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十三日缱绻 午夜心碎俱乐部
第十三章十三日缱绻午夜心碎俱乐部
晚八点,繁华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冯诗懿站在医院的室外停车场,仰头望向住院部大楼。
六楼亮着暖黄色灯光的病房,就是谢吟所在的房间,没错,她就是被谢吟和虞姒联手赶出病房的。
他们俩那句“你快去约会吧,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
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散发着两千度耀眼光芒的人形电灯泡。
冯诗懿满脸写着“不情愿”这三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即将奔赴战场,英勇就义,哪儿像去酒吧玩乐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稍顿几分钟才打开驾驶位的车门,长腿一跨,整个人坐进超跑内,车门,篷顶一关,扬长而去。
车内依旧萦绕着保加利亚玫瑰与黑醋栗的味道,往日循环播放的Nirvana乐队的《Nevermind》专辑,已经变成AC/DC的《HighwayToHell》。
冯诗懿按照晏琛给的地址,避开了交通堵塞的路线,一路畅行开到午夜心碎俱乐部,却迟迟不肯下车。
她总觉得晏琛给她接风,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所以她宁可躲在车里听歌,也不愿意去“以身涉险”。
不喜欢她还亲她,冯诗懿一回想起来,就火冒三尺。
漫不经心的寡淡语气,不含温度的寡凉眸光,慢条斯理的动作…
“谢谢。”冯诗懿弯唇浅笑,将小费放在托盘内。
屋内光线偏暗,暖调的老式钨丝灯泡,与饱和度极高的红蓝色霓虹灯管相结合,颇具米幻的工业复古美感。
“小冯,哥哥快想死你了。”他将冯诗懿揽在怀里,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您好,这是十二号桌的陆先生,送您的螺丝起子,祝您今夜玩得愉快。”
“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她仰头问。
处处显示着混搭装修风格的独特。
只是周身的气质,随着年龄,阅历,学识的增长,多了些上层精英人士的斯文,稳重感。
同时,一个身穿制服的男服务生,面带微笑,端着托盘向她所在的卡座走来。
冯诗懿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在晏琛怀中挣扎了几下,渐渐地,便被他外套上熟悉的古典檀木香,哄的安心不少。
她举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随手将酒杯放回服务生的托盘,潋滟的眼瞳紧盯着男服务生:“让他死远点儿。”
“芦丹氏?阿蒂仙?应该是蒂普提克。”晏琛不自然的拢了拢外套,“我忘了,下次告诉你。”
“我看是你病得不轻。”
金属制的长桌,搭配黑色皮质长沙发,迈阿密之夜美学风格的复古海报,星际元素的摆件…
***
不到晚十点,午夜心碎俱乐部的一楼已经坐满了人,源源不断的客人涌入店内,直达二楼。
晏琛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朦胧泪眼,离开时清瘦纤柔的背影,心都碎了。
他反手揽住冯诗懿的肩膀,强行将她带进午夜心碎俱乐部。
午夜心碎俱乐部的内部装修是后现代工业主义与复古未来主义的混合,店门即是颇具未来科幻感的太空舱式自动门。
冯诗懿永远忘不了,六年前高考前一夜的好友聚会,陆文洲喝完螺丝起子,便从口中说出刀子般的话语。
她的睫毛轻轻煽动,眼泪随即而落,澈亮而哀伤的眼瞳中,倒映着晏琛模模糊糊的影儿。
她的笑容只绽放了一瞬间,在目光涉及到酒杯下的纸条时,荡然无存。
直到忍无可忍,他才大步走上前,在驾驶位紧闭窗上敲了几下:“小冯,你给我下车,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是一家摇滚酒吧,以黑白灰为主色彩基调,墙面采用裸墙砖与深灰色的斑驳水泥质墙砖。
晏琛眸色一紧,揉她头发的动作停了停,硬核而敷衍的装傻,“是嘛,你说的对。”
晏琛见她生气了,对服务生摆摆手,大声道:“小冯,你听我解释…”
晏琛带着冯诗懿来到了他预留的最佳位置,一个四人位的卡座,距离吧台,乐队表演的舞台只有几步远。
冯诗懿缓缓起身,垂眸看着晏琛:“除非他当时得了癌症,半身不遂,终生不举,否则洗不白他的渣。”
晏琛早早就等在了门外,他亲眼看着冯诗懿的车停在酒吧前,将她躲在车内整整二十分钟的行为收在眼内。
纸条上写着一串数字,这串数字冯诗懿再熟悉不过了,这个手机号,她记得比自己的手机号还清楚。
“所以他才说出那种话,赶你离开的,幸好现代医学发展迅速,技术高超,才将他治愈。”
这首《SweetChildO'Mine》是陆文洲最喜欢的歌,伏特加混合橙汁的螺丝起子,也是他最喜欢的酒,就连晏琛身上的香水味,也是他喜欢的古典檀香。
冯诗懿下车后,才看清晏琛的脸庞,他的皮囊依旧精致,俊美到让人惊艳,眸光依旧如星光般璀璨。
从她走进午夜心碎俱乐部起,始终有一道冷冽而犀利,富有攻击,占有性的目光,紧紧围绕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冯诗懿的语气瞬间了无生机:“晏琛,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拿你当发小儿,你却帮着他试探我…”
“解释什么?”
