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天边泛白。

曳罗慢慢睁开眼睛,五感从失神态度中慢慢恢复。

不舒服。

全身都不舒服。

身体就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无一处不在叫痛。

男人一双手臂环在腰上,充满占有欲地揽着,她刚一动,身侧的他已然睁开眼睛,手臂收紧、翻身而起、脸向她贴去,动作一气呵成。

“曳罗,曳罗,我的曳罗……”

曳罗:……

她累极地伸手推他,“别闹我了,难受。”

自以为堪破玄机的衍烈收敛心神,有些内疚地将她身上衣衫掩好。

身后的人没说话,手上动作肆意,嘴巴也没放开她,重重在肩膀上咬了一口还不肯罢休。

他不动声色将手搁在她心口上,同心契印的呼应很清楚感觉到,既然契印没问题,为何身上的力量流失了?

天衍台这个地方,往窄了说是一方露台,往宽了说,应当涵盖天衍台及周边的小宫殿,毕竟这些宫殿的最初设计就是为了天衍台而服务。

扬泰望着刀痕陷入沉思,原以为温殿下同北斗军勾结到了一起,按理不应该出现器械互斗的痕迹,可是现场的刀痕提醒了他们,停驻山脚的几方势力曾短暂发生纠纷……

命令一下,小兵们上前翻地,不一会,一块粗布衣料边角显了出来,见到有料,众人一时动作加快,赶紧翻土,很快地,一具尸体出现在坑里。

没办法,王可以在北灵山享受新婚之喜,他们却不能放假,开玩笑,要是人都散了,积攒一堆的国家要务谁处理?北赤国还不瘫了?

自觉自已非常重要的大臣们接连离开,但也有一些身负要责的人留下,比如扬泰。

锦囊在他手上翻上翻去,扬泰的目光在那块翻过的地上游移片刻,果断喊道:“把这块地翻开!”

大婚后第三天,北灵山禁制解除,他便带着手下下山往山脚扫除手尾。

可是她确实不是推托,不知为何,自那一夜缔结同心契之后,身体便格外难受,明明感受到力量在体内游走,可是无形的束缚将她箍住,身体越发沉重。

“天啊!这是……”

正思索着,一名小兵边喊边跑过来,“头儿,我们找到这个东西!”

怎么想都想不到原因,衍烈只好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揽,心想昨晚她刚经人事,定是他下手没个度累坏了她。

身后跟随的下属连连应是,有人对这砍痕感兴趣,干脆跑上前观察,又四处打量,发现附近的树或多或少都有刀痕,证明了这一带,曾经发生过互斗,还是这几天的事。

泉水之上氤氲着乳白的雾气,不多时,水声大作,曳罗在阵阵欢悦中暂时将不适感忘却,攀着身上的男人陷入失神状态。

按旧习,他们应该在这天衍台待三天,但曳罗看来得好好休息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抱起她,向外走去,“你再睡一会,我带你去清洗。”说着走下天衍台,往内殿走去。

曳罗半泡在泉水之中,洁白无暇的双臂趴在池壁,闭着眼睛感觉着水流的细柔抚慰,她的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双颊粉红,整个人流露着一种慵懒妩媚的气质,跟以往的她截然不同。

光是看着她,便让他体内的巨兽不住叫嚣,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落入水中,向她游去。

以往他未将注意力放在两性之上,对他来说,女人还不如打一场胜战吸引他,再加上自身一些原因,这些年他从未让女人近身过,这样的结果导致了一旦开`荤,便像射出去的箭一般停不住,欲罢不能。

扬泰抽出随身佩戴的大刀,扫开两侧的杂草,往树子深处走去,他的眼睛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回道:“当然有必要,谁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在,大伙儿瞧瞧那处。”

小兵赶紧领他向前走去,指着一块浅浅翻过的土地,“我看到这里有条红带子,就扯,结果翻出了这玩意儿。”

衍烈因为大婚,暂时留在北灵山,来参加婚礼的大臣们,则在婚礼后第二天陆陆续续返回国都。

“你又咬我!”

寂静无一人的内宫殿,穿过长长的能照清人模样的石板路,可以直达充当沐浴所在的侧殿。

身后的手下跟着扬泰走进树林,愣头愣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傻,“头儿,你说有必要吗?温殿下大婚当日回来了,装得跟没事发生一样,之后大臣们也安全下山,你说山脚还有什么危险?”

曳罗知道,他这是泄愤,任谁在新婚期间被连连拒绝,不能吃个尽兴,都会觉得憋屈吧?

平时,天衍台是不开放的,这里在建造时便埋了禁制,并非一处游玩之地,也仅会在婚礼、祭祖、祭天、祈福等特殊场合开放,当然,作为狼族现任最大的头领——王,衍烈拥有肆意前往的权利,更别提如今还是他的婚期。

是了,譬如内鬼被发现,人想逃,最后被围歼,这样的打斗痕迹更符合常理。

整个侧殿的一半,挖出了深深的凹坑,最好的白玉铺在其上,里面蓄满暖和的温泉水,四方位所在是四头形态各异的巨狼,温泉水从它们脚下源源不断涌出,让水温保持在一个舒适的温度。

不应该啊!按理昨夜他用心头血与她缔结同心契,契约在第一时间生效,他昨晚也切切实实感受到力量的抽离以及呼应的建立,证明同心契的缔结是成功的,又怎么会过了一夜后,身体变弱了?

