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伦与杜迁
一张四方桌子,柴进当先坐了主位,随后邀请王伦杜迁分坐两边,给他们分别添了茶水。
看的王伦慌忙起身,连道不敢:“岂敢得大官人添水,这真是折煞我等了!”
“无妨!”柴进伸手将其拽下,笑道:“倒杯水而已,打甚紧。坐,都坐。”
王伦见柴进一副如常的神情,这才坐了。
此时酒菜也端了上来,鸡鸭鱼豕肉各一大盘,今日时令菜疏五份,外加两坛酒。
自有仆人将酒打装进方便倒取的精致酒壶中,给三人每人倒了一碗。
“某虽与两位兄弟初次见面,却是一见如故,来,满饮此碗!”
王伦杜迁两人自也是一碗干了。
“柴某今日出门行猎一天,可是有点饿了,两位兄弟先陪某吃上一些,再来说话!”说着柴进当先夹了一块鱼肉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杜迁是个粗汉,见说只觉得这柴大官人看着斯文,却是个痛快人,也不客气,直接撕了一条鸡腿,拿起就吃。他们中午就没吃,此时确实是饿了。
但王伦可是读书人,还是个能拉起一个山头,带着点匪性的读书人,自不会觉得堂堂贵家公子,出门打个猎会饿着。且看其细嚼慢咽的态势,哪里像是饿了?分明是看出自己两人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囧像了而已。
只不过其也只觉得眼前的大官人待人真诚,且知冷知热,很是会为人考虑。心下感叹,果然当世孟尝的称号,不是虚名来的,自己这次算是来投对人了。
如此吃喝了一会,稍稍垫了垫肚子,柴进才再次开口:
“王兄弟,听说你是个秀才,怎地没去考取功名?反而在这红尘江湖里闯荡?”
说起这个,王伦情绪平稳,坦然道:“小可也是参加州里的发解试,并且顺利通过了。也去汴京参加了省试,可惜不幸同区房考生中有人舞弊,以至于整个区房考生全部落第。”
柴进听闻,不由得道:“只是那一科落第而已,王兄弟要是有意,此后再考就是。”
“小可无故受累,心中气不过,便不想再去考取。另朝廷依着蔡京之言,扩建了太学,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级,取士只从此处,无名之人进不得其中,只能流落江湖,飘飘荡荡好几年。”
说起取才改制这事,要是没有私心的话,在柴进看来,方法是可以的。这种从县到州再到太学的办学,很是给他了一种后世小学中学大学的既视感。
只是如此一来可是苦了很大一批此前寒窗苦读的人。
毕竟太学名额有限,想要正常进入,就要从县学州学的外内上舍一年年的层层选上去才行。这是非常耗时耗钱的,而且就算进入太学还要经过两次升级,才会在朝廷需要时被选取。这几乎就是阻断了当时那批读书人进入仕途的道路。
在柴进看来,原著中的宋江,这一个么热衷于功名且自幼苦读的人,最后只能选择杀人放火受诏安这条路,而不是走正常途径进入体制内,未免不是没有进入道路的原因造成的。
想着想着思维就偏离了,这关自己屁事,轻晃了几下脑袋,将飘飞的思绪拉回来后,柴进劝道:“人世无常,王兄弟还是放开心往前看的好。”
“多谢大官人宽慰,小可这几年也是想明白了,深知仕官无望,打算做一个教书先生了此余生,如若大官人不嫌小可才疏学浅,愿帮大官人教授庄中孩童。”虽是这般说,可柴进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愤懑不甘。
“先不需说其他,兄弟只管在庄里住下便可!”
柴家庄是个大庄,庄内一千一百余户,五千余佃户,另外东西北还各有一庄子,多有附户之人。
总共万余多人,早请了几个先生教授孩童,真不差王伦这一个。
留他在这里教书,还不如继续忽悠他去水泊占地盘,正好可以试试金手指对于地盘的判断。是必须自己占领的地盘才算,还是入股的就算。不过这事还要好好考虑一下,不急于这一时。
和王伦谈了一下,柴进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杜迁上梁山之前是个什么情况,如今正好问问。
“看杜迁兄弟的身板,应该是有武艺在身的,先前在哪里高就?”
“嗨,俺只是学了点庄稼把式,也就对付五七个还行。”杜迁见问,将手中的鸭腿胡乱的塞进口中,用酒水往下冲了冲,才接着道:“俺本是郓州平阴县杜家庄的庄户,只因不愿过那整日里耕种打鱼还吃不饱饭的恼人日子,便离家出外闯荡。之后加入了一个商队,跑了几年,钱没赚着多少,倒是跟商队老护卫学了点把式。”
“怎地不接着跑商了?”
“东家年级大了,也赚够了钱,便不做了,小人也就回乡了。只是离家多年,几亩田地早已荒芜,本想打渔维持生计,可一来苛捐太重,二来上月济水突然泛滥,冲毁无数渔船。”
说到这杜迁怒骂出声:“俺算是看明白了,这贼老天就是不让俺们贫苦百姓活,俺一气之下便打算找个山头落草。只是中途遇到王兄弟,想起大官人愿意收留我等无家之人,这才一起来投奔。不想大官人果然仗义,不嫌我等身份低微,反而好酒好菜招待,杜迁感激涕零,愿为大官人牵马坠蹬。”
说着立马就拜倒在地,弄得柴进赶紧扶他起来。
“兄弟这是做甚,只管住下,还能缺一口吃的不成?”
基本情况算是摸清楚了,一顿饭吃了个把时辰,都是两人在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柴进只是做了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倒是让柴进对如今的江湖事更多了一些了解。
从话中听得出来两人都对如今的朝廷非常的不满,说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好话。
不过这也正常,不管什么社会,过得不如意的对当局者都不会有什么好感。
有好感那才不对劲。
其实要说王伦和杜迁的本事实在是稀松平常的很,柴进并不怎么看得上。
可要说他们真没一点本事吧,也不是,人家好歹也是水泊梁山的创业人员。而且从无到有拉起五七百人的队伍,这可很不容易。
创业都是艰难的,没点本事还真弄不起来。这两人起码比如今在他这里混吃混喝的一百余所谓好汉强的多。
一顿饭算是吃的宾主尽欢,有柴进这样身份的人听他们吹嘘,心情一好就喝多了几杯,让人搀扶着休息去了。
这边喝的很少的柴进见着柴福,嘱咐道:“后宅东边那个仓库里有百十套铠甲,记得让人规整一下。”
“铁甲?”柴福表情诧异的问道。
要知道甲胄这东西和刀剑不一样,这可是大杀器。
普通人正面持械相斗,一个穿着铁甲的人打跑十个穿布衣的不成问题。道理很简单,破不开铁甲的防御,人再多也是白搭。但着甲的人一看自己受不了伤,便会越战越勇,相当于开了无双,只要体力不用尽,想死都难!当然了,遇到那种拿着重型兵器的大力士,只能算你倒霉。
铁甲重不重要,看看历史上多少名人因这个被杀就知道了,周亚夫厉害吧,一个私藏甲胄的罪名就把他干了!
柴家作为一个贵族大户,家里就只有一副祖传的铠甲,这是朝廷特意给予的荣誉。别人要是敢持有,看官府办不办你!
所以铁甲这玩意虽然现在朝廷没有明令禁止民间拥有,但总归是有些犯忌讳的。
“大部分都是皮甲,铁甲只有二十套,你先让人收好,别因保存不好坏掉了。”
“公爷放心,小人这就去办!”
听到大部分都是皮甲,柴福这才心安。
皮甲的话还好,大部分堡寨里都有,不会让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