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嫌弃【1W5】

我不嫌弃【1W5】

傅倾城果然听他的话,乖乖不动了。

她这样乖,让秦年忍不住多爱她一点,空出一只手来,抓过她的手放到唇边,用力地亲了一口。

她却没什么反应,他等了一会儿才感觉到她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大概是睡着了。

他失笑。

住的旅馆就是上次住过的那家,所以木质的楼梯很窄小畛。

秦年又舍不得叫醒她,只能在楼下大堂将她放下来,转而变成打横抱在怀里。

旅馆的前台妹妹很可爱也很热心,见状跑上来问他要不要帮忙。

在前台妹妹的帮助下,他总算抱着傅倾城小心翼翼地上了楼,门是前台妹妹开的,等他们进去之后她便将钥匙放在门口的桌子上,替他们轻轻关上了门钫。

秦年将她放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看着她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微张,睡得好好的样子,忍俊不禁。

他并不吵醒她,只是去卫生间接了热水来替她稍稍擦洗了一下。

替她擦洗这种事情,他已经熟能生巧,可以做得很轻柔。

他帮她擦完,她依旧睡得好好的,没有半点醒来的痕迹。

他去冲了个澡,躺在了傅倾城身边。

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傅倾城睡着之后便一觉到了天明,身边已经没了秦年的踪影,只是分明有他睡过的痕迹,床单皱皱的。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心里莫名地有些落寞,空空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什么一样。

她忽略这种感觉,下床去洗了个澡,等换好衣服依旧没有见到秦年回来。

她闷闷的,也不想在房间里等他,干脆拿了东西出门了。

走到大堂的时候,前台妹妹笑着和她打招呼:“嗨。”

她也笑着点点头,想走,前台妹妹叫住她:“你丈夫之前出去了,说让你在这里等他呢。”

傅倾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对她说:“没事,我出去逛一下,很快就回来。”

其实没有秦年在身边,一个人逛并没有什么意思,没走多久就想回去了。

可走着忽然就看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不深,里面像是有一家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兴趣,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往里面走去。

好像有一个人在她的心中呼喊:过来啊,过来啊……

她逐步走近,像是失去了意识,每一步都走在云端,轻飘飘的。

店门开着,是一家玉石店,只是里面阴森森的,有些可怖。

如果是平常,她是绝对不会走进去的,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迈步进去了。

因为在巷子的最里面,阳光并不好,开了一盏昏黄的灯,聊胜于无。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看不出玉石的好坏,也就是过过眼而已。

走到柜台的时候忽然看到上面放着一个打开的盒子。

里面是一个澄澈透明的玉镯,她从未见过成色这么漂亮的镯子,一时间有些恋恋不舍,可想也知道这个价格肯定不菲,也就只能看看了。

原本没注意,这会儿一抬头才看到坐在柜台里的居然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家,长得有些渗人,傅倾城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意识到不礼貌,又走上前,笑了笑。

那个老人家看了她一眼,又将眼神收了回去。

傅倾城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了句:“这个价格多少啊?”

他这回连眼睛都没有抬,直接用那粗嘎刺耳的声音说:“你想要啊?那拿走吧……”

傅倾城顿时愣住。

这是什么店?

怎么还有老板会让顾客把他家店的东西直接拿走的?

傅倾城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马上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问一下……”

他声音里也没有情绪,只说:“既然你不要,那问什么。”

傅倾城有些尴尬,说了声抱歉就转身出去了。

店里有些阴沉,她刚刚没发觉,现在出来才觉得温度对比实在太大,里面分明就没开空调,怎么就能让人觉得寒气逼人呢。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柜台后面有一扇开着的门,里面似乎有人影闪过。

她怔了怔,仔细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她只当是自己看错,出现了幻觉,讪讪一笑便转身走开,回旅馆去了。

刚刚走进旅馆大门,才迈了一步,就看到有个影子飞速冲了过来,她反应不过来,已经被他搂进了怀里。

那个怀抱很熟悉,所以她没有推开,任由他紧紧地抱着。

“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怎么手机也没带?”秦年在她耳边说,气恼之后只剩下满心的无奈。

“我……”她想说话,他却又把她打断,“算了,别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明明没做什么错事,这会儿傅倾城却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大概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人担心她,记挂她。

