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报复
第十二章报复
姜陶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这回哭得比之前所有都真心。
眼泪几乎是成串地往下落,白净的脸上水渍一片,眼圈红得像兔子。
“对不起姐姐……呜我不该欺负你,我不该抢你的侍女,我不……你别打我成不成……”
房夫人也拽着她的袖口。
“杳娘,杳娘,阿陶她才十三岁,十三岁的孩子,懂什么道理?我代她为你赔礼道歉成不成?”
两个人哭得梨花带雨,全然不提举家攻歼姜杳一个人的事情。
姜杳望着这唱念做打俱佳的一场,轻轻扯了扯唇角。
她好像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刚才一人抵抗全家诘问的力气一点不剩,走路都摇晃。
姜父突然有些恍惚。
单薄的人沉默了一下。
她曾经也跪在这里,也曾被所有人指责。
她不是没挨过打,可谁也没姜杳这般,面上柔软,手上的劲儿却大得感觉整个手掌都要被打得分崩离析!
两下。
“这姜家唯二掌握权柄的人,谁也不曾开口帮过她。”
“姊妹之间,不念恩义旧情。”
戒尺重重敲在了已经肿起来的地方!
“啊!我的手!!!”
今日都在姜杳平淡的语气下窥得冰山一角,便已经触目惊心。
“手伸出来吧,妹妹。”
“她只是失魂落魄跪在那里,被粗使婆子架起来,强迫伸开手掌。”
最后还是宋嬷嬷和安嬷嬷一左一右,将姜陶架了起来。
房夫人本看着姜杳看起来没使劲,心还放松了一刻,下一秒就被女儿的哭声吓到。
数十年如一日的苦在心口难言。
这么疼?
五下。
系统提示,【惩戒】剧情提前更改。
“姜谨行和李老夫人一个摇头,一个闭目念佛。”
“她的衣物还没有换,都湿淋淋贴在身上,冻得她发抖。”
所以谁也没开口为姜陶开脱。
姜陶根本忍不住,爆发出尖利的哭声。
“没有人听姜杳怎么说。”
“犯口业,不言实情。”
戒尺和皮肉发出碰撞了沉闷的声响。
“手肿得像鼓了水泡,像已然饱满的蚕。”
实在太疼了……怎么会这么疼!
家不是家,亲人不是亲人。
姜谨行和李老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瞬间的不忍。
整个眠风堂都静默了。
她低声说:“我好羡慕妹妹,娘什么时候都能护着。”
姜陶拼命挣扎,试图躲开。
姜杳一目十行,掠过原著的剧情。
女孩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若今日犯错的是杳娘,杳娘大抵如今已经受完了罚。”
“疼!!!姜杳!!!”
他们当时到底为什么,觉得这样单薄瘦弱的人,腿脚尚且不便,能一脚将人踹下湖?
被浇了一脸的雨水,尚且不便的腿脚,被抢走的侍女……
“虚张声势,伪造事实。”
“啊——”
一下。
“——像闭目不睹世间苦难的神。”
“一下,两下。”
谁来怜悯她呢?
“豆蔻躲起来旁观,舒嬷嬷挤不出泪假意哀嚎,姜陶惬意地窝在椅子里,房夫人冷眼旁观。”
房夫人猛然意识到不对,扑过去看的时候,姜陶整个手已经肿得极高。
这比老道的嬷嬷打得只重不轻!
她看向姜杳的眼睛恨得要滴出血来。
目光如果能化为实质,姜杳应该已经被凌迟了千万遍。
姜杳垂着眼眸,一下接着一下。
一点不手软。
开玩笑,之前被她害的那些人哪个目光不比这个恨得更强烈?
栽到手里就愿赌服输。
她知道打哪儿最疼,更有“力拔山兮”的buff。
闹这么大,轻拿轻放才是蠢货!
房思远和房慎远早就在一开始识趣地躲到了房外,有些狼狈地和同样出来的姜谨行拜别。
外男旁观不合适,今日又未曾救下姜陶。
没有看后续的必要。
但出来的时候,房思远不忍地回头看了好几眼。
他直到出了门,方怒道:“大哥!你为何不让我说话——那小妮子打人的手法一看就不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弱质女流!”
“你说了有什么用?他们信?”
房慎远冷冷问。
“你今天还不够丢人?还想再被她冷嘲热讽堵得说不出话,开口就得叫二姐姐?”
房思远急了:“那就这么看着她嚣张?”
“不到咱们插手的地步,你就不要管。”
房慎远冷声。
“姑母管了这么多年姜家后宅,你还不放心她?”
“一个闺阁丫头罢了,还能翻得了天?”
也是。
房思远放下心来。
“这姜杳突然和姑母撕破脸,还这般咄咄逼人。倒是不像当时开鉴门被嘉南侯府世子欺负得直落泪那个脾气了。”
“唉?我记得她当时是不是请了一个月的假?如今婚成不了,上学的日子也快到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笑了起来。
“如果是如今的姜杳,我还真期待他们对上。”
“贾裕平那个只会挑软柿子捏的东西……”
房慎远皱了下眉。
房思远扇子往手心里一砸,冲他大哥一笑。
“哥,你就别审判他们了,说不准是给你现成的乐子呢?”
“我等着看好戏。”
眠风堂,十五戒尺已经打完。
姜陶在旁边抱着房夫人哭得声嘶力竭,鬓发重新湿透,不知是泪还是汗。
姜杳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摇摇欲坠、面白如纸。
连递戒尺都递得颤颤巍巍。
站在那里,一时半会竟然不知受罚的到底是谁。
她慢慢挪到姜陶身边,似乎想扶姜陶起来。
房夫人警惕地看着姜杳。
但姜杳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蹲下,搂抱似的泣不成声。
“我非故意针对你,妹妹可怨憎我?”
