,即使被对方派来的刺客行刺,最后也只是派了边境官员送了警告函过去,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而比起凌璟,凌琛和凌珏俩人一个热衷附庸风雅,一个是典型的风流纨绔,封地也少,年纪尚轻,更是没人将之放在眼里,连凌祁祐也甚少在他们身上浪费功夫,当然,这俩人也确实不敢起其他的心思就是了。

但不过俩人都是凌祁祐的皇叔,又在封地上待久了,也是无拘无束不怎么把规矩放在眼里惯了的,尤其是洛王凌珏,他是太祖皇帝最小的儿子,只比凌祁祐大两岁,因为是老来得子,小时候甚得太祖皇帝宠爱,多少有些自视甚高也不怎么把凌祁祐放在眼里,所以在他看到凌祁祐身边的坐骑上那金光闪闪的实金打制的还镶嵌了夜明宝珠马鞍之后,贪财秉性发作就很不客气地提出要与他比试一场,若是他赢了,就要凌祁祐将那马鞍让给他。

对他的挑衅,凌祁祐嗤之以鼻,面上却不动声色问他:“比什么?”

“当然是比射猎,就以今日一日猎得猎物多者为胜。”

“若是朕赢了呢?”

即使凌珏在番地上待了有十几年,也听闻过现任皇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也都觉得自己不可能输,便问他:“陛下想要什么?”

“你的封地,还三成于朕。”

话一出口,满座皆惊,凌祁祐说的是不急不慢,凌珏面色一变,凌祁祐的金马鞍是太祖皇帝御赐的,虽价值连城,但要拿他三成的封地去做押,怎么算都是亏了,只是先说要比试的人是他自己,却又不好反悔,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必然不会输,最后依旧是咬咬牙答应下来:“好。”

凌祁祐笑了,翻身上马,第一个纵马驰骋出去。

随扈的官兵大多跟着凌祁祐一块上围场去了,萧楚谦却只能在外头的驻地带小馒头,围场这边没有建行宫,每一回皇帝来都是在这外头的驻地扎营,以御帐为中心,其余营帐众星捧月向着四周分散开。这会儿人走了大半,方才还闹哄哄的驻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萧楚谦靠在摇篮边,心不在焉地逗着里头抓着自己的小脚丫子往嘴里送的小馒头,心思却跟着凌祁祐跑远了。

他其实不太放心凌祁祐一个人上围场去,即使他的身边有上百侍卫跟着。

一个时辰之后,帐篷的帘子被人撩了起来,进来的人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凌璟。

帐篷里除了萧楚谦和小馒头没有其他人,俩人说话便也随意了很多,萧楚谦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问他:“你没有去围场?”

凌璟笑着摇了摇头:“小皇帝去逞威风去了,本王就不去了,要不一会儿又要被他给记恨了。”

凌璟说着走上前去,弯腰捏了捏摇篮里小馒头的脸,把原本玩得正高兴的小馒头当下给捏得泪眼汪汪,眼看就有了要扁嘴放声开嚎的架势,萧楚谦赶紧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要捏去捏你自己儿子。”

凌璟大笑,看他把小馒头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哄着,小馒头被他哄了几下还当真就乖乖不哭了,觉得十分有趣,顺口问起他:“你还挺喜欢这小鬼的?”

萧楚谦看一眼窝自己怀里吐泡泡的小馒头,无奈道:“他是祁祐的孩子。”

“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你心里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没想过娶妻生子?”

怎么可能没有,好几次萧楚谦看到这小娃娃,想到他是凌祁祐背着他和别人生的就恨不得弄死他,但是又每一次到最后都总是会心软,私心里来说虽然他觉得他应该排斥,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其妙地喜欢这个小娃娃,于是到现在也只能是认了,只要凌祁祐不再去他皇后那里,他做皇帝的总不能后继无人的,这样也好。

“娶什么妻啊,谁肯嫁给个公公……”

萧楚谦无所谓地说着,凌璟却不以为然:“你又不是真被阉了,为何不能娶妻,如何?考虑清楚了没有,跟着本王回江东去,以后有你好日子过的。”

萧楚谦怀疑地抬眸看向他:“你一直怂恿我跟你走做什么?我对你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帮你带兵抢祁祐的江山?”

“……”凌璟无语,他还当真是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了。

就冲萧楚谦这态度,瞥一眼那傻乎乎的小馒头,凌璟话到嘴边最后又还是咽了回去,算了,这事偏偏他还就不想说了。

“真要留这里?”

“这里挺好的。”萧楚谦想着,凌祁祐对他的态度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好转,虽然依旧任重道远,总算是个好的开头,傻子才会离开。

凌璟对他的执拗无可奈何,也只能是算了,丢下句“你好自为之吧”转身就走了,出了御帐的门,外头他贴身伺候的太监匆匆来与他禀报,说是小世子一直在哭,其他人都哄不好,让他赶紧去看看,凌璟一听就皱起了眉,问他:“沈护卫呢?他没有看着世子?”

“您离开之后他也走了,拉了马出了去,奴婢看着……看着像是去了围场的方向……”

凌璟闻言面露诧异之色,萧楚谦一手抱着小馒头,猛地掀开帘子出了门来,冷厉的双眼直视向那小太监:“你说沈护卫他去了围场?”

“……对。”

把小馒头往一旁的奶娘手里一搁,萧楚谦跑去不远处的马厩,拉了头马出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翻身上马疾驰出了去。

已经过了晌午时分,凌祁祐在林子里转了一个早上,收获也算颇丰,这会儿靠在林边溪水旁的矮树下随意吃了些东西正歇息,跟着他的侍卫则已经都被他撵到了百步开外去。

进入围场之后一众官兵就俱是分散了开各自去寻找猎物,不过凌祁祐是皇帝,身边随身护卫的人也有近百人,虽然他其实心里很不喜欢这样的架势,面上倒也没有说什么,只让他们远远跟着。

马蹄声由远及近,凌祁祐抬眼看去,在他正前方几十步开外停下,从马上下来的人,正是那沈乐心。

原本也坐在地上歇息的侍卫看到他已经站了起来,更有十来人慢慢往前挪了一些,手里的箭搭上了弓,紧张地盯着缓步朝着凌祁祐走过去的沈乐心,似乎是他稍有轻举妄动,就要同时放箭将之射成靶子。

凌祁祐却没有动,依旧靠坐在树边,轻眯起了眼,冷淡看着越走越近的人。

这个宣王嘴里的护卫到底是什么人,凌祁祐的暗卫已经去详细查实过了,不过也一如他所料,宣王的事情能查到的确实不多,他得到的回报是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王府护卫,而是宣王身边的一个娈宠,七年前因为灾荒从岭北流亡到江东被宣王救下进了他的府邸,宣王对他很是宠爱,非但没有娶妻,身边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就只有他,那不知道打哪里出来的世子,也一直是他在带。

凌祁祐轻哂一声,别人不知道那世子是打哪里出来的,他却是已经猜了个十成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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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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