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在那辽阔的北疆之地,吴三桂、高第、冀资深、黄得功、祝凤翙、唐胜宇这些声名显赫的大将如同北疆的守护神,他们手下的兵马如同汪洋大海,浩渺无垠,足有十几万之众。而京城之内,三大营和勇卫营的将士们也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为国捐躯。北直隶的可用之兵,加在一起,竟有近二十万之众,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
“建奴上次闯进关来,吃了大亏,兵马损失惨重。”李邦华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我估摸着,他们最近肯定不敢再来了。就算他们胆子大,想再来试试,咱们大明的边防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过不去!”
林小风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和忧虑:“李阁老啊,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实在是南京那边事儿多,你这一去,吉凶难料啊。”
李邦华也叹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金砖地,那双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这把老骨头了,趁着眼睛耳朵还灵光,想为大明再出最后一把力。”他的声音虽不高亢,但却充满了决绝和坚定。
“请陛下恩准。”李邦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小风站起来,他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既然李阁老愿意南下赈灾,那我就成全你吧……”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妥协,但更多的是对李邦华的信任和期待。
“陛下,我还有件事得跟您说。”李邦华打断了林小风的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凝重和决绝。
“李阁老请讲。”林小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
“我这趟去南直隶,可能会动用到一些手段,清理些不干净的东西。”李邦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林小风差点笑出声来。他穿越过来后,确实杀了不少人,但都是清理朝中的蛀虫,南京那边他还没动过手。本想直接告诉李邦华放心大胆地干,但又怕他误会,于是改口说:“李阁老,你可以动手,但一定要对准那些有罪的人。”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和认真。
“陛下放心,我绝不会滥杀无辜。”李邦华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是对林小风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誓言。
决定了李邦华南下的事情后,林小风又叮嘱了他几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关切和期待,仿佛是在目送一位即将踏上征途的勇士。
过了两天,李邦华悄悄地离开了京城。他走的前一天晚上,密信满天飞,有的送到了南方的各省,但大多数还是发往了南直隶。那些密信如同一只只黑色的燕子,在夜空中穿梭飞翔,带着李邦华的决心和期待。
七月中旬的南京城,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太阳如同一个大火球挂在天空中,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蝉鸣声此起彼伏中,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停在了一座深宅大院前。那匹马混身汗湿,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不一会儿,一个家丁从门里溜出来,悄悄躲到了街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紧张和警惕,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消息。
午后时分,朱国弼、刘孔昭、赵之龙、徐文爵四人聚在了一个偏僻的茶楼里。茶楼内烟雾缭绕,茶香四溢。他们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神色各异。朱国弼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信放在桌上,低声说:“各位,京城来消息了,李邦华以钦差的身份南下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在传达一个重要的机密。
刘孔昭点了点头接着说:“这个赈灾钦差李邦华,七月初四就离开了京城,先是坐车到了通州,然后坐船顺流而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凝重和担忧。
“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七月底到八月初,他肯定会到南京。”赵之龙接过话茬,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和焦虑。
“呸!什么赈灾钦差!”赵之龙气呼呼地说,“明摆着就是来查账的!”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不满。
刘孔昭盯着赵之龙问:“听赵兄的意思,账还没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疑惑和关切。
赵之龙反问:“各位的账都平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焦虑。他知道,这次的查账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朱国弼和刘孔昭都点了点头,他们的账年初就已经弄好了,朝廷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轻松和自信的笑容。
“妈的!”赵之龙骂了一句,“现在南京京营的总督虽然换成了刘文炳,但具体事务还是我们前任总督在管。”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无奈。他知道,这次的查账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威胁。
“以前南京京营亏空了几百万,历任总督都是用空饷来补的。这空饷的账,怎么平?”赵之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无奈。他知道,这次的查账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生死攸关的考验。
“也不是没有办法,”刘孔昭出了个主意,“史可法现在不是正在精简京营吗?我们可以借着裁撤老弱病残的名义,减少空额。”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静和理智。他知道,这次的查账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需要智慧和策略的考验。
