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章  请安

第一卷_第2章  请安

当天夜里,江碧桐好好的吃了一顿。

瓷盘之上,泛着油光的红烧肉被码的整整齐齐,晶莹如琥珀,瘦肉紧实,肥肉不腻。

新鲜的鲫鱼十分鲜美,将处理好的鲫鱼投入砂锅中,足足炖了两个时辰。

江碧桐的另一个婢子降香不善言辞,却是个做菜高手,办起事来也细致周到,所以她出嫁前,把降香留在了叶氏身边侍奉,却不想害了她一条性命。

三年嘴里没尝过肉星,江碧桐吃的心满意足,半倒在榻上安静的眯着眼。

藿香等人以为她是累了,便轻声退了出去,在外头候着。

她的这几个婢子,说起来都是能干的。

沉香略通药理,是医家出身,不过因父亲惹了老家的知府,所以牵连她小小年纪便被辗转卖了好些地方,最后才到了江碧桐身边。

藿香年纪最小,性格天真单纯,曾跟着后爹亲娘在杂耍班生活,身上有些杂耍的底子在。檀香为人老实宽厚,待人接物十分注意,所以叶氏特意叫她跟着女儿到婆家去。

初春时节,夜里寒气仍重。

江碧桐睁开眼来,打量着一个方向。那是她二叔女儿所住的繁莺阁。

二叔生有两女,一嫡一庶,平日里感情极好,所以吃住行都在一块儿。她这次落水,就是因为那庶姐江碧梅做的手脚。

二房的人对大房一直有恨意,她前世明白的不算透彻,可现在却完全想通了。

父亲江尧作为嫡长子,且有领兵打仗的能耐,常日奔波于战场之中,叶氏身子不好,再叫他独撑起这个江家来难免吃不消,于是二叔江霖主动请缨随兄长出去作战,让妻子周氏帮着叶氏管家。

后来,江霖战死沙场,二房的母女失了丈夫与父亲,便把这个债记在了大房头上,认为江霖好心为兄长分忧,可江尧这个当兄长的却不照看好弟弟。

这仇恨的种子,一埋便是两三年。

这样一来,以江尧为荣耀的江家自然成了二房的痛点,周氏母女为了整垮大房,不惜毁了自身,也要助薛家将江家彻底剿灭。

“檀香。”

“婢子在。”檀香推门而入。

江碧桐问:“明儿我要去给祖母请安,快到祖母大寿了吧?”

“回姑娘,是这月末,就快了。”檀香倒了杯安神茶给她。

若是江碧桐没记错的话,这月末不仅仅是祖母的生辰,应该还是薛景山来提亲之时…

一夜无眠,早晨醒来时江碧桐更显柔弱了几分,檀香瞧着心疼,不住的皱眉,劝道:“不然姑娘再歇歇?老夫人知道您落了水,已经吩咐让您不必过去请安了,好好养着就是。”

“那不过是场面话…”藿香脱口而出,却被檀香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藿香说的何尝不是真话?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那凉薄的祖母,哪怕明知她命悬一线,也不曾主动来看过她一次。

这也是父亲不敢让祖母代替母亲管家的原因,宁可叫弟妹来,也不能让这个亲娘代劳。

檀香利落的为江碧桐挽了头发,发尾用一支缠珠翠玉钗定住,换上了新做的浅玫瑰红绣折枝玉兰齐领薄袄子,为她苍白的气色增添了些许红润。

“降香,带上早晨刚做的点心,咱们去看祖母。”

荣寿堂内所有家具陈设都十分考究,无一不雅气别致。

江老夫人身穿缂丝掐金的衣裳,金光闪闪的刺绣满绣到底。

看着虚弱的孙女,江老夫人没多言语,只冷冷的说道:“说了身子不好别过来请安了,你偏来。”

年岁大了,难免信一些说法,她可不想一把老骨头了还沾上孙女的晦气。

那怡华苑的病妇已经够让她心烦了。

“孝顺祖母是应该的,不论身体好坏。”江碧桐从降香手中接过食盒,递上前来:“这是早晨刚做的金丝枣泥糕,请祖母尝尝。”

八块切好的糕点拼成一盘,令人垂涎欲滴。

然而江老夫人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让心腹卞妈妈端下去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关心过江碧桐一句,甚至没问问孙女落水的原因。

还是比江碧桐大了一岁的同胞哥哥江景枫关心道:“妹妹身子可好些了?昨儿听母亲的人来传话,才知道你已经醒了。”

再见兄长,心中难免酸涩不已。

她憋着泪道:“好多了,都是江家祖宗庇佑,佛祖护着妹妹呢。”

只听江老夫人冷哼一声:“她倒是没找人来通报我,合着枫哥儿你是亲哥,我老太婆却不是亲祖母了。”

江景枫明白祖母将矛头对准了母亲,连忙说道:“是孙儿与妹妹男女有别,不好亲自去妹妹的蔻香园探望,所以央求母亲不论妹妹有何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孙儿。”

周氏忽然嗤笑一声。

江碧桐扭头看向周氏。

她今年年近四旬,保养极佳,满头珠翠,妆容精致。

“二婶笑什么?”

