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季唯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汪晨有事跟他说,不是他先知道而是季童先知道?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去看汪晨,还是继续看着季童。
直到汪晨在他旁边清了清嗓子:“唯民,我的确有事要跟你说。”
这时,汪晨怀中的小宝宝对桌上的一盘虾起了极大兴趣,伸着小手在空中抓两下,见汪晨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咿咿呀呀的哭起来。
季唯民马上去逗她:“Cindy,怎么不高兴啦?想要什么,爸爸给你。”
季童笑了一声。
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季唯民从未扮演过一个合格父亲的角色。这会儿对着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自称“爸爸”倒是很顺口。
沈含烟在桌下捏了捏季童的手指,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汪晨开口:“唯民。”
“我要跟你离婚。”
季童还是那般笑着,怯懦小兔子般的神色早已在她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淡然。隐隐约约的,季唯民咂摸出这件事的真相了。
季唯民彻底明白了,没有把个人资产和公司切割干净,是他走得最错的一步棋。
季唯民大概终于感受到这事的严重性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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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家宴喝了一点酒,季童没开车,她牵着沈含烟的手在马路边等车,突然晃晃沈含烟的手:“看!下雪了。”
这时的季唯民一个人坐在那爬满常春藤枯枝的三层老宅里,才懂一夜夜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孤独,是何等可怕。
季童低头一笑,抚了抚沈含烟的手。
季唯民应该是慌张的,因为他撕开了一向儒雅的面具,看着汪晨有些咬牙切齿:“你跟我离婚,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若她真是像小白兔一样柔和的人,她或许会在汪晨来找她谈条件的时候,直接让汪晨离开季唯民。
“简而言之,你不再能满足她了。”
汪晨摇摇头:“唯民,老实讲,这一年多来Cindy带给你的,比你带给她的多。”
季童举着那串糖葫芦笑啊笑,心里已经开始甜了。
季童心想,这就是她残忍的地方了。
季唯民盯着汪晨:“到了现在,你觉得我不能满足你了?”
今年邶城冬天奇怪的很,一直没下雪,居然到了春节以后才下起第一场雪。
她牵着沈含烟的手走到路边一张长椅边:“反正这个点不好打车,吃完再走吧。”
季唯民不得不看向季童,两鬓星白的面孔露出一种少见的迷茫,好似期许着有一个相熟的、能够信赖的人来给他答案。
沈含烟:“小季总连买糖葫芦的钱都没有么?”
过往不可追,恨意了结,接下来的人生,就只剩纵情去爱吧。
“不过。”季童看着他笑:“你不用担心这些钱,我来给。”
季唯民再次猛一下转头看着季童。
他无力的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低低的开口:“谢谢。”
她不愿再掩饰自己对季唯民的恨和怨了,就像她对奚玉也是抱着同样心态。若不是季唯民和奚玉这样的父母,若不是她和沈含烟童年获得的爱如此贫瘠,或许她们不会以一种近乎惨烈和决绝的方式,为了得到爱,而走过这么大一圈弯路。
但她不要,她要汪晨在季唯民身边多留一段时间,留到季唯民充分体验到家的温暖,充分体验到一个新生命带来的希冀和满足,再让汪晨带着孩子一走了之。
沈含烟没绷住笑了,牵着季童的手走过去,不用问季童想吃什么,就直接帮她拿了串草莓的。
是啊,过去一年多季唯民刚被夺权,一向忙碌的生活陡然闲下来,失去了一大群围着他打转的人,也失去了在异性中备受追捧的资格,他心态落寞,迅速老去,其间的落差,大概唯有一个崭新的生命给了他些许安慰。
汪晨不给他:“我没闹情绪,我确实决定跟你离婚。”
季童居然厚脸皮的说:“对,没有,我所有的钱都要留给我老婆。”
他该反驳的,该据理力争的,可季童那样的笑却又让他明白,被赶下王座的老狮王,早已失去了谈判的资本。
“在Cindy最难带的这一年多里,是谁陪着你早起晚睡的照顾她?”
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汪晨没说话,反而是季童笑着重复了遍:“为什么?”
