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晚归的月光是漂泊

第11章 晚归的月光是漂泊

第11章晚归的月光是漂泊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乔初意想,她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在宋叔的坚持下,他们家娇贵的小少爷务必要住院一周好好观察,确定一点问题没有才能被带回清淮。

住院的这几天,乔初意劳心劳力,只要没课,就得坐公交车去医院看他。

隔壁病房住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神志不是很清楚,没有家人陪床,只有护工定时来照顾。

许是养伤的日子太无聊,周迟深到处溜达,第二天,已经和老人家混得很熟,一老一少搬着小板凳坐在走廊上,中间放一张方桌,摆上棋盘,开始下棋。

这几间病房在角落处,病人很少,因此很安静。

错过了电梯,等下一趟需要好几分钟,乔初意拎着粥干脆直接爬到五楼,远远就听见周迟深说:“再来一局,再来一局,这次我可不会让着您了啊。”

奶奶开心地拍着手,然后去摸棋子,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落在棋盘上,周迟深也紧跟着放下一颗。

走廊的窗开了一半,冷风吹进来,乔初意噔噔地跑过去关上窗,无事可做,又蹲在一边观看他们下棋。

“《围棋少年》看过吗?”周迟深身材颀长,坐在小板凳上完全伸展不开,缩手缩脚的像个大龄儿童,他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黑棋,颇有风骨地说,“看我像不像江流儿?”

还挺像那么回事,没想到周迟深这个公子哥儿还有这么风雅的爱好,乔初意很给面子地点了下头。

围棋看起来好深奥,她咂舌不已,她对围棋一窍不通,脑袋晃来晃去看着两人往来厮杀,根本不敢插嘴。

“周迟深,”过了好大一会儿,乔初意总算瞧出些门道来,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是在玩五子棋吧?”

周迟深刚好四子成线,又轮到他走棋,眼看要赢,看见奶奶瞪大眼睛盯着棋盘的样子,他顿了下,把棋子随便放到一个角落。

“五子棋怎么了?”周迟深敲着棋盘,丝毫不为自己刚才的装腔作势羞愧,“我只会玩这一种棋。”

乔初意踢他一脚。

奶奶毕竟年纪大了,这半天玩得开心。不一会儿,奶奶就乏了,这局棋下完了,乔初意帮忙把桌凳收起来,老人家乐呵呵地对周迟深说:“你小女朋友漂亮又懂事,和你很配啊。”

“我不是……”

乔初意下意识地想反驳。

周迟深接过话来:“她哪算得上漂亮,奶奶您才好看呢。”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逗得老人家笑得前俯后仰。

奶奶回房休息,周迟深也有点倦了,靠在病床上,等乔初意伺候他加餐。

“喂,谁让你占我便宜。”乔初意把保温盒里的粥倒在碗里,放好勺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周迟深伸手贴上碗壁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他喝了两口,才说:“奶奶这么大年纪,只有一个独子,还常年驻守边防。之前,她摔了一跤,脑子有点糊涂了,你和她较什么劲,再说怎么着,我这种档次的就算是男朋友也不委屈你吧,才貌双全,十里八乡你打着灯笼能找到第二个?”

“快拉倒吧你。”乔初意立刻为薄昭浔打抱不平,“去年被评为高校男神第二名的某人应该不会忘记榜首是谁吧?”

周迟深砰的一声把碗放在桌子上:“我知道是薄昭浔,乔初意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乔初意把粥往他手边推了推,眨了下眼睛:“别动气嘛,你快好好养伤,留下了疤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我绝对不负责,咱们算提前说好了啊,别想讹我。”

幸好马上要回清淮了,再听她顶嘴,他真的要憋成内伤。

陪护一周后,周迟深被送回清淮,乔初意打起精神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风言风语不知道从何而起,乔初意很少使用社交网络,再加上压力颇大的考试周,更是没时间关注其他,只是隐约觉得同学们看她的眼神透着一点古怪,直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乔初意才从舍友那里得知原委。

“乔乔,”八卦天后辛渝把学校论坛上的帖子翻了个底朝天,“现在就属你和周迟深的事最有热度,说什么的都有,你别理会那些脑残。”

