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争吵(2)
第21章争吵(2)
“她是你女儿?”余政廉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思虞身上打量,一眉一眼看得十分仔细。
冷邺霖皱眉,不悦瞪向女儿:“还不走杵着做什么?”
思虞虽然习惯了父亲莫名其妙对自己发脾气,不过今天好歹是他生日,他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触自己霉头么?
基于礼貌,她冲余政廉微微点头以示招呼,随后离开。
余政廉目送她没入人群的身影,忽地冒出一句:“你女儿和碧如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眉眼——”
“余书记,刚才慕市长在找您。”一个男声忽然介入。
余政廉打住话题,将目光从思虞离去的方向收回,转向面色明显暗沉的冷邺霖,若有所思道:“奇怪,我怎么没在你女儿身上看到半点你的影子?”
冷邺霖脸上瞬间像结了层冰壳,而不待他说什么,余政廉已经离开。
晚宴结束时,思虞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因为今晚她穿的是双跟达十厘米的高跟鞋,如果只偶尔站站还好,偏偏整个宴席中她都要陪同母亲走来走去应付宾客。
等到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她除了把自己摔在床上抱着脚呻吟外,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冷锡云上楼来,还在门外就听见她呻吟的声音,眼前不由浮现她刚才一进家门就立即脱掉高跟鞋赤着脚飞快跑上楼的情景。
这丫头…
不自觉勾唇一笑,意思性的轻敲了下门便推门进去。
思虞没想到他会进自己房间来,因为整个晚上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当然,是她不愿意和他说。因为她在生气。
“我看你晚上穿那么高的鞋子,就知道你脚会痛,所以给你买了外用的活血镇痛剂,用它揉一揉会舒服很多。”他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走到她床边站定。
思虞侧身抱着被子不理他。
冷锡云站了会,在她床边坐下,捉住她一条腿放在自己腿上。思虞挣扎了会挣脱不开,也懒得再和他较劲。
冷锡云撕开白瓷瓶的包装,把喷头对着思虞的脚踝按了几下,然后用掌心包覆住她的脚踝,以手指定位,力道适中的按压她脚踝周边的穴位。
思虞一开始感觉有些痛,皱着眉哼哼着抗议,后来声音渐渐变了调,像是愉悦的呻吟。
冷锡云瞥她一眼,嘴角勾起笑意,给她换另一只脚揉捏。
思虞被伺候得昏昏欲睡,却听他问:“你不和我说话是在生我的气?”
他这一问,思虞马上睡意全无。
她坐起来,神色认真的望着他:“我有话问你,希望你如实告诉我,不要对我有隐瞒,也不要把我当傻子,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我可以去查。”
冷锡云看她严肃的样子,有些啼笑皆非。
他起身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手,然后才重新在她床边坐下,黑眸一眨不眨地和她对视。
“你说。”
“我不在的这几年里你有过多少个女人?”
冷锡云神情微讶:“怎么这样问?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你先回答我。”
“一个都没有。”
他回答得太干脆,思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信不信我?”冷锡云反过来问她。
思虞脸色不虞——这个男人很擅长谈判,若是将来公司倒闭他这个总裁混不下去了,改行做谈判专家应该很吃香。
“你若信我,那就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要信。你若不信我,那我解释也没用。两个人相处最基本的就是信任,如果你连对我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我们即使在一起,都很难长久。”
思虞听他说了一大堆道理,反过来好像还是她错了,似乎她不应该在听到寒辙说冷锡云和谁的绯闻闹得满城皆知后生气,更不应该质问他。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你说你爱我,可你不信我。”冷锡云站起来,“不早了,你睡吧。”
看着他往门口走,思虞内心激烈交战,最后还是对他的爱战胜了一切--她选择相信他。
“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去你那边住?”
冷锡云顿住步伐,回头看来时眼里噙着一丝促狭:“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同一张床?”
