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唯有在一起那么难
第6章唯有在一起那么难
一生有很多天没见到她师兄了。后来听赵吉祥说最近医院实施医疗队下乡,主治医生作为第一批下乡队开拓去了。一生表示了解,其实当主治医生很累,不仅常常要面对大型手术,还要钻研医疗技术,有时一天睡不上几个小时。她师兄虽然还年轻,却不得不承受作为主治医生的压力。
七夕节的那天早晨七点,她收到了言珩发来的短信,上面简单写着:小师妹,牛郎盼着的七夕来了,你也要快乐。字里行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感,却带着一份特殊的心意。一生回了一句:师兄,织女表示她很快乐。发完这条短信,她本想起床收拾去上班,蓦然发现今天是星期天,正好休假。得知是休假,她立即又倒在床上睡去,一睡就到了下午四点半。
她挠了挠头发,走到厨房想热杯牛奶喝,牛奶刚放进微波炉里,手机响了。她颠颠地跑去接电话,居然是应该在七夕最忙的赵吉祥!
“喂?”一生奇怪地接听。
“啊……”顿时那头传来赵吉祥发狂的声音。一生吓了一跳:“你神经抽了?”
“一生,”赵吉祥号啕悲悯,好似一生死了一样,“我家小桌子今天回学校写报告,不陪我过七夕。”
一生嘴角抽了一下,她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居然是此等小事?她没好气地说:“那你一个人过呗。”
“多孤独,多寂寞。”赵吉祥极其委屈地道,“明明有男人,却要享受单身的待遇。”
“那你想做什么?”一生对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也要这么痛苦,实在是大惊小怪。赵吉祥却不这么想,她本来所有的计划都想好了,看电影,去酒吧,亲吻,要是彪悍点,勇敢点,就直接献身。她所有的算盘都打好了,结果被泼了一盆冷水,没有男主角,她还唱什么戏?
赵吉祥捏着手上两张排了几个小时队才买到的电影票,极其不甘:“一生,我请你看电影。”
“啊?两个女的在七夕节一起看电影?”她怎么觉得这么诡异?
“嗯,我在人民广场的那家电影院等你。”
“啊……”
……
一生始终觉得别扭,好好的七夕情人节,俩女的出去看电影?当她与赵吉祥会合的时候,表示很惊讶。赵吉祥今天很细心地打扮了一番,打粉底,画眼影,涂口红,穿着红色的性感连衣裙,相较之下,一生显得太过朴素,白色棉质T恤衫,泛白的七分牛仔裤。
赵吉祥亲昵地挽着一生,甜甜地道:“走,一起去看电影。”
一生古怪地看着赵吉祥:“你看起来很开心。”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天天开心呢?”说着她就把一生拽进电影院了。
显然,她们这天看电影,确实是个大大的错误。眼见几乎全是情侣双双入场,两个同性显得格格不入。两人坐好位置以后,赵吉祥又不开心了,眼巴巴地望着其他位子上亲昵的情侣,极其嫉妒地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正在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等着电影开幕的一生被赵吉祥突然的暴躁吓了一跳,手里的爆米花掉了一地,她侧头望向嘟着嘴的赵吉祥。
“明年我要把B市所有电影院的单数座位票买回来,让他们不能坐双!”赵吉祥说着抓起一生捧在手里的爆米花塞到嘴里嚼。
瞧,吃不到葡萄的不说葡萄酸,直接毁灭掉葡萄籽,让人再也吃不上葡萄。
电影刚开始播放,赵吉祥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赵吉祥没好气地接听:“找我什么事?你不是很忙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赵吉祥的脸色缓和了一点:“我跟一生在人民广场的电影院里。”
赵吉祥又道:“没人陪,就叫上一生了啊。”她顿了一下,等电话那头说完,再道,“好吧,是你说的,我这就去你们学校。”
赵吉祥挂掉电话,拉着一生:“走,去A医大。”
“啊?”一生被拉着踉跄了几步,使了一把力让赵吉祥停下,问道,“为什么去A医大?”
“小桌子说让我们在A医大鹊桥相会,他的论文快写完了。”
“你们鹊桥相会,关我什么事啊?我可不想当电灯泡。”她当即想白赵吉祥一眼,不想赵吉祥说:“你的亲亲竹马也在A医大哦,特意嘱咐我,带你过去。”
自从那晚“报告”事件,一生也未见过宋安辰,心里的疑惑也解不开,她一直以为是宋安辰心想她知道这件事不敢面对,故意躲着她,却不想原来宋安辰回学校写论文去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开始那么爱胡思乱想了。
去A医大也好,那个地方,是她一直梦想着的地方呢。
A医大属B市的大学城内最大的专业性大学。当一生走进这所她从小梦寐以求的大学时,心里突然沉甸甸的。路途临水的江畔,杨柳依依的树下,走来一对对情侣,或坐在椅上相靠着,或亲昵行走在树下散步,在夕阳的余晖下,有种慢慢变老的浪漫。
很多人说,A医大的环境很适合谈恋爱,来了A医大,不谈一次恋爱,枉来一场。如今看来确实不假,很浪漫。
赵吉祥带她去了图书馆。A医大的图书馆有六层,弧形分布。两人上了南门,到了四楼才找到正在做笔记的他们。
那是一张四人桌,桌上布满了书籍。宋安辰戴着一副学生用的黑框眼镜,黑框眼镜架在他英挺的鼻梁上,衬着他白皙的皮肤,宛如清秀又懵懂的少年,他和小桌子一人一边,显得很认真,就连她们的到来也没有察觉。赵吉祥一屁股坐在小桌子身边,放低了平时的大嗓门,挽着他的手臂道:“心肝,还要多久?”
