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剃什么头?
夕阳的余晖被夜幕吞噬,月光洒在山林间,树影婆娑。
一座孤零零伫立的斑驳寺庙,两扇紧闭的漆红色大门,三道人影落在上面。
“大哥,这偏僻的鬼地方竟然还有座破庙,不知道是哪个傻子,也不怕没有香火。”
三人中,身材矮壮的男子看向领头之人,咧了咧嘴,语气中满是鄙夷。
“别废话,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咱们今晚就在这座庙里歇脚。”
领头的魁梧壮汉脸色明显苍白,嘴角隐约可见血渍,似乎是有伤在身。
矮壮男子点了点头,手中提着钢刀就要上前,又想到什么突然驻足:“要是有人怎么办?”
“这还用我教你?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
胡大山忍不住瞪了这蠢货一眼。
矮壮男子反应过来,咧嘴露出一丝狞笑,抬腿一脚踹在了寺庙大门上。
也不知是他力气使得太大,还是这两扇大门本就年久失修,一脚下去竟是摇摇欲晃。
见此情景,矮壮男子也不做他想,又是几脚踹了出去。
轰!
轰!
轰!
巨大力量的连续冲击下,两扇本就单薄的木门终于支撑不住,重重摔在了地上。
“呸呸呸!什么破门,这质量挡得住谁?”
弥漫的烟尘中,矮壮男子一马当先的走进了寺院。
一个边穿着衣服,边脚步匆匆向这边跑来的圆脸小光头见到这一幕,不由面露惊容。
“吆喝,还真有个小秃驴!”
矮壮汉子撇了眼,脸上的狞笑更甚,眼中甚至爆发嗜血般的红芒,一步步向前逼近。
而那圆脸小光头却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整个人好似被吓傻了一般。
直到矮壮汉子站在了他的面前,手中钢刀都已经举起,小光头这才反应过来般的愣愣抬头,满脸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大师兄他会打死我的!”
这么一番话,矮壮汉子都听得愣了,狰狞的笑容僵在脸上。
还用你师兄打死你?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刀下去你的脑袋瓜子就没了?
“不行,你不能跑。”
小光头念叨着什么,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了矮壮汉子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拳猛地轰在了对方小腹。
拳头不大却好似钢铁,力量不强但劲道十足。
噗!
鲜血混杂着口水直接喷了一片,双眼都外凸的矮壮汉子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高手,这是個高手!
紧随着跨过寺庙大门的另外两人见此一幕,瞳孔震颤,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不准跑!”
小光头真急了,大门坏了,你们要是再跑了,我怎么跟大师兄交代。
咚!咚!
抓着矮壮汉子脑袋往地上狠砸了两下,顾不上溅了一手的血,小光头直接追了出去。
叮叮当当!
不过片刻,又拖着两道半死的身影走了回来。
把刚刚爬起来的矮壮汉子又打了一顿,这才找来麻绳将三人绑在了佛殿前的一根柱子上,智真又愁眉苦脸的看着摔成三块的两扇门板……
“这得花多少钱啊?”
刚回到寺庙的左禅满脸心疼,他倒不是吝啬,只是觉得这实在是无妄之灾。
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人打上门来了?
而且你们打人也行啊,为什么要拆门?知不知道换两扇门要花多少钱?
转过身,左禅恶狠狠盯着鼻青脸肿的三人:“老实交代,是不是野狼帮派你们来的?”
“什么野狼帮?”
胡大山有些懵,怎么还牵扯上帮派斗争了?
他们就是三个老实巴交的土匪,因为寨子被某个多管闲事的侠客端了,一路逃命跑到这里,看到有座小破庙不错,想在这里歇歇脚,谁料想踢到了铁板。
不是野狼帮?
看三人表情,左禅也不由一愣。
竟然猜错了,不过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野狼帮之外,似乎也没别的仇家呀?
而且仔细想想,就算是野狼帮好像也不至于上门挑事。
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无非就是他们师兄弟三人的那位便宜师父去人家的场子里快活。
结果因为缝在袈裟里面的私房钱被他抠出来给两位便宜师弟买了修炼资源。
导致他老人家付不起嫖资,被扣下了而已。
一共也不过才三五两银子的赎金,虽然因为他一直没付,利钱长了不少,可听说师傅他老人家这几个月干苦力都已经快还清了啊。
“那你们是干什么的?”
左禅看着三人,眼中露出一丝不善。
无怨无仇就敢踹坏我家大门,伱们是不想活了吧?
三个土匪此时也是满心的崩溃,谁能想到,这么一座小破寺庙能碰上这样的铁板。
“其实我们只是路过,以为这里没人,想在贵寺庙借宿一晚。”
胡大山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那你们为什么要踹门呢?”