她难得也抬起了手,在他的背后拍了拍。

两人在大堂的沙发坐下,秦年把手机递给她:“以后不要忘记带手机。”他警告。

她接过,敬了个礼:“遵命。”

她这个样子把他逗乐,笑起来:“记在心里才好,以后去哪里记得和我说。”

她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反驳:“那你呢?你一早上就不见了,也没有跟我说,还说我呢。”

秦年马上道歉:“好,是我不对,我做错了。”

“哼。”她这才觉得公平。

“去哪里了?”他拉着她的手,柔声问。

“就随便逛了逛,也没什么,就进了一家店,特别奇怪,阴森森的。”

秦年握着她手的力气骤然变大,她皱着眉头说疼,他才回过神来,抱歉地松了些,却不肯放开。

“怎么了?”她觉得有些奇怪,问。

他摇头:“没什么,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去那种奇怪的地方。”

她本来还想说那个老板很奇怪,见他这种反应,便也就不说了,应了一声好。

她至少可以确定,秦年是为了她好。

这件事情便成了旅途中的插曲,抛却这件事情,整个旅途还是不错的,至少傅倾城感觉到了秦年那一颗想让她快乐的心。

买了一些伴手礼之后,他们在第二天的中午回到了j市。

没想到是秦然来接的。

傅倾城醒来之后只见过他一次,觉得有些尴尬,不过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好像曾经也有过这样的事情。

她没有多想,坐上了车。

秦年和秦然在说话:“你怎么有空?”

“只许你偷闲,就不能我也偷一次懒?”秦然笑着。

秦年只笑了下:“偷懒来当司机?”

“是啊,我的追求也就这么点了。”秦然一点都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对了大哥,这两天在外面所以大概不知道,你医院里转来了一个牛人。”

“嗯?”秦年知道秦然也不是随意八卦的人,说起来肯定是有用意的。

“是神经外科的专家教授,本来就职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国了,大哥,你应该知道吧?”秦然问。

秦年忽然笑起来,说:“嗯知道,盛维庭,他居然回国了。”

“哎?你们认识吗?”秦然眼睛里有些发光,“他好像特别牛掰的样子。”

“在美国认识的,没什么交集,他那样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秦年说,顿了顿,“哦,或许有一个朋友,但我想,做他的朋友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好的事情,因为会被他嫌弃得一塌糊涂。”

秦然倒是没想到那个牛人盛维庭是这样的人,摸了摸唇:“这样啊,我就是想说,小嫂子她如果要做手术,他应该是不二人选吧。”

傅倾城的情况,最好还是做手术,可危险性太大,所以不敢轻易动手,如果是盛维庭的话,的确可以提高很多的成功概率……

可是……

傅倾城却说:“不,我不要做手术。”

秦年看向她。

她看着秦年,抓着他的衣袖:“我知道的,我听到你和医生说过,说手术的风险很大,我不想死在手术台上……”

秦年深深地看着她,最后吐出一口气,笑着说:“好,我们不做手术。”

“真的吗?”

他点点头:“嗯,那你以后也不要说死在手术台上这种话。”

她忙点头。

不过傅倾城还是见到了那个秦然口中牛掰的盛维庭。

是过了两天秦年陪她去医院复查,是专门趁着盛维庭在的时候过去的。

盛维庭神出鬼没,每个星期就一天会在医院晃一下,偏偏医院还把他供着,简直是一个比秦年还要神奇的存在。

傅倾城和秦年到的时候,居然没在办公室见到他。

问了人,居然说他出去遛狗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原来当医生还能把宠物一起带过来的。

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证实了他的确很受医院的宠爱。

因为不知道那个盛教授什么时候回来,秦年便陪着傅倾城在一旁等着。

但秦年在医院也是名人,不一会儿上头有人得知就匆匆下来要和他谈谈。

当然是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

秦年便让傅倾城在这里等一下,自己和人走开了说话。

傅倾城等得有些闷,正好看到丁香走出去,她本来想和秦年说一声,但见他正在和别人说得认真,就不想去打扰,心想离开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所以就追了上去。

“阿紫!”她叫了一声,已经走出了大楼。

丁香顿住脚步,回身看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握着资料的手猛地攥紧,露出一个不怎么真诚的笑容:“青青。”

“你都不找我了。”傅倾城有些委屈,“这些年我们已经生疏了吗?”

