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苍皇·罗刹天(大结局)

第八十九章 苍皇·罗刹天(大结局)

第八十九章苍皇·罗刹天(大结局)

无量天密境,萧烬染从浴火门内出来,一道哂谄笑在耳边闪过,顿时步子一停,眉峰微聚。

集奴如此骚扰他很久了,因为被关在樊笼里不能出来,便选择对他隔空喊话。

“萧烬染,在无量天做狗感觉如何?”

听到这里萧烬染长袖下的手已握得泛白。

集奴:“哈哈哈哈哈哈。”

萧烬染似乎花了有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一双眉眼也立时变得幽深冷漠,他瓮声冷笑:“我好歹还能自由出入四方天,可你呢?宠物而已。”

集奴也被他激怒了,不停地摇晃着樊笼,发出巨大的声响:“萧烬染你即使飞升万古也不得好死!千万年那么多真君陨落!你别得意太早,做狗也有做到头的一天!”

“摇尾乞怜的家伙,哈巴狗都比你可爱!”

“……”

姜涅他是真的……

是年前少主安排定的,裁缝停工了一段时间昨晚才送来。

姜涅隐隐感受到她的不安,他起初还不明白她是在担心什么,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芳明放下衣裳首饰便走了。

扇尧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她愣了半晌,直到看到姜涅微微靠拢的眉头,恍惚间她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姜涅……”

直到姜涅站至祭祀台正中,围绕着他的盛装的巫师们念着咒语,她才抬起头来。

归元二年的元宵日。

两边没有一个准话。

今日晴好,暖阳微低,但风有些大。

摩诘山的阳面是姜氏历代首领与其伴侣长眠的地方。

当她再睁开眼时,在姜涅的怀里,他抱着她坐在祭台正中。

相拙牵过马匹,翻身上马,这时他身后已跟上好几人。

在相拙走后猞猁堡逐渐荒废,是数年后从冰城而来的胥山线人们在猞猁堡的旧址上建起了据点,那时胥山派掌门枫子序的大师姐也重回雪域。

这时聚月和竹宛也探出脑袋来对她笑道:“尧姐姐巫神答应了少主的请求!不对,现在少主是我们的首领了!”

厚重的迷雾,席卷而至。

那些关于姜涅生父的事,关于姜涅的阿娘如何下令处死他的生父的事。

扇尧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他柔和的声音告诉她:“没事了尧尧……”

感受到她些许的颤动与紧绷,姜涅在她的耳边低柔地说:“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将你的手交给我。”

祭祀台上,姜涅一身繁复的苗疆盛装,头上的银饰比之前更为大气,银色的牛角装饰上的铃铛被风吹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雪域

相拙是看着火护法出雪域的,他在猞猁堡等了十几天不见火护法回来,便料定此人已经出事了,于是他对还留在猞猁堡的魔教弟子说:“你们的火护法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我要离开这里了有愿意跟着我的可以跟着。”

他从成年后被赶出香王府便一直遭到兄弟的追杀,为了活下来他几乎是想尽了办法,他走遍了西南之地,这次他想去漠北或者冰国看一看。

巫乐声渐小。

终于安静了。

晕眩感如期而至——

那一刻,她看着他从祭祀台上走下,在她身前不远处停下,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不曾错开。

萧烬染额角的青筋狂跳,咬牙掐断了与集奴的感应。

祭祀台下长老们陆续就坐,祭祀场内是盛装的族人,扇尧和聚月竹宛站在一起,事实上她并不知道今日具体是做什么,芳明说今日是拜月,竹宛说今日请示神明。

存世数百年的魔宫圣殿至此隐匿于雪域之境,天下知道它的存在不会再去,想知道它的存在的又不知去路……

星宿胃土雉,吉日。

一大早芳明拿着一套靛青色的长老服和一套首饰来找扇尧:“扇尧主事,您的新衣做好了。”