不提史可法还好,一提这个名字,赵之龙就咬牙切齿:“史可法这个混蛋!虽然说要裁人,但都得经过兵部登记核对。”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不满。他知道,史可法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新面孔来顶替?”赵之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焦虑。他知道,这次的查账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考验。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们都在思考着如何应对这次的查账。茶楼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和紧张。
朱国弼眨了眨眼,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狡黠和机智:“既然不能减少空额,那我们就准备几十万两银子吧,就说这些银子是以前当总督时查出来的空饷,因为怕得罪人所以没报上去。现在京城来人了,正好可以交上去。”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信和得意。他知道,这个主意无疑是一个绝妙的计策。
赵之龙虽然没说话,但大家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不甘心。每年空饷就有十八万两,赵之龙当总督三年,那就是五十四万两的空饷啊!已经装进自己口袋的银子,哪还愿意再掏出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贪婪和不舍。
看赵之龙不说话,刘孔昭又把目光投向了徐文爵。前魏国公徐弘基刚去世不久,徐文爵虽然还没袭爵,但家里的事情已经交给他打理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和询问。
“贤侄啊,”刘孔昭说,“以前你父亲掌管南京守备,赵叔是京营总督。赵叔之所以能捞空饷,全靠你父亲的支持。现在李邦华要来查账了,你有什么好主意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和询问。他知道,徐文爵是一个聪明且有主见的年轻人。
徐文爵知道自己父亲也捞过空饷,所以才来参加这个会议。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地问:“要不然……我们把空饷吐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和不安。他知道,这个主意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牺牲。
“荒谬!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赵之龙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证据销毁掉。”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不满。他知道,这次的查账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考验。他绝不愿意轻易放弃那些已经装进自己口袋的银子。
“怎么销毁证据?难道要把南京兵部给烧了?”徐文爵不高兴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和焦虑。他知道,赵之龙的主意无疑是一个极端的做法。
刘孔昭突然说:“贤侄果然非同凡响啊!”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赞赏和肯定。他知道,徐文爵是一个聪明且有主见的年轻人。他相信徐文爵一定能够想出更好的主意来应对这次的查账。
赵之龙和徐文爵都愣住了,他们看着刘孔昭,等待着他的下文。茶楼内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和凝重。
赵之龙急忙问:“刘兄有什么好主意?”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期待。他知道,这次的查账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生死攸关的考验。他需要刘孔昭的智慧和经验来帮助他们度过这次的难关。
“我?”刘孔昭苦笑了一下,“兵部是文臣的地盘,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马士英、钱谦益他们在朝野上下都有亲信,或许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焦虑。他知道,这次的查账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需要团结和智慧的考验。
“他们会愿意帮忙吗?”赵之龙疑惑地问。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担忧。他知道,马士英、钱谦益等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请动的。他们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请动这些人来帮助他们应对这次的查账
在朱国弼他们密谋对策的时候,南京城里的朝廷官员们也没闲着,一个个都紧绷着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风暴。城中的气氛压抑而沉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行事,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
阮大铖的府邸里,装饰得富丽堂皇,却掩不住主人内心的焦虑。马士英作为座上宾,两人正坐在雕花梨木椅上,品着上好的龙井茶,聊着天。窗外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却无法驱散他们心头的阴霾。
“马兄,听说李邦华那铁面无私的钦差大人就要到了。”阮大铖边说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显得有些紧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安,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李邦华这个名字,在南京城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以其刚正不阿、严惩贪腐而闻名,许多官员对他闻风丧胆。阮大铖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继续说道:“李邦华这个人啊,骨头硬得很,贿赂他?门儿都没有!要是被他盯上,轻则丢官,重则下狱,想想都让人害怕。”
马士英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来就来呗,只希望咱们推荐上去的那些人,能躲过这一劫,不然也是白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奈和忧虑,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阮大铖点了点头,眉头皱得更紧了:“京城的官儿们大概不用太担心,可地方上的那些官员就惨了。地方上的亏空、税赋、官司,哪个不是麻烦事儿?一旦李邦华查起来,怕是要翻个底朝天。”
