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剑杀国公,佛门之灾!

第二十七章 剑杀国公,佛门之灾!

鱼鳞图册入手。

刘次辅直接翻到最后页。

八十九万七千六百五十四亩新田。

其中。

报国寺,新增三万亩良田。

护国寺,新增两万亩良田。

妙应寺,新增一万亩良田。

京师内外其余佛门大寺五十三家,也各新增一万亩。

余下三十万亩良田,被七百八十处小寺院庵堂瓜分。

颇有佛门大兴之象。

在尾处宛平县衙标注,皆由缘人敬献佛祖。

这“缘人”,不难猜,或者,不用猜,人已经来了。

哒!

哒!

哒!

马蹄践踏大地。

并不沉闷,反而能让人感到轻快之意。

这马儿,纵然不是千里马,恐怕也是宝马良驹。

定国公徐光祚,成国公朱辅,保国公朱晖联袂纵马而来。

马背上。

三位国公面露凶性,高高扬起马鞭,催动着胯下马驹不断加快速度,就是即将到达人前,也丝毫不放慢速度。

一副要撞死挡在前路人儿的架势。

刘次辅抬起头,看着三位国公,没有愤怒,只有无尽失望。

想当初。

第一代定国公、成国公、保国公,为国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后代变成这样了呢?

猖狂,无知。

施展些小聪明,还迫不及待在人前炫耀。

正应了那句老话,富贵无三辈,清官不到头。

定国公府,成国公府和保国公府,怕是要止于这一代了。

果然。

三位国公没有胆子冲撞国朝内阁次辅大臣,还是手持天子剑的内阁次辅大人。

这是谋逆。

察查侵占田地需要证据,但谋逆,只需要花名册。

计策不成,只能狠狠地勒住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吁!”

马术是高超,但驾驭的人儿,和那马儿,却是少不了疲累和难受。

人,马儿,立在原地,微微喘着粗气,在这时节,吐气成雾,眉毛、长髯沾染不少水珠。

“刘次辅,清丈田亩进展如何?”

定国公徐光祚高坐马背,俯瞰笑道。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田地捐给佛祖。

那是化外之地,有从太祖时期的铁律,不必缴纳税赋。

纵使清丈田亩又如何?

“没想到,国公们还敬神礼佛呢?”

刘次辅冷笑反问道。

定国公府、成国公府和保国公府,是京畿人尽皆知的首恶之地。

欺男霸女,欺行霸市,无恶不作。

可以说。

和人沾边的事,根本不做。

这样的大恶人,会去敬神礼佛,相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简直是笑话。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佛,先灭的,就是这三个国公府。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定国公笑容一滞,僵硬道。

敬神礼佛?

能增添国公府的金银吗?能增添国公府的威势吗?

全都不能!

信个屁!

与满京之地的寺庙结缘,是花了大价钱的,不能想,一想就肉疼。

这该死的清丈田亩国策。

“本阁老原以为,国公们不惜一切献礼佛门,是真的见到神佛,有神佛庇佑,才敬尔等三尺。”

刘次辅操起天子剑,头微仰,厉声道:“既然没有,就凭尔等勋戚之身,就敢在天子剑面前,在本阁老面前,拒马回话,还不给本阁老滚下马来!”

被天子剑指着。

定国公心惊肉跳,连忙翻身下马。

成国公和保国公倒是知趣,未等天子剑转向,便下了马背。

“定国公,你以为你是国朝的勋戚,本阁老就奈何不了你,你以为你可以随随便便地把侵占百姓的田地,捐入佛门之中,而不受到惩罚?”

刘次辅手持天子剑,欺身至国公们面前,不依不饶道:“在临行前,陛下授我天子剑,准予我便宜行事,我想,就凭这四个字,我就能斩了你!”

天子剑架于肩上。

定国公方寸大乱,感受到那剑背下压之力,身体一软,缓缓跪倒在地。

“请刘次辅恕罪!”

成国公、保国公单膝跪地,求情道。

此行。

原是为了炫耀国公府智慧而来,要是炫耀不成,反被天子剑砍了,就是有冤也没地哭去。

“尔等身为国朝勋戚,身为国朝公卿,本应该守土保家、卫护百姓、免遭荼毒,然,尔等这般恶贼,为了纸醉金迷、酒池肉林,既拿着朝廷给你们的俸禄,也受着百姓给你们的尊崇,竟然丧尽天良,灭绝人性,靠着先祖风光,巧取豪夺我治下良民田地。”

刘次辅杀意凛然,继续道:“以穷苦百姓的田地奢靡享乐,真是禽兽不如,歹毒至极!