她的突然而至,使得原本全神贯注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小桌子浑身一抖,宋安辰停下笔看向对面。小桌子道:“我没安辰效率高,他完成了,我没有,他现在帮我找资料。”
一生望了望宋安辰,只见他正含笑望着她,平平淡淡的笑容,却让一生很不自在。一想到报告单,她就分外不舒服。
“一生,别站着,坐啊。”赵吉祥看一生傻站着,连忙招呼她坐自己对面,宋安辰的旁边,也就是一个桌子上唯一的位置。
一生迟疑一下,还是坐在他旁边。
离宋安辰近了点,她反而不自在,随手拿一本书翻了几页,结果翻到了女性生理构造这一章。她还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宋安辰却在旁边轻声道:“你这个不懂,可以问我。”
她立即停下翻页,朝他扫了一眼,他却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生理学,我可是满分。”
小桌子帮腔:“你妇产科学貌似也是满分。”
“貌似宋安辰每年都拿国家奖学金的吧,科科都是第一。”赵吉祥也来一句。
一生望着宋安辰嘴角挂着的笑容,不禁哆嗦起来,这个非人类,了解女人构造那么清楚干什么?她侧脸问小桌子:“你学这个肯定也很厉害吧。”
“没安辰厉害,嘿嘿。”小桌子一谈到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赵吉祥戳了他一下:“你怎么能跟人家宋安辰比,他可是周教授的关门弟子。”
“呀,安辰,教授不是叫你七点之前去他办公室一趟吗?”
宋安辰站起来,摘下眼镜,把一份资料递给赵吉祥:“你帮阿源抄一下,我先走了。”
“好。”赵吉祥傻了一下。
一生也茫然,不想宋安辰直接把她拽走了。她跟在后面问:“你拉我干什么啊?”
“人家二人世界,你当什么灯泡。”
“那倒也是。”一生点头,“可是,你有事,我怎么办?”
“很简单,跟我一同去见见我的恩师。”
“啊?”一生傻眼了。她不认识那个周教授,她去见他干什么?以什么身份?两人走出图书馆,一生越想越矛盾,想把手抽离宋安辰的手掌,却不想他握得很紧,她抽不出来。
“那个,我去不大好,要不我在一个地方等你?”
“以你的好奇心,会丢了。”宋安辰顿了脚步,转身看着她。
“我保证乖乖地站在原地。”
“嗯?”他眉毛一挑,显然他太了解她了,她的保证往往是敷衍。
“好吧,你不嫌丢脸就尽管带我去,你恩师看见你有我这样的朋友,肯定觉得你没品位。”她此时穿得实在太寒酸了,与宋安辰的档次差得太多。
宋安辰反而搂着她:“我愿意。”一生抬眼看着他舒展的眉梢,一阵恍惚。
走到A医大的校园里,她仿佛成了焦点,回头率很高,一生就纳闷了,他们两个很特别吗?不就是一男一女走在校园中吗?直到她听见……
“那不是高才生宋安辰吗?旁边那女的是谁?还搂在一起?”
“啊,就是上上届校花罗洛施追了多年也没追到的冷情王子宋安辰吗?他当年不是说不谈恋爱的吗?”
一生愣了一下。原来罗洛施就是追宋安辰追到毕业的校花。她咬咬牙,他其实早就跟罗校花暗度陈仓了。她甩甩胳膊,抖掉宋安辰的手:“被罗洛施看到不好,毕竟你跟她……”
“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你想多了。并且,我只想和一个人有关系。”宋安辰瞥了脸色泛白的一生一眼,抱胸覆在她的耳边说道。晚霞抹在宝蓝的天空上,每一寸都挥洒出淡淡的粉,衬出夕阳的无限好。A医大校园陆续开始归宿,道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在道路上,有一道很独特的风景,被八卦之人称为“七七事变”。为何被如此八卦呢?因为一度风靡校园的黄金单身汉冷情王子此时身边多了一名神秘女子,两人亲昵握手,甚至还搂着。现在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耳鬓厮磨!