季童:“她不需要你的钱。”
而此时眼前女儿的脸,并不见温情脉脉,却颇有些玩味:“大概因为你已经老了,而汪晨尚且年轻?你往人生卷轴的末端走,而汪晨还有大片空白等着她去挥洒?”
“你知道现在司机和家政的薪水都涨价了么?还有你上次摔伤后,留下永远的旧伤,每个月一次需要专业人员上门理疗,也挺贵的。”
“别在季童面前胡说八道。”季唯民伸手想把宝宝抱过来:“要闹情绪,回家再闹。”
季唯民逗弄宝宝小脸的手指僵在原处,顿了下,直起身子:“你说什么?”
季童眼尖,看到路边骑来一辆卖糖葫芦的小车:“沈教授,给我买一串吧。”
季童:“沈含烟我有点不高兴。”
他正要开口,却被季童抢了先:“汪晨带着孩子走了,你总归还可以一个人在老宅住得舒舒服服。”
沈含烟和她一起坐在长椅上,她又问:“冷不冷?”单手把自己的围巾解开,围在沈含烟的脖子上。
现在,他想保有体面的老年生活,就必须接受季童施予他的惩罚——永恒的困在陈旧的老宅里,在蔷薇的枯枝和灰尘的掩埋下,没有事业,没有女人,没有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只有静到让人受不了的夜,和没有尽头的孤独。
沈含烟:“怎么?”
季童气闷闷咬了一口糖葫芦:“为什么你围我的围巾比我还好看呢?”
沈含烟又笑了。
季童咬着糖葫芦,听那糖渣的声音在她牙齿间脆脆的:“记得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吗?我想吃烤白薯,你还真带我找到了一个小摊,也和糖葫芦一样用这种小车拖着,你还去帮我追车了。”
沈含烟到现在还有点遗憾:“可惜还是没买到。”
季童:“没关系的沈含烟,十八岁没买到,还有二十八岁、三十八岁,一直到一百零八岁,还有很多很多次机会的。”
沈含烟笑:“你要活成老妖怪么?”
季童居然认真点点头:“真的,跟你在一起我就舍不得死了,除非有人跟我保证,凭我的纹身,下辈子一定还能跟你在一起。”
她咬着糖葫芦眼神怔怔的看着前方,有点懊恼:“那时候你帮我追烤白薯的车,明明摔倒了啊。”
“要是我再聪明一点,就能早点发现你生病了。”
沈含烟捏住她指尖:“不是的季童,你最后找到了我,就已经够聪明了。”季童想:其实她不是够聪明,她是够蠢。
对待沈含烟,她就是有那么股蠢蠢的轴劲。
如果找不到沈含烟,她就一间一间病房的去翻,天涯海角的去找。
只要她不放弃,总有被她找到的一天。
她反握住沈含烟的指尖:“其实我想要的从来不是烤白薯也不是糖葫芦。”
沈含烟很柔和的看着她,路灯的灯光掉在沈含烟眸子里,然后那双美丽的瞳孔缓缓靠近,沈含烟吻在了季童的唇角,把她唇角沾的一点糖渣舔进了自己嘴里。
就当沈含烟打算后退的时候,季童拖住了她,把自己舌头挤进了她嘴里。
她俩在漫天飞雪中接吻,纷纷扬扬的白雪经过暖黄路灯的过滤,掉在她俩头上。
季童想: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以这样的方式跟沈含烟一夜到白头了。
她贪婪的吻着沈含烟,她可以真正的和沈含烟慢慢到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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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打车回了家,洗了澡回到暖和的卧室里,窗外的雪还在细细密密的下着。
沈含烟跪坐在床上,抱着季童坐在她腿上,她的眼神和吻是温存的,但她的进攻却又是毫不留情面的。
季童实在难耐,一开始她想去咬沈含烟白皙的肩头,后来她又开始哭。
哭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沈含烟又要换床单。
闻着散发洗衣液清新味道的干净床单,季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沉沉睡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在被子里摸索到沈含烟的手。
也许她睡的太早又太沉,睡到半夜她竟然醒了过来。
她不知那时是几点,只知道窗外夜色如墨,雪粒噼噼啪啪打在她们卧室的窗户上,沈含烟和她躺在一张被子里,两人都没穿睡衣,小腿缠着小腿好丝滑。
季童眨了眨眼,怕吵醒沈含烟,一动也不敢动。
她在等自己的双眼渐渐适应黑暗,就能看清沈含烟的睡颜了。
鼻子那么挺,下颌线那么好看,连呼吸频率都透着优美的频率。
季童觉得她这样侧躺着、看沈含烟的睡颜都能看一夜。
可发现沈含烟睡得很熟不会被她吵醒后,她悄悄从床上起来溜到客厅,她要做另一件事。
她的笔记本电脑顺手放在餐桌上充电,她溜过去蜷在餐椅上,也没开灯,就借着电脑屏幕的一点光噼里啪啦打字。
她得趁沈含烟睡觉的时候查查,为什么沈含烟对她能做到的事,她对沈含烟就做不到呢?