“滚!不要碰我!”
姜陶声嘶力竭躲开。
“阿陶!”
房夫人喝止已经晚了。
“姜陶!你说得什么话!”
李老夫人也怒了,“你姐姐扶你,你作何不领情!”
又是一片鸡飞狗跳。
但姜杳浑然不觉鬓发被打乱似的,仍然要扶姜陶起来。
房夫人知道她作态的本事,也知道这时候必须要表现得姊妹和睦。
她苍白着脸将怀里的女儿往那边推了推,被姜杳接过。
感受着被亲生母亲推开,僵硬在自己怀里的身体,姜杳不着痕迹勾了勾唇。
痛苦吗?
害怕吗?
那来点让人愤怒的吧。
她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的眼泪和汗都沾染得不分彼此。
“你今天抢的人,可以回去叫母亲认一认。”
姜杳闺中密语讲话似的,“大概都是熟人。”
她很小声地说,“是我啊,我故意的。”
“姜杳——!!!”
下一刻,姜杳被猛地推了一把!
她鬓发散乱,神态无措。
“阿陶……”
“啊啊啊啊啊——你别装了!你个道貌岸然的女人!!”
“姜杳!!!”
姜陶想上来厮打,却被旁边的仆妇拉开了。
“四姑娘!”
“二姑娘……二姑娘还好吗?”
烟柳心疼得泪花都要出来了,一边扶着一边替她请示李老夫人。
“老夫人,我家姑娘实在身子不好,还请先告退。”
李老夫人也震怒于姜陶的突然发疯,心力憔悴,摆摆手示意她们快走。
回到山漏月,姜杳谁也没让跟随,而是直接进了卧房。
“姜陶惹了你,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系统此时才出声。
“我也没想着这么快和她对上,今日就来。”
姜杳一边脱鞋袜一边道,“但是人舞到跟前,我不干点什么,不太合适吧。”
姜杳眼睛一弯,“咱们不是正在想怎么处理那些别人的丫鬟么?叫一个试试水,看看她是冷眼旁观还是要。”
系统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抢惯了东西,是别人有什么她都想要的。”
“是。我越让,她越进。”
有可能欺负“姜杳”的机会,姜陶哪里会善罢甘休?
姜杳一边说一边换衣服,顺便扯开了床帘。
“虐文女主的buff不是全无用处,在我知道她们对我全是恶意的时候,我才能更好判断她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也不会心慈手软。”她等姜陶伺机推她的时候,往这人脚下踢了个石子。
系统还是有疑惑。
“她肯定会落水,你本可以不用有后面这遭盘问。”
“‘姜杳’的苦也本可以不用。”
“那一脚和这十五戒尺,是我还她的。”
姜杳翻身上榻,拉开被褥。
“我若怜悯姜陶,谁来救‘姜杳’?”
这人心里好像有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时刻不停地在织。
但系统这一次没再心惊。
它只是问:“现在换不换积分?”
“先存着。”姜杳声音疲倦,“晚饭前不要叫我,我睡一……”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昏睡了过去。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险象环生、步步算计。
就算是机器也需要充电。
系统顿了顿,给她开始调整身体数据,开启静音模式。
该休息会儿了。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风浪滔天。
颂青进金惹桃的时候,只听见哭得嘶哑的女声,和暴躁到极致的吵闹声。
她步履不停,绕开被摔得粉碎的瓷器,一路往里面走去。
“死丫头!就不能多去几家吗!”
房夫人声色俱厉,猛地甩了跪着的侍女一巴掌。
“说什么雨天后路滑请不到人,给你的银子是不够吗!还是被你吃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
侍女躲都不敢躲,连连磕头。
颂青抬了抬下巴,旁边的红绡立刻拎着药箱过去。
“夫人,玉容膏、冰肌粉和镇痛的药都寻来了。”
“还不快去!”
红绡进了卧房,颂青方上前一步。
“如您所料,四姑娘是叫人坑了。”
她语气仍然平淡,“咱们姑娘今日选了七个人,除了最后一个确实谁的人也不是,其余全是咱们自己人。”
“这傻丫头!”
房夫人一挥袖,“我就知道她今日巴巴儿去抢人有问题,这丫头老实,在姜杳手里怎么可能讨着好?”
但憋屈确实憋屈。
埋了许久的暗桩,不着痕迹想送进去,却全被自家闺女拆了台……
房夫人被坑得心窝子疼。
她想到什么,皱了皱眉:“谁给她透的底?一连六个拔得这般干净,就是老夫人也没有这样的能耐,是谁?”
“她今日倒是救下来了个嬷嬷。”颂青道,“是静思堂的,管事的宋嬷嬷,这两人之前没什么交集,只是昨儿姜杳拿着花晓做筏,敲打了那几个管事的婆子。”
“宋嬷嬷……”房夫人思索了片刻。
“有个毁了半个脸的疯女儿那个?今天说阿陶抢人的,是不是她?”
“是。”
颂青低头,“奴婢今日去查,并未查出有什么异样。没给银两,也没得升值。说那话,大抵只是怀恨在心蝶喜要给她一巴掌。”
房夫人抿了抿唇,忽而冷笑。
“就算没交际,她今日帮衬着说话,又架着我儿,我还拿捏不了一个婆子?”
女人的脸上浮现出阴鸷的神色。
“你知道怎么做,颂青。”
颂青低了头。
“是,夫人。”
话题回到姜杳身上。
浓妆华服的女人脸上突然浮现一种浓重的恨意。
“娘娘有令,让我在三个月内,让姜杳身败名裂、悔之晚矣。”
“我之前还忧惧,还有三分的不落忍……”
“如今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