思虞没想到他突然说得这么露骨,红着脸瞪他。
冷锡云轻舒口气,回她:“明天下午我回来接你。”
“那我住你那边,爸妈会不会说什么。”思虞有些担心这点。
“别担心,我来和他们说。”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朝思虞抛过去。
思虞接住,见是一把车钥匙,上头的挂饰十分眼熟,分明就是她成人礼那次他送她的那辆跑车的钥匙。
“车子就停在车库,我已经在你回国前特意送去护理过。”
思虞收拢手心紧握住那把车钥匙,忽地赤着脚下床跑过来,搂住冷锡云的颈项拉下一些,踮起脚尖迅速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马上又放开,也没看他是什么表情,跑回床边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冷锡云挑高眉,望着躲进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儿,摇头失笑。
下了楼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客厅里却冷冷清清。
猜想父母已经休息,他关掉客厅的大灯,正要离开,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动静,像是争吵的声音。
他怔了怔,循声望向动静发出的方向--书房?
“嘭!”
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传来,冷锡云确定是自书房传出,眉头一拧,立即移步过去。
“冷邺霖,你太让我失望了!”
快靠近门口时,冷锡云听见母亲充满控诉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过,却还是字字清晰。
“你对我失望什么?你嫁给我这些年我有哪些地方对不起你?我在物质上对你有求必应,就连感情上也堪称完美,从没出轨过!你倒说说我哪里让你失望?”
父亲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充满怒气。
“堪称完美?亏你说得出来,你是没出过轨,可你心里至始至终都藏着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我和你生活这么多年,一个大活人却比不过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冷邺霖,你置我于何地?”
“我看你是疯了才在这里胡言乱语!”
“你才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发神经只因为我和政廉打了声招呼就莫名其妙给我脸色看?”
“政廉?你叫得可真亲热,怎么,他现在是市委书记了你对他旧情难忘?”
“这种话你竟然说得出口!当年他回头求我原谅他我都坚持和你在一起,你现在居然这么说!”
“当年他只是个小小检查官,和现在的市委书记当然不能比。你如果不是对他旧情难忘,为什么要请他来参加我的寿宴?你明知道我和他已经多年没有往来却还偏偏这么做,摆明了是司马昭之心!”
“好,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也懒得多费唇舌解释了,不过他并不是我请来的。例外我忍了你几十年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我不想再过下去,反正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不如离婚各自过。”
“你这是威胁我?”
冷锡云听到父亲的话一落,然后书房门忽然打开,母亲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他不及闪避,正担心母亲会看到自己,母亲却压根没注意到他,低头快步走向书房右侧的卧室。
“疯女人!到底是谁受够了,委屈够了?说得和我在一起就那么痛苦,比起你带给我的屈辱,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冷锡云听见父亲愤怒的声音过从敞开的那条门缝里传出来,随后又是‘哗啦’一阵响,显然是又砸了不少东西。
他回想刚才偷听到的父母争吵的对话,其中还提到了市委书记余政廉,而余政廉和母亲以前似乎还是情侣关系。
至于母亲口中提到的那个父亲心里藏着死去的女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指他的生母。
驾车回自己住处途中,他拨通一个号码,接通便道:“帮我查一下市委书记余政廉的资料,包括他的所有私人感情生活,越详细越好。”
当年庄维升并没告诉他思虞是母亲和谁的女儿,他当时也因为庄维升的欲言又止没继续追查这件事情,现在看来,这件事并不寻常。
或许,这个余政廉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
大清早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的思虞洗漱完下楼来时,冷邺霖背对她站在客厅外的阳台上接电话。
她看不到父亲脸上的表情,但从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不难听出,他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
不过父亲在她的印象里似乎从来没表现过开心的一面,那张脸永远是紧绷着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他。
她看向厨房,见里头空荡荡的并没有母亲的身影,不禁有些诧异。
以往这个时候母亲都会在厨房为一家人准备早餐,怎么今天都这么晚了厨房里还没动静?
