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扔花带
第三十七章扔花带
喘气声传入苏渔的耳朵,她很能理解初次见面小鹿乱撞的感觉,含蓄的时代风气也别有一番滋味。
而后她顺着苏春兰所说的方向,看到了对方的正面,五官端正,若说什么地方比较显眼,那就是这个向鑫脸颊有着一个酒窝,嘴角一弯,脸颊就自然浮现。
看起来一身正气,希望对方表里如一,这样自然是苏春兰能接触到的一个不错的对象。
只不过她也不敢多看,惹来其他人的误会那就麻烦了。
于是头往苏春兰的位置微微倾斜,耳语道:“人家好像一直在偷偷看我们的位置,春兰姐你确定不给人家一个回应吗?”
促狭意味十足,苏春兰也因此羞红了耳朵,气恼地拍了一下苏渔的后背。
但她还是慢慢转身,先是看着苏渔取笑自己的模样,然后眼神不自觉飘到向鑫身上,果然和苏渔所说的一样,她一看过去就撞进向鑫深邃的眼眸里,呆愣着不知反应。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苏春兰赶紧收回眼神,一张脸早已经红彤彤,在火光的映衬下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如果说苏春兰对向鑫是满意的话,那向鑫对她就是十分满意,学历不错,这年代少有姑娘还读到初中的,同时说明苏家的家庭情况不错,对苏春兰也比较看中。
一众人传来的笑声瞬间吸引大家的注意,尤其是苏渔和苏春兰本来就留心向鑫所在的位置。
还留在人群中的向鑫,赶紧把手里的花带缠绕在腰上,对于身边的笑声充耳不闻,咧嘴大笑。
苏春兰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给予苏渔补偿。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的苏春兰,赶紧捂住嘴巴,安慰道:“没事的,丢了就丢了,等你需要定亲的时候注意一点就成。”
苏春兰也觉得自己不能再耽误下去,向鑫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很累了,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开始动作,说不准她趁乱还可以逃过待会儿的起哄。
“哈哈哈哈哈!”
“诶诶诶!诶呀!怎么就给人跑了?”
猝不及防的向鑫因此胡乱加入了几场舞蹈,虽然一场舞蹈不累,但这么多次下来整个人大汗漓淋。
于是在向鑫再一次被众人推进舞蹈人群的时候,她也赶紧跑进去,正好站在距离向鑫身后两个位置。
“嗯,小渔你最好了。”
随着主办方的一声:“开始,”积极主动的人儿立即上前一步,走到火堆和人群之间的空地,伴着大家的歌声和喧闹声起舞。
在两个小年轻自以为隐秘的眼神交流中,广场上汇聚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苏春兰赶紧动手,在向鑫没留神的时候,一根墨绿色的花带朝着他的面部扔去,下一秒向鑫瞬间反应过来,赶紧把属于自己的花带捏在手里。
之后两人又开始沉浸到向鑫的舞蹈之中,同时找寻合适的时机出手。
着急把苏春兰带到安全位置的苏渔,此刻真的像是化为了一条鱼,在拥挤的人群中迅速找到一个个空隙,不一会儿两人就撤离到了安全的位置。
等大家反应过来女主角已经跑走的时候,好多准备看热闹的人瞬间捶胸顿足,忍不住发出遗憾的声音。
“下次你要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丢东西。”
只要你不是在起舞时扔花带,大家只会当作是俊俏后生吸引来的注意,和结婚什么的都没关系,所以大家也热情地没有阻止这种事。
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有姑娘直接把手里的花带扔向起舞的人群。
本来就一直注意她动作的向鑫,自然也是发现了苏春兰的动作,一颗心蹦蹦直跳。
我可是注意到有很多人看到我们这里的时候,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你看,刚刚路过的还回头看你,我之前让你准备的花带就是预备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的。你放心,这种情况大家都不会在意的。”
而且和自己一样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有着相同的家庭处境,并且没养出一身的脾气,一看就是一个能干事的。
或许是就是这么巧,就在苏春兰准备从自己怀里掏出花带的时候,对面正好有姑娘提前一步,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被其他人吸引。
苏渔看到安全之后赶紧停下脚步,她刚刚的自己肯定是拿出了跑八百米的速度,不然呼吸时怎么会感觉喉咙传来一股血腥味。
然后他也离开了广场,今天本就是看本地的民俗风情的,游览一遍之后自然是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
委屈、沮丧的声音让苏渔顾不得找寻丢失的花带,转而查看起苏春兰的状态,安慰道:
“春兰姐,就丢了根花带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今天是你人生中重要的日子,你可别伤心。反正我估计自己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丢了就丢了,现在还是注意向鑫的动作比较要紧。”
长相清秀,言语之前透露出的乐观和豁达更是让他喜欢,所以他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把自己的亲事定下来。
名草有主的向鑫也不再进入起舞的空地,把身边看热闹的兴致都满足一番之后,才得以从人群中离开。
“啊!”