宋安辰的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抱胸,在一生耳边说话。动作对他们二人来说是平常之事,但对于传言来说,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搜索神秘女子,发现不是A医大的学生,于是更加疑惑了,自然这也是以后的事。此时一生脑海中又蹦出了那夜在她家,宋安辰凝视她的那双眼睛,心又乱跳了几拍。她只好干咳几下,岔开话题:“别耽搁了,去你恩师那儿吧。”
宋安辰眼睛眯了眯,漆黑的眸子带着他特有的气势,不摄人心魄却也够让人心惊胆战。一生别开眼,不去看他那种眼神,理了下自己的额发,看向别处。
“走吧。”宋安辰也不咄咄逼人,他太了解她了,她是一只兔子,是着急不咬人的装死绒毛兔,他只有先把她的毛顺滑溜了,才好下手。
一生望着先行一步的宋安辰,暗地里吐吐舌头,翻旧账,她很怕,想起年少自己把自己的竹马给强迫了,然后逃之夭夭,逍遥法外。现在她最怕的不是宋安辰本人,而是他的旧事重提。
周教授正坐在书桌旁看书。他戴着一副老花镜,头发花白。他年龄不是很大的样子,却有很多显老的特征。这是一生见到周教授的第一印象。
宋安辰一进屋,周教授便摘下他那老花眼镜,惺忪的眼睛眨了眨,略带疲惫地抬眼望向宋安辰:“安辰,你的学术论文我帮你发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被采纳,学校方面最近问我,你愿意不愿意在学校当个助教?”
“不了,在医院挺好的。”
周教授表示知道了,目光随便扫了一眼一直站在身后的一生,本来眼睛微眯,待看清来人,倏然睁大眼,颇为吃惊地道:“呀,这个不是安辰的女朋友吗?”他说完,笑眯眯地朝一生走来,上下打量,和蔼一笑,“比照片漂亮多了。”
一生颇为讶然,不解地看向宋安辰,只见宋安辰噙着笑容对周教授说:“今天我们都没上班。”
周教授点点头,对一生说:“叫叶一生对吧?”周教授依旧笑呵呵地看她,一生有点蒙,突然而至的自来熟让她找不到北,只能迟疑地点了下头。
“认识你快六年了,一直知道安辰有女朋友,可那小子说你在外地读书不能来,我看就是舍不得。”他爽朗笑了笑,回头看宋安辰,“这会儿怎么舍得带你宝贝来了?”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然要让恩师看一看。”宋安辰撒谎从不脸红,甚至眼皮不跳,眉眼带笑,带着毫无伤害的喜气。
一生嘴角一抽,她还真有点消化不良了。
周教授领悟地点头,开始和宋安辰讨论些学术问题,宋安辰刚坐下,瞟了一眼正站着看他的一生,轻轻一笑:“你到沙发上看会儿报纸,乖。”
那个“乖”字自他嘴里吐出,轻翘薄唇,语气酥软,在外人看来是一波电流,给人轻轻的、麻麻的感觉,而这个字对一生而言,是十万伏特电压,直接把她烧得外焦内嫩。
“哎呀,安辰,我知道你舍不得把女朋友晾着,不耽搁几分钟。”周教授假装吃醋,语气酸溜溜的。
“没办法,习惯了。”宋安辰很自然地笑了笑,那种感觉就好像真的成了一个习惯一样。一生看不下去了,她从来没发现宋安辰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为了给他一个面子,她决定沉默。她坐在沙发上开始捧起报纸胡乱地看了几眼,也没真看进去,心不在焉的。她偷偷抬眼瞄向宋安辰那边,只见他很认真地在听老师讲话,一丝不苟,那股认真劲儿又让她回忆起宋安辰从小到大的习性,他是那种没兴趣就不会做,一有兴趣就会做得最好的人。妈妈曾经总是指责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毅力,不像宋安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做自己所要坚持的事。
一生觉得,他这种精神说好听点是执着,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她才不要像他这样呢。她鼻子拱得很高,藐视他一眼,却正好被他偶尔抬起的眸子碰了个正着,他朝她灿烂一笑。
这笑容绝对不是友善的,一生敢保证。
“喀喀。”周教授见两人“眉目传情”便咳嗽提醒着。一生立即缩回去,嘀咕着宋安辰纯属故意对她那么灿烂一笑。
她努力瞄了几眼自己手里拿着的报纸,感觉没有任何兴趣,全是一些医学术语,在大学已经背了很多了,现在看了都倒胃口。她只好托着腮,一脸无聊地看着两位兢兢业业的学者讨论学术论文。
越来越无聊,结果她直接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厚实的背上,鼻尖偶尔能闻到一股沐浴露的清新香气,偶尔留香,若有若无的那种,最让人陶醉。一生睁开眼,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宋安辰的后脑勺!她抿了抿嘴,不敢动弹,她此时正被宋安辰背着,两人朝着校门口走去,在乳白色的月光下,漫步于学校的寥寥无几的学生好似只是一些幻影,她突然觉得这偌大的学校里,只有她和他相依偎在一起,一起慢慢走向夜的寂静里,相濡以沫。
一生复而靠在宋安辰的背上,从心底忽然感觉暖暖的。她真想一直走下去,走进属于她和他的城堡里,从此公主与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惜,她不是公主,王子不会属于她。她不过是一辆便宜的桑塔纳,雇不起开宾利的司机。
她叹了口气,虽然声音很轻,但被宋安辰听到了。宋安辰的眼神在被洗过的月色里,显得分外闪烁,比天上任何一颗星星还要明朗。
他是那样一种人,决定要得到一样东西,就会坚持不懈地去努力得到,不管过程是争是抢,还是夺,即使会遍体鳞伤,他也从不想去放弃。
只要是他决定的事。
宋安辰把她背到校车棚内,站在他车的旁边,在空旷的地下车棚内说话,声音显得特别大:“起来。”
一生装睡装不了了,猛地睁开眼:“我起来了。”
宋安辰把她放下,微微一笑:“睡得可舒服?”
