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番外二(嗯哼篇)[二合一]

第一百八十五章 番外二(嗯哼篇)[二合一]

第一百八十五章番外二(嗯哼篇)[二合一]

成婚差不多一年的时候,季时傿和梁齐因回了一趟青河,供奉季暮的祠堂翻修过,季时傿特地去看了一眼,发现武毅公的金像依旧魁梧粗犷,反正不像她爹。

梁齐因跟着她从祠堂里出来,见她神情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阿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季时傿回头看了一眼祠堂的牌匾,“我爹当初到底为什么会给我们定婚事。”

难不成他老人家慧眼如炬,梁齐因那么小的时候就能看出他人中龙凤的潜质了?

梁齐因神色一顿,“阿傿,才一年,你就……”

“不是!”

季时傿哑然失笑,“我的意思是,我爹怎么知道你这么好,他就不怕我们会合不来,难不成我们小时候见过?”

梁齐因松了一口气,定亲的时候他好像才三四岁,可能连话都说不利索,完全没有対这段年纪的印象。

他捏了捏季时傿的手,温笑道:“不记得了,可能看出我们天生一対吧。”

*

万寿节将近,送年货与军资的是圣上身边的大太监陈屏,他裹着绒帽,在炭火暖和如春的宫中待久了,忽然来到严寒的西北还有些不习惯。

“你……”

季暮目送摇摇晃晃的戚方禹在宫人的带领下离开暖阁,正打算去一旁的月台散散身上的酒味,一回头就看到草丛后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陛下寿诞也快到了吧。”

她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季暮走上前蹲下,弓着腰尽量与她平视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你知道‘傿’是什么意思吗?”

季暮顿时哈哈大笑,“小丫头片子,你爹我是大将军,又不是白面书生,能不黑吗?”

季暮点点头,回望了一圈军营驻地,“也好,有两年没回去了。”

季暮跪下`身,恭敬道:“陛下。”

季暮伸手将她捞起来,单手抱在胳膊上,眼睛笑得快眯起,“我就是镇北侯季暮,知道不,我是你爹。”

小季时傿被太后养得白白嫩嫩,身上穿的是江南织造局今年刚送过来的冬衣,腰间的宫绦也是最时兴的,腕上带着银镯,颈前挂着鎏金点翠八宝璎珞,活脱脱粉面团捏出来的娃娃,相貌随她娘,确实跟他长得不太像。

“是啊。”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来,有庆国公梁磐,有工部侍郎戚方禹,还有太傅沈居和,众人齐身向成元帝行了礼,暖阁里连添酒的宫人都下去了,几个人有说有笑,从天南聊到海北,一直到天黑成元帝需要去处理政务才歇。

季暮心想,成元帝还没有女儿,眼前这个丫头大概也不是公主。

小丫头说了两个字就卡住,她问过带她的嬷嬷,但她太小了,过了会儿就忘了。

眼睛的主人才三四岁,小小一个还没有他胳膊长,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夹袄,头上梳着双环髻,长长的丝绦垂在耳侧,尾端还坠着玉珠,一动便叮铃作响。

成元帝拍了他一下,“行了!朕还不知道你,装什么派头,走走走,暖阁里备了酒菜给你接风洗尘,今日不醉不归!”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季时傿撇了撇嘴道:“你骗人。”

小季时傿傻愣愣地瞪大眼睛,三岁大的脑瓜子还没有转过来面前这个黑黢黢的男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自己阿爹。

镇北侯季暮才学平庸,没什么文采,当初抓耳挠腮才挑了这么个名字,傿是古书上的神仙,他的女儿可不就是下凡的小神仙嘛。

“我干嘛骗你?”

小丫头重重点头,复又惊奇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取名?你是谁呀?”

小季时傿打量他一番,颇为认真道:“你长得黑,脸上还有疤,一点也不好看。”

“就是神仙名,我翻了许多书才选的。”

小丫头一点也不怕生,眼珠转了转,手指绞着腰间的玉带,没说自己是谁,“我来找我阿爹。”

穿着盔甲的男人转过身,镇北侯季暮今年三十六岁,领兵已经快二十年,他是标准的北方人长相,眉目深邃,棱角凌厉,不笑的时候像是一尊活生生的杀神。

“你阿爹是谁?”

