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入云深处亦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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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裕亲王虽然依旧昏『迷』不醒,却没有恶化的迹象,这一个好消息也并未让康熙放心,担心自己的夫君,慌『乱』的裕亲王妃言辞之中大有恼恨自家那个老八荐医不当,才害得裕亲王如此的意味。”说完又转向裕亲王妃:“这孩子太可气,行事莽撞自专,下面人又曲意奉承,才有了今日的祸事。亲王妃也不不必忧心太过,亲王乃天湟贵胄,上天保佑,定能康复。”
那亲王妃平日里也素知胤禩肯在自己夫君面前尽心,请医延『药』都多得他力,惠妃那的好补『药』不知被他偷拿过来多少,就是这次,也是他一番好心,如今这点子孩子磕得脑门见红,皇帝又亲自开口讨情,若再纠缠,只怕在皇上跟前落不了不好,也伤了那孩子的心。便也见好就收,止了眼泪,收了戚容:“皇上,承您吉言,便是八阿哥也不过是好心帮忙,哪里怪得到他头上?小孩子家,有这份挂念的心我们都感激不尽,不过是庸医误人,怎会是他的错?”
一句庸医误人就下了定论,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皇太子在一旁突然开了口:“皇阿玛,八弟年幼原也可恕,只是那下人办事不力,着实可恼,不如打死算了。”
大阿哥本来打算静观其变的,斜眼看看,胤禩一听太子的话,脸上刷的就白了,暗自盘算着不能寒了这弟弟的心。:“皇阿玛,想来那下人也不过是蠢笨,打死也不冤,只是现今皇伯父尚未醒来,还是不要见血光的好,看着他是老八的『奶』父份上,留他条贱命只当替皇伯父和老八积福好了。”
康熙本也不想大动干戈,那主事的雅齐布是八阿哥的『奶』父,若是把他处理重了,恐伤了儿子的脸面,损了他体面,这儿子又一向乖巧能干,这回的事不过是好心办坏事,且动不动见血也伤阴骘,裕亲王还没醒来,不能做这等事。正好大阿哥说的话正中他的心事,便应了。下面的侍卫早去外面传话,停了板子,命守在外面的内侍将人抬走治伤。
挨着大阿哥的胤禩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手轻轻牵着大阿哥的衣角以示感谢。一会儿太医院的院使过来回话:“回皇上,查过了那些民间大夫的方子,并无妨克之物,『药』渣也都验过了,没有异常。”
一时大家都无话?没有异常,那是什么问题?胤禩看了看愁眉紧锁的裕亲王妃,大着胆子跪下开口:“皇阿玛,蛇钻的窟窿蛇知道,不如把那几个大夫传进来给皇伯父诊治,若有什么不妥,谅他们也不敢在殿前施展。”
裕亲王妃闻言大惊,康熙瞧了瞧这个儿子,心里也被他的胆『色』给震住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天牢里
薛生白和叶天士已经一日水米未曾沾牙,都是斯文出身,平日里也养尊处优惯了,哪受过这等挫磨,都蔫头巴脑的歪在稻草上。
忽听见人声,一个侍卫服『色』的人开了牢门,把他们放出去,:“皇上传你们去给裕亲王看诊,你们可要小心行事,若是有半点差错,可就是诛九族的祸事了。”
二人此时也不敢多问,只是跟着走,一路进了裕亲王府。
薛生白一个箭步冲上去,拿了脉,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叶天士见他神『色』古怪,担心有什么大碍,也上去拿了脉,然后看着薛生白,一股子惺惺相惜的想法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计较,就被侍卫们压着跪下了。
旁边的人早等不及了,一直守在这等着回话的首领太监梁九功尖着鸭公嗓子问:“大胆,还不细细将亲王的脉案回过来?”
薛生白瞄了眼梁九功,憋着气回话:“这位没有大碍,不过是补品进多了,一时气血充盈,可能又劳累了,一时不调和才昏『迷』的。”
内室的裕亲王妃听见没有大碍这几个字,心已经放下一半,待要相问又不好出面,扯扯身后的嬷嬷,那嬷嬷赶紧出去:“那我家王爷何时能醒?”
