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程立川是打算借着她临时失约的事情,把所有能占尽的便宜全都给占了,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将人困在他家中两晚,直到她爸妈过来。

徐石岩说过这么一句话,君子要是不要脸起来,那也就没小人什么事儿了,他这个小师弟就是斯文败类人面兽心的典型。

“你这是背着我干了多少事儿啊,上次来医院让我一句话都不要多说,害的我以为你的情路在悬崖的边缘岌岌可危,还为你捏一把汗,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把人父母都搞定了,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借着你这受伤的手过年上门卖惨去来着,你舍生为人家姑娘,然后厚着脸皮让人父母把姑娘许给你。”

徐石岩语气里止不住泛酸,单身老男人最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程睦嘉说是年前回来,可最终也没有回,他过年飞过去找她,倒是没有吃闭门羹,但也很难再进一步。

程立川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他今天看他这位师兄兼领导格外不顺眼,“您不忙?”

徐石岩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还用上了您。

“我就算再忙,吃一顿晚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再说了,邀请我的是我许大哥,你就算是燕子的男朋友又怎么了,只要你还没娶到人家姑娘,你就还是一个外人,我吃的是许家的饭,碍到你什么事儿。”

程立川无语,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师兄,简直是师门不幸。

徐石岩想到什么,开始幸灾乐祸,“哎,我怎么瞅着你俩今天不对劲儿啊,吵架了吧。”

“许叔,卫姨,我去看看她。”

两兜东西,她把轻的那一兜给许德方,重的那一兜给到程立川左手里。

“不是,和女朋友。”是回答,也是划线,“她去--”

他该说现在算是往前进了一步吗,他喜欢她所有的情绪都摆在他面前,恼了就给他甩冷脸,生气了就想办法治他,她说不见那就先不见。

“嗯呢。”贺慕夏不顾朋友暗地里拼命的眼色,没有为两人做介绍的打算,轻仰着头,脸上的喜欢根本不加掩饰,“你也来逛街?和阿姨?”

这是余怒还未消,分开前的那一晚,他用手不舒服骗她在上面了一次,这招实在是卑鄙无耻,但他被迷了心窍,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当时她大脑迷糊,多少能凑合蒙混过去,天一亮,就醒过味来,那天从下床到从他家离开,她就没接过他一句话茬儿,这几天接他电话也是说三句就挂,今天是从那晚过后的第一次见面。

“嗯。”程立川点头算是道别。

许燕退回来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慕夏和她明明白白地说过对程立川的喜欢,刚才一眼看过去,慕夏脸上灿烂的笑容说明那份年少的喜欢还在,现在如果出去,她不知道要怎么和慕夏说她和程立川的关系,她不想给慕夏造成任何伤害,至少要找一个机会,单独和慕夏约一下,给她一个解释,这是作为朋友起码的尊重。

许燕正在看自己包里带没带卫生巾,他乍一出声音,她被吓得一激灵,合上包,回身瞪他,想发火看着他那双关切的眼睛又发不出来。

程立川注意到这个细节,还没来得及欢喜,看她脸色不对,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徐石岩。

程立川开口,“你长得也不黑啊。”

许燕没功夫理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她着急上洗手间,大姨妈好像是提前了,上午肚子不舒服,她只以为是着了凉,没放在心上,毕竟离正日子还有一个多星期,刚才又感觉到不对。

徐石岩一愣,什么意思,过了几秒,明白过来,嘿,这是说他乌鸦嘴呢。

十五过后也没能上得了门,就算视频,她也是把摄像头对准天花板,他看不到她的人,只能听到她清冷冷的声音,她说前两天你不是把后面的日子都提前给补出来了。

程立川余光中看到那个走出半步又退回洗手间的身影,眸色稍顿,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她去洗手间了,我在这儿等她。”

她删删减减着文字给慕夏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请她吃饭。头顶上有阴影覆盖下来,许燕抬头,他垂眸,唇微抿,眉眼沉沉,夹裹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十五那天他想上门,她没让,说阖家团圆的日子,让他回家陪他家人。

程立川看到人,收起手机,直起身子,“来逛街?”

