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之将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之将死

第一百三十一章人之将死

就在这个血族大喊出声的时候,顾颐就突然动了。

他动得恰是时候,因为路易几乎是与他同时动的,恐怖的血脉威压毫不留情地倾泻下来,同时袭来的,还有无数只蝙蝠组成的黑云,像死神的斗篷一般兜头罩下,连灯光都被遮住了。

噗噗噗噗……

一阵细小的撞击声中,坚硬的混凝土地面被腐蚀出一片蜂窝般的孔洞,冒着不祥的白烟。不过这狂风骤雨般的袭击完全落了空,顾颐的身影消失在蝙蝠群中,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修理厂的另一边。

“拦住——”路易刚刚喊出半句话,突然间心生警惕,猛地也展开了瞬移,同时反手一挥。

从他指尖上弹出来的指甲并不很长,但在灯光下一律泛着锋利的冷光。五道冷光一闪,就从他身前的虚空中带起了五道血光。

然而就在这血光乍起之时,又一道冷银色的光也闪电般亮起,从路易另一只手边划过。

铮地一声轻响,接着是什么东西掉落到地面上的清脆撞击声。路易出现在十米之外,双手都满是鲜血,只不过他右手指尖上染的是别人的血,左手却是被削掉了一根手指。

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出现的却是顾颐,右手握着一把暗银色宽刃短剑,胸`前从喉咙到心口处的衣服裂成碎片,五道深深的伤口几乎把他胸膛都抓烂了,鲜血横流。

相比之下,路易的伤势要轻得多。一根手指而已,还是小指,即使吸血鬼很难再生长出新的骨骼,失去左手小指也没有什么大妨碍。但是现在看起来,路易的表情比顾颐还要难看,吓得那几个已经把“假顾颐”包围起来的血族都停下了动作,一起看向路易。

刚才黑暗之中的那一番短暂搏斗极其巧合地并没有波及席勒,所以他仍旧还能坐在那里,但也仅仅只是坐着了。

路易的眼睛从自己的左手移到地面。他捏着的那颗水滴形的鲜红宝石,现在已经变成了近卵圆形,水滴尖端的那一小半,被顾颐削断,掉落在脚边的地面上,映着灯光,鲜艳得几乎能刺伤路易的眼睛。

“别说了!”唐骥一步冲过去扶住他,只扫了一眼就脸色阴沉,“我来晚了。”

顾颐冲着路易笑了笑。这的确是屠刀没错。当初该隐把屠刀炼化成了长剑的模样,大约是因为炼化的时候用了他的血,顾颐在调动起该隐那滴血的时候,也可以将屠刀的形状改变。只不过这非常吃力,而且对该隐的血消耗也很大。如果要量化比较一下的话,大约改变一次屠刀的形状所消耗的始祖之血,是当初他在血雾迷宫外冲破重围时所消耗的十倍以上,毕竟里面封印的是五百万亡灵,想要在维持封印完整的情况下加以改变,确实太困难了。

“我在这里。”顾颐的声音从一角传来,手电光扫过去,只见他站在通风口下面,脚下是一具年轻血族的尸体,旁边还落着一片死蝙蝠。

然而就在这时候,啪啪两声,亮着的两盏灯一起熄灭了,修理厂里顿时一片漆黑。紧接着两声轰响几乎是同时响起,通风口和门全被冲开,一群蝙蝠旋风般卷出去,便听外头呼喝声响起,两边交上了手。

顾颐面不改色地挥了挥右手的短剑:“失手了。其实我本来想把你的左手切掉的。”

但是很可惜,大约是亲长与后代之间的血脉联系太过紧密,在他出现在路易面前的一刹那,路易的眼睛虽然被幻术蒙骗了过去,却仍旧发觉了不对。导致他挥出的一剑没能斩断路易的左手,只切下了魂石的一小部分。

几秒钟后,一道手电光打进来,唐骥一马当先直冲进修理厂:“顾颐!”

