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冒牌队长
1995年4月，英国伦敦，午夜时分。
夜幕之下，一队神色疲惫的武装警察迅速穿戴好SCO19标识的装备跃上一辆银灰底色、橘红色反光条的防暴队运输车。
“伦敦特种枪械司令部第3小队正在途中，任务目的地：东伦敦塔韦尔区莱曼街XXX公寓，1308单元。”
“B指挥收到！目标为2名爱尔兰裔男子，具体年龄不明，相貌特征不明，确认目标携带有枪支和爆炸物，目标极度危险，收到请回复。”
抵达预定地点，刚刚跳下防暴队运输车的彭顿·卡文迪什抓住武装警察制服上的对讲机，手指按下PTT（Push-to-talk）按钮，将对讲机上的话筒凑近嘴巴：“夏天030，收到！”
上一世身为刑警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一名特警，而且还是SCO19反恐经验丰富的小队长，年级轻轻肩膀上就扛着一颗巴斯星章。
刚穿越时，由于两国巨大的文化差异，彭顿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难以融入其中。
他甚至一度萌生出联系亲友的想法并付之行动，凭借着职业经验，他在伦敦唐人街逮了一名蛇头，希望通过蛇头打听到亲友的情况信息。
结果令他十分沮丧，这是一个平行世界，不要说他的那些亲友，就连他本人在这个时空都不存在。
他被迫接受现实，主动适应英伦的生活。
“第3小队从楼梯甬道进入13楼，狙击小组进入制高点狙击点位，请确认是否已经就位。”
B指挥的声音夹杂着乱人心弦电子声噪从对讲机的喇叭内传出，将彭顿的思绪拉回现实。
“夏天030，收到！”彭顿应答道，“第3小队正在待命，狙击小组正在前往狙击点位。”
“B指挥收到，等待A指挥答复，命令即将下达。”
望着已经准备就绪的队员，彭顿神情紧张，抓着对讲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的表现丝毫不像一位老练的SCO19小队长。
隔行如隔山，虽说这次行动彭顿只需要负责前线通信中继，无需亲临前线。但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参加实战行动，目标对象又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缺乏相关工作经验的彭顿难免信心不足。
“夏天030，请汇报现场情况，狙击小组能否目视观察到目标？”
“第3小队待命，狙击小组已就位。窗户有障碍物阻挡，狙击小组无法目视目标。”
在确认完第3小队和狙击小组的情况后，彭顿给予答复。
草草制定的行动方案，匆忙的行动，狙击小组无法观察到屋内的具体情况，冒牌的小队长......凡此种种，都让彭顿有种不祥的预感。
“夏天030，A指挥已签署健康安全审查报告，我们需要你在风险评估报告上签字。”
“任务地情况复杂，目标信息不足，任务风险过高，夏天030建议取消任务，完毕。”
根据对现场情况的评估，彭顿没有急于在风险评估报告上签字，而是建议取消任务。
B指挥的态度十分坚决：“你知道我们为了准备这次行动付出了多少代价吗？建议驳回，请在风险评估报告上签字，继续任务！”
隔着对讲机彭顿都能感受到B指挥的不悦。
作为小队长，他有建议取消行动的权利，但没有决定权。任何国家的暴力机构都不是讲民主的地方，民主国家也不例外。
在B指挥的催促声中，彭顿不情愿地在风险评估报告上签下名字。
“是，长官，风险评估报告签署完毕。”
“闪电！闪电！闪电！”
对讲机传来A指挥的声音，这是开始行动的暗语代号。接下来只需要B指挥再重复一次暗语，彭顿就可以下令开始行动。
“闪电！闪电！闪电！”
彭顿抓着对讲机的手已经沁出汗水，在听到B指挥已重复暗语后，他下达了SCO19生涯的第一道命令：“行动！”
“收到！”
“收到！”
......
