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VIP] 刺白

第九十章 [VIP] 刺白

第九十章[VIP]刺白

考虑到身在幽都,羽徽若再想飞翔,也只能暂时压住想法,因鹿鸣珂说过,魔君身边有个非常得宠的妃子,最喜用羽毛做出来的衣裳,她这身彩羽要是被看见,会招来大祸。

琉璃也说过,她刚刚醒来那会,那宠妃就触鹿鸣珂的霉头,问魔君讨羽族帝姬,想用她的凤凰毛做生辰宴上穿的衣裳,还是鹿鸣珂抽出东皇剑,一剑劈了那宠妃头上的钗子,吓得才再不敢提起这事。

刚化出翅膀,实在新奇,羽徽若就在自己的长生苑里飞一把过过瘾。

这两日,六王都已到了幽都,听闻魔君准备设宴款待他们,鹿鸣珂是太子,自然也要参加。

魔人们野心勃勃,总想侵占其他人的地盘,若是这件事交由鹿鸣珂全权负责,那倒也好办,只需她到时吹吹枕边风,借着惑果的力量,或许能为仙门和人间免去这场腥风血雨。

倒不是她多么仗义,大度到连能为羽族以外的百姓牺牲自己,一则,赤丹神珠确实是她种下的祸根,这事该她负责,二则,唇亡齿寒的道理她是明白的,三族自来你牵制着我,我牵制着你,真让魔人壮大起来,迟早遭殃的就是羽族。

鹿鸣珂已派人递话回来,宴会要到深夜才结束,不必等他。

羽徽若无所事事,飞上枝头,坐在树梢发呆。

空旷的视野里忽然多出几道人影,一人在前面奔跑,数人在后面追。被追的是个羽人,展开一对翅膀,刷地腾上了高空。

侍卫们挽弓搭箭,箭雨纷纷射向那展翅飞翔的羽人。其中一支箭穿透羽人的翅膀,羽人身形趔趄,向着地面坠去。

阿昙乍一见到这个场面,吓得脸都白了,发现血不是羽徽若的,才松一口气,点点头:“我这就去。”

“取药。”

小姑娘虚弱地睁开眼,看见她,灰暗的眼底有了一丝亮色:“帝姬,是帝姬吗?”

阿昙取来止血的药,羽徽若喂了薛甜甜一颗护心丹,将灵力注入她的经脉,拔出箭矢。

阿昙小跑着进来。

关于魔族的黑市,羽徽若耳闻过。魔族时常和羽族有些摩攃,大大小小的战役,常有些俘虏落入魔族,又或是无知的羽人被黑心的同胞哄骗,被卖进魔族,这些羽人最终都会流落进黑市,被当做奴隶任意买卖。

被她抱在怀里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衣衫褴褛,翅膀中了箭,血糊了羽徽若满手。

薛甜甜还惦记着娘亲,抓着羽徽若的手:“帝姬,你一定要我救我娘亲,只有你能救我娘亲了。”

羽徽若问:“你刚才说是姓白的姑娘买了你们,可知那姓白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醒醒,别睡过去。”羽徽若轻声唤着小姑娘,她的翅膀上不仅有箭伤,还有很多其他伤口,羽毛秃了大半,看起来是被人硬生生拔掉的,羽徽若想帮她拔掉箭支,一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小姑娘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只有眼泪糊了满脸,阿昙手忙脚乱,为她的伤口上药包扎。

羽徽若将她抱进屋里,唤道:“阿昙,阿昙,快来。”

还有一类不曾遭受“剪羽”的,是有人看中了他们的羽毛,想用他们的羽毛装饰衣物、首饰等,羽毛拔了可以再生,养着奴隶,就可取之不尽。

“我在画中见过帝姬,娘亲说,帝姬会来救我们的,娘亲没有骗我。”小姑娘说着眼泪哗哗掉了下来,“帝姬,你救救我娘亲,还有……还有很多哥哥姐姐。”

“你认识我?”

羽徽若展翅掠了出去,在那人摔落地面前,接住了她。她挥出一道掌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碎石,挥了出去,将侍卫们击飞,然后扇着翅膀,飞回了长生苑。

薛甜甜疼得直抽气,脸比纸还白,说出的话却条理清晰,要么是年纪小小见识过人,要么是她的娘亲教她这样说的。

“那个姓祝的男人叫她白漪漪。”

“你娘亲是谁?”

