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万大山
十数日过后,长途奔波、漂洋过海,龙心二人随领路人终是来到了十万大山前。
只见高山无数,穿云耸立,目视不尽。青葱雨淋,叠叠层层,莺啼雀鸣,极具生机。马车前方,正是一条蜿蜒小道,视野至多弥漫不过十丈,便受山川遮掩,不见前路。马车所处位置正是山脚之下,后方乃是一望无尽的原野,而前方便是绵延千千万万丈的巍峨大山,叫人产生强烈反差。而四周则是花草树木衔接之处,往后是高余三尺的深草,往前便是高耸八丈有余的巨木。
马车颤颤停下,车夫高扬马鞭,轻抽马股,便见那壮马猛然跃起,放声嘶吼,仰天长啸,前不着地,后足支身。马鬃随风乱舞,飘扬四撒,威风之极。那车夫待壮马安宁下来,赶紧跃下地面,轻启车幕,卑躬摆手,满面献媚笑容。
帘中一弯如月玉足伸出,素白长靴毫不客气地踏在车板之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嘭”响。纱质柔美长裙顺抚于地,便只见其主人弯身而起,而后一跃跳出马车,却是轻飘飘似是活泼似是柔美地落在地面,也不顾车夫,纤细的双臂向后伸展,臻首仰天,满是说不出的欢喜愉悦。那美目中点点涟漪泛波而出,似有漫天星星于其中飞舞。
少女唇角翘起,欢声向车内呼道:“龙心,快出来看,快出来看!来呀!”话说间,两只玉足连连蹦跳,几未着地,开心之极。她目视前方,微微睁闭,神色大喜,洁白玉手斜指前方大山。
便见车帘再启,一名身材瘦弱,眉目清秀,却十分平庸的少年一步一步走下车来。清风拂来,吹动他额间长发,乱舞飞扬,如是颗颗沙粒入目,他微微眯起双眼,然后抬起瘦弱的双手揉动眼眶。
手腕一凉一紧,便感觉到被什么抓住了一般,鼻尖便是传来一阵幽香,煞是迷人,耳际也漫入一道极其兴奋的、微带沙哑的惊呼声:“你快看,快来看!前面的山好高啊,与身后的平原差距太大了,一眼只能看到云层呢!”龙心赶忙转头,吓了一跳,龙臻如花似玉般略带粉红的精致脸庞近在眼前,与自己不过一寸,再见她巧笑倩兮,美目泛波,左手正抓着自己的手腕,右手抬起,遮挡眉间,掩住阳光,神情极为俏丽,叫龙心望着一呆。
一旁的车夫也走上前来,歉笑介绍道:“前面是十万大山了,这条小路也是从东南方显唯一一条可以入山的道路。两位公子小姐看见这座看门山便如此兴奋,想来是很少在外游历了,等到你们进入里面了,一定会更加惊讶。”他望了望前方羊肠,格外留意地向两边瞥去,却是大喜:“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省去了不少麻烦,这条路上的机关已经被人破去了,要一天之后才会恢复。两位,我们赶紧进去吧。”
龙臻闻言连连拍手大喜,欢呼道:“好啊好啊!我们赶紧进去,欣赏千年美妙绝伦的佳景!”说罢,她第一个领头向小路走去。龙心见状,赶忙跟上,一边打量着四周绝景,心中不断赞叹,的确是世间罕见之处,此等绝妙反差非但不令人惊悚,却是增添一股令人膜拜的久远气息,且这自然风光极好,保持了原始风貌,倒与这如今的文明格格不入。