程立川去握她垂在腿边的手,许燕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她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什么动静,他拿捏的自然也是这一点,由完全的包裹变为十指相扣,“别气了,嗯?”

程立川回看他,徐石岩眉毛挑高,被我猜对了。

程立川看着前面并排走着的三个人,许燕推着车,卫萍挽着她的胳膊指挥,许德方负责拿东西。

“立川哥!”

徐石岩丝毫不觉得自己碍眼,走到收银台前,掏出钱包要付钱,说自己不能吃白饭,程立川挡在他前面先一步付了,用眼神示意他离远一点儿,没事儿瞎献什么殷勤。

“你们先去停车场,我去一下洗手间就回。”

“我就去个洗手间,你不用跟着。”

他的声音低沉又柔软,许燕脑中闪出那天晚上的场景,身上一热,也不看他,快步向前走去,程立川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着她滴血的耳垂,唇角上弯,她走再快,手总还在他手里,走不丢,也跑不掉。

走廊里人来人往,程立川半倚在墙上,丝毫不在意路人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李均儒的信息,眼睛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洗手间的门口,怕她出来找不到人。

贺慕夏开始没看到程立川,她朋友掐着她的胳膊,小声说,“左前方,有帅哥。”朋友平常还算淡定,鲜有这么激动的时刻,贺慕夏顺着她的视线方向看过去,一愣,随后迈开脚步兴奋地朝人走去。

许燕再一次从洗手间出来,走廊里没了慕夏的身影,但他也不在了,往左走了两步又往右走了两步,都没看到人,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出他的号码,空音响婲了很久,最后是自动挂断,许燕想着他可能也去洗手间了,就站在刚才他等她的地方等他。

“怎么了?”她问。

徐石岩看得没错,她和他今天确实不对劲儿,主要原因是几天没见,她对他多了些生疏,次要原因是那两天他借着生日的名头,折腾得…有些狠。

那天在电话里,他跟她要补偿,本是情侣爱人之间的调笑暧昧,纵使骂他一句流氓都不过分,但她很平静地应下来,这多少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当时有些意懒心灰,可再见到人,又觉得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她人在他身边,他总有办法把她的心也拉到他身上。

要不是今天她带卫姨来医院做复查,在走廊里恰好碰到,估计他还见不到人,既然见到了,他就没那么容易放她走,有卫姨和许叔在,不用他多说什么,晚饭就有了着落,只是还多了一个碍眼的徐石岩,要不然这趟超市之行堪称完美。

这是不见的意思。

他快走几步跟上她,“身体不舒服?”

贺慕夏拉着朋友匆匆离开,极力不想让内心的失落表现出来,不奇怪,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她一生气,他反而高兴,不是他天生爱受虐,他知道因为他手的事情,她觉得对他有亏欠,他怕的是,她同意开始这段关系,抱的是补偿的心理。

其实真要硬上门去,也不是不行,她爸妈在,上门反而容易,但她是真的生气了。

程立川看向洗手间门口,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慕夏眼里的光忽地散去,笑容僵在嘴角,不过马上又恢复自然,“哦哦哦,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女朋友的约会了,我们打的车也要到了,立川哥再见。”

她前几天和大伯母去过程家,多年不见,当初的大哥哥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年少朦胧的情意又开始破土萌芽。

程立川伸手碰碰她的脸颊,“还行,找不到人还知道在原地等,以后应该被人拐不走。”

许燕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他没准刚才就躲在一个地方看她着急,她发现他特别喜欢逗弄她,她一气急败坏,他就特别高兴,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你看我下次还等不等你。”她的话音听着像小孩子在赌气。

程立川眼底深处的冰川消散了些,嘴角又重新挂上笑容,“没事儿,等不等我都能找到你,”他声音压到她耳朵旁边,“你身上沾上我的味儿了,寻着味儿我也能找到你老巢儿。”

他又开始没正经,许燕屈肘推开他,飞快地离开他气息覆盖的范围,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回头去看他,他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走?”