主动的向鑫也在第一次起舞时加入其中,而苏渔和苏春兰则是看着欢乐起舞的人们,随便观察向鑫的动作。
两人之前就已经约定好,在向鑫第一次起舞的时候,两人暂时先在旁边看看,算是苏春兰女孩子的矜持。
苏春兰则是立马朝着身后的人群跑去,苏渔赶紧抓住她的胳膊,趁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利用自己瘦小的身形从人群中的缝隙离开。
于是在向鑫偶尔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的人还推他一把,打趣道:“小伙子,你这犹豫的样子可娶不到好姑娘!”
这一幕都被一直蹲守的宋清衍亲眼目睹,在看到苏渔把苏春兰拉出人群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本苏渔今天只是来看热闹,顺便帮自己的好姐妹把关的,原本躁动不安的心顿时平静。
苏渔在后面也是乐得看热闹,只不过她现在除了看热闹,还要时刻注意苏春兰的动作,确保在歌声和舞蹈结束的时候,果断把苏春兰拉出人群,心中也在悄悄规划待会儿的撤离路线。
“春兰姐,我的花带不见了,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
苏渔也理解了为什么之前要交代自己拉着她跑,这么多人起哄你不跑那简直就是给人当猴看,她虽然不是男女主角,但是想想那个画面,她心中也升起一股紧张的感觉。
但她心里也有些自责,因为是自己主动提出让苏渔带上的,现在丢了苏渔编织的第一根花带,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她觉得自己负有最大的责任。
苏渔听到苏春兰的话,下意识地往自己怀里的花带摸去,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苏春兰一边看着向鑫,但是还注意到了其他人,对着苏渔说:“你有没有看到中意的,虽然不一定要定下亲事,但是看到合意的随手扔下手里的花带也没什么事情。
或许是向鑫的追求意味很浓,下一次继续加入舞蹈的人群,身边的人都对他的主动的样子相视一笑,一看是年轻的小伙子,大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赶紧一手撑着路旁别人家的墙壁,弓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一张脸因为奔跑而泛着红色。
身后的苏春兰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她身体素质比苏渔好,恢复过来的速度比苏渔快。
一可以开口就赶紧着急地问道:“小…小渔,你的身体还好吧?早知道我就该自己一个人跑,要是你出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主要是最近苏春兰一直和苏渔待在一起,她能感觉到苏渔的身体不再似以前一样脆弱,也没再出什么小毛病。
所以之前才放心地让苏渔拉着自己一起跑,现在看到苏渔气喘吁吁的模样,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宽心了。
苏渔用着自己空着的一只手挥了挥,示意自己现在情况还好。
苏春兰赶紧上前给苏渔轻拍后背,帮助她舒缓疲惫的身体,眼神里都是对苏渔的担忧。
等到苏渔恢复好之后,看着快要紧张到流泪的苏春兰,解释道:“我就是太长时间没运动,忽然跑这么快身体没反应过来,你等我休息一会儿,我身体恢复过来就行。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喝水吧,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干的直发痒,你呢?口干吗?”
“跑这么长时间我自然也是口渴的,既然你想要找个地方喝水,我知道这条路上就有一处他们县城人特别爱来的一处水井。”
因为刚刚的情况,苏春兰带着苏渔是再也不敢走快,两人慢悠悠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一路上两人还心有余悸地谈论起刚刚的场景,“春兰姐,可能你刚刚心神都在向鑫身上,你是没看到比你先动手的那一对,直接被看热闹的人围在一起,身边都是起哄唱情歌的人,那场景真是震撼。”
“我之前有听过家中的阿姐说,幸好我反应快赶紧把花带扔向鑫身上,不然刚才被围住的就是我自己。”
说到这苏春兰还拍拍自己的胸脯,毕竟被围住唱情歌也太羞人了,更何况还是她们这样第一次正式见面的男女。
苏渔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不错的,她可不会唱什么情歌,幸好自己年龄小,以后还可以借助高考的机会暂时躲避一段时间。
“不过,我还没听过春兰姐你唱歌呢,你的音色本来就不错,肯定有发挥的时候。”
不知道苏渔的这句话是触碰到了什么神经,苏春兰脸上闪过一道喜色,而后又立即转头避开苏渔的视线。
娇嗔地说:“小渔,我才知道你是最会取笑我的!”