“是这样哦。”冯诗懿眸色深沉了几分,“你不是不喜欢这种清心寡欲的味道吗?”
九十年代的复古滑板、重机车,PlayStationOne、老式摇滚磁带、上千张摇滚黑胶唱片,老式显像管电视…
晏琛眨了眨眼,迅速反应过来,掩面啜泣着:“不瞒你说,他当时确实患上了严重的脑瘫,大概率半身不遂,终生不举。”
一曲未了,舞台上的摇滚乐队便换了一首演出歌曲,正是GunsN'Roses的《SweetChildO'Mine》。
真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脑瘫都敢说出口。
都是他的错,辜负小冯妹妹的,都是大混蛋。
她现在一定躲在洗手间,蹲在角落里,握着小手绢,委屈巴巴的抹眼泪吧。
冯诗懿踏进洗手间的一瞬间,立刻收起眼眶中打转儿的眼泪,倚在洗手台前补妆。
烈焰的蓝调正红在冯诗懿唇上漾开,留下两道摄魄,性感的弧度,她扬起下巴,笑得分外昂扬,肆意。
这就是传说中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她才不会为了两个狗男人感怀伤感。
这世间有这么多好男孩儿,凭什么非他不可?
出了洗手间,冯诗懿又是那副“我失望了,我心碎了”的模样,眼眶和鼻尖红红的。
她回来时,卡座的金属制长桌上,摆满了螺丝起子,像是挑衅似的。
晏琛边喝,边叫人往下撤:“动作快点儿,一会儿人回来了,又要被气哭了。”
冯诗懿是个有小脾气的人,从前她是尽量收敛着,现在没那个必要。
她又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他这么做,就是想让她生气,这不正中下怀吗?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冯诗懿的声音很轻,晏琛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试探的问:“酒…我拿走了?”
“留着吧。”冯诗懿垂眸扫过桌上的酒杯,眉梢微挑,“怎么能浪费人家的好意。”
“那你一个人小心一点,别喝陌生人给的酒。”
晏琛叮嘱后,用手势告知几个服务生离开,把卡座留给冯诗懿一个人。
自从冯诗懿进入午夜心碎俱乐部起,就有不少寻欢作乐的饿狼盯上了她,开始晏琛在她身边,还稍有忌惮。
待她身边空了下来后,短短的十分钟,便陆陆续续去了七八个搭讪的男人,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一句“不上床,只喝酒”,让他们个个无功而返。
晏琛坐在拐角阴暗处的十二号桌,远远的观察着冯诗懿的动向,生怕她这只又纯又乖的小白兔,被哪只不长眼的饿狼叼走。
对面的黑色皮质沙发上,陆文洲端坐着,一身面料上等立体剪裁的顶奢黑西装,衬得他愈发冷傲,难以接近。
少年时期的青涩的清冷矜傲,已经磨平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常居上位的高不可攀,透着股掘地三尺的冷冽。
他像是蓄势待发的猎手,被他视线缠绕的冯诗懿,便是落入陷阱的猎物。
冯诗懿身边每坐下一个搭讪的男人,他握着酒杯的手便收紧一分。
“别把杯子捏碎了,这可是花钱买的。”
晏琛眉头一皱,语气不善,“既然你爱的死去活来,非她不可,当初为什么要说伤人的话。”
他将酒杯重重摔在长桌上,“我看你就是脑子有病。”
“啪嗒”一声,酒杯降落在地,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不知道是被陆文洲捏碎的,还是摔碎的。
晏琛这下也火了,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陆文洲,你还不开心了!我说的不对吗?小冯又纯又乖又惹人爱的好孩子,让你几句话给气出国了。”
“因为你,小冯六年没联系我,我帮你试探她,她气的不理我,我骂你几句怎么了。”
陆文洲用眼神示意晏琛看向冯诗懿所在的方向。
只见冯诗懿跟三个相貌堂堂,气质出众,平均年龄也就十八岁的男孩儿,玩得十分开心。
她一笑,那双撩人的丹凤眼,便媚意丛生,勾得人欲罢不能,几个男孩被迷得浑身热辣辣,轻飘飘的。
“我去洗手间。”陆文洲憋着火,起身就走。
晏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去看看她!”