“屠,刀!”路易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目光移向顾颐手中的短剑。上次他被屠刀所伤的时候看得很清楚,屠刀已经被打造成了一柄细长的剑,不再是从前那柄“天使刺”的模样。

在刚才那一瞬间,小安使用幻术,伪装成他闪现到修理厂的另一边,同时帮助他掩盖行踪,让他偷袭路易。

轰地一声,修理厂上方传来爆炸声,震得天花板上泥土簌簌而下。

“席勒先生——”柯恩往前走了一步。这次算是抓到了现行,论理他现在就应该把席勒铐起来带出去,但其实用不着了。

席勒僵直地坐着,血从胸`前的伤口涌出来,先是染红了衣服,然后就流到了腹部。因为他是坐着的,于是就连身下的轮椅上也漫开了血渍,看上去整个都成了血人一般,触目惊心。

整个地下空间都弥漫着血腥气,地上东一具西一具地横着尸体,但柯恩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还坐在轮椅上的席勒。

“被路易跑了。”顾颐倚着墙,血顺着手腕流下来,流到屠刀上,随即就被吸收了进去,“我没能拦住他,他拿走了魂戒。”

这一声轰响仿佛启动了什么开关,修理厂里的一众血族同时动作,一时间人影闪动蝙蝠乱飞,能把人的眼睛晃花。

这样的长剑,是根本无法藏在身上的,所以他刚才已经确定,顾颐并没有携带屠刀。谁知就是这么一大意,却造成了这样的后果。现在坚硬更胜钢铁的魂石被一分两半,而他小指的断口处,正有一股诅咒之力在拼命往伤口里钻。

跟在后面进来的是副会长柯恩和他的助理,助理在墙上找到开关,打开了修理厂内余下的灯,顿时倒抽了口气。

“你,你居然毁了魂石!”路易的声音尖锐得已经不像自己的声音,甚至带上了金属质感。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断指,只是狠狠盯着地上的宝石碎块。

但是,屠刀怎么又会变成这副样子,难道是谁把屠刀分成了两半,打造成了两把武器?但那不可能啊,屠刀里封印着五百万人的灵魂,一旦屠刀被分开,封印也会破裂,这五百万灵魂离开,屠刀也就不再是屠刀了。

这样大量地失血,席勒的脸已经是一种灰白的颜色了,再被开始干涸的血渍一衬,更是全无人色。

“席勒先生——”柯恩又喊了一声。他看得出来,席勒已经不行了。

席勒半睁半闭的眼皮动了动。失去了魂戒,他的眼睛倒像是清澈了一点儿,但已经没了光泽,像似两颗旧玻璃珠子,过了好几秒钟,那涣散的目光才集中了一点:“柯恩?你们来了。”

柯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几秒钟才咳嗽了一声:“工会要调查你与异种联络,非法建立生物实验室——”

他还没说完,席勒就低哑地呵呵笑了起来:“不用说了,我都承认。”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整个人都已经没了水分,于是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也变成了干巴巴的:“这边的实验室和药厂都是我提议的,向猎魔人购买猎物也是我提议的,调走知情人、杀人灭口乃至控制康德进行活动,我都承认,只有亚洲那边那个研究所,我真的不知道。”

说了这一番话,他的精神倒好了一些,目光也明亮起来,转头看向唐骥:“当初把你调去亚洲,我是真的很欣赏你,不想你因为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情,给自己招祸。但是你在亚洲却又发现了冰蓝,还送到工会总部进行化验,我没有办法,只能对你下手了。”

唐骥正在给顾颐检查伤势。虽然路易那一下子抓得够狠,完全是照着开膛破肚去的。但对六代血族来说,只要不是当场把心脏给挖出来,那什么样的伤势都能愈合的,只是血流得有点多,而顾颐又调动了该隐的血液,现在虚得厉害,已经开始有反噬的苗头了。

唐骥拿自己的衬衣布条给顾颐缠了缠胸膛上的伤口,一手把人搂着,一手就把自己的手腕凑到顾颐嘴边去了,这才转头回视席勒:“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你是想说像亚洲研究所那样的活体试验你不会做,以此来表示你还良心未泯?但这边制出来的药物就没有经过临床实验吗?那些试药的人会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席勒怔怔地听他说完,苦笑了一下:“是的,是我先提出合作,才让路易想到去建立亚洲研究所……我没有任何资格为自己辩护。事实上,从我当初拿到魂戒开始,我就没有资格再谈良心了。”

“海因是我杀的。”席勒重重地喘了口气,哑声说,“包括后来的几次异种猎人反叛事件,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其实只是为了试验一下魂戒的作用。自52年之后,我所有的一线战绩,都是利用魂戒得来的。”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甚至还有了一点红润,显然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这些,我都有记录,存在网络上……”他转头看向顾颐,又苦涩地笑了一下,“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当初会埋藏魂戒,前几年我就感觉到了,使用这东西越久,就越会被它影响,越深地陷入自己的欲望之中无法自拔。我曾经也想过丢掉它,但可惜——太晚了。我很佩服,你能在最初的时候就果断地舍弃它,而我,就是为了一点贪欲……”

顾颐静静地听着他最后的忏悔,直到他剧烈地喘熄起来,才问道:“你知道路易寻找魂戒的目的吗?”

