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设宴
尚不说他们,说来另外一处,今夜繁星万里,圆月高挂天际,虫鸣沙笛响山林,林间花叶随风簌簌而落。
百鸟倦林归,夜鸟林中探。
“爷,前面有一对人马在林中露营我们可要过去。”身着精白色里衬,外竹叶青,生得一张脸四四方方的年轻人看着不远处亮起的火光,想到一日未食的肚子,腹中饥饿涟涟,亦连口腔中分泌而出的唾液都多了不少。
离的远了,似乎还馋嘴的闻到了他们正在准备晚膳的香味,想着自己带的已经干硬的馒头越发没了下嘴的欲/望。他们一行人马从丰城出发,马不停蹄的披星戴月半月之久,此时嘴里早就淡得能出鸟味了。
“相逢既是有缘,免不得要去叨唠一二,讨一俩口热的吃食。”为首的高大粗眉男人自从在西北接到归南山的来信后,当即马不停蹄的赶来,生怕因着自己的拖延耽误了主子的事,那可是大罪过了。
见前头不远生起的冉冉青烟,已经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的热食芳香,本就腹中饥饿涟涟,何况还是在吃了好几日的干馒头和馕囊拉得嗓子疼的情况下,更免不了要去叨唠一二才行。
再说此等在行俩日之久,边已经距离健康不远,哪怕路上耽搁了点儿事情,想来也是无甚大碍的,当下最要紧的是先得解决一下五脏庙的问题。
“前面派去打探消息的张黎可有回来。”为首的高大男子脸上的头发胡子乱糟糟的,多日未打理上头甚至还沾了草屑一类,嗓音粗狂透着一股子匪气,看着就如同哪个山中大王下山。
“爷你是在叫我嘛。”说曹操曹操到,张黎生得高瘦,颇有几分文弱书生之相,可这性子却是个缺口镊子的藏不住话的。
“小的刚才去打探消息回来了,前面林中安营的是一伙前往太原做生意的商户。看起来倒是普通的生意了,不像是条/子与沙匪一类。”前面被派出去交流打探回来的张黎说出了最中肯的说法。
“当真?”男人担心的忍不住在确定一二,甚至此事还在心里摩擦着过了好几道弯,毕竟出门在外若是不多留几个心眼,恐怕这条小命早就得被交代了,听到没有问题之时倒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打马拉绳纵马就要上前。
“千真万确。”张黎为了增加自己话中的可能性,疯狂点头。而且他前面仔细观察过他们的虎口,手茧与下盘过了,只是比一般人的下盘稳上几分。
“既是有缘,爷这次可得怎么样都非得要过去叨唠一二才行,我们兄弟几个定然不能吃白食,此地距离太原还有一段路程。”言下之意是决定一路蹭吃蹭喝一路保护人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
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四月樱桃红满市,雪片鲥鱼刀。
木青空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男人的怀中,揉了揉眼睛,发现男人心情似乎很好的模样,见她醒过来甚至还亲吻了吻她额间,眉目含笑,似有无限情意在蔓延。二人相互缠绕的青丝中,不知什么时候被打了个小结缠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个男人幼稚到可怜干的。
“起了,说好今天要带我出去的。”木青空推开腻腻糊糊想赖在她身上窝一整日的秦奕,满脸写着嫌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没刷牙啊!!!