为防止羽人逃跑,魔人们会对羽人施加一种“剪羽”的酷刑,也就是剪掉他们的翅膀,羽人好学,从人族那里学到了耕织的技能,而魔族贫瘠的大地上农作物产量极低,被剪掉翅膀的羽人就会被压榨耕织技能,像老牛一般为他们耕种。

“我娘亲叫薛瑶,我叫薛甜甜,我们是被抓过来的,前段日子有个姓白的姑娘将我和娘亲从黑市买了回来,跟很多哥哥姐姐关在一起,每天都有人过来喂我们吃药,逼我们化出翅膀,拔下我们身上的羽毛。有个年纪小的姐姐受不住,前两天痛得死掉了,他们怕我也会这样,趁守卫不注意,帮我逃了出来。娘亲说,帝姬就在幽都,只要我找到帝姬,就能救她们了。”

“祝炎,白漪漪。”羽徽若喃喃道,“是他们?他们买你做什么?”

“姓祝的对姓白的说,用我们的羽毛做一件衣服,去讨好魔君的一位宠妃,到时候让那宠妃在魔君面前美言几句,封姓白的做太子妃。”

“你可还记得你娘亲以及那几位羽人哥哥姐姐关在哪里?”羽徽若面色凝重。

“记得!”薛甜甜重重点头。

太子宫是鹿鸣珂的地盘,白漪漪当然不敢堂而皇之将买来的羽人关在这里,祝炎将他们关在了一座废弃的冷宫。冷宫曾有一位失宠的妃子住过,那妃子死后,好些年没有人迹了。

羽徽若现在有翅膀,想去哪里都方便,鹿鸣珂的那些护卫巡逻的时间和路线,也早已被她摸得一清二楚。为免阿昙出去通风报信,她打晕阿昙,带着薛甜甜飞出了长生苑,来到那座关押羽人的冷宫。

本以为会有埋伏在此,一路行来竟畅通无阻,踏入院内,便有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羽徽若预感不祥,推开殿门,被里面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满殿都是横陈的尸首,羽人们被人拦腰斩断,倒在血泊里,其中一人还拖着上半身爬到了门口,死状极为惨烈。

羽徽若立时捂住薛甜甜的眼睛,薛甜甜早已将这一幕残忍的景象收入眼底,拔箭时一声未哭的她,放声大哭起来:“娘亲!我要娘亲!”

羽徽若浑身都在发抖,她用手堵住小姑娘的哭声,蹲在她面前:“我以羽族帝姬的名义发誓,会为你娘亲讨一个公道。祝炎,白漪漪,他们都会血债血偿。”

*

白漪漪是鹿鸣珂的座上宾,整个幽都都在盛传着扶光君为小青梅举兵的事迹,人人都推测白漪漪是未来的太子妃,用尽了浑身解数来巴结她。

羽徽若擎着明玉刀撞开门时,白漪漪正在把玩一串刚到手的珍珠项链。

这串珍珠是血色的,极其少见,白漪漪只在羽徽若的腕间见过一次。她对着镜子比划,只觉镜中的自己比羽徽若的美貌更胜一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串项链真是衬白姑娘的肤色。”侍女浮玉在一旁讨好地说道。

羽徽若的出现打断了她拍马屁,她看见了羽徽若刀上的血痕,花容失色,大叫起来:“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羽徽若大部分时间在长生苑闭门不出,剩下的时间和鹿鸣珂腻歪在一起,见过她的都是鹿鸣珂的心腹,浮玉自然不知道她是谁。

“不想死的,滚出去。”羽徽若抬起刀,指着白漪漪,“我要杀的,是她。”

白漪漪手中的珍珠项链啪地掉在地上。

“你疯了吗?你可知这位白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什么人?你敢动她,太子殿下不会饶了你的。”

羽徽若挥出一掌,将浮玉丢出了门外。

她已觉醒凤凰真灵,淬炼出金丹,体内灵力充盈,白漪漪的那些护卫,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珍珠项链断裂开来,珍珠滚落满地,白漪漪俯下`身去,一粒粒地捡起来。

其中一粒珍珠滚到羽徽若跟前,被羽徽若抬脚踩住,碾成了粉末。

白漪漪抬眸,狰狞着脸孔道:“够了,羽徽若,你够了!我没有得罪你,就算我从前杀了你的侍女,你也杀过我一回了,我不欠你什么。”

羽徽若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薛瑶,这个名字你应该记得吧,还有,那些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被你杀死的无辜羽人。”

“我没有想杀死他们,是那个女孩,要不是她逃出去通风报信,我不会杀他们的。是她!她才是真正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还有你,要不是你救了那个女孩,他们怎么会被灭口,我不想要他们的命,我要的只是他们的羽毛而已。”白漪漪抖着唇,一脸煞白地坐在了地上,“羽徽若,你才是凶手!”

