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斩断时光的刀

第299章斩断时光的刀

空旷的街道上，顾野和夏弥就这样站在玉藻前俱乐部的门口，对面则是人山人海的极道组织成员。

他们都在源稚生身后安静的站着，甚至还有几个看上去就年岁很高的老头子，每个人都挺直了脊背，气势十足。

但哪怕是这样，源稚生也没有在顾野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其他表情，他脸上满是淡漠，仿佛眼前的人群都是假象一般。

如此淡然的模样，让源稚生想到了面对着十五万魏军的诸葛丞相。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眼前的这个家伙可不能以人类的方式来看待……

如果说他是人类，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地心态，绝对是当世人杰。但他基本上可以肯定是类似龙王的生物了，那么体现出来的就是对于人类地傲慢了。

源稚生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龙王，但他在卡塞尔上学的时候，资料上基本上都会有龙类将人类当成奴隶和仆人看待的文献。

他理所当然的把顾野归类成了内心依旧蔑视人类，没有丝毫改变的龙王。

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源稚生心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来的这么晚的原因。

蛇歧八家早就占领了这条街的远处制高点，至少不下十名狙击手蓄势待发，子弹是调配好的炼金子弹，里面填装了足够数量的水银。

这种对龙类是剧毒的物质，只要数量够多就足以灭杀还没有茧化的龙王。

而之所以这么大的阵势来到这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将这两位龙王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

虽然贸然展开大战会将犬山家经营的玉藻前俱乐部毁于一旦，但这绝对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毕竟在来之前，他从宫本家主那里得到了消息，海底的核爆并没有将神给炸死。甚至有可能早在他们潜入海底之前，神就已经离开了神葬所……

凯撒他们在潜入海底之后，发现了一艘来自前苏联的船只列宁号，而这艘船只上还有一只疑似初代种的胚胎。

最关键的是，这个胚胎已经失去了苏醒过来的机会，它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海底的神养分。

源稚生不知道到底是谁提前那么久计划了这個阴谋，但很明显那个人成功了。神确实汲取了养分重新复活，现在的高天原完全是一个空壳而已。

那么如果是这样，神最终会去哪里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它的故乡日本。

这里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它所创建的神国之上，所有日本混血种理论上来说都是它的子民。

现在的神已经混在了人群之中，也许正在找机会觉醒，所以源稚生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知道以人类身躯现身的龙王，唯一能够依靠地就是言灵，这也是他翻盘的机会。

只要让他们没有时间用处言灵，那么就可以将他们解决。猛鬼众之所以会失败，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蛇歧八家这样的底蕴，在大阪也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但蛇歧八家不一样，至少东京都市圈里，都是可以调用一切武装的。这次不仅来了狙击手，直升飞机上也安装了充足的导弹。

加上上百名A级的混血种，和自己这个唯一的超级混血种，未尝不能够将他们杀死在这里。

这是源稚生以资料里昂热的实力来进行的推断，他相信哪怕是昂热也不可能在蛇歧八家倾尽全力的玉碎举动下存活。

当然…如果说这样都没有作用，那么源稚生也只能够选择听天由命了。

“你好，顾野先生，我想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源稚生见顾野没有说话，所以第一时间主动开口。

“我是曾经日本分部的执行官，现任蛇歧八家代理大家长，源稚生。”

“哦？也就是说现在是你说了算？”顾野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位代理大家长，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比起那群蛇歧八家的家主们来年轻的过分。

在一群年过半百的家伙中，可以继任大家长这个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位置，要么这个男人智慧和权谋十分过人，要么他就是拥有让所有家主都心悦诚服的绝对武力。

“都是各位家主抬爱罢了…”源稚生谦虚的开口，算是回答了顾野。

“自谦就大可不必，我也不是来这里和你聊天的。”顾野打断了源稚生的话。

“我只问一件事情，来这里的三名卡塞尔本部执行专员，是你们杀死的吗？”

源稚生表情一愣，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在还没茧化完成之前暴露自己的行踪，只是为了那三个疯子？

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脑中一道电光闪过，源稚生终于弄明白了一切的缘由。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的清楚了…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那么这两位龙王在觉醒记忆之前，应该一直以人类的身份在卡塞尔活动。

