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执,则成魔

第29章执,则成魔

日中之时,于一幽深低矮之小院内,有羸弱童子伏案而眠。其侧置有竹简,色已泛黄,且显残破之态。须臾,忽有小石自院墙飞来,正中童子之首。

童子痛呼而寤,瞥见墙隅有三童伏焉。其首者笑而呼之曰:“哟,这不是咱这的大才子吗?怎么读书还读睡着了?”

北辰惊异间,瞥见院旁三童,复视己身,暗语,“我这是回到十三岁了吗?”

三童见北辰不答,复出言相嘲。北辰骤返十三岁之时,难以置信,未暇顾此三童,急掐己身,觉痛,不由惊叹,“我是真的回来了?”

复慌措手触黄卷,觉其质感真切,忆及十三岁之年无边血色,骤然恸哭。感苍天之恩,赐其重来之机。墙侧三童见其大哭,以其将耍赖,急呼其长,遂下墙遁去。

北辰立身,沉吟片刻,忆及十三岁之年匈奴肆虐,屠戮满城之惨状,心中悲恸。暗誓既得苍天重生之恩,必阻悲剧重演。

心中计议既定,虽痛彻心扉,然北辰仍强忍痛楚,撕裂记忆,细思当日之事。立于小院之中,沉思良久。

北辰思绪既清,了然于胸:祖父当领邑民耕于城外田畴间。日中时分,匈奴铁骑骤至,城门仅数十人守卫,余众则驱邑中百姓聚于城中央之广场。依往岁之例,虏寇夺其八成粮秣,仅留二成以赡民生。

然今岁事出反常,匈奴竟欲夺尽粮食,且欲取半数粮种。故北辰当年愤而争之,而后,遂生全城被屠之惨事。

北辰急谋良策,念己非昔日异人,乃羸弱之童。思避此难,然力不敌匈奴,唯说服祖父,领邑民共逃方为上策。

北辰匆遽出小院,不顾旁人言,径自奔向城外。遥望田间耕者,喘息急促,疾趋至祖父之侧。

祖父年岁已高,然犹显精瘦干练,须发稀疏而眉眼慈祥。时正荷锄刨地,见北辰喘息奔来,乃呵呵一笑道,“辰儿,何事如此慌急?”

北辰睹祖父之貌,骤然怔忡。时隔多年,重见旧颜,心中五味杂陈,遂上前紧拥祖父,嚎啕大哭。

祖父轻拍北辰之背,慰言:“辰儿,今日何以悲伤?”北辰感怀中真实,喜不自胜,忽哭忽笑,令祖父困惑不解。

稍缓须臾,北辰收拾心情,急切谓祖父曰:“爷爷,我们赶紧往南去逃命。胡人要来了!”

祖父抚稀疏之须,苦笑曰:“何处可逃命乎?胡人何年不至?何处非讨命之所?辰儿啊,惟勤学苦读,方有出人头地之途矣。”

见祖父未觉事势危急,北辰亟阐其由曰:“爷爷,今年不一样,胡人那边天降大雪,冻死牛马无数,他们今年不仅要咱们全部粮食,还要收到一半粮种,根本没想让我们活命!”

祖父闻北辰之言,神情骤愣,惊异道:“辰儿,你何以知胡人天降大雪,冻毙牛马无数之事?”

北辰方欲明言己自未来归,忽闻蹄声如雷,遥望胡骑数百,风驰电掣而来。

北辰心知逃生无望,忆及当年争辩之祸,全城遭屠,急对祖父言:“爷爷,千万不要和他们争执,我们认命交粮就行。”

胡骑肆虐,犹如豺狼当道,血洗城邑,惨不忍睹。所经之地,财物尽掠,庐舍成墟。城中士女哀嚎震天,然胡人充耳弗闻,唯知掳掠。

姿容稍妍之女子,更遭胡骑无情蹂躏。曳之僻静处,撕衣裂帛,哭喊无救。胡人兽行,人神共愤,霎时小城若坠炼狱,哀鸿遍野。

北辰与祖父亦被驱至广场,亲睹惨状,悲愤填膺,却束手无策。北辰切齿握拳,目眦尽裂。然未敢妄动,忆昔年之祸,正因己之抗辩,致祖父惨亡,满城遭屠。默诵于心:

“须忍耐,须忍耐!”