这十几日来,他们也走遍了不少山谷外的大城小镇,农地山庄,山川湖泊,大海江流,却总是感到处处弥漫着的是尘世凡俗之气,空有其表面美丽而缺乏内在风雅,令人扫过一眼便不愿再看,只觉厌恶。而今观赏十万大山,这才眼前一亮,方觉那些凡人口中所谓名山大川,却不过是些毫不起眼的蝼蚁。凭借这十万大山俯仰世间,巍峨甫动,亘古久远的气息,便堪称世间罕有绝峰之一。不知大陆中是否存在更为秀美壮丽的高山名川,只是眼下所见,定能算作第一大山。
清风吹送,悠悠间带点茶香,划过二人发间,轻轻扬起,说不出的惬意。自那小路向内,两旁群山耸立,毫无跌落之意,漫天蔽日,甚至光芒也难以照耀几分,越往里走便显得越是昏暗。
龙臻一边走一边望四周看去,不由暗暗称奇咋舌。两旁绝壁之上,一株株青翠枝叶摇摆起舞,微风拂过,淡淡地传来几声沙沙声,仿佛是欢快活泼的小姑娘,正展颜欢笑,发出脆如银铃的笑意。少许藤蔓自悬崖底部生起,桃心绿叶哼哼颤动,青苍欲滴的茎干伸出许多密麻的小触手,紧紧地附于石块缝隙间,坚韧不拔,风吹不动,仿佛永远只有一双向上的明眸,泛着点点微光,从不在意四周,唯独痴迷地遥望上方。
叠叠层岩之间,极少有些空洞缝隙,而哪怕是一处沙粒般大小的漏洞,却也有绿意生长。那不屈傲意,饱经风霜而深埋于心的铮铮傲骨,令世人为之颤动。偶尔也会有几处流水落下,自无尽遥远的山巅之上,一滴一滴挤压出来,汇聚成汩,缓缓淌下,途经之处,一条条红中泛黄的锈色痕迹绵延下来,凸显出发丝般的沟壑。
龙心凝视着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水痕,星眸中异彩大放,不知觉间,双拳紧握,双唇轻咬,立下莫大决心!
滴水穿石之神话竟是如此平凡庸俗,哪怕是再柔弱的一滴水珠,绵延奔袭漫漫长路,刚硬如此奇石也要风化,日积月累之下被一滴滴水露带走,而无数年后,便惊觉已然是一条小河!
见龙心注目于此,脸色绷紧,车夫走上前去,望了一眼头顶山巅,然后说道:“公子不要看这水流在这里只有一滴了,要知道,在山顶源头可是有小溪般大小。这滴水也是水流冲击下来,所剩的精华了。”言罢,他似是意犹未尽,又满是感叹地凝望着绝壁之巅。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源头可是有小溪般大小……”这半边平凡语句,听在龙心耳中,竟如雷鸣乍响,惊得他脑海一颤,双腿一软,竟仿佛要跌到一般。
他却以为这句话中之意,便是欲成惊世之才,除却勤奋刻苦,坚持不缀之外,也要有非凡的基础!自己呢?他什么也没有,再多的勤奋却如泥牛入海,不见半分影子了!再如何勤奋坚持,哪里会有什么出彩的结果,或许这便是平庸碌碌的命吧。
龙心默默叹息着,却也不觉着悲哀,难道已经习惯了这种遭人忽视、平凡一生的感觉了么?
只是这想法是从何而来!为何一定便是非同寻常,远超凡人之天才,有哪里印证了这一生的峥嵘辉煌?这一字一字,竟如千斤巨石,又化作千百刀光,生生刺在他的心上,胸间莫名的痛楚令他快要窒息!