季暮一时哑然,“你是不是叫季时傿?”

“你长得跟我一点也不像。”

“我阿爹是镇、镇北……北什么……”

谁知她道:“我不叫季时傿,我叫小时傿!”

季暮从奶声奶气的回答中琢磨出她说的是哪两个字,登时愣住,将面前的小豆丁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好几遍,忽然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亡妻的影子。

镇北侯常年在外,发妻亡故的时候都抽不开身,唯一的女儿养在宫里,上一次他离开时,那小家伙还没有会走路。

“将军是干什么的?”

“侯爷,今年战事少,西北也安定,来时陛下还吩咐奴才,让您也早日回京过年呢。”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盔甲的男人,利落地指挥着下属将军资全部运送进去,陈屏瑟缩了一下脖子,开口道:

但季暮存心要逗她,抱在手里颠了颠,问道:“哪里不像了?”

待将西北的军务工作与下属交接完,季暮便带了一批部下回京述职,镇北侯在大靖是人人称颂的战神,抵达京城那日满城空巷,男女老少都想瞻仰这名将帅的风采,也有一批心怀鬼胎之人,从季暮要回京的消息一传出来开始,便彻夜难安。

季时傿摇了摇头。

成元帝还没下朝,听说他已经进宫,还未等内侍通传就急匆匆地走出金銮殿,年轻的皇帝大步流星,意气风发,贴身的太监都快要跟不上他,一见到来人便高声笑道:“如慎!”

“小时傿就小时傿,叫什么还不都是我丫头。”季暮认出这是自己女儿,心里像是滚烫的沸水,又像是绵软的彩云,欣喜过后又五味杂陈,转眼间,丫头会走路了,也会说话了,却独独不认识自己是谁。

“将军要保家卫国,就是打仗,打仗知道不?”

小季时傿又摇了摇头。

季暮“嘶”了一声,“就是有一群坏人想闯进咱们家,爹要将他们赶出去,爹要是不这样,你就没有漂亮衣服穿了知道不?”

“哦——”小季时傿似懂非懂,“所以你脸上的疤是因为跟别人打架打输的吗?”

“没输!”

季暮纠正道:“你爹我才不会输!”

小豆丁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过了会儿又道:“你真是我阿爹?”

“如假包换!”

季时傿嘴巴撅起,似乎是勉为其难地认下了这个爹。

季暮抱着她走下月台,迎面便跑过来一个宫人,满脸担忧,一看清抱着粉团子的男人是谁,立刻就要跪下,“侯爷……”

“嬷嬷!”

季暮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大靖的杀神站在眼前,任谁来了都会止不住心颤,宫人下意识便讨饶道:“姑娘听到内侍们交谈说侯爷回来了,说想去找您,奴婢觉着侯爷定然还在暖阁,便想晚些再带姑娘来,怎知一个没注意姑娘自己便跑了。”

话音落下,传说中杀伐决断的镇北侯听完只是笑道:“无事,你下去吧,我和我丫头熟络熟络。”

宫人脚下犹豫,小季时傿抱着男人的脖子,咿咿呀呀地学道:“无事,你下去吧,我和我丫头熟诺熟诺。”

季暮被她逗笑,“臭丫头,我是你阿爹!话都说不利索。”

小季时傿又模仿他,故意皱起眉,佯装气愤道:“话都说不逆硕!”

镇北侯回了京,这个年自然要将女儿接到身边住,太后心里很不乐意,但人家父女俩几年才见一次,再舍不得也要还回去。

小季时傿被接出宫时,太后怕季暮照顾不好她,让女使奶娘将她平时喜欢的玩物和点心都备好,每日都要差人出宫问一下季时傿在干什么,数着日子等她回来。

虽然阿爹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不像宫里的哥哥姐姐都是香香软软的,阿爹的胳膊硬邦邦,说话也不温柔,但季时傿却格外喜欢和他在一起。

阿爹会给她做小木剑,将她抱起来荡秋千,带着她去郊外骑马,陪她放风筝,这些都是宫里不曾经历过的,小季时傿很快就忘了第一天睡在侯府床上时,被硌得浑身疼的绝望。

过了腊月,季时傿便整整满四岁,季暮対这个宝贝女儿“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抱着她走街串巷,炫耀自己家的奶团子,前一日刚去戚宅走过,今日就轮到了庆国公府。