“青青急什么,今日可是有比出去踏青还要好玩的事情。”归南山看着人时,特意卖了个关子,倒是不知她的嫌弃一般,这次亲的是脸。
“你说。”木青空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放弃挣扎了,毕竟现在大清早的,年轻人最容易血气方刚。而她年龄还小,更不想做什么纯手工的活计,到时候累得还是她。
“过后而便知。”归南山起身唤了人进来伺候,这次给二人准备的是一套颜色款式皆相宜的情侣装。
“.”她突然不想知道了怎么办QAQ。
珠帘晃动,檐下碎玉风铃随风而响,院中栽了颗海棠花书,彼时正值花期,绿云影里,把明霞织就,千重文绣。紫腻红娇扶不起,好是未开时候。半怯春寒,半宜晴色,养的胭脂透。
等木青空和归南山二人吃完早膳的时候,桃言和桃绿二人也从健康被接了回来,一路上二人心惊胆战,问人人不说,短短俩日便被吓得憔悴不已,不知情的还恐是被如何折磨虐待了一样。
二人见到木青空时又哭又笑,差点儿吓到她了,差点儿以为她们被吓傻了一样,手中筷子还夹着一块红烧排骨不知如何动作。
“小姐。”
“小姐。”俩道沙哑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眼眶红红的就跟家养的兔子似的,看着尤令人可怜。
“我人不是还好好的在这吗?你们俩个哭什么,又没有缺胳膊少腿。”木青空将排骨往嘴里一塞,安慰起人道;“你们先别哭了,再说我们见面不应该是要高高兴兴的笑吗,哭着多煞风景啊。”
木青空不大会安慰人,特别是小姑娘,谁叫她以前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唯一的几个小姐姐又是一个顶俩的骚操作,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像桃言桃绿这样的软妹子,一时之间有些无从下手,只得频频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归南山。
谁知归南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坐在一旁喝着清茶消食。
“小姐,他是?”桃言桃绿二人抱着木青空哭了一通后,打了好几个哭嗝后这才注意到坐在后面清贵如玉的公子,一时之间有些忍不住看红了脸,偷偷的拉着木青空的袖子。
木青空刚想张口介绍,谁叫归南山便先一步出声道;“你们姑爷。”
“姑!姑爷!”桃言觉得最近几天受到的惊吓都没有今天加起来多,等出去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傻傻愣愣的。
她怎么样都没有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会被太子爷给看上了,甚至是还承诺许了太子妃之位。这简直比被从天而降砸了五百万还要来得刺激。
假山处滕蔓绕,海棠花叶花蕊簌簌而落,兜了树下人沾衣而香的雅兴。
当初小姐离开侯府时说的话还曾历历在目,谁曾想会这么快的就实现了,甚至说是一步登天都不过如此,桃言只觉得自己连离开时脚步都是飘的,就像是踩在云端上来得一样。
“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看热闹吗?怎么还没出发。”木青空吃完饭,俩个人走在小花园中慢慢的消食散步,就跟全天下最普通不过的夫妻无二。
相濡以沫,以共白头。
“急什么,青青难道不想在独自与我多待一会儿。”男人温热带着青竹香的气息浅浅薄薄均匀的喷洒在她略显敏感的耳垂边缘,痒痒的,就像有只小猫在挠。
“青青含羞的模样当着可人。”不等木青空恼羞成怒,归南山低头将人打横抱起,回了房间,路上见到的下人各各低着头不敢多看。
你是不急,她是太监急。
设宴请人的是太原城中的永安郡王,也就是林浮生的亲爹,而前面木夕月来安国公侯府就是为了帮郡主挑选伴读,管束行为后好能在太子面前多露几个脸,谁曾想半路被木青空给截胡了呢。
永安郡王府占地极广,独揽一条从南倒北的水渠,自养鸡鸭鱼,自种瓜果蔬,甚至还有一片长势极好的桃花林。
红柱画瓦绿棂白墙,触目所及,一派江南独院之风,院中有房,房中有院,七进七出,轩俊秀丽,跟府外的景象可谓壤之别。
此次设宴正定在桃林,加上太子爷亲临,太原与健康一带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即使没有收到请帖的也得要厚着脸庞蹭进来,就算时间赶不及过来的自是会献上厚厚一层薄礼。
这太子爷是何许人也?
他名归南山,字子衾,微宗帝第一任皇后大齐后所出之子,礼贤下士,温润如玉,当今少见的公子之风骨。
师承当今大襦,年少便有神童之名远扬,十二岁时率军西征。之后便执掌兵权,一掌就是多年,也是才在三年之前才被调回大都,回京的三年内更是不知办出了多少件漂亮的大事。
而太子他早年在军中颇有威信,之后又得百姓拥戴,说是民心所归也不为过。何况太子即将年满十八,太子正妃与侧妃俩个位置都还没着落,更别说因其自身洁身自好,连半个丫鬟通房都无,不知惹来多少女子明里暗里自荐枕席,只为入那太子东宫,或是能成太子心中的一颗朱砂痣与一抹白月光死而无憾。
太子爷要赴永安侯的宴,无论如何,她们都是不能去迟的,更不知有多少闺阁小姐明里暗里打探着太子的喜好。目的都是在明显不过的太子妃之位,何况太子生得丰神俊朗,清润如风,光是这皮相就不知单单惹来多少女子窥探,更承论还有身份与地位的双重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