何晴夏对着镜子整理面膜,涂得漆黑的一张脸,只留那双眼睛炯炯发光:“话说回来,这些也可以理解嘛,大众情人系列的男人往往是属于大家的,小乔横刀夺爱,也难免让恼羞成怒的少女们嫉妒。”

在这个言论自由的时代,乔初意没心情去为这些无聊的东西伤神。

只是周家在清淮算得上高门大户,周迟深的绯闻难免受人关注,不知道是谁拍了一张那天晚上的照片,乔初意搀着受伤的周迟深,两个人挨在一起,看起来很亲密。

夜色如墨,灯影憧憧,清晰度不高的照片反而平添几分暧昧,这张照片被炒得到处都是,虽然没有拍女生的正脸,但是认识乔初意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她。

薄昭浔会看到这张照片吗?乔初意心里纠结,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

秦皎皎执意要坐火车回家,薄昭浔提前订了三张软卧,第二天下午,薄昭浔来S大接她们一起去车站。

他还是略显清冷的眉眼,灰色的大衣,大概是上次被围观的经历不是很愉快,他这次戴了口罩。

看到乔初意提着26寸大的行李箱吭哧吭哧地准备下台阶,他眉头一蹙,两步跨过去帮她拎过来,低声喝道:“等我给你提,你自己能提得动吗?”

乔初意吐了吐舌头,跟在他后面:“能不能别小看我,我可是非常健壮的。”

薄昭浔瞥了一眼她的细胳膊细腿,没说话。

“喂喂,薄神,还有我呢,搭把手。”晚出来两步的秦皎皎对着薄昭浔的背影喊道。

薄昭浔面上一愣,似乎刚反应过来,冲秦皎皎抱歉地一笑,过来拿她的行李箱:“不好意思,我把你忘了。”

秦皎皎:“……小乔,我好嫉妒你。”

车窗外,天色暝晦,空气里笼着层快要下雪的光亮,乔初意歪在床铺上,听秦皎皎和隔壁乘客聊正在热播的连续剧。

薄昭浔坐在她对面,照旧话很少,乔初意想找个合适的话题,想来想去,快把围巾抠出一个窟窿来,他突然先开口:“我明天要去拍一个微电影,过年才能回来。”

好像是在跟她交代行程。

拍微电影?乔初意立刻坐直,她知道薄昭浔素来低调,不爱抛头露面,比如她知道他小提琴拉得特别好,手里拿着的那根本不是小提琴,简直就是收割少女心的利器,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来不在人前表演,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去拍微电影。

“怎么想起来拍微电影了啊?”

“许舸声老师执导的片子,公益题材,很有意义。他找到我,希望我出演里面的一个医生,也不费什么时间,所以答应了。”

“哦哦。”乔初意知道许舸声,电影界的泰斗级人物,执导的片子艺术价值都很高,很多明星都愿意自降片酬出演他的电影,但是这个人脾气很怪,不看名气看气质,喜欢发掘新人,这两年电影拍得极少,没想到会和非科班出身的薄昭浔合作。

乔初意重新歪在床铺上,脸朝向他这边,乐呵呵地说:“薄昭浔,万一你红了,咱们之间简直会隔出一道天堑来,我以后再也不能跟着你瞎混了。”

“不会。”薄昭浔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不会红,还是说不会和她隔出天堑。

“只是一个男三号的角色,再说我不会进娱乐圈。”薄昭浔声音低下来,“等到这件事结束,一切会有新的开始。”

“什么新开始?”乔初意不解。

“快睡觉。”薄昭浔避而不答,“到站我叫你。”

因为和周迟深的合照一事,乔初意最近一直睡不好,现在薄昭浔就在身边,她忽然觉得安心,困倦止不住袭来,不过十分钟,晕晕乎乎就睡着了。

秦皎皎聊完天,意犹未尽地转头,刚好看见薄昭浔极小心地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乔初意身上。

她有些摸不透,薄昭浔和乔初意之间似是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看似亲密无间,但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差了什么,秦皎皎参不透。

刚回到家,连行李都没顾得上整理,乔初意打电话给周迟深,问他的伤恢复得如何。

周迟深在电话那端吊儿郎当地说:“疼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小乔你快亲自过来验验伤。”

乔初意一听那个语气,明白他没什么事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语气故作凶狠:“我可以亲自过去扒你的皮。”

“快来快来!”