席勒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提到过……”他脸上的红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目光也开始涣散,“我是想杀了他的,我知道他很危险,但是,我没能成功……”

声音越来越低,席勒的头也慢慢垂了下去,柯恩伸手在他颈侧试了试,向唐骥点了点头。

唐骥面无表情,但顾颐倚在他身上,能感觉他揽着自己腰的手臂越收越紧,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推了推他。唐骥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你,你——够了?”

顾颐不由得又想叹气。他也就吸了唐骥几口血,把反噬的感觉缓解一下就好。刚才听席勒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吸了,结果唐骥竟然半点都没觉察,可见他嘴上虽然对席勒不假辞色,心里其实还是很难受的。

不过唐骥这话说出来,柯恩的表情就有些尴尬了。一个猎魔人,当着他这个猎魔工会副会长的面,给一个吸血鬼喂自己的血,现在还问有没有喝够,这实在是……

“人既然死了,给他收拾一下吧。”顾颐倒不是要说什么死者为大的话,毕竟有罪就是有罪,即使席勒现在死了,死前甚至还有所忏悔,也都无法抵消他从前的罪孽,更不可能弥补那些曾经被他害过的人。顾颐说这话,只不过是为了照顾唐骥的心情,毕竟从前唐骥对席勒是十分尊重敬佩的,替他收收尸,也算是全了自己的心。

“你怎么样?”唐骥醒过神来,揽着顾颐没放手。比起已经死去的席勒,他当然更关心顾颐。

“已经好多了。”顾颐摸摸胸口,那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伤口内部的血肉轻微地蠕动着,开始愈合。只是体内的反噬并未完全平息,还有些虚弱。

“你——”顾颐还没说完话,目光往旁边地面上一掠,忽然变了脸色,“安德烈!”

唐骥一怔:“什么?”

“安德烈不见了!”顾颐指着地上的一滩血迹,“他也跑了!刚才那两盏灯,恐怕就是他打灭的。”想不到他伤成那个样子,竟然还能趁乱逃了,可见寒云的血脉也并不是那么弱。

“你老实点吧。”唐骥搂着他不放手,“外面已经安排人去追了,你还打算自己去吗?”

柯恩眼角抽了抽,果断地叫上助理,到外头去处理后续事务了。修理厂里又安静下来,唐骥这才看了看顾颐肩上:“这就是小安?”

小安已经又变回了小蝙蝠的模样,紧紧巴着顾颐,缩成小小的一团,生怕被猎魔人们看见。

顾颐抬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是。小安逃出来,却被路易撞上了。对了,席勒把他和孟菲都——”

“关在一间精神病院里。”唐骥接口,“就是因为张良找到线索,我们过去却差点中了埋伏,这才来晚了。”

小安顿时抬起头看着他,顾颐替他翻译:“孟菲呢?”

“救出来了。”唐骥叹了口气,“说起来——也不知道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孟菲那个孩子到底是没有保住,那些人带着死胎跑了,把孟菲扔在那儿当诱饵。人是救出来了,但受伤不轻,已经送去医院了。”

他也摸了摸小安的脑袋:“这小家伙倒聪明,居然还能跑出来。刚才我们在外头还遇了点麻烦,都是路易用他的血搞的鬼吧?”

小安低下头。他本来是想引着路易跟席勒火并的,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反而打乱了顾颐的计划,让路易抢走了魂石。

“这不怪你。”顾颐柔声安慰他,“你做得很好了。”

小安眼巴巴地看着他:那魂石怎么办呢?

顾颐张开一只手,刚才安德烈打灭灯的时候,他抢在路易前面,把地上的半块魂石捡了起来:“也许被分成两半,魂石会失去力量……”

“那你对我试试?”唐骥立刻提议,“你现在能用这个吗?”