“还行,就是四肢乏力,肚子睡背气了。”一生伸个懒腰,困意十足的表情。
“经期是不是快来了?”宋安辰掏出车锁,按了一下,极其随意地说了一句。一生眨巴着眼,愣了几秒,脸上火速红了起来,这个大变态,他怎么会知道?她忍不住侧身看看自己的后面,没有见红啊。
宋安辰扑哧一笑:“别忘了,我解剖科学满分。”
一生嘴角抽了一下,直接白了他一眼,这个大变态,比女人还了解女人,太可怕了。
宋安辰开车送一生回到小区内,这次他没找破烂借口上去小憩一会儿,把一生送到楼下就扬长而去了。一生目送他的离去,突然有些小小的失望。她回到家,发现已经将近深夜,自己肚子竟然饿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生只好煮开水泡包方便面吃。她端着一碗面,颠颠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面条。还没吃几口,她发现自己下身突然哗哗一声,她讶然了。
宋安辰那个乌鸦嘴,一提此事,她“亲戚”立即就来了。悲催的“大姨妈”半夜三更上门了。她连忙站起来,跑到卫生间去,更悲催的事情发生了,她的护舒宝没有了。她欲哭无泪,只好先拿个护垫垫着,急急忙忙抓了桌上一些零钱就跑出去买生理用品。
她所在小区的超市不是24小时营业,当她伫立在超市门口的时候,几乎要尖叫了。她望着已经有些荒芜的四周,不禁打了个冷战,今晚没有“护舒宝”,她该孤枕难眠了。她咬咬牙,床单不能被玷污!
她冲出小区,去隔壁的小区超市买。
凌天小区的超市是24小时营业,不仅如此,超市特别明亮又宽敞,很像一间大型综合超市。一生进去以后,发现她的决定是对的,这是一间很大的综合性超市,买个“护舒宝”她直接转晕了,找了半天才找到女性生理用品区域,可她看了看那整整一排的“大型创可贴”也不见她的护舒宝,不仅如此,这上面上架的都是价格超过两位数的。她摊开手里皱巴巴捏着的十块钱,欲哭无泪。让她情何以堪,这里最便宜的也是十块八毛钱,她钱不够。她的“护舒宝”最多五块八,她一直都用那个,早就想好了价格,出门也没多想。
她开始焦躁了,让她回去拿钱再回来,简直要她老命。她来回转了一圈又一圈,试图找个低于十块钱的,最后她终于放弃了,实在没有。
正当她要仰天长啸的时候,她见到了远处冷冻区的宋安辰!她打了一下寒战,在这种时候遇见他,到底要不要向他求救?她来回踱步,进行了强烈的思想斗争,正想豁出去,却见宋安辰推着购物车站在不远处朝她暧昧一笑。
“犹豫牌子?”
一生睨了他一眼,不理他。
他讪讪而笑:“你继续。”说着,转车走人。一生一见熟人要走,干着急又不敢跑过去。她纠结万分之时,宋安辰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她轻声说:“回去煮点红糖水喝。”
一生豁出去了,三步上前,把手里的“大型创可贴”往他购物车里一扔,然后望向别处:“啊,这个超市好多东西啊,我陪你买。”
宋安辰盯着购物车里比较扎眼的物品,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促狭:“建议你用棉质的,网质没有棉质的健康。”
一生张着嘴,僵硬地笑笑:“宋弟弟,不要这么专业好不好?”
宋安辰不理会她,大大方方走进女性生理物品区,把原来一生丢在购物车里的放回去,帮她挑了一些扔了进去,然后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这种娴熟自然的购物姿态让一生哑口无言。她是女人,买这东西尚且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这么好意思?