论脸皮厚,在周迟深面前,她自愧不如。

周迟深听乔初意岔开话题,在电话那边假装风太大听不清,觉得好笑,合上手里的文件,靠在椅背上,眉梢眼角尽是温柔。

乔初意嚷嚷着快饿死了要去吃饭,随后收了线。周迟深对着手机屏幕还没回过神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宋筝颜拿着一个亮闪闪的手包,款款地走进来,自顾自地坐到他对面。

“迟深,”她推过来一张票,声音好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20号我在剧院有演出,你要不要去看?”

自从分手后,他和宋筝颜很久没有见过了。

对她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医院,他不顾腿伤,拉住她,恳求她不要走,那时宋筝颜神色不耐,告诉他:“周迟深,我们彻底结束了,你就继续这么颓废地过下去吧。”

其实周迟深知道,宋筝颜家庭条件一般,能让她一直跳舞,已经是这个家庭所能给女儿最好的东西。她是舞台中心的白天鹅,人生得漂亮,从小到大被捧惯了,心气儿高,一直把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在另一半身上。

那时周迟深尚不争气,不过是个靠家里供养的公子哥儿,英俊的皮囊也不能当饭吃,再加上后来伤了一条腿,宋筝颜便彻底放弃了这段感情。

很快,宋筝颜后悔了,还以为周迟深仍能容许她回头,但是他似乎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也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心里再没留方寸之地给她。

为了挽回他的心,她咬牙做了很多努力,他却一直不为所动,她费了很多心思,才得到今天这个见他一面的机会。

周迟深拿过那张烫着金边的VIP座票,表情玩味:“我还是不去了吧,毕竟残了一条腿,让别人看见,会折损你宋小姐的面子。”

宋筝颜的面色变了几变,勉强地笑道:“阿深,你别胡说。”

当时情到浓时的称呼,现在听来却觉得刺耳,周迟深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那张票轻轻落地。

“宋筝颜,你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帮方言修做过什么,还有我的这次烫伤,你心里最清楚不过。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我不和你计较,但是如果你再没有分寸,我不介意帮你规划一下未来。”

不是没想过他会冷脸相对,但宋但筝颜真的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嘴唇颤了颤,顿时红了眼眶:“周迟深,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乔初意?”

“和你有什么关系?”周迟深似笑非笑,目光深邃,“反正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但是现在……”

周迟深已经不想再听,手一挥打断她的话:“宋筝颜,聪明人不会再提过去,没了感情,至少保留风度。”

宋筝颜定定地看着他,这个人,温柔起来撩人心弦,狠心起来也是真狠心。

从以前那个莽撞风流的纨绔子弟,到现在这样成熟迷人的职场新贵,她不愿陪他度过那段最坏的时光,也没资格拥有更好的他。

怪不得任何人,今天这一面本来就是她给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仍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就放弃。周迟深说得对,感情不再,起码要有风度。

她站起来,肩背挺直,周迟深似乎又看到初见时的她,带点骄傲,好像孑然独立于世,不染尘埃。

“迟深,代我向乔初意说声抱歉,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

宋筝颜扶住把手,拉开门,又回头,微微笑着,对他进行最后一击:“只是你得不到。”

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再好也无法拥有。

周迟深不耐烦地按了下太阳穴。

道理他都懂,世事从来不会尽如人意。

只是有时候,所谓的执着不过是无愧我心,不管最后得到还是失去,都算不枉此生。

放假的时间总觉得过得太快,不过眨眼工夫,新年很快到了。

薄昭浔赶在除夕那天回来,薄家父母也没有回老宅,都在公寓里过年。

乔爸和乔初敬也都在乔叶家,两家人本就关系很好,相互一商量,为了热闹也为了方便,干脆年夜饭一起吃。

薄昭浔十点多才到家,洗了个澡,擦着头发来到客厅,门没关,看见乔初意正在贴福字。

他倚在门口,静静地看她。

乔初意把那张福字左右调整了无数次,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歪,正苦恼,余光瞥见薄昭浔,立刻像见到了救星:“薄昭浔,我贴不好,你快来。”

薄昭浔把毛巾顺手挂在椅背上,接过她手里的福字,比量两下,按在门上,问:“这样可以了吗?”