而且和那三个人建立了深厚的羁绊，哪怕是取回了身为龙族的记忆，他们也没有忘记这三个家伙。

所以在三人来日本之后，这两位龙王也跟着一起来到了这里。之所以会出现在猛鬼众的总部，很有可能是把蛇歧八家和猛鬼众混淆了。

弄清楚了三人到底是在哪里之后，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东京，却正好得到了凯撒三人组行踪不明的消息。

也就是说，如此高调的亮出龙王身份，其实只是为了给那三个家伙报仇而已！

看起来龙王也没有办法彻底摆脱曾经身为人类的感情啊…可惜了，如果说在没有背叛本部之前提前接触这两个人，未必不能利用他们来解决神的危机。

不过一切还有余地，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要自己安抚好他们两位，说不定可以避免大部分损失……

“我想是顾野先生你误会了，蛇歧八家从来没有想要致那三位执行专员于死地的想法……”源稚生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顾野，他已经准备好了谎言。

“那么海底发生的事情你又该怎么解释？”顾野问。

“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疏忽，爆炸发生之时我们想要将他们三人给拉上来，但打捞装置却突然间出现了问题…在我们最后的调查中发现，蛇歧八家出现了内鬼。这一切都是猛鬼众想要挑起本部和蛇歧八家的矛盾而已…”

反正猛鬼众已经分崩离析，这个时候只需要把锅都甩给他们就好，只要争取到了时间，那么一切都还能有转机。

毕竟日本已经承受不住另外两个随时会茧化的龙王存在了，虽然目前已经和本部决裂，但是解决完神的问题之后，也不是没有可能继续合作。

到时候日本没有了神这个让所有混血种都觊觎的存在，以这两位龙王为饵，拉到其他混血种合力将他们从日本赶出去并不难…

“所以，你的意思都是猛鬼众的原因了？”顾野一边面无表情的继续提问，一边戳了戳快要笑出来的夏弥。

其实顾野并不相信路明非会就这样死在日本，毕竟他身后的人可不少，但这给了他一个合理地理由。

合理让蛇歧八家相信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白王的理由……

毕竟在日本，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白王的历史，而不管他们想要毁灭白王，还是想要复活它，都绝对不会愿意让另外的龙王发现。

猛鬼众那边只有风间琉璃知道自己真正目的，但两人的目标是一致地，所以没有问题。

而蛇歧八家这边，顾野觉得还可以继续利用他们，让他们在寻找白王这个事情上多出点力。

现在提供绝对的压力而不是直接毁灭蛇歧八家，只会让他们的加快寻找白王的进度。

顾野要做的，就是让蛇歧八家幕后的家伙着急，让他觉得如果再不找到白王，就会失去最后的机会…这才是顾野会这么高调来到东京的真正原因。

目前装的确实很成功，至少源稚生是真的把他的目的给理解错了，甚至还主动对顾野撒起了谎。

“是的，我们事后在海底进行的勘探，并没有发现他们三人的尸体，我想他们应该还活着，所以才会对他们发起通缉，这是找到他们最快的方式…”源稚生说。

“蛇歧八家自知这件事在找到他们之前都无法挽回，所以只能够提前给本部递交辞呈，等到成功找到三位执行专员之后，再弥补犯下的错误…”

如果说顾野没有加图索家族在这里的内线提供消息，那么这个谎言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漏洞的。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出应对措施，源稚生这个代理大家长也已经足够优秀了。

“你是说，他们还活着？”顾野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

果然！他并不是不能沟通的…源稚生心里松了一口气，思考了一下话术，继续开口：“当然…他们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死去，我们也一直……”

砰！一阵轻微的响动声传来，下一瞬间…一颗子弹就逼近了顾野的额头，在快要击中顾野的时候，被升腾而起的白金色火焰给融化。

该死！是那个擅自行动的家伙！源稚生脸色大变，这个时候动手刚刚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迅速对身后的众人举起一只手，紧接着直升机的机枪喷射出了火舌，其他人员也不约而同地举枪齐射。

源稚生退回了众人身边，看着被子弹笼罩的顾野两人，紧紧握住了腰间地长刀。他不知道这样密集的攻击是否能够对两人造成伤害，但已经随时准备在射击结束之后动手。

很快，射击带来的烟尘散去，玉藻前俱乐部的门面已经千疮百孔，大门发出一阵嘎吱声，彻底倒塌。

但正中央，一团白金色的火焰中，顾野和夏弥仍旧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仿佛子弹绕过了他们一样。

