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阳谋(忽然发现月底最后一天了,求月票!)
刘迁本来醒来的时间就很晚,感觉还没读多久书,时间便来到了中午,只是父亲刘公干没有回府吃饭,他随便吃点后,就到书房继续研读去了。
而在外界,人们刚吃过午饭,一则消息就传遍了淮南王府。
“郎中雷被在阜陵县剿杀盗贼有功,故迁至中郎,秩四百石。又以军功上报国相,或从不更加爵至大夫。”
顿时,本来还为雷被喟叹不已的人们,开始惊讶、羡慕乃至嫉妒起来。
“郎中和中郎虽然只是字的前后顺序不同,但是郎中秩三百石,中郎却秩四百石,职权更是大了不少!”
天子身边中郎、郎中等侍从众多,所以设五官、左、右三位中郎将管辖。而淮南王府本只有两位中郎,一为伍被,一为左吴,现在又多了雷被一人。
“四级爵不更,地四顷,四宅。五级爵大夫,地五顷,五宅。雷公杀盗贼七人,有此富贵也是应当!”
一顷地是一百亩,一宅之地则是三十步见方。五顷地每年可收六百石左右的粮食,若是租给别人耕种则可收一半租金,再加上俸禄的四百石,雷被每年收入七百石左右,每石粮价五十钱上下,也就大概是三万五千钱,较之前约莫多了八千钱。
有人愣了好一会,不由内心嫉妒道:“雷公只是在少君门外站了一上午,每年就可多得一百石,我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才一百石,若我也能如此,便是每日到少君门前站一上午,也非不可!”
能秩一百石好歹也是个官,岁俸不满一百石的斗食、佐史等更是比比皆是,一时之间,羡慕之言不绝于耳,就连许多认为今天上午少君有失体统的人,也因对雷被的羡慕嫉妒,而选择性的忘了少君的不对。
更是有好事者,在雷被前往集贤院接受中郎一职时,成群结队的凑起了热闹。
淮南八公之一的中郎伍被,恰好在城东巡视街道,看见雷被在人们的簇拥下走来,不由笑道:“雷公早年仗剑游历四方,最终应召主君门客在寿春落脚,曾多次与诸位门客比斗剑法,胜多败少,号称为寿春第一剑客。”
“我八人被称为淮南八公,皆是被主君拜为郎中,苏飞痴情山水,毛被喜抚琴弄瑟,田由好栽树养花,晋昌爱捣药炼丹,李尚擅长舞枪弄棒。”
“因雷公不喜俗事,每年也只做些巡视各县的任务,我本以为下一位中郎或许会是李尚,未曾想雷公这次阜陵县之行后,竟然得到了升迁中郎之机,真是可喜可贺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有人露出了羡慕之色,当年参与编撰《鸿烈》之人甚多,能和诸儒大山、小山相与论说的门客亦是有十余人之多,但《鸿烈》书成后,肯留在淮南王身边的就只有这八位,皆是被淮南王拜为郎中。
因为八人志趣不同,这么多年来其他人或许在爵位上有所晋升,但迁至中郎的却只有伍被和左吴二人。
其中李尚对升迁很是上心,可是这么多年却没有立功的机会,谁承想,最不上心的雷被反而率先立功升迁了!
“伍公,世间之事实在是造化弄人,若是可以的话,我宁愿不升迁至中郎,也希望阜陵县一案从未发生啊!”
雷被感慨声一落,人群中有不少人忽的就是一叹。
这次阜陵县一案中,雷被和县尉虽然清缴了一个贼盗团伙,但有三位无辜之人因此而死,甚至有人认为雷被的功劳就是建立在这三位战死者身上,此时雷被这样一说,反而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然而实际上,雷被是真的不愿意阜陵县一案发生,他为了这个案子先是谎报战功,然后欺君罔上,可是犯了大罪。
虽然今日少君先是故意不出,然后主君借机提拔他的官职,使他明白此案尘埃落定,但是这件事情仍旧成为了他的心结。
很快,雷被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集贤院,伍被则是继续巡视去了。
自从《鸿烈》一书编撰完毕,数千门客便走了大半,所以集贤院平日就显得有些清冷。
而随着雷被被一群人簇拥着前来,他们就发现这里已经汇聚了不少人,其中有在郡国学中兼任文学祭酒的晋昌,还有喜欢训练兵卫的郎中李尚。
“雷公,此番你迁至中郎,又要爵至大夫,如此喜事,今晚一定要设酒宴请客啊!”
李尚为人豪爽,虽然雷被此番率先升迁至中郎,但他并没有生出嫉妒之心,更多的还是羡慕之意。
“如此喜事可不常有,今晚雷公可得大办一场,到时我等八公聚齐,定要不醉不归!”
晋昌自从当了文学祭酒,就对以前编撰《鸿烈》之时的盛景时时怀想,只是平日忙碌,仅偶尔与一二好友畅饮,今日借着雷被升迁一事,刚好来一场聚会。
看着众人如此高兴,雷被就算心中有事也不好绷着脸,很快他们就在笑谈间约定好了晚上酒宴的事宜。
等一众来到集贤院主殿之外时,便见到了坐在大殿之上的淮南王刘公干。
刘公干此时戴远游冠,外着袍,随五时色,皁缘领袖中衣、绛袴、袜,束鞶带,佩玉具剑、赤绶,四采,面前的锦帛旁边则是一块金玺。
“臣雷被、晋昌、李尚拜见主君!”
“诸公免礼!”
刘公干看着鞠身下拜的雷被,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了然之色。
他的儿子刘迁认为雷被不接受中郎职位,就能免于更深层次的惩罚。
然而刘公干却知道雷被爱惜名声,一旦坦白自首,他不仅颜面尽失,还要得罪淮南王府、牵连阜陵县的县尉,一边是牢狱之灾,一边是声色犬马,谁都知道怎么选择。
再加上雷被本就做贼心虚,他除了连夜遁走之外,便只能接受升迁的事实,可在无人问罪的时候,谁又能舍得抛弃这等荣华富贵呢?
“今后,雷公为吾之中郎,主监督地方,若有闲暇,除五、十外,皆可入王宫传授吾儿刘迁剑法。”
看着刘公干手中的金玺落下,雷被便是心中一叹,自此以后他可就要忙碌起来,至于每月逢五逢十不教的原因,他也略有耳闻。
为了防止刘迁修身未成之前沉迷男女之事,刘迁院子里甚至连一个婢女都没有,太后的外孙女金玲儿嫁入了淮南王宫后,也因此居住在了城南。
其它时间或许不固定,但是每逢五逢十,金玲儿必然要给淮南王后请安,刘迁自是没工夫炼什么剑法。
今天二月初四,明天刚好是二月初五,雷被明天不必传授刘迁剑法,今晚倒是可以放心饮宴了。
然而雷被刚想到这里,心中忽的一怔。
他因为和县尉勾结一事而变得心中有鬼,怕的就是喝醉了酒之后吐出真言,他便是和再好的朋友齐聚、有再美的宴席可以享用,也不敢尽情畅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