丁香低着头:“不是,我只是比较忙,我还有事情,就先……”

傅倾城却拉住她的手:“阿紫,你为什么不看我?我们之前是不是吵架了?”

丁香终于抬头看她,眼中泛着血丝,颇有些狰狞的意味,却没有说话。

傅倾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丁香,心里头猛跳一下,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阿紫……”

难道这些年过去,她和丁香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好姐妹了吗?

傅倾城不敢去想象,因为在她的记忆力,丁香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经常挤在一起睡觉,有好吃的也从来不会忘记对方……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大夏天,她拉着丁香去河里游泳,丁香原本劝她说河水太急很危险,她却不听,非要去,结果真的出了问题。

她在水里抽筋,根本没办法自救,是丁香不顾危险拖着她到了河边,她被推上去,丁香却差点被喝水冲走,要不是正好有人经过下水去救,恐怕丁香早就已经为了救她而不在人世。

这么好的姐妹,也会和她生分了吗?

丁香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是,我们吵架了,我们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好姐妹了,秦……他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你这么缠着我让我觉得很困扰。”

“阿紫……”傅倾城怔怔的,有些恍惚。

“你听不懂吗?我们早就决裂了,什么好朋友,都是骗人的,不要再来找我!”她说着,猛地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傅倾城呆呆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那么潇洒,那么地不像她认识的丁香。

这十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切都变了样呢。

她站在阳光底下,应该很热,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一步都不挪,只是怔忡地想着丁香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忽然,脚上传来毛绒绒的感觉,她觉得痒,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条狗。

从头顶到鼻子以及嘴巴下面那一大块,前腿都是白色的,两侧和整个身体还有后腿却是黑的,它仰起头来,乌黑的眼珠正在看着它。

因为家里有条萨摩耶,所以傅倾城对狗狗还是很亲近的,也知道这条狗大概是边境牧羊犬,也就是声称最聪明的一种狗。

因为看到它,刚刚那些郁结的心情随风而逝,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蹲下身来摸了摸它的脑袋:“真乖,你主人呢?”

它当然不会说话,但是能感觉到她的好意,所以汪汪两声,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傅倾城想要抱抱它,可手才伸出来,却听到不远处一个清洌的男声响起:“clever!”

她手下的那条边境牧羊犬马上回过身,理也不理她,匆忙跑走了。

傅倾城有些失落,站起来,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clever正在一个男人的脚边打转,那个男人矮身抓住绳子,用一种十分倨傲的神情对着它说话:“你难道觉得有哪个主人会比我对你更好?真是笑话。”

傅倾城有些忍俊不禁,一来是觉得那个男人给边牧取了这么个直观的名字,二来是他居然用和人交流的办法对它说话。

可偏偏clever还汪汪了两声,似乎是在附和。

男人这才抬起眼来,傅倾城便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男人。

男人大概一米八多,很高,而且很瘦,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都感觉有些空荡荡的,腿又直又长,穿着休闲裤却显得腿型很好,脸就不用说了,不含笑意的脸上,那一双眼睛是最引人注目的,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能将人吸进去。

他的头发剪得很短,比秦年都要短,这样的发型是很考验五官的,可偏偏这样的他让人觉得很舒服,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傅倾城看不出来他几岁了,觉得大概和她差不多,顶多也就比她大上一两岁而已。

他牵着狗的样子,忽然让傅倾城的脑中想起,似乎刚刚听说盛维庭就是去遛狗了……

难道,他就是盛维庭?!

傅倾城有些不敢置信,但不得不这么想,而且秦然说过他这样的男人不会有朋友,看他那个倨傲的模样,的确像是没朋友……

所以他牵着狗,旁若无人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了一句:“盛教授?”

他的脚步果然停了一下,回过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倒是没有好奇的表情:“你是谁?认识我吗?”

“哦,我是今天要来请您检查的病人。”傅倾城说话恭恭敬敬。

盛维庭撇撇嘴,居然低声说:“果然没见过,我怎么可能会记不住人脸。”

傅倾城满头黑线。

幸好秦年为了找她跑出来,看到她在外面马上大步走过来,有些气喘吁吁:“怎么又随便乱跑?”

