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一场恶战直到天蒙蒙亮才结束。
对方来了近三百人,皆为精兵,对宁行止他们出手时,都带着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杀伐果断。
宁行止他们当中若非有宁行止、赵寅还有赵寅带的那些人都有以一当十之势,怕是这晚会全军覆没也未必,可便是如此,他们原本近百人的队伍,也折损了十来二十个。
赵寅安排伤势轻的去清点人数,又收好亡故兄弟的名牌,就地埋葬立碑。
温长陵沉默的帮宁行止上药包扎,面色凝重。
他知道此行的危险,亦知道河东节度使的猖狂,只是未曾经历过这些,到底是纸上谈兵。
看着那些为护他而死的卫兵,还有为了保护他受伤的宁行止,温长陵只觉心里堵的慌。
收拾好战场,大家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便继续前行。
原本有说有笑的队伍,此时也变得沉重起来。
此话一处,空气瞬间凝结,周围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休息的地方,陈平安顿好他们便离开了。
河东节度使名唤柴嗣,已是七十岁高龄,却依旧精神抖擞,见到温长陵,大笑上前,热情道:“前些日子边关有事,老夫去了一趟,巡察使久等了。”
沿途宁行止他们路过各州县,都受到当地长官热情接待,甚至不少人还用金银美人贿赂,企图让温长陵能为他们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好让他们早日升官。
柴嗣无视温长陵,将目光转向宁行止,眼睛微微眯起:“你便是那什么劳什子君后的替代品吧?”
宁行止冷冷看着柴嗣:“大人既然知道,便该谨言慎行。”
“柴大人辛苦了。”温长陵朝柴嗣拱了下手。
晋阳是节度使府邸所在,宁行止他们刚到晋阳,河东节度使副使陈平便等在了晋阳城外,见到宁行止他们,立刻热切的迎了上来:“在下节度使副使陈品,巡察使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前些日子边境有些小骚乱,我家大人出巡边境未归,就由我先招待大人了。”陈平说着,引着温长陵他们进城了。
宁行止他们对于那些好处也不推辞,尽数笑纳,然后全都记在了账本上,待回京后再交由聂玄处置。
温长陵从马上下来,朝陈平拱了下手:“陈副使言重了。”
柴嗣对先帝就极为无礼,更遑论对聂玄了,他凑到宁行止面前,打量着宁行止,见宁行止面容精致,肤如凝脂,比他后院养着的男男女女不知强了多少倍,忍不住就要上手去碰,被宁行止用刀架开。
未防隔墙有耳,宁行止他们并没有探讨此行相关的事情,之后几日更是在晋阳尽情玩耍,一连七八日,宁行止他们已经将晋阳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却始终不见节度使的人影,直到温长陵他们准备告辞去找河东节度使,他才出现。
到了河东节度使治下范围,宁行止他们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河东内,他们还是安全的,需得好好休养生息才是。
宁行止他们没有留活口,自然也没有人去给安平郡王他们报信,待安平郡王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宁行止他们已经到了潞州境内。
柴嗣看着胸口的刀,脸色沉了下来:“你好大的胆子!”
柴嗣闻言,狂笑起来,这么多年,还是头次有人敢让自己谨言慎行,他毫不在意宁行止的威胁,刚要上前,尖刀就抵在了他胸口。
柴嗣想反不是一日两日,只是不占天时地利人和,赢的几率不高,好不容易等来了个安平郡王还有诚王之子,结果那安平郡王实在是胆小,一直拖着不动,如今更是让他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用到抵着。
宁行止他们在潞州休息了七八日,这几日,大家在府尹的带领下到处闲逛,暗中刺探消息,待离开的时候,宁行止他们已对潞州的情况有些许了解。
温长陵在前面和陈平说着话,宁行止和赵寅跟在后面,观察着城门布防以及士兵的状态,和周边各州完全不同,这至少是个好兆头,河东各地界的官员,小心思怕是不少。
宁行止笑道:“是柴大人好大的胆子,既然知道我是陛下的人,你也敢碰?难不成柴大人还想造反不成?”
