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昭儿,你要救救你爹。
第二章昭儿,你要救救你爹。
时昭走后,春满园的八角亭上活络起来。听时家小厮说时父出了事,一众纨绔议论起来,纷纷猜测时父出了什么事。
“生病了?”
“生病小厮会是那种反应吗?”
“莫不是衙门里的事?”
“哎呀,不要乱猜啦。问管迁啦,他们俩不是走得最近吗。”有人道。
“对啊,管迁回来问问他。”另有人附和。
“有道理,管迁不是去楼下送人了吗。回来问问。”
“哎,人回来了。”有人低头朝下看了看道。
“时家出了什么事?”杜一舟最先沉不住气。
那丫鬟踩到人才回过神来,待看清自己踩到的人是谁,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跪下磕头认罪。
“李老三,你滚犊子。”管迁骂道。
李晟是青州府督造李家的三公子。
“少爷,对不起。奴婢没长眼,奴婢该死!”
管迁莫名其妙:“刚才他们家小厮不是说了吗,时昭他爹出事了。”
时昭顾不得跟丫鬟计较,问道:“我娘呢?”
“这我哪知道。你们刚才不也见了,他们家那小厮傻儿吧唧的,话都说不明白,昭哥都不知道的事我哪知道。”管迁坐下拿起筷子,继续吃自己的。这会的他看不到半点方才的担忧的模样。
途中穿过回廊,见到的仆从均是一副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丫鬟捧着一篮子干花,神游似的走着,还不小心踩了时昭的脚。
时昭没听完丫鬟的话,旋风般地转出回廊,穿过院子,往堂屋走去。
“夫人在堂屋里……”
“你爹是不是只会打你的腿?”李晟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话。这人大大咧咧的,说话做事很少过脑子,“可到现在我也没见你腿断过。”
时昭风风火火地推门进了院子,他扫了一圈府里,虽然还没有乱作一团,但家中的气氛明显不同往常。而且按照往常礼制,今日清明,家中应该准备祭扫仪式的,但眼下完全看不出半点氛围。
这个杜一舟是青州府主薄三公子。
好在他方才听到少爷和丫鬟的对话,知道少爷是去了堂屋。在时府生活了许多年,他是知道路的,喘口气了一会自己再跟过去。
吃了几口,见其他人没动筷子,管迁吆喝道:“都吃啊,这么好吃的包点,不吃可就浪费了。吃完早点回家,不然我爹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时家地处庆州一处繁华街道一侧,从主街转进一条不足百米安静的巷子,往里走五十米地,就是时家大门。可谓闹中取静,位置十分优越。
那个到春满园传话的小厮一路小跑跟着他,只是跟得越发艰难。追到回廊已经完全跟不上了,只得扶住柱子呼哧呼哧地喘气。
时昭回家时,家里大门虚掩,完全不符合时家一直以来的谨慎作风。
“我们都知道他爹出事了,问题是他爹除了上面事?”周沛继续追问。
时昭命下人将大门关上,准备前往主屋寻找母亲。
周沛是青州府通判小公子。
时昭一会就到了堂屋门前,一脚刚跨进去,另一脚还在门外就迫不及待的问母亲:“娘,爹……娘,你怎么了?”
