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至汧县收拢溃军,两难中何去何从
就在马谡带着信物飞马向陇西郡赶去之时,张郃也终于带着一众的败兵退到了扶风郡的汧(qian,一声)县之内。
显然距离街亭不过数十里的汧县,并不是一个很安全的位置。
但张郃知道,必须停下脚步了,一方面他所带出来的数千人已经疲惫不堪,急需补给,另一方面,他也需要赶紧收拢败兵,越是往后,收拢败兵的难度也将越大。
同时,对于在汧县停留,张郃也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其一,从张郃的判断来看,汧县暂时是安全的。街亭的蜀军不过两万之数,虽则己方败绩,其却未必敢主动出击,尤其是在自己已经进入有着完备防御的城池之后;
其二,汧县也是最近的,唯一的能给张郃提供足够补给的城池。若是其他城池,即便是雍县也未必能满足张郃数千人马的补给,但汧县因为有汧河流过的缘故,其交通还算便利,这里也是张郃部上陇前的最后补给站,尚未运送至大军的粮秣足以填补张郃溃军所需。
出于以上种种考虑,张郃终于决定在汧县扎营,并重树大纛,收拢溃兵。
当然,在暂驻汧县收拢溃兵的同时,张郃也是赶紧书信一封飞马报知坐镇长安的魏(明)帝街亭的战事情况。
胜败从来都是兵家常事,没有谁能做常胜将军(即便是子龙将军实际上也是败在了曹真的手上)。而战败之后的不同表现,或许就是一名优秀的将领与庸碌的将领之间最大的区别了。
平庸的将领败了,便一心只想着逃回到安全的地方,甚至从此一蹶不振;
而优秀的将领败了,却依旧能保持了一名冷静与极强的军事素质,并尽其所能地为大军挽回着损失,甚至想着如何反败为胜。
显然,张郃便是后者。
可惜的是,以张郃现有的兵力,反攻那是不可能的了。但张郃依旧尽可能地在收拢部队,静静地等待着魏帝曹叡的下一步指令。
坐镇长安的魏帝曹叡自然也很快便得到了张郃的军报。
怒自然是怒的,毕竟这可是五万骑兵啊,不仅没能为魏国打通上陇的公道,就这么交代在了一战之中,饶是以魏国的富裕,也是个十分难以接受的噩耗。
当然追责也好,处置也罢,都是归师之后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如何打好接下来的战斗,才是最为关键的。
于是,一道两难的选择题随即摆在了年轻的魏帝曹叡面前。
攻还是守,这着实不好抉择。
守,那自不必说,如今的魏军想要守住雍州剩下的半壁江山,问题还是不大的。可一旦确定了转攻击为防守,其危害也是一眼明了的。
一旦放弃了陇右之地,等蜀军站稳了脚跟,再想要复攻陇右,那可就难了。即便是从扬州和荆州前线再调兵马,也是如此。
而一旦陇右彻底掌握在了蜀国的手中,那便也几乎就意味着整个凉州都在蜀军的利爪之下。
凉州养马之地,可是魏国万万舍不得的。
可是攻呢?
魏国还能攻得起吗?
应该说,仅仅从兵力上来讲,魏国还是能攻得起的。
即便是张郃将骑兵主力损失殆尽,如今集结在雍凉地区的魏军,在兵力上依旧是要多于蜀军的。
不说其他,仅仅是在箕谷对峙着赵云、邓芝军的曹真大军便不少于十万之数。而随着魏帝曹叡赶到长安城的大军也已经达到了五万上下,如此一来,在正面的魏军至少就有十五万。
即便不算前线溃逃回来的张郃所部、正在反攻南安郡的凉州刺史徐邈所部以及分散在上邽、广魏、陇西、祁山堡各地的兵力,魏国在雍州正面的兵力,也还是要远远多于蜀军的。
因此,至少从兵力上来看,魏军依旧有着继续反击的能力。
只是,战争的胜败从来不是简单的数人头。
从整个战场态势来看,即便魏军有着更多的兵力,却依旧处于处处受制的绝对劣势。
首先是分散在各地的大军,除了上邽城的郭淮尚有坚决死守的决心之外,其余包括反击南安郡的凉州刺史徐邈在内的所有魏军,实际上都没有以死相抗的决心,更多的只是在等待,等待魏蜀之间决出胜者——谁赢了他们帮谁。(凉州方面也只想关起门保住自己的地盘而已。)
而驻守在长安的大军,更是保底之用,轻易不能离开长安。
万一出了长安,却吃了败仗,那么魏国失去的就不止是一个陇右那么简单了。蜀军极有可能长驱直入,直下长安,占据整個雍州。
一旦长安有失,蜀国便可据函谷而效秦并六国之故事,这是魏国所无论如何不想看到的。
因此,长安之军要么不出,要出就必胜。甚至即便在必胜的局面下,长安之军也不能倾巢而出,三万兵力,已经是长安的极限了。
若以三万兵力汇合上张郃残部,复攻街亭,显然根本没有任何必胜的可能。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从箕谷的曹真大军这边打主意了。
可是,人的名、树的影。
对阵赵云,若是没有足够的兵力优势,任谁也不敢说能顶得住啊。
一旦箕谷有失,赵云所率大军便可进抵斜谷关,斜谷关年久失修,势必无法抵挡赵云所部,而过了斜谷关,下一步可就是郿县和长安了!
当然,赵云之军的情况经过数日的对战,已经被曹真掌握得差不多,十万大军的确有些多了,但即便是曹真能够腾出数万大军,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啊。
很简单,曹真的大军如今屯在箕谷之中,从箕谷出发,只能向后绕行至斜谷关,经过长安郡入扶风郡,与张郃汇合,这一通的折腾,少说也要旬日的时间,若是再加上军械准备的时间,时间只会更长。
这么长的时间里,已经足够蜀军扫清内部的势力,进而派兵堵住上陇的诸道了。
如此一来:守,将坐视战局变坏;攻,又无绝对把握!
这样两难的困境,即便是号称精明的魏帝曹叡也不免感到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