尔等做这样无耻卑劣的勾当,以为能掩天下人之耳吗?

倘若不把尔等这班人面兽心的畜牲,得到应有的惩处,我还有何脸面去清丈国朝田地,有何面目对皇帝信任所托?”

天子剑贴上脖颈,破入肉皮,一丝鲜红的血液在剑锋上炸裂开来。

这是要杀人!

定国公丝毫不敢动弹,望着刘次辅的眼中,充满了求饶和祈求。

“请次辅大人饶命!”

成国公、保国公见状,大惊失色道。

虽然之前对内阁次辅大人的“坏脾气”有所耳闻,也在内阁阁房受过教训,但怎么也没想过有人得到天子剑后,会拎着剑砍人。

这还是文人吗?

比武官还暴躁!

如若渡过这一劫,绝不在拎着天子剑的刘次辅面前蹦哒。

“剑下留人!”

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到来,以绣春刀刀背绕过天子剑,借着力,送天子剑回入鞘中。

东厂督主黄锦,西厂督主孙洪,随同而来,扶起三位身体瘫软的国公,送上马背。

许是连马驹儿都受到惊吓,迟迟没有动作,黄督主嘴角抽搐,用剑划破了马屁股。

马驹儿受痛,嘶叫了两声,跌跌撞撞跑了。

与来时的无限风光不同,去时,慌不择路的逃跑。

狼狈、可笑。

“次辅大人,国公都有历代先皇敕书护体,有历代先皇与国同休圣言,不可轻言杀戮。”

牟指挥使解释道。

在解救定国公时,他对上了刘次辅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是感受到这位爷,真的想杀人。

国朝建立一百五十载,不是没有国公被杀,但是,不能以这种方式被杀。

太不体面了。

“先皇敕书?先皇圣言?”

刘次辅盯着牟指挥使,呵笑道:“国公之礼,是太祖皇帝制下的。

当初与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那帮功臣,哪个没得到太祖皇帝的敕书,哪个没得到太祖皇帝的圣言?

但古往今来,有哪個朝代,比国朝开国功臣死伤还重?

九个国公,二十多个侯,四万多人被株连,那时,怎不见敕书?怎不见圣言?

我代陛下清丈天下田地,却被国公府以小聪明捉弄,定国公,有取死之道!”

言罢。

刘次辅冷哼一声,逐渐收敛了杀意。

拿历代先皇压他,找错法子了。

“次辅大人,我们此次前来,也正是为了国公府小聪明的事。”

黄督主见牟指挥使被训斥,尴尬站在原地,只得出面打圆场道:“京畿之地的国公府,诸多侯府,整个勋戚,已与佛门达成约定。

这些捐献的土地,会在清丈田亩后,与佛门三七分账。”

勋戚三,佛门七。

刘次辅谓然一叹,佛门,当真是不同了。

根据翰林院国史记载,以前,只有勋戚强霸侵占寺庙之田,哪有佛门夺勋戚之田。

勋戚们也不亏,这些田地,本就是巧取豪夺而来,与佛门三七分账,虽说是肉疼,但总比清丈出来,被御史言官参奏,被陛下问罪要好。

大明律。

天下僧道的田土,法不许买,僧穷寺穷;常住田土,法不许卖。

僧道土地,不准买卖。

想必佛门是借着这条律法,从勋戚身上,撕咬下一大口肉。

不过。

佛门下口这么重,就不怕勋戚事后报复吗?

“次辅大人,近来仁寿宫信佛,报国寺的了然大法师,护国寺的空思大法师,佛法高深,受到了太后娘娘诏见。”

察觉到刘次辅的目光,孙督主出言解疑道。

刘次辅恍然,不是不怕勋戚报复,而是佛门攀上了新的高枝。

国朝圣母皇太后娘娘。

报国寺,护国寺,难怪能在八百四十余处寺庙中,分润到更多田地。

只是。

佛门凭什么觉得,有着仁寿宫的照拂,就敢在国朝境内肆无忌惮了呢?

“牟指挥使!”