他伸出手,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许燕和他对峙几秒,最终败下阵来,往回走了几步,握住他的手。程立川露出满意的笑容,反握住他手背上覆着的莹白柔软的手指。

回到家,许德方和卫萍就开始忙碌起来,徐石岩跟着打下手,厨房很小,站不下那么多人,程立川和许燕被赶到客厅,头碰着头摘豆角,客厅里的安静和厨房的热闹对比明显,但是这种安静不会让人不舒服,反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稳。

许德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囡囡,蚝油没了,你下去买瓶蚝油。”

“哎,好。”

许燕起身去洗手间洗手,没几分钟,半掩的门里又挤进来一个人,程立川和她并肩站在洗手台前面,以节约用水的名义,同用一股水流,大手揉捏穿插在她的指间。

许燕被他揉得心里乱糟糟的,忍不住抬眼瞪他,“你好烦啊。”

盈盈的眼眸里是雨洗过般的清澈,隐隐的怒气中透着一股她都不自察的娇憨,程立川轻笑,俯身去碰她的唇,还没来得及深入就发觉到不对,她的唇很凉,脸色比平常也更白一些。

他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许燕确实有些难受,她大姨妈还算正常,很少会提前这么多天,刚才还好,现在小腹里一阵绞着一阵地疼,只是这种难受不好跟他说。

“没事儿,小毛病,过会儿就好了。”

程立川手钳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又拿额头去碰她的额头,烧倒是不烧,可她状态确实不对,联想到刚才在超市的情况,他轻声问,“来例假了?”

许燕脸上一红,他知道的可真多。

她不语,程立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手离开她的下巴,移向她的小腹,轻轻缓缓地揉着,“疼?”

许燕本想摇头,但他揉得很舒服,那种疼多少缓解了些,“有一点儿。”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就姨妈疼,哪里用得着去医院,我待会儿喝点热汤就好了。”

她抗拒得明显。

“真不用去?”他确认。

“嗯。”许燕点头,他脸上的担忧让她心头一热,连带身上的难受劲儿都减了几分。

程立川的手又重新揉上了她的肚子,“难受这种儿事不能忍着,或者需不需要吃药,我买回来。”

“不用。”许燕有些不舍他手上的温度,但是两个人这样窝在洗手间一直不出去也不像样子,“别在这儿堵着了,还要下去买蚝油,待会儿我爸该着急了。”

“我去,你别出去了,外面冷,你现在应该不能受凉。”

许燕看着他,“一起吧,有件事,我正好想和你说一下。”

许燕反复想了好几天,觉得还是要和他提前打一声招呼,毕竟两个人的关系摆在这里,再说这件事也没什么好瞒的。

两个人站在玄关口穿外套,程立川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戴到她头上,犹不放心,又扯下衣架上挂着的围巾在她脖子上围了三圈,许燕觉得太憋得慌了,不想围,知道的是下去买东西,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去南极逛一圈,程立川按住她的手,必须围,要不然我自己下去好了,许燕这才罢手。

许德方听到门口的动静还以为是蚝油买回来了,等走出来一看,这架势是还没下楼,他看着两人的腻歪劲儿,嫌弃地暗啧一声,等他们买回来,菜都上桌了,脸上的笑意却止不住,背着手又踱步回到了厨房。

冬天的月光像是蒙着一层纱,总透着种朦胧的寡淡,两个人的影子一高一矮倒映在路面上,小区里没什么人,周围的空气是冷冽的静谧。

从她欲言又止的神色中,他大概能猜到她要说的是什么,也不催她,只等着她开口。

不知道谁家的狗嗷着嗓子叫了一声,将许燕放空的思绪给抻了回来,她深呼一口气,停下脚步,转向他,和他面对面,“明天我送我爸妈回家,然后,我会绕道去…南韬老家那边,过两天是他的忌日,我去看看他,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

