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第335章
隋然声音顿了顿,神情痛苦:“我想着,我们到底还是有过感情的,从前也是有过一段时间温馨甜蜜日子的。”
“我纵使如今清醒,也看得清,可真当时间久了,我也不敢打包票说,我到底会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离他远一些,免得哪天,被他的糖衣炮弹给再次蛊惑了,做出悔恨终生,自己都要痛恨自己的决定。”
隋然看的通透,却不敢相信自己。
她心软。
多听几句好话,心里就会随之动摇,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听。
隋然叹了一口气,坦诚布公道:“更别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孩子。”
太诡异了……
隋然想想,就觉得内心恐怖。
索性也不再去想,不再去深究。
“而且,就算姜贵诚,最后还能像个男人似的,扛起事儿来,要点脸,不再与我纠缠,与我为难,姜贵诚那一家子呢?他们也会要脸吗?”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不需要我多说,你们与他们同在村里这么多年,安宁可能不会多了解,但方婶子应该有所了解吧?”
“我如果继续留在江安县的话,对姜贵诚的担心,反而没有对姜贵诚他家里人的担心多!”
“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纵使我有所防备,也不好说,会不会偶尔松懈一二,就被那家子人给钻了空子。”
“他们闯进我家里来,拿走了我与姜贵诚这大半年来,省吃俭用,起早贪黑才勉强攒下的积蓄,不就是最现成的例子吗?”
“更何况,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整日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精神,担心那家子人会过来找事情,日子还有什么趣儿,还怎么过?怕是再也难欢喜轻松了。”
“指不定到时候,整日担惊受怕的,人家还没上门找事儿,我就先自己吓自己的,把自己给吓出一身病来了。”
方婶子闻言止不住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还真就没有千日防贼的,不然每天担惊受怕,殚精竭虑,岂不是要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事儿上?”
“离这样的危险源头如此近,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哪一次稍有松懈,就被钻了空子。”
方婶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如果能离开的话,离这些人远远的,自然还是离远些的好。”
“咱们没必要拿鸡蛋去碰石头。”
“他们是光脚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咱们可不能不为自己的以后考虑,没有必要为了与这样的人争执一口气,搭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
隋然点头:“说的可就是这个道理呢!”
她叹了一口气:“离开这里,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家里人了。”
“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逍遥自在。”
“可家里人还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姜贵诚一家子找麻烦。”
隋然提起这事儿时,不免有些郁郁:“这事儿也怪我没本事,不然我肯定想办法,劝着家里人跟我一同到京城去定居。”
“奈何,即便是能抛开故土难离,到底手中没有钱帛,想做什么都是不成的。”
“只希望,我能早些时候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地。”
“未来,也好能有机会将家里人接过去一同团聚。”
“如此便也就不担心姜贵诚他们跋山涉水的找上门了。”
“毕竟想要来找,路途遥远是一方面,还总要有钱帛支撑才行。”
隋然双手合十做祷告状:“我只希望老天开眼,保佑我后面能够多赚些钱,万事顺遂才好。”
姜安宁握着她的手,宽慰她道:“一定会的。”
“咱们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的。”
“是啊!”
方婶子也眼含泪花,用力笑着:“咱们肯定都会好的。”
“都好好的。”
她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浪费了安宁的一番心意。”
“原本,今儿这一遭,是想着借机会,相看相看王家那位姑娘,让两个孩子见见面儿,也好,对彼此都有个印象。”
“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方婶子心情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们也是不能再耽误人家姑娘。”
她说着,似乎又释怀。
“也算了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往后我也是管不了他们两个,只盼着他们能够自力更生,好好照顾自己吧。”
姜安宁听着这话,就有些不大对劲儿。
“方婶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您这次要跟着我到京城去,是还打算着,不管大壮哥他们两个了?”
她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方婶子怎么会突然间说出这样丧气的话?
看起来,倒不像是要到京城去谋求发展。
或者说,不像是单纯的只想去京城。
倒像是……“方婶子是不打算与大壮哥他们再来往了?”
这话一说出来,连隋然都被吓了一大跳,忙转过头去,看着姜安宁,又看向方婶子。
偏偏,最该惊讶,最该驳斥这话的方婶子,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隋然心里顿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方婶子……你,你该不会是真的?”
真的想跟大壮他们断绝母子关系吧。
可这是为什么呀?
今儿之前大家伙不都还是欢欢喜喜的吗?
甚至还大手笔的,约在了饕餮楼这样的地方,要与人家姑娘见面。
怎么……
隋然想不通,姜安宁也想不通。
方婶子苦笑了下:“你们别这样子看着我,倒是把我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可能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我又何尝不震惊呢?”
她叹了一口气,好几次都想张口说话,偏偏又是说不下去的样子。
隋然闻言,更加的着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会突然间有这样的念头?大壮那两个孩子,平时不是挺孝顺的吗?”
“你怎么突然间做出这样伤孩子心的决定?”
隋然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不对、不对,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大壮那两个孩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惹你生气了?”