下意识地猛地抬起手抓在了心口,修长洁白的手指,深深扎入厚厚的冬衣内,仿佛要将胸间的那颗跳动心脉,撕扯而出,刹那间,已是满身大汗,上下湿透。身后神棺飘出淡淡乌光,逐渐融入他的身体,如同一泼冰水,当头倾下,将那胸口灼烧之痛冲散,却仍有丝丝余威,如蚕食蚁吞般啃咬着残缺的心灵。
那俏丽身影似有所觉,停下脚步,蓦然回首,惊见龙心痛苦万状,冷汗连连,面孔狰狞,一手捂心,修长手指深深陷入衣内,仿佛在进行天下间最为残酷不忍的斗争。
惊慌之色浮现脸颊,龙臻赶忙回跑过去,口中满是关怀急切呼道:“龙心,你没事吧?都怪我走太急了……”
由远而近的关怀之音,裹带着阵阵香风扑面,疾驰而来,如世间最纯净的清水,将他刹那间淹没。他缓缓抬头,紧紧抓在胸口的手也慢慢放下,凝视着眼前不远,那道白衣飘飘,俏丽身影向自己跑来,神情一阵恍惚。
世界上还有很多关心我的人哪,这也足够了……
龙臻来到近前,关心地伸出嫩白如玉的小手,探寻入额,眼中柔光绽放,满含愧疚,轻声道:“你没事吧?都是我走得快,忘了你的身子弱了……”
他的嘴唇微动,却是没能说出话来,脸色方才有了一丝血色,不再苍白。只是这骨肉之痛,怎堪心中苦楚?望着近在咫尺的精致小脸,他的心底浮起一丝温暖,顿时将那痛苦柔和了大半。他呐呐地小声说道:“不、不关你的事,是、是有、一块石头、石头砸了下来,然后、然后打在了胸口处……”
龙臻一脸不信任的神色,那愧疚之意不减反增。龙心这般口舌交结,言谈不清,脸色发红,低声木讷的神态,看在她眼中,正是说谎的模样。心想自己光顾赏景,却是忘了龙心体质不好,真是该死。她玉手相触,便感到龙心额头上,一股火辣辣的热气向自己涌来,不由得更为羞愧,直恨得自己生气地跺脚。
眼看着龙臻为他担心而暗恨跺脚,垂泪欲泣的柔美模样,龙心却如游梦境,心生一语:龙臻资质如此之佳,又勤奋刻苦,修炼不缀,想必将来定是成就非凡吧?
而到那时,她又是否如此刻般待我?
“不要说了,你都发烧了。喂!大叔,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这里看风景,却让他生病了,干什么的呀!”龙臻先是温和地向龙臻安抚一番,还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而后立即瞪眼如虎,生气万分地朝一旁望着高山发愣的车夫怒嗔。
车夫也不知在想着何事,闻声有一女子似要杀人般向他生气,心头便漏跳了一拍,赶忙转身,脸上堆笑,弯腰屈膝,满是讨好的样子。其实在这一路上,车夫早已熟知了这位小姐的脾气,平素里温柔委婉,不失朝气活泼。然而一旦发怒,便如同狂风暴雨,煞气滔天,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怕模样,叫人难以捉摸。
只是车夫不过是唐门山下一位居民而已,平凡碌碌,种田为生,伐木为活,不过养家糊口的小日子。眼前两位虽不过十岁,却是唐门亲自请来,而非不请自来,身份之尊贵不需多言。这令他心中也是十分奇怪,如此金贵公子小姐,何不家中托高人送来,反倒是唐门,遣自己这个与武学沾不上边的凡人送来,实为不解。
他心中所想,口中却甚是不敢言表,好生道:“公子小姐,实在是这景色太迷人。看这滴水融石的壮举,令我们人也要敬佩啊。”他见龙臻面色不善,虽有龙心一旁拉扯示意,仍是不罢休的样子,反倒是美目涟漪波澜,泪珠转动,几然欲下的样子,他赶忙低下头来细声道:“况且,告诉公子小姐一个事,我家祖坟就在这座‘穿石峰’上头,所以有些悲伤,却没有想到……”
也不等他说完,龙臻上下打量,只见车夫面色凝重,嘴角颤动,双眼失神,心中也明白了八分,便挥手打断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如今便拿些药品来罢,我知你路上已是准备了的。”