然后一扭头加快脚下的步伐,一下子就走到苏渔前面去,她是真的不理解自己的话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因为经过中午桥面两侧唱山歌的恢宏场景,她是真心觉得本地应该就没有不会唱歌的人,当然她是其中的异类,因为身体问题并没有经过苏家人的教学。
但苏春兰不一样,在家里总会耳濡目览,难道是唱情歌让春兰姐如此羞涩?
苏渔赶紧小跑着追上去,嘴边笑盈盈地致歉,“好啦,就当我刚刚说的是胡话,春兰姐你可不能不理我。”
而后紧紧抱住苏春兰的胳膊,一起走到之前所说的水井旁。
此处水井约有课桌大,因为今天的盛会,现在只有苏渔和苏春兰两个人在这里取水。
随意折下路旁的宽树叶洗干净取水,冷冽的泉水让苏渔忽然觉得身体清凉不少,一口喝下去,回味微甜。
这让她回忆起之前去杨晟家时,在路上遇到的泉眼,可能因为深度的原因,并没有此地的温度低,但是喝起来味道都是一样的好。
看来这临江县本地的水资源质量很不错,成为矿泉水水源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缺憾就是她没有钱,要不然还真的可以尝试一番。
苏春兰自然不知道苏渔一边喝水,一边还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喝足了水,苏春兰开口道:“小渔,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的任务也圆满完成,我们现在先去码头等船,一有票我们就回家。”
“可以的,看这个时间,说不准我们回家刚好可以赶上晚饭的时间。”
“走吧。”
来到码头的位置,此时早上的木排全部消失,苏渔第一次得见泠江的全貌,比起上次显然更多的是客船,不仅有她早上乘坐的大型客船,也有只能乘坐几人的小船,在她心中忽然生出水乡的感觉。
就是本地的山太多,硬生生形成一个割裂感,人们大多生活在山腰及以下的位置,甚至有几户人家支撑木楼的柱子隐隐有触碰到江水的风险,不是婉约风情,而是险象环生。
两人来的时间正正好,带回上游客人的船刚好在前方显出一个虚影,随着风越来越近。
苏春兰赶紧拉着苏渔走到客船停靠前方的位置,现在码头处和她们拥有相似想法的人有点多,要是赶不上这一班客船,下一班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因为今天特殊的日子,此时从上游回来的人很少,加上两人占据优势位置,还能在船上找到座位。
说起来她们俩这一天几乎都在站着,苏渔在趁着苏春兰去见面的时候坐了一会儿,不然她感觉这么一天下来,自己的脚都要废了。
回到家时,果然和苏渔所想的一样,待在家里的人已经准备好晚饭,她只需要吃就行。
只不过,她发现苏奶奶居然还没有回家,她记得桥上歌会的时间应该比舞会结束更早才是。
苏妈妈解释道:“你阿奶应该是去你三叔家住几天,往年都是这样的,估计你没注意。你春兰姐今天去感觉对方人怎么样?如果她定亲的日子定下,你也要早早准备起来。”
苏春兰相看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苏家人,两家人的关系本就很亲近,苏春兰还特地来苏家编花带,那更是没有瞒着她们的念头。
今天这个日子去县城的原因,大家只要想想就知道,所以苏妈妈才有此一问。
苏渔回想着向鑫的长相和气质,“我感觉对方看起来挺正派的,关键是春兰姐交谈之后觉得挺不错,我就是看了几眼而已。不过阿妈,春兰姐结婚,我需要怎么什么呀?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下一秒,苏渔就明白了为什么两人在县城时,她对苏春兰说音色美妙时反应的不寻常。
苏妈妈看着茫然的样子,忽然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对她的教育还是太少了,赶紧提醒道:
“如果春兰的亲事定下来,估计一两个月之后,你们这些和她关系好的姐妹,就要陪着她一起准备男方的求亲时的对歌。