堂屋里,时昭的母亲坐在上方的圈椅上哭得不能自以。时昭原本要问他爹怎么了,转而先问了娘。
时昭的父亲时鸿只娶了他母亲一个,时家没有成群妻妾,只有一个主母,因而也就不存在什么宅斗。父亲忙于公事顾不上家里,家中事务都是母亲说了算,时昭从没见母亲哭过,这是第一次。
“昭儿。”时母听到儿子的声音,强撑着起身向他扑来,“救救你爹爹,救救你爹爹啊。”
“娘,到底怎么回事?”回来的路上小厮一直不停地哭,时昭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如今看到母亲抱着自己哭成这样,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
“小范来说,你爹爹经手的战车在演武场测试的时候,一辆车在行进的时候突然散架了,从山坡上摔了下去。战车上参训的兵卒一死两伤,当时你爹爹就被控制起来。”
“然后器械局的人经过查验,说是你爹爹设计的战车,设计制作不到位造成的。现在人已经下了狱。”
“你爹造了几十年的车辆兵器,手艺那么好,怎么可能犯那样的错误!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昭儿,你要救救你爹,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可以指望了。”
母亲的哭诉让时昭震惊不已,这时他才发现堂屋中侧面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人。那人见时昭的视线看过来,赶忙起了身。时昭去过器械局几次,这个人他认得,是父亲的徒弟,姓范。
时昭安慰了一会母亲,暂时他也无头绪,只能拿话哄哄母亲,让丫鬟先把母亲扶回房间。然后招呼小范坐下:“小范哥,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范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和时母诉说的一致。小范说完后起身对时昭道:“事情发生后,器械局和驻军都不让消息外传,怕被敌军的探子窥探了消息。”
“昨日演武场测试,是小陈跟着师傅去的,我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如今小陈也被限制了出行,我是今早趁着器械局守卫换班,偷偷溜出来给师母送信的。”
“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恐怕对师傅更不利。时公子,你要想办法救师傅。我有了消息,会想办法找人给你送信。”
“好,多谢小范哥了。”时昭送走小范,脱力地瘫在椅子上。
他衣食无忧地活了十九岁,过往一切事宜都有父亲打点,他只需要好吃好喝的玩乐就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时昭一时懵了。
这时他有点懊悔自己平日里太混账,一事无成,也没个功名,现在都没法为父亲说上句话。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先见到父亲再说,再想办法营救。
时昭匆匆赶往青州府大牢,花了些银钱,疏通了大牢看守和狱卒。时家余威尚在,这种官家之人,不到穷途末路,狱卒、守卫一般是不会为难的。
能在青州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博得一席之地,自然是有些人脉的,谁知道今日进去,会不会明日出来。
没到穷途末路之前,不得罪人,还有一份收益,何乐而不为呢。这是官差当差的准则。
想不到短短两三日不见,父亲看起来比之前明显苍老了好多。
“爹。”时昭扑过去,趴在牢房的栏杆上大喊。为了不让父亲伤心,他强忍着泪水。
时鸿听到儿子的声音,赶忙起身走到牢笼边上:“昭儿,你怎么来了?”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子不相信小范哥说的。”时昭此前虽不像和父亲一样做一个匠人,但他和母亲一样,绝对相信父亲的手艺。如果父亲的手艺都能出错,那天下还有谁的手艺能不出错。
时鸿从栏杆的空隙里伸出手来摸了摸儿子年轻的脸庞:“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那辆测试的车是真的散了架,车上的人也的确一死三伤。爹爹对不起死伤的兄弟和他们的家人。”
时鸿说起自己的失误有些垂泪。
“那,器械局的人呢,他们没验出来吗,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时昭问,“就算是制作有瑕疵,出现点问题,怎么可能一辆车都散架了呢?”
“而且器械局的战车制作不是轮人、舆人、车人协同制作,每类人负责一部分吗?要是设计到制作都有问题,怎么可能只有一辆车出问题?还出这么大的问题。而且,为什么只抓您啊。”
时昭不解。
“不止抓了我,经手那辆车的匠人都被抓了进来。”时鸿望着儿子若有所思,“不过,你说得有道理,都是一样的设计,也是一样的做法,怎么就只有那一辆车出了问题呢?”
“儿子。”时鸿抓住时昭的手,“你想想办法找到那辆车,把那辆车所有的部件尺寸都测量下来,爹爹就知道那车怎么回事了。”
“好。”时昭用力地点头。
“回去安慰下你娘,我没事。让她不要太担心。”时父又嘱咐道。
“嗯。”时昭又用力地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