沈含烟教了她那么多事,怎么偏偏就这件事不教她呢?她也想让沈含烟换床单啊。
不过网上还真有挺多教学贴的,季童看得专注,以至于一个水杯放在笔记本电脑边时她都没察觉,直到沈含烟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在看什么?”
她吓得直接一下子把电脑屏幕扣上了:“你怎么起来了?”
沈含烟淡淡的说:“渴了。”她问季童:“你不渴么?”
沈含烟一说季童才发现自己渴得要死,端起沈含烟放在她电脑边的水杯咕嘟咕嘟全喝完了,然后小声说:“我我处理点工作,你先去睡吧我马上就来。”
沈含烟:“客户大半夜找你啊?”
季童:“就是,客户真烦。”
沈含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季童一张粉白的脸在黑暗中变得通红,沈含烟道行那么高,她根本看不出沈含烟有没有逮到她。
而且是她太笨了还是怎么着?那些教学贴她怎么有点没看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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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童进公司的时候,小米溜进她办公室,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季童姐,情人节快乐!”
季童这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
跟沈含烟一起的日子太快乐也太满了,每天都比情人节还要棒,以至于真正的情人节来临时她反而忘了。
她晃着巧克力问小米:“你怎么能送我巧克力呢?难道你爱上我了?”
小米笑嘻嘻:“我爱上你的话,季度奖金能多给我发一点么?”
季童摇摇头:“没可能,我现在是斤斤计较的黑心商人,多赚的每一分钱都要给我家沈教授。”
小米:“那我就不爱你!”
她告诉季童:“现在巧克力都变成情人节的交际品了,真送情人的话谁还送巧克力啊?”
季童:“那送什么?”
小米:“什么有排面送什么呗。”
季童想了想:“把下午的会往前挪一下,我要提前下班。”
小米一脸‘我懂’:“嘻嘻小季总,好的小季总。”
季童下班先去了趟花店:“这个点想订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话,还订得到么?”
花店小妹:“可以。”
季童:“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呢?”
花店小妹:“那就来不及了,需要提前预订。”
季童语带遗憾:“好吧。”
她坐在一边,看花店小妹发动了所有人来帮她包玫瑰的时候想:天哪季童,亏你还是个学艺术的。
以前她自诩为一个多少有点格调的人,可她现在只想为沈含烟做一切俗到掉渣的事,怎么办呢!
后来她还是找物业借了个小推车,才把那么一大捧玫瑰运回了家。
她还去买了很多那种通电的仿真小蜡烛,趴在地板上一根一根精心调整着位置,围着玫瑰花摆成了一个心形。
她爬起来到旁边一开开关,所有的小蜡烛一起闪啊闪,让人联想起圣诞树、星空和一切美好的东西。
季童关了开关,又按开,关了开关,又按开。
天哪她好快乐,为什么做这些俗气的事会让她这么快乐!
看来快乐的源头根本不在于她做了什么事,只在于这些事是为沈含烟做的。
然后她拿着刚买的一包大白兔钻进了厨房,把网上的甜品教程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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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到家后的第一反应是家里着火了。
她两步抢进厨房,准备先找到着火点看看情况再报警,然后就看到季童手足无措站在烤箱旁。
沈含烟立刻过去给烤箱断电又开窗,那股呛鼻的味道才算消散了一点。
她问季童:“你这是打算把房子给烧了?”
季童蔫头搭脑:“其实我在英国时手艺还不错,为什么现在越来越退步了?”