可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就这样断绝母子关系呀。两个孩子才刚刚没了父亲,纵使都已经是半大小子了,不至于扛不住事儿。
可冷不丁遇到这样的事情,莫说是半大孩子,就是大人也未必能扛得住啊。
方婶子叹了几次气,欲言又止。
“方婶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姜安宁看出人的为难,适时出声,给人台阶下。
方婶子红了眼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
“我甚至想着,是不是我太矫情,太敏感,太多疑?”
“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啊!”
“我怎么能怀疑他们的品性呢?”
“怀疑他们品性不端,与怀疑我自己品行不端有何区别?”
方婶子说着,不由得悲从心来,越发的控制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流。
姜安宁与隋然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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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是真的发生了事情啊!
“婶子,到底是怎么了?你这样,我们哪里能放心的下?光是看着就揪心了。”
隋然满是担忧的说道,姜安宁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方婶子叹了口气,摇头:“许是我没有教好吧……”
闻言,隋然与姜安宁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凝重。
只是如今这情况,倒是也不好再继续往下问了。
“婶子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姜安宁道:“只是,既然决定了要一同到京城去,这两天就得准备起来了。”
她笑了笑:“要不了几日,我就该启程动身了。”
“京城那边,不比咱们这儿,入了冬之后,连湖水都会被冻住,冷的很。”
“你们到时候,可得多准备些御寒的衣物带上。”
这是正经事儿,二人听了,都慎重起来。
姜安宁又看向方婶子:“婶子竟然决定与我一同去京城,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您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也不劝什么了。”
“只是,您与我和隋然姐都不同,您拖家带口的,就算是跟两个孩子有了隔阂,也该和家里人说清楚,就算不说太明白,去向也应该大致交代一下,免得他们担心。”
“万一到时候闹着去报了官,反而是不好,您说呢?”
方婶子点头:“你放心好了,这些我心里头都有数。”
她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我生的孩子,我总不至于将他们丢下不管不顾。”
“只是,我心中想要过自己的生活,必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事事以他们为先,事事以他们为重。”
姜安宁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真的放心许多。
随后,她又叮嘱起隋然来:“隋然姐也是,一来是这和离书得尽快拿来,然后抓紧时间到衙门去重新办户籍,二来,也是要跟家里头通好气,把事情的利害关系都说好。”
“最好就是,除了你娘家人,知道你的去向,旁的人就不要知晓了。”
“且即便是你娘家人,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当然这是对他们来说。”
“对外,他们最好还是不要知晓你去向何处。”
“如此,等姜贵诚家里的人,真的要找上门闹事,他们也好以此搪塞过去,免得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隋然闻言,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想了想,握住姜安宁的手:“只是,到时候恐怕还需要安宁你帮忙,到时候帮我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只私下见见我爹娘他们就可以了。”
隋然很快就有了决定。
她觉得姜安宁话说的很对,她娘家人口也不少,到时候人多口杂的,指不定就说错什么话,把她的消息去向,透露给姜贵诚家里头知道。
从前,她倒是还可以说,自己对姜贵诚十分了解,相信他的人品。
可现如今,她实在是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
姜贵诚如今,变得她都快要不认识了。
“我有时候真的会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够伪装一辈子?”
隋然提起姜贵诚时,还是忍不住伤心难过:“我与姜贵诚成亲这么许多年,也不是没有磕磕绊绊吵嘴的时候,但那些不过些许小事,把误会说开了自然也就好了。”
“那个时候,我还觉得他十分体贴。”
“无论我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吵了起来,究竟是谁的错,他都会主动的与我沟通解决。”
“向来是十分有耐心的样子。”
“也说得出道理,讲得通道理。”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在我这里会变得这般面目全非。”
隋然心中哀戚。
方婶子也不由得,与人共情。
“说的可不就是呢?要不然怎么有句话说世事无常?”
“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又能够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叹了口气,倒是说起自己家的事儿来。
“从前我也觉得大壮他们是好孩子。”
“更何况是我生下来的。”
“这娘看亲儿哪有觉得不好的?”
“可结果如何了?”
“我也是,事情发生了,刀子真真实实扎在我身上、扎在我心上,我才终于是知道了。”
方婶子说着,落下泪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大壮平常那么孝顺的孩子,会跑过来指责我,太过于苛待姜根山,觉得不过就是些许小事儿,我竟然矫情至此,斤斤计较。”
方婶子回忆起那天,姜大壮跟她说的那些话,心如刀割。
家里的气氛不对,姜根山整日小心翼翼的,甚至还被赶出了房间,不得不再厨房打地铺。
姜大壮一天两天,兴许是发现不了。
可时日久了,哪里还能发现不了呢?
这不就去问姜根山咋回事儿了?
本来他还是想着劝劝老两口,都已经是一把年纪了,还闹着要分居分房睡,成什么样子了?
这要是传出去,多叫人笑话。
连带着他到时候也会抬不起头。
不过,这件事儿他并不觉得他爹有什么错。
于是就去劝方婶子。
也不能说是劝吧,更多的是指责。
“……您说说您都已经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