眉头一皱,一阵反常涌上心头。

不,不对,从现场打斗痕迹来看,范围太小,若是几方纠葛,不可能涉及范围如今之窄,影响这般小,倒像是……处刑现场。

感受到水波的震荡,曳罗立时睁开眼睛,正想转过身去,被他一把按住,感觉到炙热贴近,她刚想开口,却被他的动作弄得一个激灵。

他说着,手中的大刀指向一棵大树,“树身上的砍痕崭新,是新近所添,看来山脚这里的势力还挺杂。”

“哪里找到的?”

她的声音沙哑低黯,听着还没什么精神,衍烈一顿,缓缓退开一些打量她,她的脸色略白,嘴唇异常通红,身上的气息很孱弱。

扬泰接过来一看,是个女人用的锦囊,锦囊有些脏,似乎从土里翻出来似的。

北斗军船上。

扬泰皱着眉头蹲下`身,将尸体脸上的土拍去。

扬泰这个昔日赤炎军副将,如今已经彻底轮落为王身边的近身护卫,专门处理衍烈一些随传命令。

身后的人紧紧抱住她,只是抱着,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叹了口气,推开他的手转过身来,主动抱住他,将自己温热的脸贴上他滚烫的脖颈。

候卫站在甲板上,望着自己最好的两个兄弟,如今正在对峙的两人,不知该说什么好,翻来翻去嘴里唯有一句话:“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

燕槐双眼冒火,看着犹如鬼迷心窍的尹风,心中大恨,“尹风,如今西部大本营接连失守,窦将军重伤,我们此时不回去,你还想去哪里?”

窦将军正是北斗军的头头,他正是这一支起义军的发起人,像尹风和燕槐等人,不过是分队的小队长罢了,虽然在各自分队船上,他们担得起别人一声头儿,但是大伙儿心里都清楚,北斗军真正的头儿只有一个。

而这一个,才是真正能号令北赤国各处北斗军的领导人。

当初也是他,在南方救了他们性命,又将他们吸纳进军队,对于燕槐来说,虽然心知他用上他们,必是因为有利所图,但不管如何,救了他们是事实,如今他有难,他想全速前进去救援,尹风却说要等等?

尹风身上的斗篷被风吹得习习响,他半阖着眼睛,并没有同燕槐目光接触,平静地道:“现在去并不是好时机。”

“那几时才是好时机?”

听了这话,尹风嘴边出现一抹古怪的笑意,他的视线往甲板上一掠,躲在角落看着两名队长争执的小兵们被他一看,蓦地缩紧身子。

“好时机,嗯……再等等就是好时机了。”

再等等,再等下去大本营就算不被敌人打穿,窦将军也会被身边别有用心的人害死,毕竟想要他死的人那么多,而此时他重伤,正是机会难得……脑海中忽地一道闪光掠过,燕槐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尹风难道要等窦将军命毙?

一时间,他觉得浑身发凉,“尹风,你怎么变成这样?”

尹风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部皮肤覆着一层黑色,似是精铁铸在其上,他试过用刀枪砍刺,杳无痕迹。这证明了在黑化的状态下,他已不怕器械伤害,不知道,那狼族的火焰能不能伤到他。

“变成这样不好吗?”他抬起手,将黑漆漆的手裸`露在阳光下,看到小兵们明显畏惧的眼神,他眼底有黑雾划过,随即嘴角高高扬起,“我很喜欢。”

“不信你问他。”他睨向候卫。

候卫垂在身侧的手明显一颤,与他同出一辙的黑手有些无力地想抬起,最终还是垂下,他错开燕槐的目光,也不同尹风目光接触,只是低头不语。

候卫以前,是个急躁外露的人,这一场几乎毁了他性命的伤痛过后,人就变成这副谨慎胆小的模样。

燕槐闭了闭眼,尹风自从那天苏醒后,身上的巫力就变质了,一开始他可以强化自己的身体,后来他尝试着强化他人身体,首选的试验体就是候卫。

从刚死去的尸体身上砍下双手,将之接移到候卫身上,这双断臂在他巫力施受之下,竟然可以使用,只是始终不是自己的手,只能做一些简单动作,饶是如此,候卫也感激涕零。

燕槐不想看候卫被迫选择,更不想尹风像换了个人似的模样,他冷冷看他,“到下个渡口,我会下船,尹风,我们分道扬镳。”

说着,他转身走入船舱,一直躲在暗处的幼兰见了,连忙跟上,待到了船舱内,见燕槐神色不愈,闭嘴坐在阴暗的角落。

半晌,燕槐开口道:“你之前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懂医?”

幼兰点头,“真的。”

燕槐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告诉我,你一直潜在我身边有何目的?”