国公爷梁磐已经快七十岁,是可以奉入太庙的三朝元老,只可惜有个不中用的儿子,家中妻妾成群,孙辈无数,最大的也才十一二岁,尚不能顶事。

湖边雪色圣净,他们到的时候,梁磐正在亭子里教孙儿写字,他神情严厉,语气森然,手边还放着戒尺,丝毫不顾及身旁的孩童才三四岁,一旦笔下出现失误便会毫不留情地在他手掌心打一下。

季暮悠悠地走上前,见状道:“国公爷,您也忒狠心了点,这小娃娃看着还没我家囡囡大,您就这么逼他。”

梁磐不咸不淡答道:“三岁看老,现在不教他端直,将来就是朽木一个。”

女儿奴镇北侯不太懂,抱着季时傿在一旁坐下,看了会儿道:“这娃娃排行第几?”

“第六。”

季暮想起他上次离京时,听说梁磐又喜得嫡孙,算了算那孩子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三岁半,比自己女儿还小。

“祖父。”

対面的娃娃低声道:“我写好了。”

梁磐拿起纸看了看,上面虽没有出现什么错误,但仍不满意道:“字还是歪了点,明日再多抄几张。”

“是……”

梁磐点头道:“我和镇北侯还有事情要交谈,你自己回去看书。”

“好。”

小六郎个子矮,坐在石凳上脚都碰不着地,得人抱着才能下来,他自己收拾好纸笔,手心被打得通红,忍着泪,不哭也不闹,一步步小心翼翼走下台阶。

季时傿早就跑到亭外玩雪了,国公府的丫鬟们都很喜欢她,嬉笑声从远处传来,她蹲在地上将积雪团成团,缠发的丝绦被风吹起,玉珠发出脆响,走出湖心亭的小公子听到声音望过去,围在季时傿身旁的年轻丫鬟们看到他,顿时止住笑声。

“六公子。”

周围的姐姐都不笑了,季时傿有些懵,团着雪球转过身,恰好与走出湖心亭的梁齐因対上视线。

瞧见与自己一般大的孩童,季时傿不怕生,捏了捏手心的雪团扔出去,正正砸在対方脚边。

“哎呀,差一点。”

不远处的梁齐因肩膀一颤,祖父不让他出门,他每天都在练字读书,家里的其他同辈也不敢和他玩,面前的人与他差不多大,声音脆得像一口咬开的水蜜桃,笑盈盈道:“你叫什么名字?”

梁齐因抱着纸笔,小声道:“梁小六……”

“你几岁了?”

“三岁半……”

季时傿掰着指头算,嬷嬷教过,三比四小,那加个半还小吗?

但小孩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其他事情吸引,她看到対方手里捧着纸笔,宫里的皇子也会去文华殿学练字,但她不一样,太后总说她年纪小,还没到开蒙的年纪。

季时傿走上前,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你会写字啊?”

彼时的梁齐因尚没有日后那般沉稳自若,喜怒不形于色,见她走过来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不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上来就这么熟稔,跟家里从小被拘在房中学规矩的姊妹一点也不一样。

“那你会写‘小时傿’吗?”季时傿挨近他,她只知道自己叫什么,还不会写,太后教过她一次,但太难了,她学不会。

“什……么?”

梁齐因僵着身体,季时傿已经走到他身边,凑近了才发现他脸上还挂着似有似无的泪痕,双手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

“诶,你受伤啦?”

梁齐因难堪地缩了缩手,今早阿娘又哭了,她一哭就会拿藤条打自己,乳娘给自己上过药,但还没来得及消肿,将才写错了字被祖父打了手心,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几岁的小孩已经知道廉耻,觉得犯错被打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是被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同龄人知道,他蜷紧手指,否认道:“没有……”

怎知季时傿会直接伸手掰开他的指头,瞥见里面红里透紫的颜色,张大嘴急道:“呀,好像流血了!”

梁齐因局促得快要哭出来,又不敢直接抽出手。

国公府的下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密辛,全都见惯不怪,只有季时傿急得团团转,低头在梁齐因摊开的手掌心上吹了吹。

“我以前摔伤的时候,嬷嬷也是这样做的,吹吹就不疼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在随身背着的小布包里翻了翻,里面有各式图案花色的宫绦,有女使用油纸包好的点心,季时傿从里面找出一条白色的云纹发带,依葫芦画瓢似的在梁齐因手上缠了两圈。

“包扎好啦!”