队员们的声音依次传入耳中，随即传出对讲机的是一阵紧促刺耳，令人心烦意乱的电噪声。彭顿的心跳随着紧促的电子声噪加快。
老式公寓楼错综复杂的甬道内，副队长乔恩手持MP5冲锋枪，借着战术灯发出的光亮，弓身以搜索防御姿势前进。余下的四名队员紧随其后。
90年代的东伦敦，贫民窟的老式高层廉价公寓疏于维护是常态，偌长的一条走廊，能够正常照明的廊灯屈指可数。
缺乏照明的走廊光线昏暗，他们必须借助战术灯照明才能看清门上的立体阿拉伯数字门牌。
在黑暗幽长的走廊摸索着前行，一刻钟后，乔恩等人终于找到了1308单元。
乔恩顿住脚步，朝身后的队员做出破门的战术动作。
身后的队员动作娴熟地将破门弹贴上房门，正要引爆之际，一名细心的队员瞥了一眼门牌，发觉不对劲，急忙出手制止道。
“停！别启爆！这是1305单元！不是1308单元！”
乔恩微微一愣，双目聚焦细看门牌，这才发现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立体数字的门牌产生了阴影，数字5竟和数字8非常相似。在光线不足和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很容易混淆。
他的致命失误险些铸成大错！幸好只是险些！不是已经！
“库博，你留下。”
贴好的破门弹不能轻易撕下，乔恩只能命令一名队员留在原地，避免发生其他的意外。自己则带领剩下的队员继续执行任务。
同时他心里也忍不住抱怨：贫民窟这些年龄比他爷爷都大的高层公寓楼情况极为复杂，楼道宛如迷宫，当地的住户在晚上都时常迷路。上头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间点让他们仓促出任务？
忽地，嘎吱一声，1305单元的木门被打开，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门口并朝他们举起手中双管猎枪。
“我们是武装警察！武装警察！”
“停下！停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嘿！举起手来！”
“快把你手上该死的枪丢到地上！快！”
......
五道战术灯发出的光束射在开门者的脸上，刺眼的强光令他的视线模糊失真，不知道发生是什么情况，他下意识地要扣动扳机自卫。
砰砰砰~
眼疾手快的武装警察们迅速清空弹匣，激烈的枪声在幽长空旷的走道内回响。
枪声方才停歇，屋内便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第3小队请回答！第3小队请回答！”
听到对讲机内传来激烈枪声，彭顿焦急地询问队员们现场情况。但迟迟没有收到回应。
紧接着，对讲机的喇叭又传来刺耳的爆破声。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公寓内有激烈的枪声！”
彭顿抄起配枪疾速冲进公寓，还没进入公寓楼内部，一股腐烂的咖喱味混合着黑人身上特有的臭豆子味扑面而来，险些没把他熏倒。
彭顿忍着恶臭三步并两步，好不容易才寻至1308单元。
只见四名队员正呆愣愣地站在1308单元内，脸上皆是茫然无措的表情。
1308单元内连恐怖分子的毛都没看到一根，只有主卧室书桌上摆放着的不明爆炸物组件，橱柜内私藏的两把自动武器，表明这里在不久前确实是恐怖分子的藏身窝点。
“乔恩呢？”
没看见副队长乔恩，彭顿顿时心头一紧，猛地抓住库博的肩膀问道。
“头儿，我们搞砸了......”库博低着头，简要地向彭顿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彭顿来到1305单元，眼前的景象令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直嗡嗡作响。
乔恩失魂落魄地跪在门口的一具彭顿有些眼熟的男尸前，屋内，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不哭也不闹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
......
彭顿的上级，即B指挥，此次行动方案的制定者，丹尼尔·哈里斯警司风尘仆仆地赶到现场。
他不由分说地将队员们推进停在公寓楼下的一辆防暴队运输车内。
丹尼尔警司阴沉着脸，语气严厉地对第三小队的队员们说道：“现场的情况我都知道了。1305单元的屋主是波斯尼亚的非法移民，有使用违禁药物的前科，欠了帮派一大堆高利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你们必须统一口径，我现在说的话你们一定要一字不落地记住。
你们来到1305单元门外，大喊武装警察！开门！你们听到里面有枪支上膛的声音，夏天030给你们下达了破门的命令。
屋内的嫌疑人有攻击性行为，你们大喊着命令他投降！他置若罔闻，冲上来就向你们开枪。你们别无选择，只能开枪自卫。”
显然，他们的上级想以这种方式逃避内务部的调查，撇清责任。
“长官，这与实际情况不符，您也是有孩子的人，您也是一名父亲，一名丈夫......”
彭顿透过车窗，若有所思地望着被推进救护车内，头发凌乱，哭得声嘶力竭的波斯尼亚妇女，于心不忍地说道。
“长官，如果......”
精神状态逐渐恢复的乔恩也反对这么做，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丹尼尔警司粗暴地打断。
“没有如果，什么都别说了！你们都是SCO19老队员，要以大局为重，明白吗？按照我的说辞，今天下班之前把供词写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