直至他走远了,猞猁堡的魔教弟子也陆续离散。

可是当他的手握住她的手的那刹那,她的瞳孔游移,倏忽间脑海里浮现出的竟然是那日陈斐儒对她说过的话。

他们将陵墓前的杂草除干净后,此时姜涅告诉她,这是他阿娘与阿爹的合葬墓,但当年他阿娘下葬时,他进去看过……

扇尧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祭祀台的,她听着咒语,也听到风吟,听到那些银铃儿在摇晃。

因为年关后的大雪持续多日,这一场隆重的祭祀一推再推,至元宵节时天气才逐渐放晴。

他突然抱着她站起来:“我们去一个地方。”

年少的慕艾,总能化作青年时的诚惶诚恐,即便是如她这般无畏的心性。

那声响仿佛能撩动她的心湖……她微低下头不想让旁人看到她按捺不住的笑容。

她的反应微显出几分木讷,但滚烫的脸颊出卖了她的心思,她似乎是懂的,又有些不敢相信。

一块巨大的墓碑前,姜涅回首对扇尧笑道:“尧尧,过来见见我阿娘。”

属于他的阿爹的那个墓室里是空的,他的阿爹不在里面也根本没有被处死。

舅舅不告诉他为什么,桓六道却在那一次告诉他是他的生父跑了。

姜涅不信,毕竟他这个师父说话素来半真半假。时隔那么多年,后来枫叶家主告知了他真相。

“阿娘没有得到神巫的怜悯,只能偷偷放走了阿爹。”

可是这个男人没有这么好命。

枫叶家主还说,男人渡劫死了,比他阿娘死得还要早。

说来姜涅并不信,但枫叶家主这么说应该是有其用意,所以他没有再追查过这件事,就让他的身世沉淀在阿娘的墓室里,封存于他们的记忆里吧。

他只要知道他们曾经相爱过,也为对方坏过规矩,打破过规则,也为了彼此和无数人抗衡过……

他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是他们的故事教会了他去爱人,也延续着他们的爱。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年幼时偶尔想起他时只会觉得生气。”

那时他会偷偷溜出兵主部,最害怕便是听到有同龄的孩童问起他的阿爹。

他没有阿爹,从出生时便未见过阿爹。

姜涅说着笑了笑,牵着她的手站起来:“那日在燕南我没有反驳陈斐儒是因为他说的也不全是错的,阿娘下过令杀他,但暗地里送走了他。”

当他再看向她时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他有些急切地解释道:“所以尧尧,你不要害怕,我阿娘她没有杀……”

他的话未说完,扇尧踮起脚尖,唇轻轻触了一下他的唇。

她红着脸退开了半步,刚才阳光打在姜涅白玉般的脸颊上,他的唇嫣红好看……

她实在想知道,姜涅被阳光亲吻过的唇是否是炙热的温暖的。

大抵姜涅也有石化的时候,半晌才回过神来,澄澈的眸睁大的同时,手已先大脑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

“……这次是你先撩的。”

说话之间,他微低头,唇渐渐靠近她的。

等等,这次,难不成还有上次?扇尧用力想了想也想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此时气息渐热她已受到了姜涅的影响,算了不想了。

她闭上眼,感受他此时的炙热与狂野。

阳光洒下,一地银白。

连鸟鸣声也略显欢欣。

回去的路上风很大,姜涅脱下漂亮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扇尧的目光落在外袍繁复的刺绣上,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唇角带着笑,内心有那么一丝窃喜能穿一穿如此美丽的外袍,这些刺绣得绣很久很久吧……

“喜欢吗?”他抿唇轻笑,“那你说大婚定在哪个月?长老们说让我等半年,可尧尧你知道的,我怕夜长梦多。”

“……”

她沉默了一瞬,她心里想说:你既与长老们争执了十多日了,大婚的时间还是听长老们的话吧,但这话姜涅定然不爱听。

姜涅能为她力排众议固然是好,但长期因她与长老不合,不利于长久发展。

于是她用了姜涅惯用的伎俩顾左右而言他:“那姜涅,你舅舅有没有说过是长得像父亲还是像母亲?”