“如果只是试一下,应该可以。”顾颐抬起头来,注视着唐骥的眼睛,轻声呼唤,“唐骥,回答我。”

“嗯?”唐骥的眼神一阵恍惚,怔怔地应了一声。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清醒了过来:“居然真的能控制人的神智!”刚才那一瞬间,他就陷入了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的状态之中,心里也并不是完全不明白,可就是有一种想要去应答的冲动。想来如果顾颐是让他做别的事情,他也会去做的。

顾颐皱紧了眉头:“威力比不上完整的魂石,但如果这一小块都有用,那路易手里的那一块,就能发挥大部分力量了。”唐骥可是有备而来,又是意志坚定的人,这样都会被魂石影响,那路易手里那一块的力量,就可想而知了。

一想到他们至今还摸不清路易的目的,顾颐就有些烦躁起来。唐骥干咳了一声:“张良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靠不靠谱……他说,他觉得路易是不是想用魂戒去控制一个厉害人物,来为他统一血族。”

“什么厉害人物,始祖吗?那不可能。”顾颐一口就否决了。

“不。”唐骥叹了口气,“他猜,会不会是十三个三代血族之一。”

“三代——”顾颐刚想说不可能,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就变了,“也许,也许真的有可能。我记得从前路易曾经得到过一本什么残本游记,是某个大魔鬼写的,说他在人间游历的时候,曾经在某个地方感觉到血族的强大力量,他很怀疑那里是一个封印,拒绝任何人进入。因为那种力量强大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他猜测那是始祖的封印,很可能就是封印了三代血族。”

“在什么地方?”唐骥连忙问。

顾颐苦笑:“本来就是个残本,这些还是连猜带蒙拼凑出来的。当时我们只把它当成了个笑话,根本没往心里去,更不用说去查证一下究竟指的是哪里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东西竟然很有可能是真的!顾颐简直恨不得能穿越回到百年之前,把那本残破的书从头到尾都背下来!

“你别着急。”唐骥其实心里也急,但看见顾颐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便忍不住要安慰他,“你用屠刀伤了路易,还抢了小半魂石,他就算有这个计划估计也不能马上执行,我们还有时间。”

顾颐深深叹了口气:“拖不了太久……”

唐骥拍拍他的后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安德烈这个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从顾颐起身抢下小安,他就开始装死,终于找到机会打灭了灯,趁着其他人混战的时候逃了出来。

一辆车停在街边,安德烈远远就看见车身上贴的那个不引人注目的金属蜥蜴,立刻紧走两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这是伊凡给他留在这里的,是他给自己安排的后路。

银刀还嵌在他的体内,每走一步都在折磨着他。但刀插在那里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血会流得少一些,至少不会一路滴血,暴露他的踪迹。

现在不要紧了。没人会想到他不逃得远一些,却躲在离现场这么近的一辆汽车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已经无数次验证过这句话的正确了。

关紧车门,以免血腥气散发出去,安德烈拔出了银刀。

詹姆斯这一击毫不留力,不但刺穿了他的胸膛,还试图发力下切。如果不是他及时反击阻止了他,这一刀说不定就把他剖成两半了。即使血族的愈合能力再强,被人从中切开也是会死的。

但现在没关系了。这一刀最终只下切了三寸,拔刀之后会流一些血,但很快就会止住的。安德烈在心里说着,咬咬牙反手握住刀柄,把银刀用力拔了出来。

鲜血果然立刻顺着刀口涌出,但很快就变慢,伤口的血肉蠕动着开始生长,只要他安静地呆着,几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小心活动了。

不过,这里毕竟还是离现场有点近,如果有特别敏锐的猎魔人,会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安德烈想着,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了那一小半镶着上帝之血碎片的项坠。

这东西应该还是会管用的吧?安德烈略有些不安地想,最后还是决定把它戴上——多一层保护,总比没有的好。

他把项链套在脖子上,项坠垂下来,正好碰到他胸`前还在渗血的伤口。暗红的血液沾在项坠上,安德烈忽然觉得有一种温热的感觉从伤口里渗了进去,他低头一看,只见项坠上镶的那些晶莹的碎片竟然在一片片地融化。

“怎么——”安德烈急忙伸手把项坠抓起来,然而就这么十几秒钟,项坠上镶的上帝之血碎片已经全部消失了,而那种温热的感觉像电流一般,从伤口进入,传遍了全身。

“这——”安德烈震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接着不敢置信地抓过后视镜照了照,只见镜子里的那张脸已经不再是苍白的,皮肤底下竟然透出了血色,连嘴唇也更加红润明亮起来。

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席卷全身,但瞬间之后,就被疼痛取代了。安德烈惶恐地低头看去,只见胸`前那已经快要止血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流血,鲜红的血液几乎是泉涌而出——这样的伤势,根本不是普通人类的身体能够承受的。

“不,不……”安德烈惊慌地推开车门。一个血族可以等待身体自愈,但一个人类不行!他需要医院,他需要急救,他需要输血和缝合!

大量的失血让安德烈刚刚恢复红润的脸又迅速苍白下去,路灯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身影勉强向前走了几步,就顺着路边的栏杆滑倒了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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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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