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小心为上

326小心为上

一个娇艳的女乘客立即吸引了蒋海峰与钱张松的注意力，而且，她的床铺位，仍然在蒋海峰驾驶位的后面。

“两位帅哥，又是你们的车。”那女的不但打扮夸张，这发起声来，也是挺做着。

蒋海峰觉得眼熟，但是，却又觉得自己从来不认识这样的女人，便疑惑地望着她。

“怎么帅哥师傅，不认识啦？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么快就把姐姐给忘记？”那女的边放行李边道。

“我想起来，你是发廊的老板娘。”钱张松回想起来。他这么一喊，蒋海峰便也记起。

“是啊，还是老帅哥识得人，小帅哥倒是忘性大，真让姐姐没面子。还记得不，当时，我还发过名片给你们。你们有没有用过啊？”

蒋海峰转回身来，他可没有兴趣去结识这种人，但是，钱张松却不同，他对这种人，还抱有希望。于是，车才出站，钱张松便跟那女人聊起来。

“现在的生意，不如以前了吧？”那女人问道。

“差不多吧！”钱张松随意地回答。

“差不多，你们看，这一车，坐了多少人。油钱，车钱，够不够？”

“你个开发廊的，操这个心干什么？”

“这不没事儿吗？我们开发廊，还不是要得盯准客户群的经济状况。”

钱张松笑起来，道：“是啊，你们做的生意，不就是盯着客人的钱袋子吗？客人没有钱袋子，你们也自然没有出路。”

“还是老帅哥明事理。”

“你是夸我啊，还是损我，一句一个老帅哥，好像我好大岁数，都雄不起一样。”

“哪里话，老当益壮吧！你才多少岁数，四十不到吧？”

“我他妈都快五十啦！”

“帅哥老一点，终归还是帅哥，你说是不是？”

因为钱张松按照这个女人所给的名片，果然招到应招，所以，此时，不管是蒋海峰，还是钱张松，对于这个女人都没有任何的戒心。

“不过，现在，我倒是担心，像你们这样，我们发廊里的妹儿，还到那里去找生路。”

“此话怎讲？”

“你看，你们的业务这么差，怎么可能有心思找妹儿玩呢？这就叫产业链断链。”

蒋海峰与钱张松都笑起来，这女人说话，把一个见不得人的生意，居然也叫做产业链，岂不可笑。

“有什么好笑，你们光靠这点工资，养家糊口都难。怎么可能找妹儿玩儿，这样一来，只怕是我们这个行业，也只能转型，或者搬离长途客车站附近，另寻客户群。”

“你别这样说好不好，你的话，好像你们在做一种高尚的业务似的。”钱张松乐呵呵地笑起来。

“你是说我们的业务挺低贱的，是吧？因为有我们，你们这些长年在外的人才会享受到跟在家，甚至比在家更好的享受，你们还认为低贱，是吧？真是没良心，没好歹！”

“我只是想笑笑，没别的意思。”

“所以说，你们就得好好工作，好好找钱。你们是上游产业，只有你们的兴旺，才会有我们这种下游产业的繁荣。”

这下，连蒋海峰都笑起来，这天下，还有如此没有道德，没有羞与耻的女人吗？像她所从事的职业，甚至都不可能被人认可叫做职业，居然也能套上如产业链、上游产业、下游产业这样的词汇。要是有所谓的经济学家听到，不大跌眼镜才怪。

“小帅哥，你笑什么啊，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看，你们车上拉的人少，我们的客人，也相应地减少。而且，再直接说，你们的客人减少，你们本身的收入也就减少。你们的收入一减少，当然就没有心情，也没有闲钱来照顾我们的生意，这样不就是一个产业链吗？小帅哥，你说，姐说得对吗？”

“是，你说得对。”蒋海峰也回应一句。

此时，那女人已经不再坐在自己的床位，而是偏要挤着钱张松，坐在蒋海峰的身后。

十一点过后，车上便安静下来，三个人的说话声，也自觉地变小。那女人只怕也是过惯夜生活，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们也别怪姐关心你们的收入，这也是被现实所逼。没办法啊！这几年，什么东西都涨价，可是，我们的

生意，却是每况愈下。大家都难啊，不互相支撑着，抱团取暖，那还坐着等死啊。你看，妹儿们的花销，那也是不小，还得经常应付白道的检查，**的敲榨。大家都感觉到难以生存下去。”女人挺有感触的道。

