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回杜家
杜清歌在原地顿了顿,低头扫了一眼身上泥泞不堪的模样,再抬头时已经又换上了另一幅模样,笑颜如花地追上前方的男人。
“哎,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男人不回答,她就一直问,很有锲而不舍的厚脸皮精神。
最终,被问得烦了,他转身换了个方向下山,头也不回道:“乔遇。”
杜清歌在背后朝他高大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看上去一脸的疏离禁欲,杜清歌觉得男子,其实也蛮好说话的嘛,他应该是一个闷骚鬼。
这般想着,又拔腿追了上去。
任杜清歌在耳边一直叽叽喳喳,乔遇始终一言不发往前走去。
原本就蜿蜒崎岖的山路,经过雨水的冲刷,早已泥泞不堪,杜清歌脚上的草履早就沾满泥土,又重又滑,追赶人高腿长的乔遇颇为费力,看着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杜清歌有些气馁,也没了刚刚想继续跟着乔遇,好好逗他的想法,索性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大石上。
正疾步快走的乔遇耳边突然没了吵嚷声,周围都恢复了安静,他还有些不适,奇怪地转头去寻,只见浑身如泥人般的少女半分没有女子做派,正四仰八叉坐在石头上在捶腿。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乔遇蹙眉,直觉离这个奇怪的女人远一点。
杜清歌看着乔遇远去的背影顿时了然,反正这男人也不是第一次见死不救了,萍水相逢的,也没什么理由非让人家救自己啊,低头继续揉腿,只是鼻子莫名有些酸。
真是越来越矫情了。她在心里鄙视自己。
“还能走吗?”
头顶突然传来声音,杜清歌惊喜地抬头,乔遇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虽然脸色有些别扭,但是确实是在询问她。
杜清歌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不对,不能走了,再走一步就要死掉了。”
“女孩子家家,不要一天到晚把死字挂在嘴上。”乔遇的眉头皱更紧了,“男女授受不亲,让人瞧见了不好,我去找根木头你扶着走。”
说完也不等杜清歌反应,就去旁边找木棍去了。
哎,古人真是迂腐,直接背起来不就行了,何必弄的这么复杂。
杜清歌见吃不了美男豆腐,还要自己靠走回去,杜清歌望天长叹一口气。
很快乔遇就回来了,“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吧,我把你送村口,你自己进去,可行?”
杜清歌诧异乔遇竟然知道自己是谁,她略一挑眉,“你该不是曾暗恋过我吧?”
“瞎说什么,你再这般……说话,就自己走吧。”乔遇面无表情,但紧抿地双唇泄露了他的情绪,看着还是很纯情的嘛。
杜清歌低头偷笑,随后又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可是我不认识我家在哪啊?”
她一个刚穿越过来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哪间房子是她家?
见识过女人一些不按常理出牌举动,乔遇直觉这女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继续冷着一张脸往前走,并不搭理她。
“哎,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真的呀,谁叫你一开始见死不救,后来我又滚下山撞到了你,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杜清歌伸手扶额,一脸痛苦的样子,“我莫非失忆了?你要对我负责啊。”
看着杜清歌的无赖相,乔遇蓦地止步,朝着她挑嘴一笑,说是笑也很勉强,他只是轻挑嘴角,眼神还是一贯的冰冷无波,杜清歌心猛地一跳,直觉危险降临。
乔遇双眼注视着她,“我劝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些。”一字一顿说的很是轻柔缓慢,但是杜清歌还是感到了满满的压迫感,她呼吸一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乔遇就又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伸手给她指路,“前面就是桃源村了,你自己回去吧。”
说罢,再也不管她,转身离去。
随着乔遇的离开,杜清歌周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她狠狠换了两口气不以为意,换脸这么快干嘛,难道怕自己缠上他?
一开始的见死不救,后面又好心把她带下山,这个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杜清歌摇摇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还是先找到家要紧。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夏天的雨下的快,停的也快,月亮雾蒙蒙的斜挂在半空中,四周点缀着几颗星子,掩在夜幕中一闪一烁。桃源村的人都睡的较早,现在大部分屋子都已经熄了灯,只剩下月光下的村户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看着四周高高低低的房子,哪个才是杜家啊?