傅倾城有些理亏:“我就出来一下,马上就回去了。”

秦年瞪她一眼,然后又伸手替她擦去额上的汗:“这么热还在这里站着,快回去吧。”

“那个……”傅倾城说,指着他的背面。

“怎么了?”他说着转过头,这才看到了一脸鄙视的盛维庭,“盛维庭。”

盛维庭以手抚额,感叹一声:“果然坠入情网的男人是智商最低!”

秦年对他这样的怪里怪气已经习惯,笑着说:“我该谢谢你夸我曾经还是有高智商的吗?”

盛维庭没说话,只是无奈地摇头。

三人一起进去,不对,是三人一狗一起进去,划开明显的分界线。

一旁秦年搂着傅倾城你侬我侬,一旁盛维庭牵着狗满脸不屑。

于是秦年说:“盛维庭,我赌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哦,no,不可能,这种噩梦才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盛维庭满脸的鄙夷。

傅倾城觉得依照盛维庭这种性格,大概找到有女人受得了他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吧,尽管他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高还包含了两个,身高,还有高智商……

可架不住他性格……也太差了吧!

盛维庭虽然人倨傲了一些,但是技术还是过硬的,看了一下她的检查报告:“为什么不做手术?”

秦年说:“风险太高。”

盛维庭又翻开看一眼:“谁说风险太高的?”他抬眼问。

秦年愣一下:“张教授。”

盛维庭啧一声:“真是难以想象这个医院的水平该有多差,这么简单的手术居然还要让我动手吗?”

“简单?”秦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能仔细说一下吗?”

他语速飞快地用一系列中英夹杂的专业词汇说了一大通,然后抬眼问:“懂?”

秦年愣一下之后决定承认术业有专攻,于是摇头,只问:“失败率有多少?”

“0.1%?”盛维庭说,“当然我是说手术是我做的前提下,换成那群人……”他居然呵呵一声。

虽然盛维庭这样说,但是对于秦年和傅倾城来说,还是准备仔细考虑一下之后再做决定。

“这么个……小手术而已……”盛维庭轻啧一声,说。

傅倾城觉得的确不能和他多做交流,因为大概是会被他气死的。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一边逗着clever一边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友情建议,现在失败率是0.1%的手术,不确定下一次会不会变成100%。”

秦年的脚步顿住,回身说:“好,我们会好好考虑一下。”

两人坐在回家的车上,傅倾城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他:“秦年,我要做手术吗?”

“你……害怕吗?”秦年只问了这么一句。

她微微一怔,便点头:“是的,我害怕,我很害怕。”

秦年很久都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青筋都横亘起来。

前面是红灯,秦年缓缓踩下刹车,车子在白线前面停下。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傅倾城:“青青……”

傅倾城与他对视:“嗯?”

“我做过无数场手术,有一些的风险甚至在90%以上,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紧张,因为我相信自己,而现在……”他淡笑一声,“我居然很胆小,我也知道做手术是最好的,但是这次我让你自己决定。”

“好。”傅倾城笑起来。

“我忽然庆幸你的心脏健健康康的,不然我既不放心让别人帮你做手术,又没有办法亲自动手。”他说。

听言,傅倾城缓缓伸手覆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嗯,她的心脏很健康,一下又一下,猛烈地跳动着。

傅倾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而秦年也已经重新回到医院工作,所以她嫌总是呆在家里有些闷,便想找点事情做。

她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舞蹈。

所以她没过几天就去了舞蹈团,是赵珊陪她一起去的。

当年才四十几岁的老师如今已经五十几了,却还在教学生,看到傅倾城居然还认得出来。

她惊喜地迎过来:“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你?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赵珊把傅倾城的情况解释了一下,老师点头:“原来是这样,那现在身体还好吗?想回来了?”

“我只是……”傅倾城有些忐忑,“我能先来看看吗?已经那么多年都没有跳舞了,我怕……”

“当然可以,就在一旁看她们练习吧。”

赵珊陪着傅倾城在舞蹈室的角落坐着。

傅倾城看着那些年轻又有活力的身体轻盈地舞动,心中有些羡慕。

“想回来吗?”赵珊拉着她的手问。

傅倾城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原本我觉得这些年都没有跳有什么关系,可是现在看到,我才知道我已经生疏了,最重要的,是那颗心已经不在了。”

“那还要留下来吗?”