她这么蹩脚的转移话题姜涅岂会不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但随即叹了一口气宠溺地勾唇:“桓六道说我像阿爹多一点。”

他似乎是陷入一瞬的回忆之中,淡漠的眉眼变得柔和:“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有我阿娘生气的时候,我才觉得我长得像她。”

“……”

扇尧下意识地看了摩诘山上一眼,姜涅你这么说话是要被你阿娘揍的。

她从未见娘亲便不知难过,宿山上的师弟师妹也多是无父无母,以前师父便是她最亲的人……

可今后她也不再觉得孤苦,即使难免会有别离,她也会活得好好的。

她小跑着走在前面,昳丽的脸上,依然是飞扬神采。

内心的欢欣雀跃久久不能停止,今时仿佛所见之景都万般丰富,她高兴,她快乐,内心充盈且对余生充满希冀。

忽地,她停下,转身看向身后,喊道:

“姜涅,等春暖花开了我要去一趟燕南,随便你跟不跟着去。”

她说着迈着更大的步子,向城寨的方向跑去。

长发随风起舞,步履轻快。

元宵次日,摩诘山盐场出的第一批井盐,连带着一些铁器与药材要销往业火城,此事姜涅交给了阿因。

货物共计车马十余辆,临行前会有祭祀送行,定在二月初二,恰是兵主部巫神节。

正月二十中原派来的使臣抵达铜镇,姜涅收到消息便让龙湛龙微带人去迎接了。

正月二十八,使臣抵达兵主部,兵主部的族人夹道相迎。

这是郑回第三次出使苗疆,如今他已官至宰相。

当他再度走向兵主部的大殿,当年那个站在姜叔晚身边绝美苍白的少年,如今已是身着苗疆首领盛装站在了银座前。

他比当年多了伟岸、多了挺拔。

郑回拱手行礼,姜涅一笑:“郑大哥。”

说实话看到郑回带着这么多人来的时候扇尧都快气笑了,因为前日姜涅刚下令杀了猪。

而姜涅说的那种肉干若要做出来得花上几日,正好二月初二巫神节时能吃。

她就是嫉妒!郑回的口福比她好太多了!一来就有肉吃!

“听说你已经订婚了,莫不是这位?”郑回眯着眼,“我怎么觉得这位姑娘越看越眼熟啊?”

身着苗疆盛装的扇尧被郑回盯得心里发毛,她的脸颊微热:这厮莫非还能看出她就是阿叶不成?那他郑回还真的有些能耐了!

郑回为周期眉勾着姜涅走到一边:“你小子这么做就有些没品了……”

姜涅:“?”

“那姑娘这么像阿叶,你找替身也不能这么找吧,对阿叶和对那姑娘都不公平的……老哥我劝你一句你要么忘了阿叶全心全意对人家姑娘,你如果忘不了就送那姑娘走……”

“……”

听到这里扇尧额角的青筋已暴起,袖子里的手捏成拳头,郑回是不是当她听不到啊!

姜涅的眉头也是越凝越紧……

哪知郑回摸着下巴继续道:“长安不错,你若不介意我将她带到长安去,我的府邸还缺养猫的姑娘……”

“这个猫奴……”扇尧终于忍不住了,走过去,“你的话我记住了,改天原话不动的告知郑夫人,告诉她你不但在外面说自己死了老婆孤寡一个,还到处找姑娘替你养猫!”

“喂喂喂,那是族里办的亲事没有官府文书!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郑回红着脸怒吼道。

“可你这么多年不回去怎么知道别人有没有在等你,她若是在等你,你对得起她吗!”

“……”郑回顿时说不出话了,当初走得急切,确实没在意,不过……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郑回惊看向她,很快他从她的这副表情里看出了端倪,他眯眸,“你真的是阿叶?”

