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于单之死
伊稚斜遭灵吉之厉斥,殊无愠色,反扬声长笑,云:“侄儿乎,吾侪当于手底下见真章。惟须慎之,毋伤吾侄之性命也。”
旋回首,谓血魔老人曰:“灵吉此子,可饲尔血婴。”
言毕,挥手一振,数万大军如狼似虎,风驰云卷,直扑于单而去。
于单麾下,寥寥数千,较伊稚斜之众,相差甚远。伊稚斜大军骤至,将士皆露惧容,纷纷退避。灵吉睹之,怒发冲冠,厉声叱责众将曰:“尔等何故退怯?岂非背弃初志,当奋勇向前,以彰英勇之志!”
灵吉言尚未终,掌中骤放寒光,顷刻间凝结数十枚冰锥,晶莹剔透,锋利无匹。但见其振臂一挥,冰锥携风雷之势,直袭伊稚斜大军。霎时间,数十匹骏马中锥而倒,悲鸣震天,骑士纷纷坠地。
于单麾下英勇之士,睹灵吉之神威,皆激昂壮志,挺戈挥剑,共赴战阵。两军如猛虎下山,锐气交锋,血溅荒原。忽焉,血魔老人幽灵般闪现灵吉之侧,桀笑声中杀气腾腾,厉声道:“灵吉,尔命已绝,今当陨落于此!”
血魔老人言犹未了,双手骤合,周身血芒迸射,如血虹横贯苍穹。继而,虚空之中现无数血手,带着浓烈腥臭,向灵吉擒去。
灵吉颜色如故,口中微吟法咒,寒气周身骤生。双手结印之隙,冰墙凭空而起,悉数阻遏血手。适时,足下寒冰迅速扩展,顷刻间将周身数十丈化作冰之领域。
血魔老人睹此,不惊反哂,身影倏忽一闪,化为一缕血光绕冰墙而过,径袭灵吉之背。然灵吉若有所料,微动身形,即轻易避其锋芒。反手一挥,冰剑瞬凝而成,直斩血魔老人。
血魔老人纵声大笑,身形再变,散作漫天血影,四处逃逸。冰剑虽未中敌,却将周遭空气凝为冰晶。血魔老人虽幸免此击,然亦被寒气所伤,身上白气蒸腾。
灵吉顺势追击,双手连挥,冰锥、冰箭如暴雨倾泻,直取血魔老人。血魔老人周身血光暴绽,悉数抵挡灵吉所发之冰锥。倏忽间,一声龙吟震天响,血魔老人躯体内竟有一血色巨龙破体而出,昂首摆尾,直扑灵吉而去。
血魔与灵吉鏖兵于原野,二者法术相争,一冰一血,众皆为之色变,慌急避之。灵吉运冰成剑,寒气凌人,而血魔身绕血光,如魔如鬼。
灵吉挥冰魄之剑,猛力斩那肆虐血龙。然,血龙甚坚,剑气虽寒,却仅陷入其躯体,竟似被其吸噬,一时无法挣脱。
激战正酣,血魔忽施秘法,血光暴射,直击灵吉。灵吉欲凝冰以抗,然血光炽烈,冰墙瞬破,身被重创,口角淌血。血魔乘势而进,欲取灵吉之首。
于单睹此危局,急挥剑以救,然实力悬殊,亦被血魔一掌击昏于地。灵吉知不敌,然心志未屈,欲再挺冰剑以战。
然,血魔老人袖间忽有异物破空而出,迅疾无伦,直贯灵吉之胸。霎时,灵吉胸中现一巨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一片。
灵吉似有所感,面现悲愤之色,仰天悲呼:“于单,吾悔不当初,未直取伊稚斜之命,愿来生再聚!”语毕,身躯颓然倾倒。
冰魄剑失其主,顿散无形。血龙昂首向天,发出震天之吟,状极狰狞。旋即便噬向灵吉之遗骸,腾空一甩,尽吞其体。
原野之上,将士见状,无不胆丧心惊,知血魔之威不可当也。纷纷弃刃下马,束手就擒。伊稚斜昂首向天,纵声大笑,声震四野。周众亦随之高呼:“大单于!大单于!”
草原烽烟随灵吉之殒、于单之晕厥而息。自此,伊稚斜雄姿睥睨,承大单于之尊号,执掌乾坤。
伊稚斜承天命,锐志砺戈,蓄雄图以镇疆土。挥铁骑席卷右贤、浑邪、休屠之部,三王畏威,皆稽首臣服,共戴伊稚斜为瀚海之皇,大单于尊号威震四方。于单若失魂之鸟,随影而行,更见伊稚斜之霸业鼎盛。
几经月转星移,时至元朔三年春分,草原雪融冰消,万象更新。伊稚斜心怀旧恨,为报汉人侵占河南地之仇,遂遣大军四出,频繁侵扰汉匈边陲,战火重燃。
然大汉方兴未艾,正值河南地巩固、朔方城建置之秋,万事萦怀。卫青洞察秋毫,献策以避伊稚斜之锋芒,令大军敛翼边陲重镇,不与匈奴鏖战于野,以策万全。
汉军之避让,使伊稚斜威名愈炽,草原之上,歌颂其英勇者络绎不绝。虽有忠于于单之旧部尚存,然于单自感大势已去,心如死灰,再无复燃之志。
伊稚斜未忍加刃于单,惧担戮亲之讥,遂囚之幽室。见于单颓然若丧,魂不守舍,伊稚斜始释重忧,以为后患已翦。
张骞历尽艰辛,终返大汉,觐见皇帝,细禀西域之见闻。言大月氏已为匈奴所屠,遗民南逃,无意再与匈奴结仇,故难以为我外援矣。
军臣单于崩殂,匈奴内讧蜂起。张骞审时度势,献策于朝,云可遣使迎于单归汉,赐以爵禄,假其单于正统之威,以离间匈奴,使其自相攻伐。
帝闻张骞之策,龙颜大悦,允其所请。遂遣密使至匈奴,私通于单。于单久屈伊稚斜之下,愤懑难平,双方各怀异志,遂成合谋。
于单之遁离匈奴、归汉顺命,竟若天助,出人意表。既至长安,朝觐天颜,蒙帝宠锡,封涉安侯,命镇朔方。据河山之固,振臂一呼,匈奴之众望风影从,云集响应。
然于单与汉廷均未料及,此实乃伊稚斜诡谲之计也。伊稚斜密遣邪巫,藏匿于归附于单之伍,暗施阴谋。
于单返朔方未及数月,竟为巫术所中,形容枯槁,面无人色,一命归阴矣。史书曰:“于单亡降汉,汉封于单为涉安侯,数月而死。”
伊稚斜借此机缘,宣称汉人施毒计,害死于单,以洗己名。遂高举复仇之帜,集草原骁骑,频频越境侵汉。边烽四起,血战连天,生灵遭劫,犹如幽冥地府之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