变态!一生在他背后唾弃一把。
“愣着干什么?不是陪我买东西吗?”宋安辰转身,一副帝王姿态。
一生“嗷”了一声,跟了上去。不得不承认,宋安辰有居家男人的潜质,不买速冻食物,知道怎么挑新鲜的蔬菜、肉类,生活用品也知道什么最实用。此次购物,几乎都是生活所需,不像一生,每次去超市,总会买些杂七杂八的零食或者冷冻食物。
宋安辰果然有自己的养生之道啊。
待结账之时,宋安辰对收银员说:“这些都独立装一下。”他所指的,就是一生的“大型创可贴”。收银员轻飘飘地往一生和宋安辰身上瞟了一眼,人家没表露什么意思,一生就不好意思了,红了一张小脸接过单独出来的袋子。
出了超市,宋安辰说:“以后出门还是带钱包吧。”
原来他知道她的窘态了。她干笑两下,声音弱了几分:“我以为这东西不会那么贵。”
“这超市专给凌天小区的居民开设,里面的东西有点贵。”宋安辰扫了一眼一生身上的连衣裙,和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蹙眉,“你是不是没带钥匙?”
“嗯?”一生眨巴眼,思索一下,立即睁大眼,哭丧般地悲鸣,“完了,钥匙放在包包里,忘记拿出来了。”她今天晚上要流浪街头了?她望着黑幕般的街道,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很想晕过去却晕不过去,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宋安辰。
宋安辰沉吟一会儿:“去我家住一晚。”
“啊?”一生退后一步,吃惊地望着他。
“你贴个大型‘创可贴’,你认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吗?”宋安辰突然面带微笑,望着一生。
好像,是的。一生迟疑一下,望着身边的宋安辰。怕什么!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而且今天她“大姨妈”来了,就更不用怕了。
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的很不妥。叶一生做最后的挣扎:“我给房东打个电话,让房东给我备用钥匙。”她连忙拿起手机给言珩打电话。
不负众望,电话打不通。
她挺起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
宋安辰微微一笑,丹凤眼眯起,如一只狐狸。
凌天小区分两种楼,A-C栋属于复式楼层,D-E属于平层,F则是高层。一般年轻的富二代都会选择时尚的复式楼层,而宋安辰住的便是A幢区。
一生第一次来宋安辰的新居。里面色调简单,多以乳白和森林绿为主。一进屋便是宽敞的大厅。米色沙发上还放着十字绣抱枕!一生眼皮跳了一跳,一个大男人搞这玩意儿?
宋安辰看出她的抽搐,漫不经心地道:“朋友送的。”
一定是女孩子吧。一生睨了一眼,手里提着她的女性用品,轻声咳嗽一下:“我想去下洗手间。”
宋安辰侧脸朝着黑桃木门的方向:“那里。”
一生点头,跑了进去。她立即反身关上门,呼出一口气。她望了望这间洗手间,白瓷砌成,头顶吊着一台金花灯,橙黄的灯下,照耀在镜子里的脸有些泛红。
哎呀,肯定是在流血,血液特别活跃造成的。虽然她如此解释,但她清楚明白平时的这个时候她脸上是毫无血色,跟个病人一样,哪像现在红光满面?
她磨磨蹭蹭地处理好事情以后,出了洗手间,就见宋安辰端来一杯红糖水递给她:“喝了。”
一生接过,说了声:“谢谢。”
宋安辰微微眯起眼:“喝完去洗澡,别泡澡,去淋浴。”
他还真专业,还真把女性经期当一回事,一生都自愧不如了,虽然她知道这些忌讳,但是她总是懒得搭理。
“那我睡哪儿?”一生四下望去,这房子很大,但她实在不了解,不知哪里是客房。
“看你表现。”宋安辰抱胸睥睨着她,闪烁的眸子如晶莹剔透的玻璃,要是往深处探究,则会瞬间碎裂,砸得她七荤八素的。一生不敢多看,也不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直接奔到洗手间。
她调了调水温,觉得适宜,便脱下衣服想沐浴一下,洗个干净。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吃了一惊,条件反射般地捂住胸口,夹着双腿,惊慌地问:“谁?”
“除了我还有谁?”门外传来宋安辰的声音。
“干什么?”
“给你送睡衣。”外头的男人表示很无奈。
“我……我已经脱光了。”一生急于表达自己的紧张,却不知这句话带着某种意义上的诱惑。门外好一阵沉默,半天才道:“我把睡衣放在门外。”
这下又没动静了。一生盘算着还会有什么事,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声音,她才稍微放松,重新开始沐浴。当她洗完澡,擦洗干净后用浴巾包裹身子,蹑手蹑脚地打开一道小门缝,往外伸出胳膊,去摸索放在门外的衣服。当触及软绵绵的布料以后,她一抓,把衣服抓了进去。当她摊开衣服一看,不禁傻眼了。这是一件相当性感的睡衣,摸起来手感极佳。她忍不住瞄了一下这款比较个性的睡衣品牌,手不禁哆嗦了一下。
LaPerla!这个品牌对于爱看时尚杂志的一生来说并不陌生,令人喷血的睡衣,使人血压增高的价格,意大利拉佩拉牌内衣也许是世界上最美丽,同时也是最昂贵的内衣品牌了。宋安辰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内衣,还是高档品牌?这显然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一生脑子又胡思乱想起来,难不成宋安辰金屋藏娇?