北辰深知此忍非怯,实为护民之策,免重蹈血海之覆辙。然倏有一稚子,挺身而出,直趋胡骑之前。其声虽幼,音带颤,却含坚毅之气,清越之音若古篁之风,响彻广场。面胡人昂然呼道:

“年年岁岁给你们贡粮,今年你们要将粮食全部夺走,我们还怎么活下去?明年还有谁能为你们种粮食?你们能讲点道理吗?”

那胡酋愣神须臾,旋即仰天长笑,以胡语述之于众胡骑。四周胡人闻之,如聆天大之笑话,皆捧腹大笑,应声附和。

胡酋扬鞭纵马,单手轻拎稚子,悬之空中。稚子踢腿挣扎,然噤若寒蝉,不能言。北辰睹之,惊愕失色。

忽见祖父急趋前,向胡酋谄媚求饶道:“天神息怒,此子年幼无知,不谙人言,乞求天神宽恕。吾等所有,尽献于前,但求天神饶过此子一命。”

胡酋轻挑眉,笑曰:“汝之孙乎?”

祖父见状,急颔首应是。胡酋掷稚童于地。祖父心稍安,忽见胡酋拔刀,狞笑道:“汝等皆吾之奴仆,也配与吾讲道理?且看吾之道理何在!”

胡酋言讫,挥刃直劈祖父右臂。祖父老迈,欲避不能,刃锋过处,右臂应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祖父痛呼之声,撕心裂肺,稚童惊睹此景,呆若木鸡。

胡酋得意之余,放声长笑,声震四野。继而向稚童,厉声呼之曰:“尔小童尚敢与吾论理乎?”其势汹汹,如狼似虎,稚童闻之,颤栗不止。

睹祖父断臂之惨,稚童悲从中来,勇气忽生,不知所起。颤手止之,自怀抽锋刃小刀,乘胡酋无备,猛然刺其胫。刃入肉间,血如泉涌,红染胡裤。

胡酋痛呼出声,怒目相视,杀意腾腾。然稚童无惧色,紧握小刀,目光如炬,似言:“汝虽强敌,吾何惧之有!”

胡酋忽狞笑一声,厉声道:“吾改意矣!当尽屠尔等贱种!”言罢,挥手,数十胡骑应声下马,蜂拥而上,制稚童与祖父。

胡酋睹稚童挣扎之状,狞笑若地狱恶鬼,嘲曰:“小子,尔颇有勇气也!吾将细品尔之恐惧与绝望,哈哈......”

胡酋挥刃,断祖父左臂,睨稚童而狞笑数声。复斩祖父之股,凝眸稚童之绝望颜,状若疯狂,似极满足。乃大笑道:“吾最爱观汝等绝望之哭嚎!”

北辰跪其侧,神思恍惚,睹此惨状,方悟时光未转,非复十三岁之韶华也。抱头哀恸,号啕失声,但见血光漫卷,天地皆赤。

祖翁已成血躯,稚子亦浴血而立,胡酋更是满身猩红,宛若自血海中来。血泉滔滔,似自九幽涌出,直灌北辰之身,将其尽淹其中。

不知时辰几何,亦不明光景几更,血海渐散,赤潮退去。

日中之时,于一幽深低矮之小院内,有羸弱童子伏案而眠。其侧置有竹简,色已泛黄,且显残破之态。须臾,忽有小石自院墙飞来,正中童子之首。

童子痛呼而寤,瞥见墙隅有三童伏焉。其首者笑而呼之曰:“哟,这不是咱这的大才子吗?怎么读书还读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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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卫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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