这次她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我现在离她们已经太远太远了……”

练习告一段落,学生们都在一旁休息,老师便过来问她要不要试试看。

傅倾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老师说等一下,跑去电脑处找音乐。

那是傅倾城最后演出的那段舞蹈的音乐,她不记得了,但是却依旧觉得耳熟。

老师冲她招手,无声地说:“来,试一下。”

她来的时候特意穿得很舒服,所以倒是也能立刻上场的。

站在中间,在大家的注目下,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来的是小时候外婆教她的一点一滴。

除却身体略微有些僵硬,她的舞姿还是很美好的,一侧身,一旋转,都那么的美丽动人……

赵珊在一旁看着,忽然想到她以前在舞蹈团的模样,那时候还不熟,只是偶尔几次看演出的时候见到过,那时候便觉得这小姑娘可真机灵,舞也跳得这样好。

没想到后来成了她的媳妇,也没想到她再也没有跳过舞。

一舞结束,当中也有些瑕疵,但瑕不掩瑜,整体还是不错的,她的体力有些下降,跳完之后便累得喘气,额头上也渗出汗珠。

老师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你要是回来的话,也不是不行的,考虑一下吗?”

傅倾城笑着摇摇头:“我会经常过来玩的。”

这也就相当于拒绝了。

老师有些失落,轻叹一声:“你们傅家两个小姑娘我是印象最深刻的,你有天分,又努力,那时候真是团里最受欢迎的,清瑜呢,比不上你,但是剩在后来刻苦,一步一步往上走,也那么成功。可惜啊,你不跳了,清瑜她又得了那种病……”

“对不起……”傅倾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虽然不记得在这里的事情,但听她这样说,脑海里却像是浮现出了她曾经努力练习的画面。

那是曾经的她,曾经将舞蹈作为生命的她。

赵珊和她离开,问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的,我觉得喜欢舞蹈也不是一定要进舞蹈团不可,就这样已经很好了。”傅倾城笑着说。

有时候梦想这种东西,也不一定是要抓在手里的,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因为已经决心把舞蹈变成自己的爱好,所以她还是去了一趟电视台。

这次是她自己去的,站在门口,仰头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紧张,她先给傅北易打了个电/话。

傅北易刚刚录完节目,助理就把手机递给他说有电/话。

他看到名字,接起来,眉眼间有浅淡的温柔笑意:“嗯?”

“北易哥……”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我在电视台的门口。”

“想回来?”他说,“你上来吧,我在电梯口等你。”

她说一声好,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昂头挺胸地走进去。

傅北易果然在电梯门口等她,看到她进来还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了?”

她有些赧然:“嗯,我这样来,没事吧?”

在秦年面前,她可以瞪眼怒斥,一点负担都没有,可在傅北易面前,她却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她的心早就分清了亲疏,只是她一直都还没有察觉到而已。

“嗯,你是想回来上班?”

“我就是想,熟悉熟悉……”她说,“总不能以后我记不起来了,那就什么都不做了,我想我当初选择做记者应该也有我的理由吧。”

傅北易拍拍她的肩膀,点点头,带着她走:“时容应该在,既然都忘了,你可以先跟着她学一学,看看你是不是可以。”

她点点头,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时容也来看过她几次,知道两人曾经是好朋友,所以也没有什么负担。

时容果然在。

傅倾城跟在傅北易的身后,见时容听到声音转头的那一瞬间,脸色有些僵硬,随即又恢复过来,浅浅淡淡地一笑。

傅北易往后看一眼,示意傅倾城站出来:“她想回来看看,你有空的话就带着她,让她学学。”

时容点点头,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礼仪。

等到傅北易离开,时容才笑着拉过傅倾城:“你怎么也不早跟我说你要来?我还以为你不会继续想做记者了呢。”

傅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先跟着你看看吧?好不好?”