幼兰一抖,立刻摇头,声音颤颤,“……不,我没有目的……”

“撒谎!”燕槐倏地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提起她,“那天晚上在北灵山下,你见到那人为何一直躲避?让我猜猜,兀修竹曾经是王身边的御用医者,按年纪来看,他是你亲人?你是他派来我们北斗军窃取军情的卧底?!”

幼兰眼圈泛红,拼命摇头,“不是的,没人派我来,一切都是巧合……”

燕槐厉声道:“那人是谁?”

幼兰眼泪落了下来,“不能说!总之我没有想害你,我确实无处可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燕槐眼底暗了暗,“我要孤身回大本营,你也要去?”

“去!”抱住他的手臂,幼兰吸吸鼻子,有点委屈,“如果你受伤了,我可以帮你治,别丢下我。”

顿了会,他松了手。

“不需要你治我,我带你回大本营,你替我治窦将军。”

却说衍烈和曳罗在北灵山度过逍遥自在的半个月,终于决定返回国都了。

衍烈原本打算在北灵山好好休息一段日子,无奈皇宫连连发来急报,几乎都是恳求王回归的公函,再加上东西边的流民已然接近国都,事态开始紧急,最终让启程的日子提前。

这些日子,衍烈带曳罗走遍北灵山,两人有时在山顶看日出,有时一同在夜里看星星,几乎在北灵山各处留下痕迹。

如今准备离开了,衍烈便带她行至山巅一处隐蔽之所,这处不起眼的地方正是北氏的祖庙,看完这里,就可以离开了。

曳罗对祖庙有些兴趣,是以北容申念完长长的祷词后,得到衍烈的首肯,便四下随意行走参观。

她离开后,衍烈脸上轻松的神色立刻一敛,望向北容申道:“如何?”

衍烈曾对北容申提及曳罗身体孱弱的问题,当时北容申在心里想,什么孱弱,怕是新婚燕尔两人不知节制,再说,弱那也是师出有门,毕竟曳罗是个连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但是真正见了曳罗后,他终于意识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北容申师从原北灵山祭师,擅长精神控制,因而对人体气息格外敏[gǎn],这次打一照面,他立刻瞧出来了,曳罗浑身都不对劲。

沉吟片刻,他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反问道:“王,曳罗姑娘祖籍哪里?”

衍烈看着殿外斜角上翘的屋檐,金黄的太阳铺在其后,明灿灿的有些晃眼,他错开视线,道:“不知,但应当不是青亚大陆的人,她曾说过她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难怪了。”北容申喃喃,忽然觉得情况有些棘手,声音有些干巴巴的,“王,我没把握,但我猜测,她这情况很可能应当是身体无法容纳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以致……以致……”

他眼一眯,“以致如何?”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北容申摊开手,无奈道:“以致身体有些异常状况出现,我想可能再过一段时间,适应一下就好了。”

这些话,衍烈在心中过了一遍,觉得有些道理,便点头,“行了,今天这些话不要同她说,你去同扬泰会合,晚些出发。”

祖庙是由几处相连的屋子组成的宫殿,从外面望去,并不大,然而走进里面,才知道别有乾坤。

从门口进入,前方是看不到终点的宽敞大殿,点着烛火的摇曳火光从近前一直延到看不清的远处,曳罗一度怀疑这里施了什么障眼法。

烛火飘落在四处,看似杂乱却有一种玄妙的规律,越往里走,火光越明,脚下氤氲起雾气,不多时,人便仿佛游走在云海一般,在这样好似仙境的环境下,曳罗一直向前走,直来到一处空中飘着明亮光点的地方。

像小球似的光点,绽放着不同的颜色,有些亮有些暗,不规律地飘在空中,从底下往上看去,好似另类的星空。

曳罗摸不准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无意中闯进什么秘地,只是当下这情况,干站着也不是事,当即朝飘在低空的光点走去。

近前了看,才发现每一个光点其实是一颗珠子,而每一颗珠子,其上都篆了名,有的写钟,有的写化,有的写云,曳罗猛然醒悟,这是祖庙,所以这是北氏一族的先人?

不知这些是他们的骨灰还是啥的东西,总之就是留了相关的东西在这里,这般想来,这些珠子便不会只有缅怀的作用,估计还有其它用途,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曳罗犹豫片刻,在伸手可及的几颗珠子里来回打量,最终将手探向一颗绽着乳白色光晕的珠子。

仿佛触电一般,伸手触及的一刻,无数的画面走马观花地浮现眼前。

她像是入定一样睁着眼无法动弹,任由另一个人的记忆冲入自己脑海。

这段记忆并不长,绝大部分像做梦一般,看时清醒,再细想却已模糊遗忘,曳罗沉浸在另一个人的思绪里,仿佛变成了那名叫云轻的女子。

宫殿外传来衍烈的呼唤,曳罗身子一颤,眼神一黯,转身朝宫殿深处跑去。

来了来了,说好的双更来了,这章二合一哈,五千多字四舍五入相当一万啦,是不是觉得很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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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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