这事他只和阿叶说过,连姜涅都不知道。

扇尧抿唇不语。

郑回一叹,语气逐渐诚恳:“行了,我知道了,我这便差人去问她嫁人没。”

说实话这些年游离在外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女人,在家乡办婚事时她家一家人都嫌弃他的庶出身份,也觉得他没钱没前途……那时他年轻是有气性的,至于后来没联系了,是因为宗族都将他除名了,所以不想回去。

郑回来是带着圣旨的,对于聂符石将他封王此举,姜涅知道背后的用意,却对郑回说:“还请郑大哥带着圣旨回京。”

聂符石是萧梁后裔,其太爷爷是明照族兄,其祖父是入赘聂家后,至西海侯开始改姓聂的。

大抵西海侯获得水心缶也有想找明照太子的意思,如果不是西海侯死在了魔教手里,西海聂家也是极有可能反雍朝的。

即使聂符石没有这个心思,但他爹西海侯在位时确实有过。

聂符石写下封王的诏书很可能已知他是明照转世……

姜涅会拒绝封王,虽在郑回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郑回叹了一口气:“姜涅你既已决定好,便要切记,你的士兵不可越过祗山城。”

姜涅点头,不接受封王是从小所受的教导,是舅舅的耳提面命,以竹白的身份封侯只是意外。

“我们居于山野城寨,受神巫所庇护,也将庇护这无限河山。”他看着郑回淡淡一笑。

郑回深吸一口气,诚恳一笑:“我也衷心祝福你守护一方安宁,生生世世。”

“郑大哥这次能否多住几日。”

郑回却是叹道:“不行啊老弟,今时不同往日,位置高了被盯得紧事也多,等我告老还乡就来你这养老,明日我就得回去了。”

姜涅点点头:“我让龙家家主和龙微长老护送你回长安,届时龙家家主和龙微代我出使长安。”

郑回笑道:“如此甚好,这二人在长安的一切也包在我身上。”

是日晌午后,兵主部大殿至姜涅的寝殿外终于安静了。

姜涅和扇尧从院墙外飞进来,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守卫守着了,扇尧才敢踏步进去。

因为一整天都在应付使臣,姜涅显得疲惫。

当他的手捂上胸口的时候扇尧正好回头看向他,她有些紧张:“姜涅,你不舒服吗?”

姜涅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他走至茶榻边坐下后,才说道:“尧尧,我头疼……”

这是那日以真魂弄断禁丧后留给他的后遗症,苍皇也没办法帮他恢复。

在无量地府时的记忆……通过禁丧一遍一遍向他重复当时的血腥与可怖。

他不想在被这些记忆困扰,紧抿唇之间,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一个精美盒子,再度看向扇尧时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尧尧,我头疼……”

扇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盒子,瞬间想到了,这是姜涅拿来装肉干的盒子!

她的双眸变得晶亮无比,刷起袖子踢了鞋子跳上茶榻:“我给你揉揉!”

“……”姜涅的唇角抖了抖。他是不是好没用,哄她温存要拿吃的来哄。

他怀疑她根本对他的美貌一无所知……

不过,罢了,他也只求她能停留在他身边就好。

姜涅的银冠被取下,他的长发四散开来。

扇尧半坐在榻,姜涅躺在她的腿上,她的指尖微颤着划过他的发……

姜涅闭眸之间,唇角微扬,又在睁开眼的刹那间冷光四射,那些属于无量地府时苦难的记忆像是想吞噬他一般,他的手有些慌乱地打开盒子,取出一块肉干,抬手送至扇尧的唇边。

他只是迫切地想压下那些记忆,这几日只要苍皇在心脏内肆掠时他便能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

他紧拧起眉,他知道那日与火护法大战时,萧烬染从无量天上下来过,不排除他又做了什么手脚。

扇尧微张嘴,满足地小口一咬。

“好吃吗?”他低声问。眉眼虽是冷漠,唇角却带着甘之如饴的浅笑。

扇尧欲哭无泪是真的好吃,姜涅总是能用美食撩拨她、牵动她,让她舍不得立刻去燕南……

“我早就想问了,是谁教你的厨艺。”

姜涅的答案是扇尧没想到的:“被桓六道饿出来的。”

“……”

姜涅笑了笑,低哑的、撩拨的声音再度传来:“尧尧~手下别停。”

“……!”