“小冯!你干嘛呢,摸人家腰干嘛?”
“小冯!离他远点,他的嘴唇都要贴在你的嘴唇上了!”
“小冯!你为什么要摸人家屁股!”
“小冯,不许跟他喝交杯酒!”
他的指尖扫过三个男孩儿的脸,最后停在冯诗懿含笑的脸上,气的声音发颤:“你一个对三个?”
“不行吗?”冯诗懿狡黠一笑,“人多才开心啊。”
晏琛捂着眼睛,语重心长的,像个教育叛逆女儿的老父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气死我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冯诗懿牵住他的衣角,抬眸问:“要不然,你也一起?”
晏琛后退一步,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不是他反手扶住了桌子,就要被她原地气晕了。
***
午夜心碎俱乐部的男士洗手间内。
陆文洲用水龙头内流出的冷水,洗了几把脸,才稍稍压住心中的邪火。
他满脑子都是冯诗懿的笑容,苦涩的,甜蜜的,可爱的,狡黠的,灵动的,肆意的,撩人的,像刚才那么欠收拾的,他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撩得他连做半个月春梦,第二次撩得他当场失控,神智不清,第三次就是现在,惹得他满身情|欲,如沐烈火。
冲水声过后,一个身形清瘦,长相斯文,满身酒气的男人,撞了陆文洲一下,晃晃悠悠的走到洗手台前。
“不好意思啊,哥们儿,我有点喝醉了。”
陆文洲被他身上的酒气勾的上头,一头扎进渗着凉意的水池中,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身旁的男人接了个电话,背着身,倚靠在洗手台上,言语中尽是猥琐:“听哥们儿一句劝,马上打车来,今儿VIP席上来了一个特带劲的妞儿,那脸蛋,那曲线绝了。”
男人深嗅一口,笑得十分欠揍:“就连身上的雏味儿,都勾的人欲罢不能,那腰又软又细,我满脑子都是她躺在我身下,晃着腰,女乔喘着的骚浪样儿,肯定特销魂…”
他猥琐的话音还没落地,就被陆文洲捏住后颈,踢弯膝盖,一把按进水池内。
“就你,也配惦记她。”陆文洲抓住他的头发,将他从水中拎起,“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
陆文洲发梢上水滴滑落,滴至眼中,在他眨眼间,男人挣脱他的束缚,反手给了他一拳,直中右脸。
男人不仅手黑,嘴还贱,一拳打得陆文洲嘴角渗血,暂得上风后,讽刺一笑:“她长得就是个骚浪样,都来酒吧玩了,还装什么良家纯情少女。”
“敢情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能被爷惦记上,是她的幸运,且偷着乐吧。”
事实证明,反派永远死于话多。
陆文洲原本还想放猥琐男一马,侮辱性的话一出,他双目猩红,一记左勾拳打在右额角,一记右勾拳打在左额角。
直教人头脑发懵,接着又一个过肩摔,猥琐男摔倒在地,陆文洲黑亮的皮鞋踩在他胯间,一用力,便断子绝孙。
“啧,真脏。”陆文洲怕脏了眼睛,别过头,冷冷的问,“道歉还是断子绝孙?”
“去你的。”猥琐男一脚提在陆文洲小腿上,“爷凭什么给你们道歉。”
不道歉,很好,非常好。
陆文洲动了动脖子,以绝对的武力值吊打猥琐男,他下手更黑,猥琐男浑身没一处好地儿,一动哪儿都疼。
他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歉还是断子绝孙。”
“道歉,您是爷,我马上道歉。”
男人连滚带爬的离开洗手间后,陆文洲又仔仔细细的洗了遍手,用了大半瓶洗手液。
他出了洗手间,正好远远对上猥琐男的试探的视线,刚向着猥琐男的方向走动一步,猥琐男就乖乖去道歉了。
“奶奶对不起,祝您跟爷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