杜清歌拖着沉重的双腿,打算进村转一圈看看,她到现在还未进食,快要饿死了。
哪成想,还没走上半圈,就听到了略耳熟的声音,她心下一喜。
“赶紧洗啊,别想着偷懒,明天还有明天的活等着去做呢。”老妇人张大娘的声音干瘪又刻薄,听得杜清歌忍不住龇牙。还没等她现身敲门,就又听到了另一个人开口了。
“娘,您看今晚这月色也挺好,那这灯……现在灯油都又涨价了呢。”
“嗯,还是老大媳妇想的周到,你拿回屋去。”
说完,婆媳二人就转身准备回房睡觉去了。
杜清歌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就太没存在感了。
“咚咚——”她用脚去踢围门的木栅栏,想引起她们的注意力,哪成想木栅栏年久失修早就腐败,哪禁得起她这么一踹,栅栏门是被踹开了,她也随之失去重心,摔趴在地上。
我去,这出场方式,也太丢脸了!
“呀!进贼啦!”率先反应过来的李氏猛地看到有个人踹门进来,随后又蓬头垢面的跪趴在她们面前,立马惊叫起来。
听到她惊叫声的杜家人,纷纷从屋子里出来,杜新山一马当先冲到屋子里,手中还顺手抓了一把铁锹,“哪来的贼,偷到我杜家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慢着。”趴在地上的杜清歌眼疾手快地抬了右手,等到众人停下动作,她才缓缓抬起头,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人,把他们惊诧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才咧嘴一笑,跟大家打招呼,“又见面了,我的家人们。”
“鬼……鬼啊……”有个胆子最小的姑娘惊叫着躲到了李氏背后,杜清歌猜测这位应该是她的堂姐妹。
“清丫头?你不是已经死了……快说,你到底是何人,何必这样装神弄鬼!”还是张大娘先反应过来,她对这个柔柔弱弱干不了体力活的孙女没多大好感,跟她娘一样长着副娇弱的身子,却没有小姐的命,看着就让人来气,好不容易村长家愿意要她,让她嫁过去只服侍个残疾相公,她竟然还宁死不从,害的村长现在对他们积怨颇深,刚刚把她给葬在后山上,她却陡然出现在家,不管是人是鬼,张大娘都没有好脸色给她。
杜清歌从地上爬起来,缓慢地开口,“祖母,您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听在强势惯了的张大娘耳里,简直是大逆不道,“真是反了你了,这么跟我说话!”说着就要去夺杜新山手中的铁锹教训她。
“你……真是清妹妹?”一旁还未开口过的杜桓突然说话,虽然并未出手阻拦,却让张大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杜清歌多精啊,她可是靠着自己一个人,一步步从厨房帮工做到星级酒店厨艺总监的人,差一步就能问鼎厨神的人,除了专业过硬,她浑身上下还都长满了心眼,眼风一扫看着杜桓一身长袍打扮,两只手臂白皙无力,装腔作势地端着,就猜到杜恒是个读书人,张大娘并着杜家上下怕是指着杜桓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来改善家境,一步登天了。
杜清歌心底冷哼一声。
纵然她刚来到这个朝代,但是用脚指头想想好了,杜家但凡有一个好东西,原主就不至于被逼死,想来这个杜桓也是一肚子坏水。
故而,她对着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杜桓并无好气地开口:“怎么,堂哥很不想看到我的样子?”
“怎么会呢?清妹妹,你想哪去了,看你这一身模样,哥哥都不好意思认你。”杜桓笑得如沐春风,可看在杜清歌眼里就是在嘲笑她。
也不怪她矫情,毕竟她睁开眼的刹那就听到了杜家是怎么把一个女孩给活生生磋磨死的,如此一来,能对杜家人有半分好感,才是怪事呢。
想到他们还对原主生母骂骂咧咧没有好气,她下意识转头去寻。
在阴暗的角落里蹲坐着一个妇人,可怜兮兮的在洗衣服,她看着年纪不大,头发却将近全白,看上去跟张大娘一般,脚边还蹲了个四岁大小的男孩,异常清瘦,显得眼睛特别大,他只抬头朝着这边望了一眼,就又垂下头自顾自玩耍,杜清歌心里情不自禁浮上一层酸楚。
“娘……”
曹氏双手微颤,整个人僵住,想要站起身来看看故去的女儿,又怕是一场梦,于是姿势格外奇怪。
“少上演母女情深了,清丫头你若是炸死蒙骗我们,今晚就想明白咯,明天再仔细解释清楚,要说的不对,你们母女三人都没好果子吃!哼!”张大娘越想越气,但上了年纪的人了,禁不起大晚上的折腾,她想着明天早上养足了精神再来收拾她们也不迟。
张大娘并着一言不发的杜老头回了屋,杜家大房杜新山与妻子李氏对视一眼,见到了彼此眼中看好戏的意思,招呼着一儿一女也回了房。
月色撩人,远处田间隐隐传来阵阵蛙叫,杜清歌掩在黑暗里的眸子异常清明,管你什么牛神蛇鬼,通通放马过来吧,搞事情,本姑娘最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