扇尧爆红着脸,这次连脖子都红了,这人不正经起来着实欠揍,她手下的力度加重了。

“姜涅我腿酸……”

半晌,扇尧罢工了,推搡着想要他起来。

姜涅一个翻身,长发倾泻如瀑,胸`前银饰碰撞,他抿唇看着她时,目光灼灼如炬。

扇尧还不知道这人此刻如鹰如狼,也不待伺机而动,直接将她压在身下。

等她反应过来,那既好看的唇已然压下。

“……”

不知过了多久,姜涅低喘着放开她,嗤笑道:“一股子肉干的味道……”

原本心跳还没恢复过来的扇尧一听顿时怒了,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惩罚似地吻了上去。

姜涅稍迟疑了一瞬,似内心轻叹,又缓闭眼眸,回应起她。

窗外,月明星稀。

他搂着她低声问:“当日业火城外我让你带我上路时,恨过我吗?”也不知是陡然想起业火城外的初见,还是天生反骨哪壶不开提哪壶。

扇尧不禁“呸”了一声,他可真敢问。

那时,她只是觉得这个人徒生一张顶顶好看的皮囊,性情却是讨厌得要命;那时,她大约想了几十种杀了他的方法。

不过,她也只是“呸”了一声,抿唇一笑,什么都没有说。

巫神节

星宿心月狐,凶。

签,吉。

扇尧戴着面具随在且歌且行的人群中,阿因的队伍已经远去,此时巫神游街已开始了,街上扮作巫神戴着面具跳舞的人络绎不绝。

扇尧是和聚月他们走散了,而姜涅此时竟也不知去向。

她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突然看到卖肉包的小摊,摸了一下还带着钱袋,抿唇一笑,闪身之间已至小摊前,正要给钱,一只手握住了她的。

她侧眸看来,只看到他脸上漆黑的面具,她未语先笑,姜涅戴面具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他是不是以为会吓到她?

姜涅叹气解下腰间的钱袋递给她。

她喜欢吃的东西很多,但包子始终排在前几。

他早说过养她比养蛊容易得多。

“对了姜涅,我明天就去燕南,带上竹宛和聚月,二月赶过去,路上慢慢走,到了正好看燕南的桃花,顺带告知陈大夫我和你订婚了。”

姜涅眯眸,抿唇一笑。

扇尧盯着他的脸,狐疑:他怎么笑得这么奸诈?

此时,芳明从人群中跑来:“首领,聚月走了。”

扇尧一惊:“……什么?”

他们一行赶制城寨外的时候,聚月和那个男人已走出好远,听到芳明的喊声,二人回头看来。

那个男人停了一会儿,对着姜涅的方向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姜涅停住了,对着那僧人淡淡点头。

聚月也对着他们的方向双手合十。

再之后二人消失在山道上。

扇尧想了有一会儿才明白,带走聚月的男人是去雪域为僧多年的聚府老爷。

聚府的老爷回来了,他说要带着聚月去找他阿娘去,在聚月出事以后龙欣带着聚府守卫离开了,兵主部的人找了很久。

扇尧和竹宛收拾好行囊,他们会在次日启程去燕南。

她知道姜涅最近忙,料定他不会跟着去的。

马车驶离兵主部城寨的时候,竹宛趴在车窗上看着城寨大门。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首领都快忙死了,这个时候肯定不敢跑路。

竹宛忍不住讪笑两声。

半个月后,大岳城。

扇尧在城外停下找客栈住宿,顺便去集市买东西补给。

“小宛你先守着车。”

“嗯嗯。”竹宛乖巧点头。

扇尧拿着水袋走远,至市集,忽然脚下一停,耳朵动了两下。

她听到了声音,银铃声。

眯眸之间,又屏气凝神再感应了一下。

很快在她想回头之际,余光注意到了那抹白影。

下一刻,那白影已翩然而至。

他长发飞扬,白衣胜雪,如画的眉眼含笑,素白的手上拎着一只肥硕冒油的烤鸭。

“今次不吃包子,再尝尝烤鸭如何?”