源稚生知道，这是因为子弹在接触他们之前就已经被高温给融化了。这样恐怖的言灵要比起君焰更加可怕，但却没有任何记录在册的言灵与之相似。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是独属于龙王专有的言灵……难怪他可以从昂热那里全身而退，单是这样的火焰，在一众混血种里也可以称之为无敌了。

“我可以理解为，伱们是要开战了吗？”火焰之中，顾野金色的眸子威严无比的看着对面的源稚生。

回答他的只有源稚生那锐利的斩击，刀光划过火焰，瞬间融化成了铁水，没有了任何伤害。

源稚生毫不气馁，而是接过了后方扔过来的刀，一柄接着一柄，他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连绵不绝。

火焰实际上并非是没有弱点的，源稚生听说过，在古老的华夏有一群人可以不受任何伤害从炭火上迅速穿行。

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皮肤可以承受这种高温，而是人在快速奔跑的时候，每次脚板落下与火炭接触的时间，只有二十分之一秒左右。

在这二十分之一秒的极短时间内，火炭无法使脚底皮肤的温度上升到被灼伤所需的温度。

一般人百米跑的速度约为14秒左右，炭火通道在表演时候铺设的长度只有十几二十米，也就是说，一般人过火练时，一次走完整条通道，时间约只需2.8秒左右。

而在这短短的2.8秒内，火炭无法使脚底的温度从原来正常的34度上升到可以被灼伤的温度七八十度。此外火炭与脚板的温差差不多在四百多度左右，在2.8秒的极短时间内，四百度的温差，是无法使脚上的温度上升到七八十度的。

也就是说，保护顾野的火焰也有一个限度，理论上来说只要源稚生挥刀的速度够快，那么就可以在火焰温度影响到长刀之前砍到他。

在损毁了足足四把名剑之后，源稚生总算是找到了切入时机，长刀在只有刀刃变形的情况下，成功砍向了顾野。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连一分钟都没有，顾野反应非常迅速，一把就抓住了源稚生的长刀，同时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踢向他的腹部。

源稚生立马松开长刀，整个向后翻滚着，刚刚哪怕没有被顾野的脚接触到，他的风衣也已经燃烧了起来。

将燃烧着的风衣脱下，扔到一旁，看着眼前的顾野，他已经算出来了最完美的进攻时间。

大概是5毫秒，只要在5毫秒内，用这个速度挥刀，那么顾野身上的火焰防御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5毫秒代表了什么他很清楚，哪怕是最快的子弹也不能在现在这个距离达到这种速度，更不要提自己了。

但有一个人例外…源稚生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犬山家主，他的言灵是唯一一个可以达到极限速度的存在。

“樱…”源稚生轻声开口，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旁。

“你和其他人一起给我争取一些时间…”

没有回答源稚生，樱迅速隐入黑暗中，其他人也在源稚生话音刚落，不约而同地对顾野发起了冲锋。

风暴和黑炎翻腾，苍雷和枪械其鸣，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外星人入侵的战场。

樱的身影出现在顾野和夏弥身后，手里剑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齐射，目标直指夏弥。

“看起来你想要和我玩玩？”夏弥看了一眼樱，居然就这样从顾野火焰的保护中走了出来。

而顾野则是伸出手，一圈火焰将冲过来的蛇歧八家混血种们牢牢包围，将街道变成了擂台。

“既然想要尝试反抗，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不过…如果失败地话，会死的…”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顾野如同火焰战神一般涌入人群。

火焰包围圈外，源稚生将自己最为钟爱的佩刀递给了犬山贺，刀铭是‘蜘蛛山中凶祓夜伏’，如果只说刀上的铭文，也许没有人知道。

但它还有一个别名‘蜘蛛切’，上千年来传承有序，历代持有者用它斩杀过诸种不可思议的东西，留下一篇篇瑰丽的传说。

现在他把这把刀交给了犬山贺，也代表了将最后除魔的希望交给了他。

“拜托你了，犬山家主…只有你可以将此邪魔斩杀，我会利用我的言灵来辅助你…”

“我明白了，天照命大人。”犬山贺郑重的接过佩刀，眼中亮起了金黄色。

手紧握着刀柄，犬山贺的呼吸和心脏逐渐同步，全身肌肉也紧绷了起来，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天人合一的状态，他在蓄势！