“当然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好说?”她哼一声,“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话的,感觉有距离了。”

“我只是,一时之间还不适应……”

“好啦,我只是说着玩玩的,我知道你的心情,不怪你,既然我们之前能当要好的朋友,那么之后也可以!”她抱了一下她,“我相信,青青,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傅倾城忍不住笑起来,唇角勾起,眉眼弯弯的。

事实证明,时容这样的才是她的好朋友,而丁香,却早就在人生的道路上和她越走越远了。

她也觉得不舍,但人生就是这样,总是会失去一些,但也总是会,得到一些。

只要得到的依旧比失去的多,那么人生就是无悔的,就是幸福的。

时容是个好朋友,也是个好老师。

她有空的时候就给傅倾城讲了讲,傅倾城虽然没了那段记忆,但对于曾经学过的东西却像是扎根在脑中一样。

下午的时候时容要出去跑新闻,傅倾城也跟着她一起去了。

是郊外一栋老楼发生了煤气爆炸事故,时容需要和现场连线播报新闻。

傅倾城就站在摄影机旁边,看着时容面色沉稳,一丝不乱地张口就来,每句话都那么恰到好处。

拍摄的地方离楼不远,傅倾城抬头看了一下那栋已经呈现半坍塌状态的楼房,只能庆幸已经足够破旧,里面住的人不多,而如今大部分的人已经被救了出来,听说还有一个小孩子还在里面。

她刚刚收回眼神,却隐隐地听到一声响动。

还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就已经听到再一声巨响,楼里不知道怎么居然又爆炸了!

傅倾城第一时间看向时容,只见时容就在她面前缓缓地倒了下去。

她慌忙冲过去,扶住已经倒在地上的时容,仔细一看,竟然看到她满头的鲜血,刚刚爆炸的时候有石块飞过来砸中了她的头。

时容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眼前一阵阵的黑,已经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但偏偏还在现场连线中,她能听到主持人焦急紧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猛地抓住了傅倾城的手,抬眼看她:“青青,你来。”

傅倾城有些堂皇:“我?”

“你可以的,青青,你可以!”她说,看着她,满眼的坚定。

别的工作人员只知道她受伤,却不知道她失去了这十年的记忆,看到这种情况,当然最好的决定就是让傅倾城上。

傅倾城被迫无奈站到了摄影机面前,耳边是主持人在节目中的解释,她深吸了一口气,心脏跳得很快,也很紧张。

她看一眼被扶到一旁休息,脸上还有血印的时容,时容冲她点点头,她舒出一口气,笑了一下,这才看向了摄影机。

正式切换到她的时候,她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不再有刚刚的怯弱和不安,反而是背脊挺直,唇边含笑,话音里也一点都没有颤抖,就像是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岗位一样。

“观众朋友们,刚刚出了点小意外,我的同事时记者被爆炸时的石块砸中了头,所以不能再继续连线,所以临时换成了我,现在请来看具体的情况。从镜头中大家可以看到刚刚那又一场爆炸的影响是不小的……”

她临时上场,表现却不必时容差,直到结束了连线播报,她才可以松一口气,连腿都有些发软。

她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做得到,在这之前她真的没有想过。

刚刚站在摄影机前,她有一种胸腔里被熊熊大火燃烧着的感觉,身上的每一处,四肢百骸都被点燃了,都是热血沸腾的,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是站在这里的。

这才是她的主场。

如果原本还对离开了舞蹈的那个世界而觉得有些许悲伤的话,那么现在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她的心中燃起了新的火花。

这个战场,这个舞台,更加适合她。

时容休息了一下,已经好转许多,这会儿用毛巾捂着头上的伤口走过来,对她笑着说:“你看,青青,你可以的,我就说你可以的。”话里还有些隐隐的激动。

傅倾城也很激动,不过她更在意的是时容的伤,看着那个被血染红的白毛巾,不禁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去医院?我们块钱吧。”

别的同事在收拾东西,看到时容脸色苍白的模样也都说快去医院。

傅倾城便先带着时容走了。

时容一直说没关系,傅倾城瞪她一眼:“怎么没关系?都流了那么多血!你的脸都白了。”

“好好好,我们去就是了。”她说,“青青,我等着你回电视台,我们继续一起奋斗,好不好?”

傅倾城点点头:“好,我会回去的,和你一起!”