龙心眼角瞥见车夫一脸失神模样,心下自知勾起了他的伤感,也有些愧疚,却又见龙臻还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他紧紧地拉扯着她的衣角,面色微红,轻声柔道:“龙臻,不用了,我没事。而且,你怎可如此毫无礼节地对待长辈。”说罢,他又转向车夫,面带歉意,脸颊潮红,笑笑道:“大叔,我无意提及,望你不用在意。”
车夫见这公子谦逊模样,哪里还敢沉湎于往事,心中好感顿时增加几分,他笑笑道:“哪里,倒是让你们见笑了。我们这些平民大山人家,没有什么富贵,也只能祖祖辈辈都葬在这大山深处了。”
龙臻撇了撇嘴,双目往四周胡乱扫视,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虽是有心赔不是,却碍于面子。龙心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而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猛然惊醒,目瞪如铜铃,急急抬头,望着那如云高山,大惊道:“如此绝壁高山,如何能登得上去?”说话间,他有意无意地看向车夫。
车夫看了龙心一眼,便手指着绝壁之上生长的藤蔓,笑笑道:“你们可别看这些藤蔓柔弱,细枝嫩条的,它的生命力可顽强得很。在这种光滑紧凑的岩石中间,它的触角也能牢牢地抓在上面,一点也不会松动。我们山里人家便是凭借它们攀登上去。”
话如寒风,直入心堂,龙心一阵惊悚,缓缓低下头去,默然不言,心头只剩一片冰凉。
……
自那之后,龙臻便缓缓地与龙心并排而行,不再活蹦乱跳大叹风景。而这角色却像是转变了一样,龙心似乎心有所想,星眸四视,甚求绝景,若有何不解之处,便不断向车夫问起。那车夫在这十万大山中也生活了数十年,知晓许多,他心中也有些感叹,每当自己说出些背后蕴藏的故事,这位模样清秀,身材瘦弱的公子便要陷入长久的思考。
如此而行,已过巳时,那条绵延弯曲的天绝险道,总算是伸展到了尽头,明亮、温暖的阳光逐渐照耀过来,漫上岩壁。
虽说那小路中仍有一丝光线足以看清周围事物,只是陡然从昏暗境况下跨入刺目光明,却令龙臻发出一声惊呼,慌忙别过头去,用双手胡乱遮挡住双眼,将温和阳光挡在身后,面向阴风吹骨的小道。龙心较为镇定,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在小路中便已然用双手遮住双眼,此刻面向日光,只消片刻便无事了。倒是车夫行走多年,早已习惯了这光亮昏暗变幻,对这二人只是笑笑。
待向身旁看去,纵是龙心也不由得惊呼出声,吓得赶忙向后退回一步。只见前方是一条极窄的悬空石桥,约是三尺宽,却足有百丈余长。而向下俯视,视野极尽处却也见不到底,唯有树涛阵阵,摇晃明灭。两旁高山,距离此桥也有百丈之远,微微生些灌木藤蕨,也是挺直屹立,毫无踏脚之处,山势之险峻叫人咋舌。
车夫见二人惊恐无比的模样倒也并不吃惊,这“悬空之桥”凡人若是见了,通常要晕眩过去,纵使有几人胆色出众,也要魂不附体。而这些武林世家的公子小姐果然不同,只是神色有些惊惶罢了,或说是为这天险绝境而倍感惊讶亦不为过。车夫憨厚地笑道:“这处名为‘悬空之桥’,也算是十万大山之中,十处绝境之一了。普通人能够一口气闯过去的,万中无一。而其他地方,以后两位可去走访,定然会更加感叹。”
龙臻此刻也平静了下来,她上前一步,走到桥旁,向四周看去。只见她亦是身处一片大山之中,其模样与那悬空之桥其余三面并无不同,而向两旁大山望去,却似觉着这悬空桥正处在大山中心位置,这天然古怪现象,却是令她吃了一惊,只是凭着直觉,她总感到此处地方绝不简单,又说不上来。
龙心站在她身后,瞥见她一副蹙眉翘嘴的样子,知晓心中有事,便走上前去,并肩而立,目视山谷,笑道:“如此绝美景色,你有何不悦心事?”
