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疲软无力
诸臣退散,朱由检看向押着魏忠贤的小将,问道:“你们俩,报上名来。”
“臣尚可喜(吴三桂)。”二人同时回道。
耿仲明(耿精忠),尚可喜,吴三桂,清初三藩集齐了啊!
皇帝会因为原历史起用人才,却不会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歧视人才。
“嗯,不错,果断,迅捷。”朱由检夸了一句,说道:“放开魏忠贤,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刚被放开,魏忠贤就爬了过来,叫道:“万岁爷,奴婢忠心日月可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贤啊,朕也舍不得你啊,奈何大明如同火山之即发,不办你,怎么安抚内外呢?”朱由检假惺惺地说道。
“万岁爷,奴婢还有用,还有用啊。”魏忠贤痛哭流涕,嚎叫道:“奴婢可以搞钱,很多钱,供陛下练兵用。”
“是啊,你有很多钱,却只捐了一万六千两,你要是捐十万两,朕还会犹豫片刻……”朱由检意兴阑珊。
不老实啊。
想想国之将亡时,王承恩一下子就捐了五万,这还是风评不错的呢,而堂堂九千岁就捐了一万六……打发叫花子呢?
“奴婢……奴婢……”魏忠贤惊怒交加,气急攻心,晕了。
“弄醒他,好好照顾,先别让他死了。”朱由检说道。
其实已经可以拖出去埋了,但是魏忠贤一日不死,阉党一日不放心,也就不敢跟皇帝龇牙咧嘴。
九千岁还是有一点最后的价值可以压榨的。
立刻,董大力取了水囊,当头浇下。
“陛下,关押何处?”吴三桂兴奋地问道。
二十岁的年轻人,参与如此大事,又是简在帝心,以后前途无量啊。
“就在大营里关着,注意着点,拖下去吧。”说完,朱由检下了点将台。
“陛下,臣冤枉啊,冤枉啊。”田尔耕带头,其他人立刻跟着喊了起来。
“冤枉个屁。”朱由检骂道:“五虎五彪狗头,好大的威名!
田尔耕,须知锦衣卫乃天子亲军,缉查审讯之权只为皇权服务,你却唯魏忠贤马首是瞻,全然忘却了本职,你说,如何留你。”
武臣,贪赃枉法没关系,有关系的是不听皇帝的。
而锦衣卫尤其特别。
这可是皇帝手里的刀,结果捏在别人手里,怎么留?
“陛下,臣愿尽出家财以赎罪,求陛下开恩。”周应秋叫道。
朱由检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一百万万,流放,少于此数,族诛。”
“陛下,太多了啊,便是将臣全家老小都卖了,也凑不出如此多钱啊。”周应秋哭诉。
皇帝也不知道周应秋贪了多少,但是敲骨吸髓不是暴君的专属吗?
“老周啊,全族重要还是银子重要,自己考虑清楚。”朱由检看向其他人。
“陛下,罪臣位卑职低,实在交不出来啊,求陛下明察,求陛下明察。”杨寰叫屈。
给皇帝喊穷?
东厂理刑百户,听起来官职很低,事实上也很低,但是在掌刑千户空缺的情况下,杨寰就是东厂二把手,魏忠贤之下最高的存在。
“杨寰啊,你说你,搞了那么多东林党大佬,一百万都没搞到,你是不是太失败了?”朱由检摇头,很是惋惜的样子。
东林党大佬本人可能是没什么钱,家族会没钱?实在不行,背后的富商呢?
“你们啊,别慌,不论死活,总会让伱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朱由检摇头说道。
大开眼界啊,原来皇帝是这么当的吗?杨肇基表示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承恩。”朱由检叫道。
“臣在。”
“集合诸军。”朱由检下令。
不一刻,除了看押人犯的三十人,余者集结完毕。
朱由检巡视一圈,开始训话。
“方才,朕拿了魏忠贤,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选人配合诸翰林查抄家财,为什么要你们配合呢?
吃的穿的用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要白花花的银子的。
话说自从羽林成军,还没给你们发过赏钱,想来魏忠贤那没卵子一定背后笑话朕。
还好武呢,连收拢军心都不会……”
“臣不敢。”张承恩带头跪了。
腹诽皇帝可还行?
可太刑了。
了解一下,汉武帝时窦婴和颜异,南朝萧齐的谢超宗,都是因为心里想想掉了脑袋的。
“起来,跟你们没关系,朕又不是宋高宗那蠢货,莫须有而杀大将。”待诸军兵起来,朱由检继续说道:“朕选你们入羽林卫,已经是格外赏赐,银钱便是其次。
当然,家里有困难的,跟张承恩说,可以提前支取赏银。
不用怀疑,你们以后肯定上阵立功的,现在支取的钱,以后慢慢还。
钱、官位,都会有的,包括女人,前提是你们能立功。”
“臣谨遵圣谕。”张承恩回应,诸兵附和。
“扯远了,话题转回来。”朱由检继续说道:“派你们出去监督抄家,是因为朕怕你们的口粮衣服被贪污了,那帮蠹虫,抄没一百万敢说一万,十万八万都是有良心的。
眼睛睁大了,别放过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金银珠宝带回来,房子田地山林的契约同样带回来。
以后,京营军兵来自天下各地,朕可以用这些产业抚恤安置家小。”
“陛下高瞻远瞩……”杨肇基刚说一句,吧嗒,奏折落地。
朱由检看到,好奇地问道:“嗯,写的什么?劝朕杀魏忠贤的?”