当她穿着这款“炫耀”系列LaPerla睡衣出来时,宋安辰正倚靠在门的对面,抱胸看着她。那目光中带着几许笑意,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满足。
一生第一次穿浴袍式睡衣,她一边纠结地系着丝带,一边走出来抱怨:“这衣服布料太滑了。”
宋安辰走到她身边,离得她很近,他轻扯着她的手放在一边,帮她系丝带。他那灵巧又修长的指骨盘着丝带,环绕一圈,娴熟地打了个结。
宋安辰轻轻靠在她的耳边,微微嗅了嗅,几许赞赏又诱惑十足地道:“嗯,很香。”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垂,使得她浑身颤抖,不禁后退了一步,然而整个右耳和脸已经红得跟煮熟的小虾一样。宋安辰细细观察着她这种微妙的变化,含笑看着她。
一生不敢看他,只觉得他眼中带着一种猎食的感觉,而自己就好像是已经掉进陷阱的猎物一样。
“我困了,我想睡觉。”一生道。
宋安辰笑道:“跟我来。”
她怎么觉得这三个字这么别扭?她很心慌却又有点放心。她有“大姨妈”护体,哪个男人敢动?这么一想,她就心安理得地跟了过去。
两人上了楼,让一生始料未及的是,复式的整个大阁楼被宋安辰扩成一间开放式卧室,以及一间洗手间,超级大的卧室这么空旷是不是有点浪费?里面家具全是米色调,床上用品是白色系列,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整洁到洁癖!
一个大男人,喜欢这种容易脏的颜色这也就算了,但陈设这么干净整洁实在是说不过去,一生一直以为男人是臭袜子满地堆,桌上乱糟糟的那种邋遢样。
她迟疑着无法动弹,宋安辰回头看她:“怎么了?”
一生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们一起睡?”她这是疑问句,她的意思是想说,就一间卧室一张床,这明显是他的卧室,领她来这里睡,难道是一起睡?她这绝对是疑问句,明眼人都会认可的。可偏偏宋安辰却把这疑问句当成了反问句。他微微蹙眉,做了一番思索,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你敢保证你不扑上来?”
“喀喀。”一生呛了一口口水,大怒。他这话让人感觉她又想图谋不轨。以前的那次纯属她醉了,她不清醒,而这次她相当清醒。她完全忽略了她刚才问话的目的,为这句话杠上了:“我才不是那种人,再说我‘大姨妈’来了,我也不能扑倒你。”
“这样啊,那一起睡吧。”宋安辰笑眯眯,眯起的丹凤眼看起来极其妖娆,然而语气却十分欠扁。一生当即瞠目结舌,他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在请求他和她一起睡。
她立即跳开,离他三尺:“我在地板上睡就好了。”
“不行。”宋安辰无害而笑,“你‘大姨妈’来了,会受凉。”
“那我去沙发上睡。”
“不行,沙发是水牛皮做的,属凉性,对身体也不好。”
一生翕动着嘴,一时想不到自己要到哪里睡,她最后只好抬眼:“那你委屈下,去睡地板或者沙发?”
“既然答应你一起睡,自然不会反悔。”说着,他拉着她的手带她到床边,把她按在床上,“你先躺着睡吧,我去洗个澡。”
说着他就走进一旁的洗手间里去了。一生傻愣着坐在床上,急促呼吸几下。她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她极力想去镇定,但耳边充斥着哗啦啦的水声更让她焦躁不安,她有些害怕。
面对宋安辰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痒痒的,看到那么一张祸害又俊秀不染风尘的脸,还有一双迷离却带着妩媚的眼神时,她总有一种想收藏的冲动。
越想越害怕,她直接躲进被窝,捂着被子不去想。鼻息之间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与宋安辰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使得她又意乱情迷起来。
她摇晃着脑袋,不断告诫自己,淡定,淡定,睡觉。
在她一直喃喃自语之时,宋安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发丝滴着水滴,自他的额角滑过性感的锁骨,浸透他的睡衣。一生半眯着眼,看着美男出浴的模样,吞了吞口水,继续碎碎念,淡定,淡定,睡觉。
当宋安辰坐在床上,擦拭着头发,轻飘飘瞄了一眼一生,却正好逮到偷窥的她。一生尴尬笑了笑,有点傻气。宋安辰好看的嘴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情侣款睡衣。”
“……”一生不知如何回答了。只见宋安辰放下毛巾,也进了被窝。
一生挪了挪,保持一大段距离。宋安辰不动,只是突然撑起头,侧身半躺着看着缩在被窝里的一生。
“看我干什么?你不困吗?明天还要上班呢。”一生忍不住又挪离他远一点。
“设计LaPerla这款‘炫耀’系列的设计师说这款衣服很适合年轻小夫妻。”
一生警惕地看着一脸神秘的宋安辰:“为什么?”