马士英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是都烧了吗?都化成灰了,朝廷还怎么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在说服自己。
阮大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那些被流寇攻破的县城,说是流寇烧的账册,还能推脱一下。可那些没流寇的县城呢?总不能说是流寇偷偷进城,烧了官府又跑了吧?再说,失火也是大罪,很多官员权衡利弊,哪敢轻易动手。”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奈和担忧。
马士英先是皱眉沉思,然后眼睛突然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其实,流寇可以‘有’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和得意。
“咦?马兄的意思是……”阮大铖一脸疑惑地看着马士英,等待着他的解释。
马士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咱们派人假扮流寇,进城捣乱抢钱杀人,顺便烧了官府。这样一来不就顺理成章了吗?那些账册、证据统统化为灰烬谁还查得出来?”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冷酷。
阮大铖一听觉得这个计策挺妙但转念一想又担心没人可用。家里的家丁虽然忠勇但从来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儿万一到时候退缩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犹豫。
“阮兄你担心的是这个吧?”马士英一眼就看穿了阮大铖的心思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陷入了沉思,“自从凤阳之战后我虽然免了罪但兵权也被夺了现在真的是无人可用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奈和惆怅仿佛真的陷入了困境。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那些勋贵们:“阮兄咱们没人但勋贵们有啊!他们手底下兵将众多借他们的手杀人放火易如反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可是……这么做岂不是给了他们把柄?而且他们也未必肯帮忙啊。”阮大铖还是有些担忧地看着马士英。
“把柄?咱们都有把柄在手谁怕谁啊?至于他们肯不肯帮忙我看问题不大。”马士英胸有成竹地说着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那些勋贵们也不是干净的他们也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拿捏得住他们就不怕他们不帮忙。”
话还没说完呢门外家丁来报:“老爷有客人求见。”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
“谁啊?”阮大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是忻城伯的家丁说忻城伯想求老爷赐幅墨宝。”家丁恭敬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阮大铖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仿佛真的应验了马士英的话。
“我说的没错吧?”马士英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马兄你真是神机妙算啊!”阮大铖赞叹道两人相视一笑开门迎客去了。
……
在南京城的一个普通院子里钱谦益正悠闲地读着书品着茶。他的书房布置得简单而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透露出他渊博的学识。
“老爷这天这么热您怎么还喝热茶啊?”旁边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问道。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巧嘴唇丰润头发高高挽起一举一动都透着风情。她就是秦淮河畔的名妓柳如是。
柳如是出身贫寒后来被卖入青楼但她聪明好学不仅学会了书画还精通诗文。后来她虽然做了别人的妾室但又被抛弃了于是她游历江南以才情名动天下。如今她成为了钱谦益的妾室两人感情深厚。
钱谦益放下书卷把柳如是揽入怀中:“热茶才好喝嘛不是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和温柔。
柳如是眼波流转:“好好好老爷说好就好。”她撒娇地依偎在钱谦益怀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温馨。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钱谦益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听说内阁首辅李邦华要来南京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和不安。
“来就来呗难道他还能对老爷您不利吗?”柳如是满不在乎地说着眼神中透露出对钱谦益的信任和依赖。
“这可难说啊我是东林的领袖东林有难我岂能独善其身?”钱谦益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责任感。他知道李邦华这次南下气势汹汹东林党恐怕难以幸免。
“东林有什么难啊?”柳如是好奇地问着她对政治并不了解但看到钱谦益如此忧虑也不禁有些担心。
“难就难在一个‘钱’字上!所有的麻烦都是因为这个字引起的。”钱谦益感叹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痛心和无奈。他知道东林党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钱财问题引起的。
“李邦华这次南下气势汹汹咱们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对抗他不然东林就危险了。”钱谦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和坚定他知道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度过这次危机。
“老爷您别多想了喝茶要紧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柳如是举起茶杯递给钱谦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温柔和关怀她希望钱谦益能够放松一下心情不要太过忧虑。
然而钱谦益却放不下心中的重担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得去见几个人!”他放下柳如是站起身来准备出门。
“老爷您年纪大了就别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柳如是心疼地说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担忧和不舍她希望钱谦益能够安享晚年不要太过操劳。