“下官在。”

牟指挥使听到刘次辅的呼唤,心跳加速应道。

锦衣卫。

隶属于朝廷衙门。

当然。

并不对朝廷负责,基本只对皇帝负责。

可在彼此称呼上,依然沿用着官场中的身份尊卑。

“陛下知晓太后娘娘诏见佛门大法师的事吗?”

刘次辅询问道。

在寿宁侯府事后,陛下降下圣旨,对仁寿宫进行诸多限制。

其中,除太主之外,外人寻常不得见太后,就是其一。

“不知!”

牟指挥使愣了愣道。

也是回想起那道圣旨,但那是圣母皇太后,诏见佛门大法师诵经,谁敢阻拦,谁又敢说什么?

“烦请将此事呈奏陛下。”

刘次辅暗道果然,点点头道。

此奏呈于陛下,以陛下的心性,想必会对仁寿宫加强警备,不会再让太后娘娘与佛门再有接触。

没了仁寿宫的庇佑,佛门,大兴之象就会戛然而止。

可是。

就这么放过佛门,未免显得朝廷太过怯弱了。

国策之下,佛门竟想着趁机敛财,不让这些光头连本带利吐出来,就算化外之人拉的干净。

“取纸笔来。”

刘次辅吩咐属官取来纸笔,然后,挥毫间写下一道奏疏。

牟指挥使凑过来瞅了两眼,顿感寒毛炸起。

复太祖皇帝僧道之制。

严格意义上,这不是一道合格奏疏,文中,仅仅是旧事重提。

国朝太祖有训。

凡僧道,府不得过四十人,州三十人,县二十人。

民年非四十以上,女年非五十以上者,不得出家。

凡收入幼童者,其院主持,杖毙!

之后。

牟指挥使没再看下去,也知道刘次辅书写的内容,不外乎劝谏陛下恢复太祖皇帝时期的一些僧道律法。

在国朝,想出家,朝廷是有要求的。

每三年,按照禅、讲、教的划分,发一次度牒,这便是给度制。

朝廷严格限制各地方僧道总数,谁可以出家,怎样的资格可以领到度牒,都有严格要求。

尤其是那些年龄不符合者,不可以出家,小沙弥固然令人喜爱,可幼童哪里懂得出家这生死大事。

因此,如有收养幼童为僧者,寺院主持就是死罪。

即便年龄要符合,也得先精通佛教经典,在通过朝廷严格考试之后,才能取得出家人度牒。

国朝僧道之所以会在近些年激增,主要在于成化皇帝时期,天灾人祸过多。

成化皇帝为救济饥荒,搞起来买卖度牒之术,只要交纳一定数量的钱粮,就能买到一张度牒。

仅宪宗一朝,就卖出好几万张度牒出去,在先皇登基后,此术依然未禁,国朝僧人数量由此暴增,佛寺也跟着大肆兴建。

及至陛下登基,度牒已然形同虚设,僧道无度牒者不可胜数,僧籍也成了难以解决的陈年问题。

一旦陛下同意恢复太祖僧道之法,国朝境内,三千寺庙,数十万僧众,绝大部分寺庙就要被毁,数以十万计的僧众要被强制还俗。

牟指挥使和黄督主,孙督主讲了看到的东西,两位督主脑海中,蹭蹭蹭蹦出四件史事。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灭佛史事。

北周武帝宇文邕灭佛史事。

唐武宗李炎灭佛史事。

后周世宗柴荣灭佛史事。

刘次辅这不是要给插手清丈田亩的佛门一个教训,而是要灭佛啊。

陛下会同意吗?

牟指挥使、黄督主和孙督主,不约而同地蹦出这个考量,紧跟着就重重点了点头。

别的不说,只要让陛下看到佛门僧众人数,佛门收受勋戚的田地数目,和少交纳的税赋,陛下绝对会毫不犹豫降下杀伐。

“次辅大人,灭佛的三世一宗,似乎,都没得到善终!”

牟指挥使隐晦提醒道。

这四个灭佛皇帝,年纪最大的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享年四十四岁,其他三位三十多岁就驾崩了,没有一个善终。

佛门说,这是报应。

提议灭佛者,亦是难得善终。

刘次辅手中狼毫笔微顿,旋即又流畅了起来,淡漠道:

“老夫我不信鬼神,不信苍天,我只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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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你个暴君,竟成了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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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剑杀国公,佛门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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