到医院检查的时候才发现破了一道大口子,血都流了不少,伤口缝了几针,贴上了纱布。

时容还能开玩笑:“幸好不是在脸上,不然就破相了。”

“你这不是在诅咒自己吗?以后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要小心一点。”

“也都是意外。”时容说,“你忘记了,你当初还去了一年大马士,那边战火缭乱,每天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你出事。”

她没怎么上网查过她的消息,所以并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现在想想,将心比心,那一年她的亲人朋友们大概都担心着她。

因为他们去的医院就是秦年所在的医院,时容便问她要不要去见一下秦年。

她尴尬地笑着:“回家就能见到,现在见什么。”

时容还在劝她,却听到不远处一阵***乱。

两人对看一眼,走了过去。

是在医院的大厅,已经围了一圈人,她们好不容易才进去,却刚好看到一个年纪大概五十几岁的女人猛地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闪了一个巴掌。

傅倾城惊了一下,看过去,没想到那个捂着脸颊抬起头来的,居然是丁香!

“你这样的还是医生?我女儿差点因为你死了知不知道?你开的是什么药!”那个中年女人气得不行,还想打过去。

旁边明明那么多人看,却没有一个人去帮忙。

傅倾城有些犹豫。

那是丁香。

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说尽狠话的陌生人。

时容看了一眼傅倾城的神色:“我们……走吗?”

傅倾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大步上前:“住手!”

时容轻叹一声,有些无奈,也马上跟了上去。

那个中年女人皱了眉:“你是谁?”

“我是她的……”傅倾城还没说完,丁香已经冷哼一声,“要你多管闲事。”她站出来,“我不知道你女儿是怎么回事,但我开的药的确是没有问题的,你可以去找别的专家教授询问。”

“狡辩,要是没有问题我女儿怎么会又晕过去了!”她怒道,直接抓了旁边的一个花瓶就砸过来。

傅倾城这次毫不犹豫地就挡了上去。

那个玻璃花瓶砸在了她的背后,框嘡一声,碎了。

她的背脊闷闷地疼,站不住,扑倒下去。

时容慌忙蹲下去:“青青!”

保安过来维持秩序,看热闹的人被请走了,那个中年女人也被带走。

秦年匆忙过来的时候,傅倾城已经被送去了急诊室。

时容和丁香都在外面等着。

秦年过来,站在时容面前:“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青青陪我来医院的,正好看到……”她看了一眼丁香,“替她挡了一个花瓶,有些碎片扎进背上了,在处理,说没什么事。”

丁香低着头,咬着唇,没什么表情。

秦年看都不看她一眼:“你先走吧。”

丁香顿了一下,转身离开。

等她走远,时容才问:“青青不知道她和丁香已经……”

秦年摇摇头:“嗯,不知道。”

在等她出来的时候,时容也说了一下今天傅倾城今天突破了自己,播报了那则新闻。

说到这个,秦年的嘴角才有了些上扬的弧度。

傅倾城终于出来了,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秦年比时容的动作快了不少:“没事吧?”

傅倾城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出来,有些怔愣,马上笑着摇头:“没事儿,就有一点点疼。”

秦年瞪她一眼:“以后做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

“我考虑了呀。”她说,有些无辜,“我只是不希望她受伤。”

“那你受伤就可以了?”秦年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傅倾城缩了缩脖子,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秦年冷静了一下,对旁边的时容说:“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让青青留在这里,等会儿我送她回家。”

时容点头:“好,那我就先回电视台了。”

傅倾城瘪瘪嘴,朝时容摆手:“阿容,再见,嗯,明天见。”

时容笑一下,说:“好,明天见。”

秦年带着傅倾城回办公室,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傅倾城察言观色,等进了房间之后见他还不说话,便忍不住问:“秦年,你生气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当然没有生气。”他说,顶着一张明显生气了的脸,“你看不出来我有多开心吗?你这么舍己为人。”

傅倾城吐吐舌头,当然听得出来他在说反话:“好了,我知道啦,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他的表情稍微好了些:“我看你也就说说,下次就全忘记了,该冲动的时候还是继续冲动!”

傅倾城不和他针锋相对。

他过了一会儿就消气,拉了她在身边说:“我只是担心你。”

这话说得有些深情,傅倾城脸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他想抱一抱她,却听到有人敲门。

他要去手术室了。

傅倾城想躲开他,他却长臂一勾,将她揽到了怀里,用力地抱了抱,这才松开,说:“不要随便乱跑,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在这里。”