然而钱谦益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老夫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想再像年轻时那样狂放一把要么牵着狗去打猎要么就在朝堂上舞文弄墨。”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豪情和决心他知道自己的责任无法推卸只能勇往直前。“夫君您显然是后者嘛!”柳如是笑着打趣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骄傲和自豪她知道钱谦益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她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
……
七月二十六日这一天李邦华作为钦差大臣抵达了徐州。徐州在明朝的时候并不属于山东而是南直隶的一个直隶州。它地处要冲是南北交通的枢纽也是军事重镇。
想当年许定国在徐州设宴想害高杰结果高杰察觉后逃走了。这事儿虽然没让徐州知州陈桂栋丢了官但高杰一走朝廷还是让他继续当知州。陈桂栋因此一直对朝廷心存感激对李邦华的到来也充满了期待。
听说李邦华要来徐州了陈桂栋高兴得不得了带着州署的官吏们到运河边去迎接。他们穿着整齐的官服排成两队恭恭敬敬地等候着李邦华的到来。
“卑职徐州知州陈桂栋率全体属员恭迎钦差大人!”陈桂栋带着一群人恭恭敬敬地行礼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透露出一种敬畏和尊重。
李邦华站在船头环顾四周。他看到徐州城外田野肥沃农民们正在辛勤地劳作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而他却知道这都是假象是官员们为了迎接他而特意布置的。他知道真正的徐州并不是这样的它有着许多的问题和矛盾等待着他去解决。
然而他并没有点破他怕连累无辜的百姓。他知道一旦他揭开这个假象徐州的官员们肯定会受到牵连而那些无辜的百姓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给徐州带来更大的灾难。
李邦华没有下船的意思他站在船头问陈桂栋:“徐州最近有灾情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威严和不可侵犯的气息。
“回禀阁老大人徐州并无灾情。”陈桂栋回答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对李邦华的威严感到有些害怕。
“那多征的税
李邦华看着徐州知州陈桂栋脸上难掩的焦虑,心里头明镜似的,知道这家伙遇到了大麻烦。陈桂栋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仿佛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无处遁形。
“上船!”李邦华站在船头,简洁有力地吩咐道。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是!”陈桂栋应了一声,立马行动起来。他先是上了旁边的小船,紧接着几步就跨到了大船上,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急于逃命的狐狸。
一进船舱,陈桂栋赶紧扫了一圈。除了李邦华,他还看见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两旁,穿着便服,腰佩长刀,气势逼人。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一切秘密。
“这两位是……”陈桂栋试探着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老夫的家丁,负责保护我的安全,你尽管放心说。”李邦华回答得轻松,仿佛并不把眼前的困境看在眼里。
然而,陈桂栋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眼泪说来就来:“阁老救命啊!我犯下了死罪,求您老人家开恩!”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仿佛一只即将被宰杀的鸡,在做最后的挣扎。
李邦华背对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衙门失火了吗?”他的语气平静得如同湖面,没有丝毫波澜。
陈桂栋猛地抬头,盯着李邦华的背影,心里直打鼓。这阁老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有人告密?他越想越怕,浑身直冒冷汗,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昨晚衙门确实失火了,别的都没事,就那些历年来的税册,全烧成灰了。”陈桂栋声音都在发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连夜查,愣是没找到一点线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在做着徒劳的挣扎。
李邦华转过身,直视着陈桂栋:“是雷击还是人为?”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一切秘密。
这区别可大了。雷击或许朝廷还能网开一面,算是天灾;但要是人为,那就得严查,轻则罚钱降职,重了就得蹲大牢了。陈桂栋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跟蚊子似的:“昨晚没打雷,所以……我怀疑是人为。”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仿佛一只即将被审判的罪犯,在等待最后的判决。
李邦华背着手在舱内踱步,心里琢磨着江南这潭水到底有多深。这陈桂栋,到底是忠是奸?如果是奸臣,那火说不定就是他放的;要是忠臣,那火可能就是那些士绅为了抗税放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一切秘密。
“陈桂栋。”李邦华停下脚步,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卑职在。”陈桂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一只即将被宰杀的鸡。
“徐州直隶南京户部,所有文书都应该有备份存档吧?就算火烧了证据,但实际上并没有消失,对吧?”李邦华的语气很温和,但话里有话,仿佛一只老狐狸在试探着猎物的反应。
陈桂栋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户部人手不够,还没来得及收各府州的文书。”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惶恐,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李邦华微微一愣,但随即释然。放火的人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动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光芒,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
李邦华走到书桌前,拿起白纸,左手扶着桌子,右手提笔,龙飞凤舞地写起来。他的笔迹遒劲有力,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