她说得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程立川能从她微垂的睫毛下面感受到她克制的感情,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情绪,四周都设立了屏障,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没打算让他参与进去。

“好。”程立川点头,他想说要不要我陪你去,话到嘴边改成了,“我等你回来。”

她连和他一起出现在贺慕夏面前都不愿,又怎么会想让他出现贺南韬的墓前。

晚饭过后,程立川没有多留,和徐石岩一块儿出了门,到了楼下,程立川停下脚步,想上去再嘱咐两句,又觉得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

徐石岩看不得他这幅瞻前顾后的样子,从兜里掏出烟盒点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一边摸打火机一边嘲笑他,“这么依依不舍,就早点把人娶进门。”

程立川不搭理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他难道不想。如果他们是夫妻,他至少有底气问她一句,刚才在商场里,她为什么见到贺慕夏又退了回去,难道以后见到和贺南韬有关的人,她都要这样避而不见,是他见不得光,还是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但是他问不出口,也不敢问,他们之间太过摇摇欲坠,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他怕她掉头就会走。

“给我一根烟。”他拿下巴点徐石岩手里的烟盒。

“你不是戒了?”徐石岩递给他烟。

程立川就着他手里的火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上过瘾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戒就戒,曾经爱过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忘掉。

许燕这一晚上没有睡好,肚子里难受得厉害,身上一直冒虚汗,到后半夜实在坚持不住,吃了两颗止痛药,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又是一晚上的梦,她这些天梦一直没有断过,先是梦到贺南韬出事儿那晚的场景,她站在马路边上,怎么叫他都不应,她眼睁睁地看着两辆车相撞在一起,什么都做不了,然后又会出现程立川,他站在她面前,伸出手,轻声问她,要不要跟他走,这两个人在她梦里反复来回穿梭,她在一脑门的汗中惊醒。

早晨起来卫萍看她脸色差得厉害,很是担心,“这次怎么这么难受,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许燕摇头,“不用,可能是前两天着了凉,我待会儿吃点止痛药就没事儿了。”

卫萍还是不放心,“你不用送我们回去了,今天就在家好好歇着,我和你爸坐高铁走。”

本来他们也不急着走,但是昨天中午萧雷来电话说他爸妈吵架了,还闹到开口说离婚的地步,卫萍给卫茹打电话也问不出什么来,一问就光哭,他们夫妻两个感情一向要好,这么些年连嘴都没有拌过几次,卫萍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提前了复查的时间,做完就要回去。

许燕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而且她也担心小姨,想跟着回去看看,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了,一家人也好商量。

许德方从楼下买早餐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人。

程立川和卫萍打完招呼,走到许燕旁边,先看看她脸色,又去摸她的额头,“怎么看着气色比昨天还要差一些?”

许燕不习惯在父母面前这样亲昵,虽然老两口已经躲进了厨房里,她还是觉得别扭,她躲开他的手,又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一定的距离。

“你不要上班吗?”

他现在虽然不能上手术,但每周都有固定的坐诊。

程立川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落下去。

“我不放心你,和别的同事调换了班。”

“哦,我没事儿。”

程立川没有接她这句话,两人的气氛一时僵住,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许德方从厨房走出来,“囡囡,你不用送我们回去了,立川安排车送我们到高铁站,下了高铁有萧雷来接,比开车回去还要快。”

许燕还要再说,许德方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我刚才给你小姨夫打电话了,他给我交了底,不是大事儿,你不用跟着回去,公司也不要去了,身体不舒服就在家好好休息,立川,你帮我们看着她哈。”

“好的,许叔。”程立川应下。

老两口收拾好东西,连楼都没让许燕下,许德方把她堵在门口,“立川安排的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等我们到了家就给你打电话。”