周氏抿了抿嘴唇:“大嫂子与枫哥儿可真是亲母子呢,这事都好跨过老夫人了,传出去叫外人听了,还以为你祖母多刻薄呢。”

“这有何怕外人听的。”江碧桐微微皱眉,表达着不解:“母亲对兄长有生养之恩,我与兄长是手足血脉,祖母年纪大了,难道还叫她上了年纪却要为我一个小辈操心劳神?母亲不过是替祖母多着想些,怎的到了二婶这儿,话还难听了?”

周氏脸色铁青,手腕不住的发抖。

什么时候这死丫头的嘴如此利落了?字字句句叫她挑不出错处来!平日里这死丫头二婶长二婶短,对自己既信任又热络,如今死里逃生一遭,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会是吩咐梅儿那丫头的事,叫这死丫头察觉到了吧?

她下意识看向了江碧梅所在的方向。

江碧桐同样看了过去。

感受到了两人不同意味的目光,江碧梅有些手足无措,想了半天说辞后才开口:“五妹妹怕是误会了,母亲这段时间担心坏了,还吩咐叫我们别去蔻香园打扰你,适才母亲说的话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江碧桐挑眉问道。

江碧梅不知下一句该如何说了,只埋下头去,脸上的红一直窜到了脖子根。

她虽与嫡姐一同长大,周氏念她是早亡丈夫的骨肉,所以对她还算善待,可这也不能改变嫡庶有别的事实,很多事情,江碧梅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见她半天不出声,江碧桐忽然和气一笑:“和四姐姐说笑呢,怎的四姐姐不说话了?”

江碧梅的亲嫡姐江碧棈说道:“四妹妹因为你身子好了高兴不已,这会儿还没醒神儿呢。”

“哦…”这声哦尾音拖的很长:“原来四姐姐是为了妹妹高兴。”

“行了,这一大早上,就没个安生时候。”江老夫人面露不满:“都退下吧,我要礼佛了。”

她虽吃斋念佛,却是个蛇口蛇心的,那性子中的凉薄让江碧桐不敢想象。

被关在薛家小院子中时,陈氏曾叫婢子到大门口故意气她,说当天薛家李家围剿江家时,江尧还未进京便感到了不妙,是江老夫人贪生怕死,明知大儿子这一趟回来必会丧命,却还是传书去说自己重病,叫他速速回京,一连着写了三封信,隔半个时辰便发出去一封,第三封还未送出门去,江尧就回来了。

当天是她出阁的日子,可父亲却忙于查阅兵士,连女儿出嫁都没见到,此番忠心却并不得康敬帝待见。

想到前世的种种,江碧桐看向这位祖母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离开荣寿堂的路上,江碧棈亲切的挽住了江碧桐的胳膊。

这让江碧桐很不舒服,急迫的想抽出胳膊来,但理智劝她不能这么做。

“五妹妹这是怎么了?是身子还难受吗?”

“身子好多了,谢二姐姐关心。”江碧桐礼貌回答。

江碧棈却眯了眯眼睛。

这位身份金贵的嫡妹她十分了解,这般说话,定是与她有了隔阂了!

可回想这段日子,她虽没去蔻香园看望,但也叫心腹婢子跑了一趟,嘘寒问暖又送了东西,江碧桐身边的婢子皆是得力的,怎可能她醒来后不告诉她。

那她是在别扭什么?不仅怀疑到落水是江碧梅做的,还怀疑她与那庶妹是一伙的?

不可能!

父亲丧命的两年多,她无时无刻不在对江碧桐好,只为了让她完全信任自己,再利用这份信任狠狠至她于死地,以此来报复害她失去父亲的大伯。

怎么可能,落水一次这丫头的脑袋就开窍了?她才不信。

于是她的语气更热情了几分:“那正好,你如今大好了,到我的繁莺阁坐坐吧,咱们姐妹好好聚聚,这些天我可担心坏了。”

江碧桐脚步站定,望着江碧棈。

江碧棈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

“说起来,我是如何落水的?”

“都是四妹妹没照顾好你…”江碧棈不自然的捏紧了帕子:“母亲已经狠狠的训斥过四妹妹了,又是禁足又是抄书的,下次她不会再那般马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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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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