不一会儿,纸上就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那字迹如同群蚁排衙,整齐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朝那会儿造纸技术高超,万历年间用的白棉纸,那叫一个白净,跟玉似的。这纸质地细腻,触感温润,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墨迹,只留下清晰的字迹。)
李邦华叫人把写好的公文递给陈桂栋:“徐州现在的守军很多都是从扬州来的,守将也是扬州人。我暂时把其中一千二百人的指挥权交给你,只要不造反不抢劫,你随便调遣。”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位将军在战场上发布命令。
“你看看这公文有没有错。”李邦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桂栋接过公文仔细一看,只见李邦华以钦差大人的名义,把部分守军的指挥权交给了他,让他全权负责。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感激之情,仿佛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
“阁老这是什么意思?”陈桂栋一脸茫然地问道。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仿佛一只迷失方向的羔羊。
“赈灾、查账、收税、抓坏人、执行刑罚!”李邦华说得轻松自如,仿佛一位老练的猎人在布置陷阱。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光芒,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
“可账本都烧了啊……”陈桂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惶恐。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账本没了,还有别的证据。”李邦华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先从均平由帖查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光芒,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
均平由帖,就是那时候的税单,征税前先发给里长,再分到各家各户。一式三联,上面写着要交多少税,交了税之后签字盖章,分别保存在县里、户部和征税的人那里。陈桂栋一听,心里直抽冷气。这工程量可不小啊,但朝廷这么干,足见他们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振奋之情,仿佛一位战士即将踏上战场。
“要是没凭证呢?老百姓可能会弄丢的。”陈桂栋小心翼翼地问。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仿佛一只迷失方向的羔羊。
李邦华冷笑一声:“老百姓把税单看得跟命一样重要,生怕多交一分钱,怎么可能轻易弄丢?那些没有由帖的,多半就是欠税的,怎么处理就看你的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酷无情的气息。
“查完由帖之后,再根据总数往上查。”李邦华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静分析的气息,“比如说,我朝十六年,徐州应该给南京户部上缴税银一万两。官吏们各自分区征税,他们上交上来的数字,你应该都有记录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光芒和锐利如刀的气息。
“有!有!”陈桂栋连忙点头。他的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振奋之情,仿佛一位战士即将踏上战场。就算他自己忘了,县里的库房里肯定也有记录。
李邦华点了点头,继续解释。他的话语如同春雨般滋润着陈桂栋的心田,让他逐渐明白了查账的奥妙和重要性。陈桂栋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但渐渐地就明白了。其实查账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一级一级地往下查。比如城东有三户人家,每户都有十亩地,按照规定每户应该交三十两税。如果其中一户逃税了,官吏就会从另外两户那里平账,让他们各自交十五两,然后给他们税单。这样一来,逃税的那户就没有税单了,就得追缴税款;如果有税单,那就说明官吏在中间动了手脚。这种查账方法既简单又有效,让陈桂栋暗暗佩服朝廷的周密和决心。
随着李邦华的讲解,船舱内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窗外的景色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被一层浓雾所笼罩。但陈桂栋的心中却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差事办好,为朝廷、为百姓、也为自己争一口气。
李邦华追讨欠税的方法,那真是绝了!他如同一位智谋深邃的棋手,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让人不得不佩服。
首先,他巧妙地给予了地方军队权力,让那些尚未被士绅们腐蚀的官员能够大展拳脚。对于那些拒不补交税款的顽固分子,他采取的策略是先扔进大牢,再赏几棍子,直到税补齐了才罢休。这些外地来的兵士们,由于家人不在此地,执行起命令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毫无顾忌。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毅和果敢,仿佛是在说:“无论你是谁,只要欠税,就必须受到惩罚!”
而对于那些与士绅们勾结的官员,李邦华也并未一味放纵,而是给了他们兵权,让他们成为查税行动的一部分。这并非是对他们的信任,实在是忠奸难辨,他需要用实际行动来考验他们。然而,查税的主力军并非这些可能存在问题的官员,而是李邦华亲自带来的户部精英,以及从北直隶、山东等地调来的账房高手。他们如同一只只敏锐的猎犬,只要税收数目和税单上的对不上,就一定能嗅出其中的猫腻。逃税的是士绅的责任,贪污的则是官员的问题。一查一个准,谁也跑不掉。
查账的关键在于明确责任,这样才能有效地追讨税款。李邦华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盯着陈桂栋说:“我也不知道你是清官还是贪官,但现在权力我已经交给你了。你是要帮朝廷追税呢,还是帮士绅逃税呢?你自己看着办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陈桂栋一听这话,愣住了。他试探着问:“李阁老,要是一个人已经变成了贪官,还能变回清官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仿佛一只迷失方向的羔羊。
李邦华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他回答说:“京城里以前那么多贪官,皇上都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地方上的官员也是一样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慈悲为怀的气息。