“是啊，我们也是一样，客人减少，其它门路又被堵死。”

“我没做这行，我不是很清楚。我听说，前几个月，查大客车查得非常紧。你们应该没事吧？”

“我们当然没事儿，要是有事儿，不是早就不在车上。”钱张松道。

“如果这风声再不松一松，只怕你们也没什么活路可走。”

“就是，没办法，都吃这碗饭的，等风声一松，那就赶紧上吧，不然，还能等着死吗？”

听钱张松如此说，蒋海峰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很显然，这钱张松也是挺有经验。他的话十分含糊，仅是点到，并没有可以让人抓住把柄的字眼。

“我想，你们也不过是给人打工，再怎么着，也没多少可分吧。”

“我这个人心不大，有得分，就知足啦！”

“那你们这样不是亏了吗？做事的，是你们，但是，得好处的，却是上面的人。”

“谁让我们是打工的，老板当然会得大头。”

蒋海峰逐渐感觉这对话有些不对劲儿，便轻轻地哼一声。钱张松似乎也意识到这点，赶紧停下来。

那女人笑起来，道：“你们怎么啦，怕是我条子？我说你两个帅哥也真是好笑。就你们做的那点事情，还不够我去揭发的。我们这行，见的走黑地的，多的是，要那样，我早被大卸八块，丢到长江喂江团啦。”

钱张松道：“我们两个，跑车的，能作什么，打工吧！看这种形势，只怕也是干不了两年，就该第二次下岗啦。再下岗，我也懒得再出来做事，干脆，跟老婆在家里吃低保得啦。”

“你还是老当益壮的，有的是路子可走。就凭你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那经验，也是足够用啦。算啦，都快十二点，我也睡啦，你们继续。这开夜车的，也辛苦，千万注意力集中，一车人的生家，全都在你二位的手中。”女的道。

“这个是自然，你也把心放在肚子里，眼睛一睁，那一定是已经到目的地。”

那女人睡下，十几分钟后，钱张松便向蒋海峰聊起他所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女人来，这倒是让蒋海峰大开眼界。要说在这趟车上，钱张松最大的作用，便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既让蒋海峰不致注意力涣散，也使蒋海峰对这具社会底层一些人的生活有更多的了解。

听钱张松讲各种女人，蒋海峰想到的，便是这生活在底层的人，生活是如此的艰辛。好多人为了基本的生活，或者微不足道的享受，不择手段，不计人格上的污伤，不在乎尊严上的损失。

这次，蒋海峰没有上次急，到达目的地，只提前不到二十分钟。车站那个女人有上次的经验，这次稍微来得早一点，但仍然晚好几分钟。

车到站，那女人却并不急于下车。她明明在最前方，却偏要等其他人下完后，她才收拾行李。

蒋海峰还是不太敢相信她，通过后视镜，看他在观望什么。现在，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蒋海峰与钱张松身上，而是在从她身前走过的乘客身上。这不得不再次让蒋海峰提高警惕，虽然蒋海峰不相信她是便衣，但也不能保证她不是来自同行的密探。因为目前客源锐减，如果一些营运的公司倒台，车的班数减少，也同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僧多粥少的问题。所以，只要某公司暗地里搞点鬼，便能够轻易整到对手，至少，使对手的声誉受损。

蒋海峰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给白丽萍先报个信。

“美女，该下车啦，快点，行不？”看那女人一个人在车上磨蹭，钱张松道。

“你催什么嘛，我得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女的道，她仍然不忙。

“美女，你行行好，人家大帅哥的老婆才生小孩子，正在医院，停好车，还要去看望。”

“是吗？那恭喜你，你可得多多找钱啊，不然，这两个家，怎么养得起，现在，可比不得以前。”女的还在絮叨，“要不，你把我拉到车库里去吧。我不怕，我也不急。”

“姐，麻烦你快点吧，拉你进去，我们还怕保安找我们麻烦呢。”蒋海峰终于发急。

“算啦，算啦，你们不欢迎姐，姐走啦！多找钱哈，姐这话，一点不会错的。”

女的终于下车，这面，钱张松与那个瘦女人，已经开始整理，而蒋海峰，也提起扫把清扫车厢。突然，蒋海身发现，那个女的，正站在离车十来米的地方，观望着这面。

蒋海峰心中更加有数，他觉得，这事情，一定得报告给马山河。现在这种情形，可千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