“姜涅!”

她几乎是冲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跳上他的腰。

姜涅的耳根一红,看似眉眼笑意渐收实则心跳如鼓:“尧尧……别人都看着呢。”

他们抵达燕南时,燕南山地里的树林正抽出新芽,山上的桃花树也只是刚刚开出很小的花骨朵,山林里透出新绿与淡淡的粉色。

竹宛趴在车窗上,过路的村民不时对他们投来一眼。

在村口的老树前他们停了车,扇尧下车去医馆,姜涅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竹宛见状跳下车:“扇尧姐姐我和你去。”

他的小脸红红的,手里拿着姜涅的水袋。

闻言,姜涅横眉看过来,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微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

村里的集市上竹宛见到各式各样的古怪玩意,他没有见过的鱼,还有他没有见过的鸟类。

他们穿过这片不大不小的市集,走过一条街,便能看到挂着“医”字旌旗的地方。

扇尧进去的时候,陈斐儒正在和病人说话,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霎时停下了。

病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末了,笑着问:“陈大夫,这位是?”

陈斐儒晃神之间,淡笑道:“是某的表妹。”

“啊,原来是陈大夫的表妹到访,那您忙吧不打扰您了,我找小伙计抓了药就走。”病人说着去后院找小伙计去了。

小地方,没多久村子便能传遍了,陈大夫的表妹回来了。

那姑娘长得真俊。

没半日,又有人说,那姑娘长得俊不说,带回来的女婿更是惊为天人……

只有竹宛很纳闷,自个儿大老远来是为了跟着扇尧吃喝玩乐的,为什么要被姜涅留在医馆里,还得跟着陈斐儒识字学读药经……

呜呜呜。

陈夫子严厉死了,比他师父还要严厉百倍!

陈夫子对小伙计那么好,却对他那么凶。

不过很快竹宛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荒废了,很多字他都识不全了,他也渐渐明白姜涅的用意了。

扇尧能明白姜涅,如果不是对竹宛有很高的期望,他自己又无法做到对竹宛狠下心来严厉,他不会将他交给陈斐儒的。

十六部的长老知道他的用意,因为忌惮他,便不敢真的对竹宛严厉。

想来想去让陈斐儒这个外人来唱黑脸是个合适的人选。

两人牵手走至罗刹天庙时,才发现这里的药田消失了。

那些古经书里的神奇药材仿佛是一场梦一般,在姜涅身体恢复以后彻底消失。

“姜涅,莫非是集奴在无量天上偷偷帮我们?”扇尧凝眉看向姜涅,她想到的能帮他们的人只有集奴。

而且集奴在人世历劫时是明照的徒弟,集奴很可能是知道罗刹天庙的。

姜涅点头。

虽然那些珍奇的药材消失了,但也不影响他们对此地的喜爱。

当扇尧推开院子大门,干净整洁的小院,摆放有秩的药盆与花盆。

还有刚做好没来得及用的渔网与小船……

看得出来,那日雷雨夜她离开后,姜涅在这里生活了有一段时间。

她的手指划过渔网,又在小船前蹲下,不禁哂笑:“姜涅,这渔船你做了多久啊?”