大概人有了后盾真的就会一泻千里,放肆的纵容自己变笨。
沈含烟带着手套把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从烤箱里拿出来:“这是什么?”
季童更蔫了:“大白兔蛋糕卷……的翻车版。”
沈含烟没什么表情的把那盘黑乎乎的东西倒进了垃圾桶。
季童在她身后探头探脑:“你看到客厅里的……东西了吗?”
她只能看到沈含烟的小半张侧脸,表情依旧清冷:“看到了。”
唉,果然这么俗气的东西是不能取悦沈含烟的。
季童为自己一下午的白忙懊丧起来:“沈含烟,你明明说过不会嫌弃我笨的。”
她低着头,天哪这种想哭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明明今天开会的时候骂人不是很厉害的吗?不是头头是道的吗?
沈含烟走过来,捏了捏季童的下巴:“我什么时候嫌弃你笨了?”
季童垂着眼尾瞟着地板不看她:“你一点都不开心。”
沈含烟:“我很开心,从客厅里的玫瑰蜡烛到你翻车的蛋糕卷,我都很开心,我没想到你会做这些。”
季童还是垂着眼尾:“骗子,你看起来就是一点都不开心。”
沈含烟:“那是因为我紧张。”
季童:“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沈含烟犹豫了一下:“你过来。”
她带季童到了卧室:“我也有个小礼物送给你。”
季童一下子又开心起来了:“什么?”
她不知道沈含烟有什么可紧张的,难道沈含烟还怕她会不喜欢自己送的礼物么?她可是连沈含烟送的啤酒拉环都会当真正钻戒一样欢欣的啊。
沈含烟站着没动,季童催着问:“什么什么嘛?”
沈含烟这才转身从衣柜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
沈含烟:“我看到你那天晚上偷偷查教学贴了。”
季童脸一下子红了:“是我技术没你好么?”
沈含烟摇摇头:“每个人身体敏[gǎn]程度不一样,可能我需要,嗯,一些额外的帮助。”
她把季童拉到自己面前:“解扣子。”
沈含烟进门时脱了大衣,里面是一件收腰西装衬着她盈盈一握的腰,配一件白衬衫加同色西裤,季童知道她今天去参加了一个学术会,看上去真就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教授,充满禁欲主义气质的那种。
季童迫不及待就听从了沈教授的命令,一边解一边吻她。
里面薄透的黑丝露出来,和严肃的白衬衫形成鲜明对比,季童问:“是为我穿的么?”
沈教授骄矜的说:“不是。”
季童笑了,开始咬她的嘴,一点点往下咬。
沈含烟是从不发出任何声音的,但那滋滋声响起时,她在用自己的反应引导季童。
直到她黑发凌乱的铺在床上,紧咬的下唇里闷闷泄出她的名字:“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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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烟禁欲主义的白衬衫扔在一边,季童拿了条毯子过去把她紧紧裹着。
沈含烟:“我不冷。”
季童知道她不冷,毕竟季童之前为了让她养身体给这房子装了最足的暖气。
季童就是觉得,世界上任何人都不配看沈教授现在的样子,甚至包括她自己。
薄薄的眼皮软软搭着,双眸里潮湿的水光还未退去,平时轻柔的脸上泛着一抹娇柔的嫣红,挺立的鼻尖上是一小颗一小颗极细密的汗珠。
更别提毯子下起伏的胸口,还在不断提醒着刚才的一幕。
季童觉得她再看下去的话,就不想放过沈教授了,而她已经不能再折腾沈教授了。
沈教授在指挥她:“你换床单,我不想动。”
季童学着沈含烟上次换床单的样子,把沈含烟没躺着的那一边脏床单先扯下来,把干净的铺上去,然后她绕到沈含烟那边:“是你自己挪过去,还是我抱你过去?”
沈含烟:“你哪抱得动我?我比你高那么多。”
季童认真的说:“我抱得动,只要是你。”
沈含烟简直不知自己会激发出她怎样的潜能。
上天摘星,下海捞月,或者从死神手里抢人,她真的什么都可以。
沈含烟笑笑自己挪过去了。
季童把另一边也换好了,拿着脏床单走出卧室,扔进洗衣机之前她又看了看那痕迹,嗯她很满意。
她走回卧室,沈含烟今天是真累了,还懒懒躺着不愿意动。
季童挤到床头坐下,让沈含烟枕在她腿上,用粉白的手指梳理着沈含烟一头乌黑的长发。
沈含烟舒服的“唔”了一声。
季童:“沈教授,你的情人节快乐么?”