自从羽徽若来到幽都,一切都变了,旧时的情谊,根本比不过羽徽若和鹿鸣珂这经年的爱恨纠葛。那又怎样,是她的,就是她的!太子妃之位是属于她的!

她听从祝炎的计策,买了几个漂亮的羽人回来,打算用他们的羽毛织一件羽衣,讨好魔君的宠妃,谋得太子妃之位。

薛甜甜逃走后,她慌张地找到祝炎,祝炎命人将那几个羽人都杀了,这样追究起来,死无对证,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剩下一个薛甜甜,小孩子说的话,又有多少分量,过两天她怕是连自己和祝炎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死到临头,还在狡辩吗?”羽徽若冷笑。

“是我又如何。”白漪漪慢吞吞地站起身来,直视着羽徽若的双目,“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死的只是几个下贱的羽人奴隶,谁会去大费周章的去追究。”

她看清了羽徽若的脸,那张明媚如晨露的脸,额角已经没有了恐怖丑陋的疤痕。

白漪漪瞳孔缩了缩,将双唇咬得泛白,接着,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有了底气:“羽徽若,你还当在羽族吗?这里是幽都,你不过是个阶下囚,而我,是太子殿下请回来的贵宾,就算我做了天大的错事,你也无权处置我。”

羽徽若的沉默,证实了白漪漪的想法。白漪漪大笑起来:“啧,昔日骄纵跋扈的帝姬,也有退缩的时候吗?”

看到羽徽若这副吃瘪的模样,白漪漪心里有种扭曲的筷感:“你们羽人自诩清高,可到了这幽都,还不是命如草芥,他们那一身杂毛,能为我所用,是他们的荣幸,以我和殿下的交情,我纵是杀了他们,殿下也不会为几个羽人奴隶跟我计较的。反倒是你,羽人们万分崇敬的帝姬,你除了愤怒,还能做什么。凶手就在你面前,你敢杀我吗?”

羽徽若沉默地凝视着她,握住明玉刀的那只手几度抬起,又垂了下去。

“来啊,杀我!杀我啊!”白漪漪狞笑着逼近羽徽若,握住她的手,“羽徽若,你敢吗?你敢吗!”

白漪漪身体猛地一僵,话音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撑大眼眶,垂眸看着那截没入胸腔的刀刃:“你……”

羽徽若撤回明玉刀,抖了抖刀尖上的血珠,漠然道:“我有何不敢。”

白漪漪轰然倒在地上,心口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鲜血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往外涌着。

她意识到羽徽若是真的要杀了她,秀美的面颊上尽是恐惧,用尽浑身的力气,向外爬行着,在地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救我……殿下……快救我。”

短短十几步路,怎么都爬不到尽头,殿门大开,傍晚的天际泻下满地橘黄的光晕,照在身上却是那么的冰寒。

白漪漪张开右掌,沾了血珠的红玉珍珠被她牢牢握在手里。她松了口气,将珍珠贴在心口,低声说:“迟早有一天,我会踩在你们所有人的头上,让你们再敢……看不起我……”

羽徽若走到白漪漪面前,那趴在血泊里的少女头颅深深垂下,已没有了气息。到死,她都紧紧握着那象征着荣华富贵的红玉珍珠。

白家三代从商,白漪漪出生在泼天的富贵中,可惜白家一代不如一代,终是没能守得住财富。白家没落以后,再没了曾经锦衣玉食的生活,白漪漪一夜之间从千金大小姐没落成普通人,与那些曾经那些不如她的女孩平起平坐,甚至还要为奴为婢。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总想着重新飞上枝头,成为那尊贵无双的凤凰,所以,一辈子都在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羽徽若并非看不起她的野心,只是她的荣华富贵,不该是用其他人的鲜血铺出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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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与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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