在夜晚,男方会带着自己的好兄弟爬上春兰的窗子,两方需要在窗户内外对歌,只有打动春兰,才算是正式把亲事定下。
除了当事人,你们这些陪在身边的未婚姑娘也要和男方带来的人对上。所以阿妈才让你早点准备,春兰是一定会叫上你的,你可别给春兰掉链子。”
苏渔顿时恍然大悟,不止是春兰姐要一展歌喉,她这个春兰姐身边的好友也难逃一劫,就像是伴娘一样的存在,也需要和伴郎对歌,这还只是定亲的时候,如果结婚,苏渔真是不敢想那个场面。
于是她好奇地问:“春兰姐一定会叫我吗?阿妈,我可不会唱歌,要是给春兰姐丢脸就不好了。”
“这有什么的,唱歌就和说话一样,一两天就会了。等春兰她阿妈告诉我具体的时间,我就给你特殊训练,一定不会给春兰丢脸的。”
说着说着,苏妈妈还兴奋起来,甚至还忍不住拍手起来,兴奋地盯着苏渔说:
“这么说来,阿妈还有好多东西需要给你准备,春兰的定亲你可不能含糊,我再去看看箱子里有什么还没用的布料,再给你裁一身应景的衣服。”
然后也不管苏渔的表情,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准备衣裳。
苏渔一想,自己能逃掉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或许自己能在里面摸鱼也说不定,要是还带点本地的基因,或许歌声也不至于太难听。
化悲愤为食量,她一股脑吃了两大碗饭,可把旁边的苏康看得震惊不已。
担忧地问道:“小渔,你今天去县城你阿妈没给你带钱吗?怎么饿成这个样子,你吃太多小心肚子不舒服。”
苏渔被苏康的话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看好箱子里布料回来厨房的苏妈妈,一靠近就听到丈夫再说自己的坏话,当即一个大跨步越过门槛,生气地说:
“我可是小渔的亲阿妈,怎么可能没给她带钱?而且我们家小渔还有自己的小金库,去县城买点吃的绰绰有余。”
苏渔也赶紧放下自己的手里的碗筷,解释道:“我去县城和春兰姐一起买了国营饭店的包子,就是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闲逛,肚子有点饿了。”
说到这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要是因为吃多造成家庭矛盾那才是最麻烦的。
果然听到这里,苏康赶紧道歉,“媳妇都是我的错,你怎么可能会亏待小渔,嘿嘿,快点坐下,你站这么久肯定累了。”
说话时赶紧离开自己的位置,然后拉着气呼呼的苏妈妈来到自己刚刚的位置,按着苏妈妈的肩膀让她落座。
苏渔看着阿爸气短的样子,真是佩服自己阿妈的驭夫有道。
刚刚问话以为苏渔没钱,也是因为家中的财政大权都在苏妈妈的手里,所以苏康并不知道苏渔手里有没有钱。
一桩闹剧就此落幕,吃撑肚子的苏渔被阿妈按在楼下的院子走路,走到她都觉得自己的脚疼之后,才被允许泡脚洗漱上楼休息。
很快苏春兰对象基本确定的消息,也在小河村里传播开来。
苏春兰也顺势开始定下起自己的“伴娘团”人选,她第一个来找的就是苏渔,一是两家人的关系好,她和苏渔基本上是在一起长大的,当然里面水分很大,主要是苏渔因为生病的原因朋友很少。
二是在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苏渔,之前县城的相看也是苏渔陪着去的。
她希望在自己最美好的日子里都能有苏渔的陪伴,好友都这么说了,苏渔自然也不好意思拒绝。
之前苏妈妈所说的歌唱训练也适时提上日程,等到苏渔自己唱歌的时候,才明白唱歌和说话一样简单,那是对于其他人来说。
她苏渔在唱歌上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再加上对于曲调的不熟练,简直快要把脾气好的苏妈妈气晕。
在连续几天这样的情况之后,苏妈妈不禁感叹道:“要不是你是你阿奶亲手接生的,我都要怀疑抱错孩子了。”
“那我可以不练了吗?”
“不行,你必须在春兰的定亲上对上一首!”
而后又是漫长而痛苦的训练过程,对于双方都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