杨肇基低头说道:“臣愚昧,未能体察圣心,昨晚写了辞职奏折,有罪。”
“卿年方四十七,却已经须发皆白,朕若是以此见责,何以称明君?”朱由检捡起奏折,塞进杨肇基怀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后啊,好好办事,你要相信,朕是不会亏待功臣的。”
“臣谨记。”杨肇基感动莫名。
“此次入京,可有亲兵随行?”朱由检问道。
“带了一百亲兵,统兵官为犬子杨御蕃,另有杨御荫、杨御芳随行。”杨肇基回道。
“皆编入军营,充当教导官,如何?”朱由检问道。
“听陛下安排。”杨肇基自无不可。
但凡武将上任,可以没钱没粮,却一定会带家丁亲兵的。
没有心腹,屁事干不了。
说话间到了京营兵面前。
茫然、惶恐……
今天这番变故,把他们搞不会了。
说好的走个秀,然后拿银子回家的呢?
现在带头大哥的脑袋都没了,还会发银子吗?
见皇帝走过来,诸兵犹豫片刻,陆陆续续跪下三呼万岁。
也没人教过咱啊,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跪下来肯定没错吧?
就在诸兵忐忑不安时,朱由检说了声起来。
诸兵起来。
“朕令魏忠贤清理京营,只是清查空额、冒饷、侵占,却不想其胆大妄为,肆意勒索,闹的鸡飞狗跳,差点搞出兵变。”朱由检一句话,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魏忠贤这口老气啊,差点又掉了。
“如今,你们都是录在名册的,但是你们看看自己,有个兵的样子吗?还提得动刀吗?能上阵杀人吗?”
朱由检夺命三连问,军兵都低了头。
种田建房甚至打铁都行,打仗就别想。
“十八至三十岁者,愿留者留,以后遵从军令,勤学苦练,不愿留者,各领二两银子放还。”朱由检一招手,喝道:“传王承恩。”
不一刻,十多辆牛车进来。
车轱辘咯吱作响。
朱由检拖过一口箱子,径直摔在地上。
叮叮铛铛,白花花的银子滚了出来。
诸兵眼睛当即亮了,呼吸都粗了几分,若非周围羽林卫精锐环绕,只怕就要上来哄抢。
实在控制不住啊。
穷怕了,黑眼珠子见不得白银子。
“朕想法设法搞钱,就是为了重建京营,老弱不必留恋,领钱归去,青壮留下,须知军法无情绝无偷奸耍滑之可能。”
朱由检拿起一锭银子,继续说道:“此为民脂民膏,尔等拿了,就要保证百姓安稳,就要做好战死的准备。
现在,老弱上前领钱,青壮仔细考虑。”
“陛下,小人有话说。”一人叫道。
“近前来说。”朱由检回道。
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汉穿过人群,到皇帝面前跪下,道:“小人李五六,擅长打铁,不论刀枪鸟铳马蹄铁,都是上佳,请陛下收留。”
鸟铳啊……火枪是未来的潮流,实在难以拒绝。
朱由检回头,问道:“可有擅用火枪者?”
一人出列,拜道:“臣丁老四擅用火枪。”
别人都是膀大腰圆铁甲长枪大刀,就他瘦不溜秋皮甲短刀。
“仔细说说辽东火枪使用情况。”朱由检说道。
“臣用火枪,只打二十步内之敌,皆取门面,百发百中。”丁老四说道。
左右脚各向前一次为一步,大概一米五,也就是说,丁老四是把敌人放进三十米范围内的。
一枪打不中,要么提枪跑路,要么被人砍死。
“为什么只打脸?”朱由检问道。
丁老四回道:“辽东多铁矿,储量丰富开采简单,所以建虏多配重甲。
鸟铳打不穿。
臣经历多次大战,曾经点检过一个东虏尸体,其甲上镶嵌铅子一升。
臣能苟活至今,全凭沉得住气,打的准。”
两斤……朱由检感觉牙疼。
一般铅弹重三钱,两斤就是一百多枪。
原以为火枪在手,天下我有,万万没想到,火枪如此疲软无力,比作者更新速度还让人恼火。
三十米开火可以训练,有几個火枪手能专门打脸的?
“此次来的,有多少火枪手?”朱由检问道。
丁老四回道:“包括臣在内,东江、蓟辽各有十个,共计二十人。”
“弓箭手难以训练,火枪不可不用,京营中会打铁制造兵器者皆留下,丁老四,成立火枪队,研究如何训练火枪手。
鸟铳不行还有鲁密铳,鲁密铳不行可以研究别的。”朱由检说道。
调徐光启和孙元化回来,不就是为了研发枪炮的吗?砸钱,只要大把银子砸出去,不怕没有好枪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