左禅语气幽幽。
为了养这两个便宜师弟,他可是连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师傅被扣下,他都不舍得去交赎金。
现在竟然有人敢弄坏他的东西。
“是我二哥太莽撞了,修门要花多少钱我们愿意赔偿。”
三个土匪中年纪最小的是一个高瘦青年,他好像看出了什么,连忙开口。
“早说呀!”
左禅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好像就是在等这句话一般,立刻转身看向身后两个小和尚:“老二,清点一下咱们寺庙的损失,看看少了些什么东西?这几位施主可是说了愿意十倍赔偿。”
刚刚露出松了口气的三个土匪齐齐僵住。
等会…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十倍赔偿了?
而且清点损失?清点什么损失?不就坏了两扇破门吗?
就这破门的质量,给你们一两银子都是你们赚了。
接下来在三个土匪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个领头的长相清秀的和尚从怀中掏出巴掌大小的一个算盘。
“打坏大门两扇。这可是从我们太太太太师祖那辈留传下来的老物件,有价无市,我也不讹诈,就算你们二十两银子,没意见吧?”
左禅一边拨弄算盘,一边开口。
三个土匪暗暗咬牙,心中皆是破口大骂,两扇破门二十银子,你怎么不去抢?我们土匪都没有你心黑。
“没意见!”
胡大山脸上强挤出笑容。二十两银子,就当是喂狗了。
左禅满意点头,拨弄着算盘珠子:“十倍赔偿,那就是二百两银子,再加上你们打碎的那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我二师弟的汤药费,零零总总加一起算你们三百两,拿钱吧!”
四周空气好像一下子陷入了凝固,三只土匪的眼珠子都瞪的滚圆。
空荡荡的大脑根本无法理解,二十两的银子是怎么在这一眨眼的功夫翻了十几倍的。
“你怎么不去抢!”
矮壮土匪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左禅慢悠悠收起算盘,奇怪看着三只土匪:“我现在难道不是在抢吗?”
土匪们无言,你特喵说的真有道理。
“师弟,搜身。”
一声令下,始终站在一旁的圆脸小和尚默默上前,伸手把三只土匪身上的东西一件件扒了下来。
很快,各种各样的东西堆在一起。
搜出了四锭银元宝,大小不同,加上些散碎银子,凑出来三十多两。
“怎么才这点钱。”
左禅有些不满,嫌弃地看了三只土匪一眼,又看向其他物件,想从中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只可惜胡大山他们都是从寨子里面逃出来的,除了贴身藏匿的银钱就只有随时带在身边的武器,和几件馊臭味的破衣服。
武器是两把钢刀和一把匕首,材质非常不错,若是熔成农具应该也能卖些钱财。
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左禅叹了口气。
这年头挣钱太难了,尤其是还要养这两个练武的吞金大户,每个月光药材就是数两银子的花销。
就算如此,两个便宜师弟也还是不争气。
念及此,左禅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三个土匪身上,面露遗憾。
“真可惜,你们的钱不够。按江湖规矩,你们打算拿点什么来抵债?”
三只被剥的光溜溜的土匪风中瑟瑟发抖,他们这副模样还能拿来抵债的恐怕也就只剩下节操了。
这玩意儿可不兴卖,而且卖不出价钱。
见他们不说话,左禅脸上也是露出一丝不忍:“看来你们是拿不出能抵债的东西了,按江湖规矩还不起钱那是要用命来偿的。
不过我这人心善,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把你们卖到牙行,替你们找个好主子,壮劳力的价钱这些年可是越来越高,你们三个还都有点力气,想来能卖不少银两。”
“以后子子孙孙给人家为奴为仆,都不愁吃喝,说起来还是件善事。”
轻描淡写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愉悦,胡大山三人却听得遍体生寒,看向对面那个长相清秀小和尚的目光犹如在看阎王。
当了这么多年土匪,他们兄弟三个加起来都不如眼前光头的心狠手辣。
现在就是很后悔,后悔他们为什么要进这个破庙,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踹这两扇破门。
“第二个选择,我给你们打张欠据,五分利,以后就留在庙里干一些杂活,什么时候把债还清什么时候我就放你们离开。”
“我选第二个!”
三个土匪中年纪最小那个青年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决定,同时又拼命的给自己两个哥哥使着眼色。
要是被卖到牙行那就真的彻底完了,反而是留在寺庙,说不定有机会能够逃走。
另外两个土匪当然也想到这一点,紧跟着马上开口。
“好吧!”
左禅似乎还有点遗憾,看向一旁圆脸小和尚。
“智真,给咱们这三位新入门的师弟剃度。”
“什么剃度?”
“剃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