那日她说想在小河里捕鱼,没几日他便开始画图纸、锯木头。

只是她离开前姜涅的渔船才刚刚动工。

姜涅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敛眸淡笑:“也没几日吧。”只是几个白天和晚上而已。

她离开的那几个雨夜,他的思绪是乱的,近乎疯狂的思念快要将他淹没了,倒是忙碌才能让他静下心来不去想她……

夜里,扇尧取出棋盘与姜涅下棋。

燕南能留住她,是与集奴下棋修身养性的那段时日,让她找寻了年少时在宿山派修行时的初衷。

“尧尧,你说想创办星宿剑派,开设学府?”姜涅说着落下一子。

扇尧点头,目光含笑中也透着一股子坚毅:“是,即使道法世界不能飞升万古,我也要在金丹寿元内做我想做的事,我无法普济世人,也没有那样的非凡能力,但我能设学府将师父授予我的,教授给其他人。”

是她的师父换回了她在道法世界活下去,她也想带着宿山派赋予她的意志继续活下去。

她抿唇一笑,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师父,如今尧尧才真正明白“师门”是何意。

姜涅看着她:“你若是困倦了,一回头,我永远在。”

他想告知她,他永远支持她。

扇尧微红着脸颊:“姜涅该你落子了。”

半个时辰后。

“姜涅,你老实说是不是故意输我半子。”

姜涅斜躺在茶榻,撑着头,白袖滑至手肘露出洁白的手臂:“瞎说,本来就是我棋艺不精。”

她真当他年少时什么都学啊,不过是她路上说要下棋,他在书坊二十文买了一本棋谱,又花半炷香的时间恶补了一下……

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实情,否则扇尧会气得火冒三丈的。

“尧尧,我头疼,早点睡吧。”

扇尧一顿,走过来:“我帮你揉揉。”

很意外的,扇尧清楚地看到他脸红了,因为红的太明显了,她心下哂然:这小子还有脸红得这么明显的时候?还以为他脸皮能有城墙那么厚呢,这段时日不正经的话一箩筐都装不下。

扇尧心下有些得意。

姜涅却是沉眸说:“别了,会揉出事的。”

她是不是真当他是菩萨了?

扇尧听懂了:“……”

小跑回了自己的房。

次日晌午,午膳吃罢。

“姜涅,你刚才说要带我去游船?”扇尧从房顶上跳下来。

“是啊。”

两人忙活了很久将小船推到河里,可此时扇尧才知道,这人说带她游船是假,让她来撑船才是真。

“尧尧受累了,换我了。”

他将水煮好后,试着做了好久的抹茶,他擦干净手,起身走来,唇边依旧是甘之如饴的宠溺。

伴随着他的走动,小船晃动。

直到船身猛地颠簸了一下,扇尧终于瞪大眼睛喊了一声:“停!!!”

他还敢再走一步,这船就要翻了。

哪知姜涅就是天生反骨!

这一脚刚踏出来。

船真的翻了!!!

扇尧从水面冒出头来,将船桨猛地扔向姜涅:“你是不是没听见!”

姜涅拧干长发上的水:“……”

他只是好奇船是不是真的会翻……

忽地他澄澈的眼眸似有华光一闪而过:“尧尧~这船怎样?是不是爽翻了?”

“……?”

扇尧气得咬牙捏紧拳头。

是不是骨头痒了,又开始不正经了??

夕阳之佚下,河面波光粼粼。

他们的小船归来后。

扇尧卷起裤腿坐在岸边玩着水花。

姜涅洗完头发后从河中心走来,他的胸膛上淌着水,长发贴在脊背手臂上……

夕阳金红色的光照在他的身上,那双眉眼淡漠,唇角微含笑。

扇尧几乎看呆了去,在喝水里晃动的双足也停下了。

这是什么男菩萨?

“男菩萨”走至岸边,在她身边坐下。

“姜涅,你吹一首歌我听。”扇尧将一片树叶贴在唇上印下一吻后,递给他。

姜涅微怔片刻,接了过来。

风声、银铃声,还有亘古的巫乐声……

在夕阳里摇曳。

距离河边不远处,破旧的罗刹天庙静寂的流淌于历史。

正文两卷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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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主早死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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