她娇嗔似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秀眉微解,手指四方,奇道:“你看,这四周山峰如出一辙,高大无比,绵延一线,环绕成笼,而眼下这座悬空桥也恰好处在山谷正中央。况且我们于小道之中行走不过一个时辰,绝没有攀登到连山脚也望不见的高度。可是……”她缓缓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却又一阵失神迷茫,止住了话语。
龙心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顿时对照看过去,却当真觉得此处不简单。莫说这悬空桥所处位置之诡异,单是深不见底,黑暗悠悠,冷风习习的无边山谷,深度远超寻常,怕是直入地底了。只是思索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洒然一笑:“罢了,此事也与我们无干,何故损伤脑筋去思考它?我们还是速速赶去唐门吧。”
三人就此启程,却也极少说话了,各自揣度着心事,倒是格外的平静。
有惊无险地走过那悬空之桥,便行至映天池旁。此处花开灿烂,树林繁密,茂木修竹,奇山怪石,无所不有。隐约间莺声雀语,鸟兽长鸣,浪花激流,拍岸急湍,涟漪荡漾,波纹起伏,树种各异,杨柳垂岸,桃李荫蔽,实在是一处绝妙世外桃源,毫无山峰险峻之惊,却有着绝世天下的温馨美丽,如人间仙境,灵气氤氲,彩蝶缤纷,让人流连忘返。
走过映天池,便是其麾下江流,名唤“郁水”。郁水源头,起伏千丈,一泻千里,倾袭而下,汹涌澎湃,明流奔腾。偶尔间石拦水道,便见激浪逾越,咆哮似狂,威猛如虎。若是平静处,却是惊人坦荡,涟漪轻泛,水波含蓄,如女子柔柔笑脸,明媚婉约,莞尔一笑。郁水两旁奇石随处可见,杨柳高大垂岸,枝条入水,青叶泛波,于微风中轻轻颤抖。如浴水佳人,仿佛因清水彻骨而含羞战栗。
之后还有通天岩,镜面飞瀑,琉璃洞等等,景色无不艳冠世间,独步天下,令龙心二人惊呼连连。
两个时辰后,三人沿栈道而上,终于行至一座孤峰山巅,高耸云端,俯视茫茫,仰望无际,石道仆地,显得朴素而又肃穆,远处隐约可见几处白烟袅袅,徐徐飘荡。这便是唐门大堂所在“通天峰”了。
车夫面露敬畏,卑躬抱拳道:“二位公子小姐,在下便送到此处了。唐门圣地,我们这些凡人万万不敢踏入一步的。”说罢,竟也不顾二人脸色,匆匆忙忙径直下去了,却留下龙心两人面面相觑。
龙臻秀眉一横,嗔道:“真是的,也不说说该去何处。”无奈间,便开始向四周打量望去。
这山巅高逾千丈,远过云头,只是却依旧繁花盛开,树林青翠,碧苔遍地。二人眼前便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隐又炊烟冒起,只是目光可视不过数丈远,再深处便是悠悠黑暗晃动。身后便是那天险栈道,盘旋扭曲而上,架在光滑岩石之间,也不知是如何做到。
龙臻走向一旁,向下看去,只见白茫茫一片云端,于缝隙间偶尔可见几点绿意摇摆,时不时掠过几只雄鹰。而龙心却是如痴迷一般行至一块高达近十丈的青松巨石前,缓缓抬起头,惊愕地自上而下凝望一番,然后身不由主地伸出手去,抚上那座巨石!
只见那巨石之上深深铭刻着两个大字:唐门!
那笔力苍劲,浑厚雄道,遒劲有力。折锋处刻骨铭心,仿佛有着一股崩碎天下的神力蕴含其间。龙心放眼过去,只觉心头仿佛被万丈高山狠狠地砸中,不由得连连后退几步,脸色苍白。而那斜笔处却是柔滑婉转,顺畅直流,反倒是令人如沐春风,舒畅快意。但那直笔则是深陷入内,刚正不阿,却又是顺滑贯通,似是二者融合之笔风,柔而不至,刚而不极,唯独力道其大,而又极其锋锐,单刀直入,毫无所惧。
龙心大骇,心中一震,竟脱口而出:“绝世好字!”
“哈哈哈!小兄弟慧眼识法宝,多少年来少有人注意此字,其中奥妙隐含多年,却被小兄弟今日一口道出,当真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