许燕拗不过她爸,只好目送他们下楼。

等程立川再上来,她已经收拾妥当,她不准备在家休息,她怕她一睡着就又会进入相同的梦,还不如去公司,让自己忙起来。

程立川没有再劝,只盯着她让她把饭吃完,又拿出一盒药,“我让同事开的,说是这种药副作用会小一些。”

“嗯,”许燕接过药,“谢谢。”

程立川眉头一皱,沉默下来,屋子里只剩下她喝粥的声音。

许燕吃完饭,郑卡也从高铁站回来了,程立川没给她说自己开车去公司的机会,直接拿了她的车钥匙。

许燕知道自己的精神很差,也就没和他再争,一路上他的电话不断,听着像是病人家属在问一些情况,她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有些昏昏欲睡。

郑卡开到目的地,回身刚要开口,程立川用眼神止住他的声音,郑卡拉了拉自己的嘴,悄没声儿地转向前头,坐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下车会比较好一些,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

刚才车停下的时候,许燕已经醒了,只是有些贪恋身后的怀抱,又闭眼假寐了会儿,她听到开车门的动静,从他身上离开,叫住要下车的郑卡,“郑卡,不用下去,我醒了。”

“哦哦,好的。”郑卡挪到一半的屁股又开始往回挪。

程立川探了探她的掌心,没有摸到汗,“好受些了没?”

“恩。”许燕点头,拢拢自己有些乱的头发,“谢谢你送我过来。”

他不说话,许燕又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我走了。”

程立川着实不喜欢她一口一句谢谢,但现在不是立规矩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下午结束了给我电话,我过来接你。”

许燕犹豫,“你不用来了,我身上来着姨妈,晚上就不去你那边了,不方便。”

程立川眼神蓦地变冷,他看向窗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路旁停下一辆电动车,后座下来一个女生,三两步跑到前面,把自己的手伸到男人的嘴边,男人先是哈气暖了暖,又把她的手塞到自己半敞的外套里,两人低声说着什么,随后又相视一笑,眼里淌出的是心照不宣的情意。

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说,可越压抑越不受控,他依旧看着窗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许燕,你把我当什么?我来接你,我让你去我那边,脑子里就只想着那事儿?还是你去我那儿就只为那事儿?”

他的声音不大,一句压着一句地砸过来。

正在往回收腿的郑卡倒吸一口凉气,十分利落地从门缝又溜了出去,他可不想被当那被殃及了的池鱼。

许燕像是没听清他的话,定格在一处的眸子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转动,她问,“你说什么?”

程立川扯了一下嘴角,笑容里是意兴阑珊的虚无,“你当我是你男朋友吗?还是…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炮友?”

许燕眼里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整个人笼上了一层疏离,“你觉得我拿你当什么?”

她这几天本就心里疲惫,晚上是逃不脱的梦,两种感情来回拉扯着她,身后是贺南韬,前面是他,她带着一种剥离过去的剜心之痛一点点走向他,不曾想得到的是他全然的否定,她忽地泄掉了心里那股劲儿,抽回在他掌心的手,“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她不想再说什么,手握上门把要下车。

程立川先她一步重新拉上车门,阻了她下去的路,人大概都是贪婪的,起初他觉得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同意和他在一起,他都可以接受,可是幸福越多,甜蜜越甘美,他心里的不安越多,说是不在乎,又怎么会不在乎,爱得越多,在乎的就越多,计较的也越多,既然已经扯开了这层布,他索性就问得再清楚一点儿,是死也好,是活也罢,总好过刀悬在头顶,一天胜过一天的矛盾和煎熬,

“又或者,这段关系对你而言,只是对我的…一种补偿,如果你觉得因为我的--”

“程立川!”

她嗓音忽地提起,急急地截断他的话,这三个字像是抽掉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的双肩耷拉下来,半晌,才开口,声音轻到几乎空气都听不到。

“补偿你什么,拿什么补偿,拿我自己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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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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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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