沈含烟阖着眼任季童梳理她的头发:“明知故问。”
季童:“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沈含烟:“什么?”
季童:“下次你开学术会的时候带我一起去吧。”
沈含烟:“你去干嘛?你又听不懂。”
学霸瞧不起人!
季童:“我一心向学。”
沈含烟:“小骗子,我从你高考前就认识你了。”
季童笑了:“好吧,我就想坐在台下看着你发花痴,好A好带感。”
她俯身凑到沈含烟耳边:“和现在的你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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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童又陪沈含烟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等沈含烟休息好了才起来。
这时天已经很晚了,季童本来准备烤牛排和烤蔬菜,这时也来不及料理了。
她和沈含烟走到客厅时,瞥到那一大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和摆成心形的蜡烛,她:……
天哪和沈含烟的礼物一比,她送的这是什么?
她几乎带着赎罪般的心情说:“沈教授,我请你出去吃饭吧。”
沈含烟穿上大衣又戴上围巾,季童帮她把一头长发轻轻从围巾里拉出来,摸在手里,滑得像缎子。
她俩手牵手走在夜色中,小区附近有家网红西餐厅,虽然位置偏,每天却也吸引很多人来打卡。
因为情人节本来没有出来吃饭的计划,季童也没预约,本以为肯定吃不上这家,没想到幸运的是,她们来的足够晚,有一桌已经空了出来。
她牵着沈含烟走进去,一个无比惊讶的声音响起:“季童?”
然后是有点犹疑加害羞的:“沈含烟姐姐?”
季童扭头一看,天哪居然是秦菲。
居然是季童的高中同学、喜欢过沈含烟的秦菲。
秦菲对身边的男人说:“我碰到老同学了,你出去等我会儿。”
男人冲她们笑了下就先走了,季童一看,长得还真有点像秦菲以前追过的学委陈宇。
季童走过去摸摸秦菲的肚子:“几个月了?”
秦菲:“六个月了。”
季童:“够有效率的你。”
秦菲:“记得陈宇吗?还有丁央?”
季童点点头。
秦菲:“他俩更有效率,女儿都已经三个月了。”
季童彻底惊讶了:“什么?!”
在她去英国的那四年多,为了彻底远离沈含烟,也彻底远离和沈含烟有关的任何记忆,她切断了和以前的一切联系。
陈宇居然跟丁央结婚了?
秦菲:“很神奇是不是?我记得他俩以前都喜欢过你。”
季童:“他们过的好吗?”
秦菲:“好像还不错,有场同学聚会见过他们一次。”
季童真心实意的说:“祝福他们。”
她现在有多幸福呢,幸福到希望全世界和她一样幸福。
秦菲看着沈含烟说:“沈含烟姐姐越来越漂亮了。”
沈含烟淡淡笑了一下:“小季总的功劳?”
季童叫沈含烟:“你先去坐吧,我送秦菲出去就来。”
沈含烟点点头先过去了。
季童扶着秦菲:“这儿地挺滑的,你小心点。”
秦菲:“你真的喜欢了沈含烟姐姐这么多年啊。”
季童毫不犹豫:“对。”
秦菲:“后悔过喜欢她么?”
季童瞥了眼秦菲隆起的肚子,后悔什么?后悔没像他们一样,把喜欢沈含烟这件事当一场青春期的感冒,等青春期过了就自动痊愈,走上更容易被社会接纳的、平稳安顺的人生么?
季童摇摇头:“一秒钟都没有后悔过。”
季童最后望了一眼秦菲离开的背影,独自一人返回了餐厅。
餐厅很暗,每张餐桌上放着一支小小蜡烛,烛光拖着沈含烟清秀的影子在墙上不断摇曳。
沈含烟从菜单上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你傻笑什么?”
季童笑着捏住沈含烟微凉的指尖:“我在笑,爱你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事,沈含烟。”
——正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