她乖乖地点头,可等秦年一走,她就有点待不住。

看了会电脑也觉得无聊,就准备随便走一下,反正等他手术结束之前回来就行。

这会儿阳光也不算烈,所以她到前面草坪阴凉处的长椅坐了坐。

随便乱七八糟地想一些事情。

刚想起身回去,忽然那只毛绒绒的clever又凑到了她身边,蹭着她的腿喘气。

她觉得好玩,便伸手去摸它的脑袋,同时抬眼看过去,果然,不远处盛维庭正顶着一张略显阴沉的脸走过来。

傅倾城有些好笑,低声对clever说:“你主人来了。”

它好像听得懂一样,还不等盛维庭叫他,就马上回过身跑了过去,在他身前献媚一样叫了两声。

傅倾城站起来,叫:“盛教授。”

他懒懒地扫她一眼:“哦,timidgirl。”

傅倾城愣一下,然后便觉得一阵无奈,她不就是害怕做手术吗?他用的着说她胆小?

不过她还是礼貌地笑了笑:“clever很乖啊。”

“当然。”他得意地挑了挑眉,差点没说,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养的。

clever也欢快地叫了两声,好像是能听得到称赞。

傅倾城忍不住笑起来:“clever,你喜欢我吗?”

盛维庭低头看了一眼clever,说:“哦,no,它大概只是荷尔蒙分泌异常了。”

傅倾城有些尴尬,话怎么都接不下去。

“你那个同样荷尔蒙分泌不正常的男人,怎么会允许你一个人在外面?”盛维庭说着,啧一声,大概是想到了秦年在看到傅倾城时候那的确有些太焦急的样子。

傅倾城更加尴尬:“那我就先回去了,您,一路小心。”

她转身大步走开。

来到医院门口,她又回身看一眼,只见clever又走得比盛维庭快了,盛维庭不说话也不追,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然后过一会儿,clever又跑回他的身边,摇着尾巴献媚……

傅倾城失笑,其实他也很幼稚好不好……

她往秦年的办公室走,没想到偏偏和丁香在走廊上狭路相逢。

傅倾城顿住了脚步,以为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可没想到她却像是根本没看到自己一样,大步走开了。

她犹豫着,想要叫她,最终还是阖上了嘴,算了吧……

有些事情,大概不是想挽回,就可以挽回的……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秦年的手术还没结束,她便随意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等秦年回来的时候,她便乖乖地站起来,说:“我哪里都没有去。”

秦年低头看她一眼:“是吗?”他说,伸手捻起她头发上的一片花瓣,“那这个是哪里来的?”

傅倾城就有些难堪,她刚刚出去的时候见那边的白蔷薇开得不错,就凑过去看了看,没想到就粘到头发上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坦白从宽:“我就是去外面转了一圈,不是回来了吗?”

他的手按在她的背脊:“不痛了?”

怎么不痛?

她没想到的时候倒是不觉得疼,这会儿被他一碰,就有些刺疼,可看到他的眼神,犹豫一下还是说:“不,不怎么痛……”

秦年无奈地笑出声:“你这谎话倒是说得越来越顺口了。”

被拆穿了,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依旧笑嘻嘻的,大概打定主意觉得秦年不会拿她怎么样。

秦年的确不会拿她怎么样,他能拿她怎么样呢?

顶多,也就是在别的地方惩罚她一番,吃点豆腐而已。

比如晚上她非要洗澡,他坚定拒绝,说上半身只能擦一下,不能让伤口碰到水!

冬天也就算了,这可是大夏天,她还出门了,身上黏了一层汗,不洗她自己都觉得脏:“那么脏,怎么不洗啊?我不管,我没事的。”

“我不嫌弃还不行?”秦年满不在乎地说。

“当然!因为我嫌弃!”傅倾城撇撇嘴:“我会小心一点的。”

于是秦年提要求:“你非要洗也行,我来帮你!”

傅倾城考虑都不用,直接拒绝!

“那你就别想着洗澡了……”

傅倾城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妥协。

当然不能让他看光了,傅倾城穿了一套保守的运动内衣和短裤,这才坐进了已经放好水的浴缸里。

新文男主盛维庭大面积出镜。。哈哈哈。。傲娇的大男人。。是我很喜欢的人物哈哈。。新文已经占坑了,链接在简介最上方,喜欢我故事的亲人们,可以先收着。。等这本差不多就会更新。。嗯,那个男主我很爱!他还会粗来酱油的哈哈!另外这本文也快正文完结啦,大家抓紧留留言啦,冲冲咖啡什么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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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深爱岂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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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嫌弃【1W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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