宋安辰伸出手,还没碰到她,她又挪远了点,他笑道:“再挪远点。”
她照做挪了一点,结果发现她已经在床边上了,一下子重心不稳,摇晃着要掉下床了。宋安辰长手臂一勾,把她捞进怀里,一脸无奈地笑道:“真听话。”
一生瞪眼:“你是故意的。”
“嗯,我是故意的。”他轻轻搂着她的腰,俯身拥抱着她。一生被宋安辰突然的亲昵怔了一下:“你怎么了?”
皎洁的月光透着光亮通透的玻璃洒在地面上,砸碎了一地的银光。借着这样和谐的光,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抱成一团的两人。
突然,他的双手收紧,狠狠地拥住她。一生又愣住了,双肩有点疼,但是她分明不反感这个结实的领地,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和推拒。宋安辰啄了啄一生的小嘴,满意地松开对她的禁锢。
一生终于回过神,本想推开他,跳出床外,远离这只揩油的禽兽,不想他反手一捞,又把她禁锢在他的怀里,并且眯起眼睛,笑得很天真:“不好意思,一下子情不自禁起来。”
一生怒目瞪眼,她是生气,但不是生宋安辰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自己那么不争气,被他一挑拨,她就完全沉陷,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渴望更多?
宋安辰轻轻搂她入怀,在如此清凉的夜里,他心底忽而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叹,他怀里抱着的,是这几年里总是让他无法入睡的人。
“一生,我好想你。”宋安辰低喃着埋在她的脖颈之间,碎碎念着他一直很想说的话。
胡思乱想又心不在焉的一生并没有听进去,她这才反应过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宋安辰苦笑,略带伤感的眸子瞬间换成促狭的目光:“没什么,就是很想一直这样抱着你。”
她脸一红,推拒着他,然而他却固执地抱着她,有丝疲惫:“乖,让我抱抱,让我好好睡一晚。”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有一种已经疲惫不堪的感觉。一生不再动弹,老实地窝在宋安辰的怀里,发着呆。
两人皆不动弹地躺在床上,偌大的屋内顿时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清楚。一生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腰间的手便握紧了几分,很警惕。她撇撇嘴,她只是想换个姿势而已,又不是逃跑。
她摆好姿势,闭了眼,可她这一闭就直接睡了过去,一生可是雷打不醒的“觉(jiao)主”。宋安辰听见自己胸膛传来轻轻的鼾声,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起来,他微微松了松自己禁锢她的手臂,明朗的星眸如浩瀚的银河,闪着千万种光芒,但他所有的光芒只投射在一人的脸上,带着温柔,带着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女人的痴缠。
一生醒了,被身下突然地一热吓醒了。她坐在床上,睁眼看向宽敞的卧室,身边已经没有宋安辰。她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才指到六点。
居然这么早?一生本想继续躺着再睡一觉,可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的脸不禁刷白了,掀开雪白的被子,朝里面看了看,最终面色僵硬,嘴唇泛白。
在如此洁白的床单上,多了一点红!这“中原一点红”实在太突兀了。她立即跳下床,突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好好的床单就这么被她毁了。她小跑下了楼,却见宋安辰半倚靠在灶台旁,眼睛盯着工作中的微波炉。当“叮”的一声后,他倏然站直去取,原来他是在热牛奶。他端着牛奶见到傻站着的一生,不禁笑道:“这么早就醒了?”
“你也很早。”一生抿了抿唇,一时不好意思开口说她把他雪白的床单染红之事。宋安辰把牛奶端在餐桌上,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典型的西式早餐,面包、牛奶、奶酪、煎鸡蛋。
“过来吃吧,待会上班。”
“哦。”一生走上前,坐了下来,两人便开始开动。这顿早餐吃得很安静,一生几次想开口,看着宋安辰面无表情的脸庞,便将话咽回去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宋安辰起身收餐具时,一生不得不鼓足勇气对他道:“床单弄脏了。”
宋安辰顿了一会儿,歪着脑袋看她。她咬咬牙,脸已经通红:“睡觉不老实。”
“没事。”宋安辰轻描淡写地回答,转身去洗碗。
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倒是把一生给愣住了。这个男人,好像对于这种尴尬的事情一点也不介意,难道是学医早就锻炼出来了?
