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7章 辩驳
一阵喧闹之后,宫里的太医还真被请了来,跟着一同过来的,还有李贵妃身边的内侍。
看来这件事并不是祁安伯府内的私事了,祁安伯夫人不怕闹大,所以特意吩咐进宫里请太医,那李贵妃自然也就有耳闻了,对待自己的亲侄女,李贵妃一向是爱护有加,骤然听闻她落水,那还不担心极了?
而且今日这伯府内来了这么多贵女,且祁安伯夫人没有想隐瞒的意思,怕是不用等桃花宴结束,这件事便会传便整个京城。
太医的手搭上脉后,怎么诊李绫雪的身体都是正常的,这不免有些为难太医,好半天后他才放下手来,说李绫雪只是有些受惊,喝些姜汤驱驱寒,再用两天安神茶也就不会有大碍了。
其实李绫雪此刻的身子好着呢,照太医的意思,连喝姜汤都是多余!
可李贵妃派他出来一回,他若是没把差事办明白,那也不用回去复命了。
送走太医与内侍,看似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李绫雪却忽然抓住了祁安伯夫人的袖子,哽咽着说道:“外祖母要为雪儿做主呀!”
这话让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只有江碧桐心中暗哂。
果然来了。
祁安伯夫人问:“怎么了雪儿?”
“外祖母以为雪儿为何会落水?”李绫雪抹了一把眼泪,纤纤玉指如锋利的刀一般,一把指向江碧桐,怒道:“是江五姑娘把外孙女推下去的!”
一番话,引起一片哗然。
这次来的贵女基本都是与江碧棈江碧桐一个层次的,身份差不多贵重,彼此之间哪怕没交谈过,那也是认识的。
李绫雪更是京城之内数一数二的贵族之女,可想而知她的话会引来什么反应。
江碧棈和江碧梅相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见了慌张,江碧棈更是下意识去拉江碧桐的手,脱口问道:“五妹妹,你真的把李姑娘推下去了?”
若真是这样,她想嫁到祁安伯府,怕是不易了!
哪怕她母亲在祁安伯夫人面前有些面子,那也不如人家亲外孙女来的重要啊!
江碧梅也生怕姐姐的好姻缘被牵连,直接向李绫雪告罪道:“李姑娘息怒,五妹妹定然不是有意的!”
“你说不是有意我就要信吗?”李绫雪高傲的一仰头,将丢在虞珩面前的脸面化为怒火都发泄在了江碧梅的身上,指着她语气气愤:“你算个什么东西?外祖母设宴可不是请你这种庶女来赴宴的,你那一寸长的腿能跨过祁安伯府的门槛吗?这种场合你也敢插嘴,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些年李绫雪早被家人宠的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哪怕在虞珩面前都毫不遮掩自己的任性,何况是对待庶女出身的江碧梅了?
虽然李绫雪这么说江碧梅,江碧桐听着心里觉得有些解气,可她也是江家人,不能因为江碧梅一个丢了脸,让自己脸上也抹黑呀。
于是她开口说道:“祁安伯夫人便是庶女出身,李姑娘如此不待见庶女,怎么,对祁安伯夫人也看不上吗?”
一旁的祁安伯夫人脸顿时一沉。
她是庶女不错,但她没有其他姐妹,在家里颇受父亲与兄长宠爱,过的生活与嫡女无二,怎能是江碧梅可比的?
但她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也不屑与一个小丫头争长争短。
倒是李绫雪见江碧桐三言两语便将矛头指向自己,顿时火冒三丈,这会儿也顾不得装虚弱了,坐直身子嚷道:“你胡说什么!别把我外祖母扯进来!”
“看李姑娘这个中气十足的样儿,也不见落次水难受到了哪去…”江碧桐的声音越说越小,可话里传达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
李绫雪的面色发紫,气恼非常。
终于,祁安伯夫人咳嗽两声,看向江碧桐,眼神晦暗不明的问:“江五姑娘,你先别顾着和我外孙女斗嘴,我且问你,你是否为故意推我外孙女入水?”
这话问的十分奇怪,也十分不好回答。
不论李绫雪有没有骗人,她的身份尊贵,哪怕旁人对事情的真相心知肚明,那也不能宣之于口。
若是江碧桐认了这件事,那不论是李家,还是李贵妃,亦或是祁安伯府,都不会放过她,日后她的名声也全完了,想娶她的人定要掂量掂量自己能否与李家相抗衡。而她若是不认,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就变成了两个家族之间的对抗,到时候越发不可收拾。
不是她推的,总不会是李绫雪自己跳进去的吧?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李绫雪在说谎。
祁安伯府护着外孙女,又怎会对外说是自家外孙女撒谎,诬陷他人呢?