柴嗣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谋逆可是死罪,小公子可真会开玩笑。”
宁行止道:“我以为柴大人不怕死的。”
柴嗣推了下刀尖:“这东西怕是见过血了吧?还是小心把玩的好。”
宁行止把刀收起,看向温长陵:“温大哥,我们启程吧。”
柴嗣沉着脸,看着宁行止他们离开的背影,脑中已经对宁行止用过千百遍酷刑,等到功成那日,他定叫宁行止知道什么是后悔。
离开晋阳后,宁行止他们一路往云州的方向去,安平郡王的王府设在云州。
从晋阳到云州的路上,宁行止他们明显感觉到这里治理要比之前的州县治理严格,各州县之间互通也格外频繁。
到了云州,简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晋阳。
安平郡王没有见宁行止他们,只让人带着他们随意在城里转悠。
宁行止他们在云州待了五六日便准备离开了,直到离开前,他们才见到安平郡王。
安平郡王长得文质彬彬,只是他步履轻健,一看便是个练家子,和柴嗣不同,安平郡王见人三分笑,与人说话时语气轻缓,令人舒服:“近些日子身子不大好,今日听闻诸位大人这便要离开,特意拖着病体来相送,不知诸位对云州可还满意?”
温长陵道:“王爷治下严明,云州百姓富庶,皆是王爷之功。”
安平郡王笑道:“温大人谬赞了。”
温长陵又和安平郡王客套了几句,便向他辞行了,临行前,对安平郡王道:“我们来河东的路上,曾遇山匪,折了不少人,如今就要离开河东,不知道王爷可否安排一队人马相送?”
“什么?”安平郡王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温长陵居然和他要兵?
温长陵道:“河东地界安全,全赖王爷练兵有道,我们有些担心离开河东的安危,是以还请王爷安排一队人马送我们回西京。”
安平郡王看着温长陵,面前的人看着温文尔雅,这条件提的可真是厚颜无耻。
安平郡王沉吟良久,长舒了口气,微笑道:“温大人稍候,本王这便去安排。”
安平郡王说完,转过身去脸就黑了下来,他们本欲在温长陵他们到凤翔前再动一次手,如今安排了自己人过去,反倒不好动手了。
辞别过安平郡王后,温长陵他们便一路往凤翔行去。
宁行止与宁行渡久未见面,不禁有些急切。
温长陵看着宁行止着急的模样,笑道:“不若你先去报讯?”
宁行止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他们计划着是让安平郡王派人护送他们以保平安,可安平郡王他们到底会不会再动手,宁行止他们也不敢保证。
温长陵知道宁行止惦记宁行渡,这次赶路加快了不少,在快到凤翔的时候,派了兵士前去报信,待宁行止他们到了凤翔城外,宁行渡已经等在了那里。
宁行止打马上前,宁行止看着那披着红色披风的少年,向来冷肃,不苟言笑的面孔也带了几分笑意,待宁行止越来越近,面上笑意更是绽开如春花。
他向前几步,待宁行止勒马停下,朝宁行止伸出了手。
宁行止握住那只手,从马上跳下去,扑进了宁行渡的怀里,哽咽喊道:“二哥。”
宁行渡轻拍宁行止的后背,哄道:“好了,不哭了,好不容易见面,净哭鼻子了。”
宁行止破涕为笑,他从宁行渡怀里出来,与宁行渡一道相携着往城内走去。
安平郡王派来的卫兵看着面前这一幕,对视一眼,只觉得还好他们跟来了,否则就要错过一个大把柄了。
宁行渡让人把温长陵他们安置好,直接把宁行止带回自己在凤翔的住处。
回去后,他先安排下人烧水给宁行止洗尘,又让厨房准备了宁行止爱吃的东西,晚上直接把宁行止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宁行止四仰八叉的躺到床上,长舒了口气:“终于走了。”
自打城门口那一幕被安平郡王的人看到,直到刚刚,安平郡王的人一直潜在宁行渡府上盯着宁行止,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以此来威胁他了。
宁行渡轻笑一声,熄了灯,过去推了推宁行止,宁行止翻了个身给宁行渡腾开地儿,宁行渡在宁行止身边躺下,轻轻叹了口气,问道:“在京中可好?他可有为难你?”
宁行止知道宁行渡问的是谁,他摇了摇头,道:“未曾为难我,除了日日需得看到他,其他一切都好。”
宁行渡松了口气:“那便好。”
听闻宁行止战死,宁行渡疾赶回京,却听闻聂玄抢去了宁行止的尸身,他和宁行舟本欲去要,被宁夫人拦了下来,并告诉他们宁行止没有死,他们二人只当是天方夜谭,却没想到幼弟竟然真的还活着,当真是老天厚爱。
“日后你有什么打算?”宁行渡有些为宁行止的以后发愁,目前来看,聂玄不会轻易放过宁行止。
“过一日算一日吧。”以后岂是宁行止能打算的了的?
宁行止说完便换了话题,问起宁行渡这些年的经历,他们兄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一会儿宁行止便睡了过去。
宁行渡听着身边细小的呼声,侧身把被子给宁行止盖好,心下叹息,为宁行止好不容易新生,却又重蹈覆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