正想着,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转过身,然后看到拖着行李箱的母亲从卧室的方向走来。
“妈,您这是…要出远门?”思虞的目光落在那只行李箱上,语气有些不确定。
沈碧如抬手撩了撩耳边的发,神色看起来很憔悴:“妈想出去散散心。”
“散心?”思虞困惑,回头望了眼阳台的方向,那端原本还在接电话,却在听到妻子的声音后回头看来的冷邺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沈碧如仿佛没察觉丈夫探来的目光,捉住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早餐自己解决,冰箱里有许多食材,妈赶时间,就不给你做了。”
语毕她松开女儿的手,拖着行李箱走向玄关。
“妈。”思虞跟上去,心急的拉住母亲:“妈,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要出去散心?如果是怪我还要回伦敦,那我们可以商量啊。”
沈碧如轻轻摇头:“妈现在不会再怪你一直呆在国外不回来了,因为你留在国外的确比回来要好,至少你在那边…不用看某些人的脸色。”
某些人?
思虞下意识去看父亲,直觉认为母亲是在暗指父亲。
而后者神色越发阴沉。
“好了,我该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思虞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极力挽留母亲。可母亲像是一秒也不愿再在这个家多呆,态度十分坚决,终是在她慌乱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楞楞地站在家门口望着母亲上了一辆的士,直到看不到车影,才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父亲对母亲的离开没有半点阻拦?
“啪!”
返回屋内时,还在玄关处就听见里头传出一阵‘咣当’的声响。
思虞惊了一下,快步走进去,刚走到客厅口迎面便飞来不名物体,她来不及闪避,本能用手去挡,结果被砸中右手腕,痛得她泪意直涌。
冷邺霖因为妻子的离开而气得无处发泄,所以才随手砸身边的东西,没想到女儿刚好撞进来。
瞥了眼她瞬间红肿的手腕,他转开眼,面容恢复一贯的冷漠。
“你还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不和你妈一起走?还是说你回来是想质问我是不是我把你妈赶走的?”
思虞忍着手腕传来的锐痛扫了眼脚边碎开来的水晶雕饰,缓缓抬眼望向父亲:“没错,我本来是这样想,但我现在又不想问了,因为我突然非常理解妈为什么突然要出远门散心,毕竟要几十年如一日面对一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冰上山脸是件非常难熬,甚至是痛苦的事情,她不是机器人,她有血有肉,时间长了受不了了自然想要离开,我也一样,不用您赶,我马上就离开这个永远不欢迎我的家!”
绕过脚边的碎片,思虞头也不回走向楼梯口。
冷邺霖被女儿这番话气得脸色发青,胸口的怒气一上涌,遏制不住的又将手中的手机也狠狠砸在地上。
“滚吧滚吧!你有多远滚多远,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
回应他的是一室的清冷,和回荡在耳边的他因太过愤怒而有些气喘的声音。
思虞回房忍着手腕的疼痛收拾行李,眼眶里泪水转着圈,她却倔强的没让它流下来。
迅速收拾好行李下楼,冷邺霖还就着之前僵住的姿势站着一动不动。
目光触及女儿拖着的行李箱,他额头青筋一跳,冷笑道:“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养育你二十几年,得到的就是你这样的回报?”
思虞停下来,目光冷冷望向面容有些扭曲的父亲,“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选择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更不会选择您这样的父亲,我想我妈也是这么希望,如果有得选择,她会选择从未遇见过您。”
冷邺霖身形一震,脸色仿佛被雷击中一样难看。
思虞没再说什么,看了眼肿得不像话的右手手腕,把行李箱换到左手,走出冷邺霖的视线。
一瞬间,冷邺霖有种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错觉。
妻子和女儿相继离开,儿子也住在外面,现在这个家,的确只有他一个人了。
身体好像突然被掏空,他虚软的瘫坐在沙发上,时间一点点流逝,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打落在他身上,却照不亮他的内心。
门外传来跑车独特的引擎声时,他也只是缓缓闭上眼,就再没其他动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