不久前,祁安伯夫人曾约过周氏出去小聚,两人一同喝了茶用了点心。因为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所以周氏很轻易的对她说起了自己丈夫的死,她说对大房的人不算怨恨,可不甘总是会有的。
于是祁安伯夫人就提出要对大房来一个小小的惩罚,算是个恶作剧,权当是替她解气了。
于是,就有了江碧棈主动约江碧桐来赴宴一事。
然而李绫雪这半路杀出来的落水之事,将祁安伯夫人的计划彻底打乱,本来她准备刁难一番江碧桐,谁能想到外孙女过来横插一脚?
见江碧桐一时不回答,祁安伯夫人眉眼一沉,面色阴郁,又问:“你家里长辈就是如此教导你的?”
“夫人,您别与妹妹一般见识,她定然是不小心的!”江碧棈用力揉着手里的帕子,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安定。
这时,只听江碧桐忽然说道:“并非我推的她,而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祁安伯夫人吃惊的连眼角的皱纹都撑开了。
她想到了眼前的丫头会为自己辩解,却没想到她能不顾及整个江家的安危,公然与李家丁家做对!
“你胡说!”李绫雪突然拔高了语调,让原本正常的嗓音带着尖锐:“分明是你推我下去的!”
“那我可有推你落水的缘由?”江碧桐哂然一笑,眼神清明:“这是李姑娘的外祖家,当时在场的人只有我,若是你出了事,那我必然逃不掉,我为何要害你?”
“你…”李绫雪心念急转,缓了语气:“我怎么知道你为何害我?说不准是你嫉妒我。”
祁安伯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孙女。
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她已经基本弄清楚了。
她的外孙女心仪五皇子,她是知道的。可作为李大都督的岳家,祁安伯府必定与李家统一阵线,只能扶持李贵妃所生的二皇子,绝不能向其他皇子抛出去橄榄枝。
李绫雪嫁给五皇子,那对于李家和丁家来说,有害无益。
所以李绫雪的心思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这才让她铤而走险,想以清白和名声为代价,非要嫁给虞珩不成。
事情清楚后,祁安伯夫人当然不满外孙女的此番作为,可胳膊肘向里向外她很清楚。
无论江碧桐有没有推人落水,她都必须是凶手!
“我看你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本想给你些好脸色,这事若是误会也就罢了,可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雪儿是个乖巧的孩子,她没事闲的往湖里跳什么?今儿的事江五姑娘必须给我个说法!”
“夫人要什么说法?”江碧桐下颌微收,脸上挂着矜持端庄的笑容:“本就是她自己跳的,在那之前她支开了所有丫鬟,我估计马上就会有您府上的下人说目睹我推李姑娘入水,很明显的栽赃冤枉,难道夫人看不懂?”
祁安伯夫人捏紧了袖摆:“你这是胡说八道!”
此话一出,李绫雪马上看向自己的心腹丫鬟,示意她别站出来说自己目击了一切。
江碧桐把她们的下一步都猜出来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我是不是胡说,李姑娘定然清楚。”江碧桐语气平淡:“不然叫顺天府尹来断一断这案子吧,我背着冤枉,会寝食难安的。”
“那怎么行!”祁安伯夫人脱口而出。
捅到顺天府尹那儿,这事就彻底脱离掌控了。
“有何不行?”江碧桐丝毫不退让:“这不是小事,既然您相信李姑娘是清白的,那总要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才是。”
正当祁安伯夫人想再说两句时,一旁的虞珩插嘴道:“我觉得江五姑娘此话不错,不论是李姑娘还是江五姑娘,此刻定是都想自证清白,需要一个立场不偏的人在场定夺,若是夫人执意不报官,那传出去也不好听,没得外人以为您偏袒李姑娘,冤枉江五姑娘呢。夫人意下如何?”
话赶话说到这儿了,若是祁安伯夫人再阻拦,那怕是正中对方下怀。
所以她只能答应。
顺天府尹肖承咏这会儿正因没有案子而颇感无聊,祁安伯府的人就到了,与他在路上简单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正堂之内,坐着刚刚收拾好的李绫雪,祁安伯夫人坐在首座,虞珩坐在次座,江碧桐与江碧棈等人坐在圆凳之上。
“肖大人…”李绫雪想来个先发制人,先行诉苦。
可谁知她话还说完,肖承咏便摆了摆手制止:“事情如何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李姑娘先修养着,事情要慢慢调查,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