梁齐因嘴唇嗫嚅,低头看了眼被包成一团的左手,眼眶里积氲的水汽将落不落,恰好这时半天看不见女儿的季暮出来找她,远远便笑道:“乖囡,干嘛呢?”

季时傿蹬着小短腿跑上前,腰间挂着的布包“啪嗒啪嗒”作响,季暮支起一条胳膊将她捞起来,被她故意贴上来的手掌冰得缩了缩脖子,“坏丫头,冻得爹爹的脖子都转不了了。”

梁齐因站在角落,小心翼翼地抬头觑了眼不远处的父女俩,半是诧异半是憧憬,等季暮察觉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又仓皇地低下头。

镇北侯与老国公还算有几分交情,自然也知道梁家那登不上台面的混账世子爷,他这儿子是梁磐亲自带在身边教导的,小小年纪却已经可以窥探到几分日后的风采,与他爹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品行。

季暮抱着女儿走上前,笑声揶揄,“这是谁家的娃娃,怎么可怜兮兮的一个人站在这儿?”

梁齐因将才在湖心亭见过他,知道他身份不低,憋着泪端端正正地行了个极为稚嫩的后辈礼。

季暮大笑,另一只胳膊将他也捞起来,梁齐因低声惊呼,镇北侯生得高大,対他来说几乎是腾空而起,他从来没有被自己父亲这样抱起过,又怕又惊奇。

“小崽子年纪不大,怎么老气横秋的。”

梁齐因被他这满是调侃的一句话弄得又要哭了。

蓦地,季时傿盯着他道:“阿爹,他可厉害,他还会写字呢。”

“哟,是吗?”

“対啊。”季时傿追问道:“你是不是会写字?”

梁齐因垂着头,坐立难安,瓮声瓮气道:“会一点。”

“看吧,阿爹,他真的会写字。”

“厉害厉害。”季暮左看看右看看,镇北侯天生便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扬了扬下巴道:“这么厉害,要不抱回家给你当童养夫?”

季时傿不解道:“什么是童养夫?”

“就是必须一直陪你玩的人,但不可以陪别人。”

季时傿恍然大悟,“哦——”

敏贵妃的儿子也进文华殿了,学了几个字就在她面前“之乎者也”地装派头,现在她有个厉害的朋友,带出去肯定很有面子。

虽然这个朋友话有点少。

“要要要!”

梁齐因比她懂得多一点,磕磕绊绊道:“不、不可以,祖父不准、准……准我玩。”

季暮看热闹不嫌事大,“哟,还是个小结巴。”

梁齐因抿紧唇,脸涨得通红,他平时只说两三个字,字数一多起来就会口吃。

季时傿低头在布包里翻了翻,拿出用油纸卷好的条头糕,递给他道:“给你吃陶陶糕,你跟我肥家吧,当那个童什么……”

刚说完她又忘了。

一个口齿不清,一个结巴,季暮简直快笑疯了,声音惊动湖心亭的梁磐,他穿过小道过来,见此景象,目光一沉,“季如慎!”

梁齐因吓得脸色煞白,挣扎道:“我、我要下去……”

先前祖父让他回去看书,他却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

季暮收敛笑容,只好弯腰将他放下去,梁齐因双脚一挨到地便慌乱地跑开,动作间季时傿递的条头糕掉在地上,她伸手喊道:“我的陶陶糕——”

梁齐因回过头,瞥见被自己弄掉地上的糕点,登时手足无措,想给季时傿道歉,却急得憋不出话来。

而梁磐以为他还在磨蹭着不愿回去看书,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梁齐因不敢忤逆祖父,怀里抱着纸笔,再急也只能先跑开。

季时傿收回目光,皱了皱鼻子,“阿爹,他走了。”

“人家要看书,谁像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我还小嘛!”

季暮抬手颠了颠她,“行行行,你还小。”

“阿爹,可你不是说要将他抱肥去陪我玩,那他走了怎么办?”