宋安辰洗完碗,走到厅里拿起电话拨了号:“喂,是百物干洗店吗?请到A幢1单元502来一趟,有衣物。”宋安辰挂完电话,朝一生走来。他把她拉到身边转了一圈,微微一笑,“还好没把睡衣染上。”
“这睡衣是谁的?”一生小声问了问。
“你的。”
“啊?”一生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宋安辰不理会她的吃惊,抬手看了看表:“你先去整理一下,我们去上班。”
一生点了点头,去洗手间整理去了。宋安辰望着一生的背影,嘴角勾着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
一生整理花了一段时间,当她刚一出来,只见宋安辰坐在客厅看书。察觉到一生出来后,他站了起来,微笑:“等业务人员来再走。”
“嗯?什么业务人员?”
宋安辰报以微笑,此时门铃响起,他去开了门。等了一会儿,一名女子走了进来,见到一生不禁惊讶起来,笑道:“宋先生,请问要干洗什么?”
“床单,上面溅了点血迹。”
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目光转向一生,不无暧昧地扫视了她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她脖颈间浅浅的吻痕上,似乎明白了什么。女子扑哧笑了起来:“那我上去拿。”经过一生身旁时,还朝她眨了眨眼。
一生有些莫名其妙,问宋安辰:“你跟她很熟?”
“我是百物干洗店的常客。”
那女子下了楼,抱着整套床上用品对宋安辰说:“宋先生,两天后电话通知你取。”
“谢谢。”宋安辰微笑回应。
那女子又朝一生看了看,眼底带着笑意,走了。
在一生看来,那女子的眼神极其不对,带着如此暧昧的眼神!宋安辰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不禁扶额一笑:“走吧,上班去。”
一生跟在他后面,下了楼梯。忽然,宋安辰停下来,一生跟着也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宋安辰低声笑了起来,完全没由来地笑着。一生眼角动了一下:“你笑什么?”
宋安辰转脸看她,目光落在他昨晚留下的吻痕上,伸手抚过去,却被一生躲开了。
“这东西,给人很多臆想。”他朝她淘气地眨了下眼,继续下楼。
一生待在原地,抚摸着脖颈处的那道不深也不浅的吻痕,心里开始惨叫,这明眼人所想的肯定是不纯洁的东西。
她要抓狂了。当他们走下楼,宋安辰对一生说:“你在这等着,我去取车。”
一生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等人很无聊,一生便掏出手机打发时间,这一看手机,她不禁愣了一下,上面赫然出现三个未接电话和四条短信。
其中有赵吉祥的一通电话和两条短信。
——一生,你跟宋安辰私奔了?
——一生,你成我们学校的名人了。
一生看了这两条短信莞尔一笑,接下来的两个电话和短信都是她师兄的。
——牛郎想织女了,可否鹊桥相会?
——小师妹,我回B市了。
一生看着这两条短信,心里忽然沉甸甸的,她连忙打电话过去,那头嘟了好多声,才有人接听:“喂。”
“师兄,我是一生。”
“小师妹?你昨天去哪儿了?”
“那个……”她总不能说她在她竹马家住了一晚吧?她迟疑地想了想,撒了个谎,“昨天回家很早就睡了,所以我没听见手机响动。”
“是吗?”言珩呵呵一笑,“你现在在哪儿?我接你上班。”
“啊,不用了,我在家呢,还没洗漱,你先去上班吧。”
言珩此时刚从车棚开出车,朝着凌天小区大门开去,他手持电话,眉眼间带着一丝暖暖笑意:“没事,我到你家楼下等你,我不怕迟到。”
他的车刚开到一个过道,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按了一下喇叭。一生闻喇叭声转头看去,彻底僵硬。
车里的人与车外的人双双举着手机,木然地看着彼此。
一生紧紧地咬着嘴唇,她难得一次撒谎,就这么悲剧地被识破了。言珩下了车,走到她面前,勉强扯出一丝微笑:“真巧。”
一生脸色苍白,十分尴尬地笑道:“师兄。”
“你是不是想给我惊喜?所以骗我?”言珩为自己找了这样的借口,然而目光扫到一生脖颈上那道吻痕时,他的背脊发凉,从头到脚血液冻结。
忽然他们身后响起了喇叭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后看,只见宋安辰一只手杵在车窗上,明亮的眸子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嘲讽,却面无表情地对一生说:“上车。”
一生突然产生了一种窒息感,她不敢去看她师兄。然而言珩却笑道:“去吧。”
一生倏然抬起头看着言珩,只见言珩极力表现出他惯有的绅士风度:“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小师妹?”他的语气很平静,却总让一生不自在。
一生有些歉疚,她不该骗她师兄的。她点了点头,走到宋安辰的车旁,钻进车内。宋安辰冷冷扫了一眼一生,变脸似的朝言珩温和一笑:“言医生,医院见。”
言珩轻笑,目送着宋安辰的车开出凌天小区。他的小师妹,其实一直拥有春天,只是她总是包裹着一层层的衣服让自己以为很冷。而唯一能够用自己的拥抱给予她温暖和安全感的,始终只有她曾经和现在一直爱着的宋安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