陈桂栋一听这话,恍然大悟。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赶紧告退走了。他的脚步变得坚定而有力,仿佛一位战士即将踏上战场。
……
到了七月二十七日一大早,徐州州衙内外挤满了人。钦差大臣带来的查账官员太多了,州衙里都装不下,陈桂栋只好在外面搭起了临时办公的桌子。为了保证官员们的安全,还派了几百个士兵围了一圈,把老百姓挡在外面。
老百姓们好奇啊,他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士兵:“军爷啊,这是在干啥呢?”士兵们神色严肃地回答说:“这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在核查徐州州衙的账目和历年来的税收情况,要查清楚多收少收的问题,好让税收更加公平合理。”老百姓们听了半信半疑,但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和好奇的光芒。
士兵又接着说:“昨天我们已经通知了各地的里长,让他们按照税单登记历年来的税收情况,如果有不实的,一定会追究到底。如果老百姓发现有逃税的证据,也可以交到衙门来,一经查实,赏银万两!”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仿佛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好消息。
到了二十九日,徐州各地的里长都带着纳税记录表来到了州衙外等着查验。这第一步啊,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不过呢,记录的真假并不是最重要的,李邦华带来的钦差大臣们其实更看重的是鱼鳞册(一种记录土地详细信息的册子),他们会重点查那些地多的人家,因为这些人有钱又容易逃税。
于是呢,他们就根据税单上的名字一个个地叫进来问话。有没有猫腻啊?一查就知道了。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锐利的光芒,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中的一切秘密。
突然有个户部官员拿着纳税记录和鱼鳞册跑到李邦华面前说发现了问题。李邦华仔细一看果然有猫腻:税单上写着这个村十六年应该交六百七十四两二钱税但是鱼鳞册上记载的这个村的田亩数只应该交三百七十四两二钱税明显多收了三百两!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愤怒和决绝的气息,仿佛是一位战士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里长被叫进来后吓得跪在地上直打哆嗦:“草民叩见大人。”李邦华问他税是谁定的他回答说:“是州衙的税课司大使王大人定的。”他的声音颤抖而微弱,仿佛是一只即将被宰杀的鸡。
旁边的士兵拍了他一下肩膀说:“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也敢称大人?直接说名字!”里长回答说:“叫王实。”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惶恐。
李邦华立刻命人把王实带来。不一会儿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就被士兵跌跌撞撞地带了进来还没站稳就摔倒在地疼得直叫唤。士兵又把他扶起来带到了李邦华面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惶恐和不安,仿佛是一只即将被审判的罪犯。
李邦华问他为什么多征税王实一开始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说:“是知州大人命令我这么做的。”说完就把锅甩给了陈桂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狡猾和阴险的气息,仿佛是一只正在寻找替罪羊的狐狸。
陈桂栋一听脸都绿了大声斥责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命令你多征税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愤怒和无奈的气息,仿佛是一位被冤枉的好人。
王实狡辩说:“大人若不信可以查啊!我只是个小官怎么敢违抗知州大人的命令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狡猾和挑衅的气息,仿佛是在挑战李邦华的权威。
李邦华笑着指了指纳税记录说:“那你对这个应该很清楚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讽刺的气息。
王实点点头说:“是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惶恐,仿佛是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
“多收的钱总有去处吧?你说说是给谁减税了?”李邦华的话里带着寒意,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直刺王实的心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锐利而冷酷的气息,仿佛是一位正在审讯罪犯的法官。
王实一听这话觉得事情不妙,好像自己在帮李邦华找证据一样。他支支吾吾了半:“是给城东的周阳平员外家减税了,不过这都是遵照知州大人的命令做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惶恐和不安,仿佛是一只即将被揭穿的骗子。
户部官员听到这话就离开了,不一会儿又拿着两册资料回来给李邦华看,说:“大人您看,这是另一个里长送来的税单,他家并没有逃税。”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兴奋和激动的气息,仿佛是一位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
李邦华转头问王实:“这多收的钱你是自己贪了还是税单做了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锐利而威严的气息,仿佛是一位正在审讯罪犯的法官。
王实吓得浑身发抖说:“我没贪!都交给知州大人了!”说着还偷偷看了陈桂栋一眼,希望能得到点帮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惶恐和不安,仿佛是一只即将被宰杀的鸡。
陈桂栋气得直咬牙:“王实你再敢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愤怒和无奈的气息,仿佛是一位被冤枉的好人。
王实一看陈桂栋生气了,赶紧跪在李邦华面前磕头如捣蒜地哭喊道:“知州大人要杀人灭口啊!求大人救命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绝望和惶恐的气息,仿佛是一只即将被淹死的鱼。
这时候整个州衙内外都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和好奇的光芒,仿佛是在观看一场精彩的戏剧。而李邦华则像一位冷静的导演,正指挥着这场戏剧的走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而威严的气息,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中的一切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