先前只是开玩笑,哪知季时傿真当了真,季暮却开始不乐意,“小结巴有啥好玩的,回家去。”

待回了书房,没多久庆国公便过来检查梁齐因的功课,他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将写完的课业呈上去。

梁磐瞄了一眼他手上的云纹发带,什么都没说,半晌,身旁的小齐因终于忍不住问道:“祖父,今、今日来访的是、是谁?”

“镇北侯季暮和他的女儿。”

“叫什、什么名字?”

梁磐莫名其妙道:“季时傿。”

季时傿,小时傿,原来她问自己会不会写的是她的名字。

梁齐因若有所思,这三个字都很难写,他写不好,还有今日,把她的条头糕弄掉了。

“那他们……”

梁齐因握紧笔杆,鼓足勇气道:“下次还、还会来吗?”

国公爷正在翻书,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随口答道:“会吧。”

*

第二年正月,季暮带着女儿进宫拜年,太后一见到季时傿便将她搂进怀里,身旁一众妃嫔围着笑,敏贵妃肖氏掩唇道:“瞧瞧,才几日不见,太后娘娘便想得不行了。”

“可不是,比亲孙女还亲呢。”

太后乐呵呵地笑开怀,敏贵妃又道:“不止是太后娘娘想,小时傿不在,总觉得宫里冷清了,嘉礼昨日还问我,时傿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呢,是不是啊嘉礼?”

坐在前面的三皇子赵嘉礼哼了一声。

与敏贵妃交好的妃嫔顺势道:“是啊,三皇子与小时傿最要好了。”

太后笑而不语,给坐在怀里的小丫头喂了块点心。

后宫的交谈也传到了前朝,季暮从金銮殿出来,戚方禹跟在一侧,忽然道:“如慎,今日太后她们谈论的内容你听说了吗?”

“啥?”

“贵妃有意向太后请求赐婚,将令爱许给三皇子。”

季暮愣住,“什么?我丫头才多大,哪里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以你的身份,多少人想与侯府联姻,储君还未册封,自然都争着想将令爱娶回去。”

戚方禹语气复杂,“过两日你就要回西北了吧,京城里的事情你鞭长莫及,若是真的突然赐婚,你打算如何?”

季暮神情凝重,“要是丫头喜欢,她愿意嫁谁就嫁谁,可是她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皇室毕竟……”

天家不似普通人家,身不由己的地方多了去了,三皇子也才八九岁,将来是什么样没人敢断定,要是不好,丫头嫁过去不是遭罪吗?

镇北侯季暮辗转反侧了一夜,终于在天亮前思考出了一个対策,他又去了一趟庆国公府,梁齐因见他出现的时候眼睛一亮,等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眸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他和梁磐商量好定了娃娃亲,为了避免季时傿过早地被卷入夺嫡之争,这个娃娃亲并不作数,只是为了给外人看,等她再大点便解除。

两个当事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已经关联到一起,梁齐因等在书房外,一手拿着条头糕,一手拿着写有“小时傿”三字的宣纸,原本想托季暮将这两样东西给她,但最后也没成功。

这一年春,西域来犯,镇北侯季暮被紧急传召后离京,临走前与庆国公定下季时傿的婚事,背后正跃跃欲试的各方势力算盘一下子落空,敏贵妃气得好几日没有出门。

*

熙和三年,庆国公粱弼病逝,梁齐因回府处理丧事的时候,意外在书房的角落里找到了他小时候用过的东西。

祖父将他练过的字,用过的笔墨都收拾在一个木箱中,梁齐因翻开看了看,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纸上字迹稚嫩,歪歪扭扭,大概是刚识字时写的,梁齐因有一张没一张地翻开,倏地在箱底翻出一张写有“小时傿”三字的纸来。

边角已经泛黄,像是已经放了快二十年,梁齐因神色怔然,犹豫地将它拿起来。

而在这张纸的旁边,还有一个已经陈旧的云纹发带,花色图案早就过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

三岁的记忆太久远,他活了两辈子,至今已经几十年,梁齐因一直觉得他和季时傿第一次见面是他十五岁在嵩鹿山读书的时候,季时傿也是这么认为。

此刻看到这两样东西,他忽然鬼使神差地觉得,是不是他们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见过。

原来我与你相遇不是偶然,是命中注定的羁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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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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