薛生白不紧不慢说道:“你拿付银针来,马上就能醒。”
裕亲王妃大喜过望,遣人传来银针来,薛生白撸起袖子,嗖嗖三下,银针落在人中、神庭上,另几针落在风池、气海上,不到盏茶功夫,只听得裕亲王悠悠呼了口长气,便醒转过来了,一时阖府大喜,梁九功急忙回宫去报讯,这边庸医就正了名,改神医了,身上的褴褛也换了新鲜服『色』,五脏也得了祭奠,端茶送水有人,捶背捏腰有人。
这边宫里康熙皇帝也很愉快,听了大夫治疗裕亲王的手法,暗恨宫里的太医无能,妄自添了惊吓落了名声,看来要换个能吏去管理了。又想到今日八阿哥平白受了惊吓,忙命个有品级的内侍拿了几件玩器去阿哥所赏给胤禩,又命太医院派几名院判去给八阿哥胤禩的『奶』父雅齐布疗伤。
结果那太监扑了个空,原来大阿哥怕胤禩心里不自在,就带着他去礼部了。一路上也算是推了半分心置了七分腹。
“老八啊,到底还是不老成。”最后大阿哥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他们间的亲密对话。虽说老八是在为他拉拢人心,可是大阿哥始终不喜欢这个皇伯父,一个皇阿玛压在头上已经够郁闷了,还来个手握重权的伯父?唯有在这一点上,大阿哥跟皇太子是兄弟同心的。准噶尔这场仗谁打都行,就是别让裕亲王掌着兵权就好。但是毕竟老八还小,行事不周全也是有的,看来日后还要多点拨。
两人从礼部出发去近郊看看那个被罗刹鬼子改成东正教堂的寺庙,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后,雅克萨战争被清军俘虏的东正教徒大约有一百余人。康熙把他们编入镶黄旗满洲第四参领第十七佐领,安置在镶黄旗驻地北京城东北角胡家圈胡同,给他们跟旗人同等的待遇,由国供给住房、衣食,发给年俸,允许他们与大清子民通婚,并给予他们信仰自由。
罗刹的神父马·列昂节夫把康熙赐给他们的一座庙宇,擅自改成了东正教教堂,本来皇帝是打算让人把这个教堂给拆了的,适逢裕亲王昏『迷』,这事就耽误了,康熙也有些害怕不敬那些西洋神明,给自己兄长惹祸,恰好罗刹东正教会派遣托博尔斯克区主教伊格那提给马·列昂节夫送来了正式的教会证书,把他的小教堂正式命名为“圣尼克拉”教堂。康熙也就半推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二人不过是总领事务,哪里真用他们会同着讲经济,安排工匠,做事的自然有礼部的主事和工部的主事,四周晃晃,大阿哥就瞧上了那神父的大胡子。胡子在罗刹人的观念里是“上帝赐与的装饰品”,又宽又密的胡子和肥肥胖胖的身子一样,是仪表威严、品德端庄的象征。可是大阿哥看他圆圆胖胖的,留着一把胡子实在可笑,就忍不住撩拨他,“剃了你的胡子可以吗?”那神父装着不懂中文就不搭理他,可是大阿哥偏偏跟他卯上了,找了个通译官过来又把自己的话说了一遍,那神父不好再装,想要驳回又没那勇气,只好说:“你要剃就剃吧,只是为什么呢?”大阿哥不过是好玩:“因戏而剃你的胡子,没什么原因。”那神父苦着脸不接话,大阿哥笑笑就过去了。
晚上回宫,康熙传了他俩来回话,大阿哥跟那罗刹国神父的玩笑居然已经竟传入皇帝的耳中,康熙大怒,斥责大阿哥玩笑着就要剃他人的胡须,当得悖『乱』二字,且有伤国体又有损皇恩,大阿哥被训得一脑门子官司,想来想去只有太子安『插』的人传了信进来,让他告这等刁状。
胤禩谢过皇帝的赏,陪着大阿哥回了阿哥所,才发现,皇太子送来个首领太监,名叫何柱儿,是太子身边第一得用的首领太监何玉柱的堂兄弟,说是太子怕雅齐布受伤了,弟弟这边没人服侍,送来个内侍给他能着用。胤禩才发现,自己是否看漏了一些东西?
自己这些时日从未在太子跟前放肆,一向小心谨慎?今日太子却要处置自己的『奶』公。莫非是哪里犯了他的忌讳?胤禩绞尽脑汁都不得其所,脑袋沉沉的就睡去了。
金殿上,花白胡子的康熙老泪纵横地述说皇太子的种种恶迹:
皇太子擅自截取送给我的贡品,
皇太子擅骑御马,致使蒙古人深感愤怒,
皇太子把持着内务府
胤禩突然从梦中惊醒,是了,他还记得,裕亲王福全在康熙四十二年去世前,皇帝曾多次前往探望,关怀备至。当时随侍的努尔哈赤长子锗英的曾孙苏努曾传话给大阿哥,裕亲王在临终的时候,向康熙揭发了内务府的不法行为和太子胤礽的种种劣迹,把矛头直指索额图和太子党。这才有了康熙轮换御林军总管的举动,后来大阿哥们才封了亲王,四十七年有了第一次废太子。
那么裕亲王肯定是早对太子不满了,太子一定有所察觉,未必没有私下动手脚,也难怪裕亲王用着御『药』房的补『药』总不见好,今日自己坏了太子的事,看来日子要难过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