轰！终于…火焰在一阵轰鸣声中散去，无数混血种们倒地，只有零星几个还站着，樱也被夏弥握住了手腕，牢牢困在了身边。

“还有什么招数？通通使出来吧…你们日本人就是这样，不被打怕的话是不会放弃小动作的。”顾野看着源稚生，脸上笑容依旧。

“就是现在！犬山家主！”源稚生大喊出声念诵起古老的语言，他念得越来越快，巨声在街道中回荡，仿佛山中佛寺，古钟轰鸣。领域正在形成，未知的言灵即将释放。

领域扩张速度飞快，边界泛着淡淡的荧光，笼罩在领域中还站立的混血种像是受到了什么控制一样，一瞬间匍匐在地，双手痉挛着按在地上。

街道的地面正在慢慢开裂，这说明有惊人的重量压在地面上，什么样的重量能压裂城市的街道？几吨还是十几吨？承受这股超重力的骨骼又是什么感觉？

顾野低头看着自己深陷在地面的脚，又看了一眼已经摇摇欲坠的源稚生，他没想到白王居然有这么有意思的言灵。

重力系吗？这倒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怪不得日本分部这么死守秘密啊，看来白王的言灵大都是这样强大的类型，简直就像是一座宝库。

源稚生艰难的稳住身形，紫黑色的毛细血管从皮肤表面浮凸出来，越是高端的言灵越是会对身体产生负担，神话般的“莱茵”言灵只要释放出来，释放者就得死，他在自己的领域中只能存活零点几秒钟。

“快！犬山家主…”源稚生再次费力的提醒着犬山贺，他没法长时间维持这样的言灵，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犬山贺身上了。

“看好了，天照命大人。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所修炼的极致！”犬山贺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烈。

本来他准备用这个来迎接昂热的，但现在看来，用它来杀死一位龙王也不错，这样也能够洗刷他多年来被冠以懦弱者的名声了。

他在这唯一的一剑上用了足足六十二年，六十二年足够把一块凡铁磨砺成倾国名剑，这一刀斩出，光阴如电！

在源稚生言灵崩溃的一瞬间，犬山贺动了…

九阶刹那，516倍神速居合斩！！！

因为极速刀身弯曲，这柄传奇之剑已经到了折断的边缘。

史上从无那么快的刀，也从无那么诗意的杀机，寂寞得足以斩断时光。

居合极意！蜘蛛切在这一刻终于超越了音速，音爆的效果横扫整个街道，空气的高频震动比刀更快，众人只觉得视线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开天辟地的寒光……

白金色的火焰在斩击下，如同摩西分开的红海一般退至两旁，中了！犬山贺的斩击，成功命中了顾野！

果然…哪怕在强大的火焰也跑不过绝对的速度！源稚生松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解决那个龙王就没有压力了。

根据资料显示，她是在顾野的帮助下才成功逃脱的，也就是说她并没有顾野这样恐怖的力量…

“噗！！”就在源稚生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犬山贺突然间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向后倒去。

手中的蜘蛛切碎成一片片，而源稚生这才看清楚，被犬山贺挡住的顾野，手臂上突然间出现了诡异的东西。

那是细密黑色鳞片包裹的机械手，手中还握着犬山贺的心脏，原来在犬山贺砍向顾野之后，顾野就将他穿心……

“很了不起，单丛人类来看，你已经是这方面的极限了，当然…比起昂热还差了那么一点点。”顾野看向倒在地上的犬山贺开口。

那一刀虽然威胁不了顾野的生命，但已经可以破开顾野的防御了，顾野的机甲手臂上都出现了一丝斩击的刻痕。

犬山贺已经获得了顾野的尊重，这个老人是一个十分强大的战士。但顾野需要带给蛇歧八家绝对的压力，所以他选择了召唤出机甲来防御。

只有毫发无损，才能让他的压迫感提升到最大。

“咳…还是没能超越老师啊…”犬山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我想如果再快一点，昂热也不会是你的对手…”顾野回忆了一下昂热的言灵之后说。

“是吗？原来…原来我已经快要接近他了啊？”犬山贺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刻他的所有付出都有了意义。

蛇歧八家，犬山家家主，犬山贺，就此陨落。

“可惜了，你们完全搞错了一件事，我不仅仅是超越了混血种，龙王也从来不是衡量我的标准。”

越过了犬山贺的尸体，顾野身上咔嚓声不绝，无数金属在炼金铭文下汇集，下一瞬间…一个机甲巨人出现在了蛇歧八家的面前。

轰隆！机甲肩头导弹齐射，直升机就这样坠落，火光中，压迫感犹如神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