“这边歪了一点点。”乔初意仔细看了看,伸出食指,把薄昭浔的右边手指向上顶了一下,眉心舒展,“现在这样正好。”

她拿着早就裁好的透明胶,一点点把四个边角粘好。

“小乔,”乔爸在厨房里叫她,“一会儿去超市买袋盐。”

“知道了。”乔初意应着,又推推身边特别沉默的他,“还有好几个福字和窗花没贴呢,你不会想偷懒吧?你刚才看到了,我可不会贴,别想全推给我。”

薄昭浔的目光从乔初意的脸上慢慢落在她粘了一排透明胶的袖子上,看了好半天,低声笑了:“不许偷懒。”

乔初意一只手叉腰,弯着眼睛:“这还差不多,我去拿窗花,你站在这里等我。”

她让他站在这里等她,薄昭浔还真就贴墙站着,背微弓,抱着手臂,姿态悠闲。

他默默地想,刚才那一刻,好像忽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为做家务活小小的拌嘴,很有趣。

不过她啊,连贴东西都做不好,薄昭浔胡乱想着,不过没关系,他能做好就可以了。

忙了半个小时终于贴完两家的所有福字和窗花,到处红红的,果真添了不少过年的喜庆。

她准备出发去超市买盐,薄昭浔早就换好衣服等在门口,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衬得那张脸更白了。

“你冷不冷?”乔初意正发愁穿什么,卧室的门被敲了敲,薄昭浔在外面问。

她有些发蒙,不知道薄昭浔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顿了顿,又说:“刚才你的手很冰,外面冷,多穿一点。”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波澜不惊的叙述。

手很冰……大概是刚才贴东西的时候他感觉到的。

乔初意的脸飞快地红了。

她捂住脸,故作镇定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除夕,马路上依旧人来车往,在等红灯的时候,段辞眼尖地看到前面停着的那辆车有点眼熟:“旸哥,那是不是老大的车?”

徐旸这才注意,看了下那辆黑色辉腾的车牌号,的确是薄昭浔的车。

“大过年的老大可不是凑热闹的人啊,我昨天叫他出来聚聚,高冷地回我没时间,这怎么有时间了。”段辞企图把头从车窗伸出去看看前面那辆车上坐着谁,被徐旸一把抓了回来。

“有没有时间你得看和谁。”徐旸露出“老司机”般的微笑,“和你有什么好约的?”

段辞仿佛挨了一记闷棍,争辩:“和我怎么不能约了?”

话音刚落,他似乎想到什么,语气欢快:“是不是我们家小乔在车上,快快快,不去喝酒了,跟着老大,看他们去哪里。”

段辞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徐旸好心地告诫他:“在老大面前,你最好不要说出‘我们家小乔’这种话,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段辞打了个哆嗦,立刻回想起上次代替薄昭浔去参加聚会,被一个大他五岁的大姐穷追不舍,他爸还以为他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差点打断他的腿。

直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好好好。”段辞赶紧点头。

一路跟着薄昭浔,他们最终在超市前停下,停好车,尾随薄昭浔和乔初意走进超市。

乔初意穿着粉色羽绒服,围巾很柔软,缀着白色的毛线球。

开着中央空调的超市里温暖如春,一进门,乔初意扯下围巾,一边的薄昭浔顺手接过来。

“啧啧啧,”段辞撇嘴,“老大真像个老妈子,我可没见过这样的老大。”

徐旸踢踢他:“你到底要这么偷偷摸摸跟到什么时候?”

已经有狐疑的目光投过来了好吗,没看见保安在蠢蠢欲动?

“再等一下。”段辞意犹未尽,猥琐地继续尾随。

薄昭浔推着推车,乔初意一排排货架看过去,先拿了两包盐,又买了几瓶饮料,还有她最喜欢喝的香蕉牛奶。

逛完了零食区,乔初意忌惮薄昭浔,很多零食都不敢买,转了两圈,手里什么都没拿,却愕然发现推车里已经放了三种口味的薯片、布朗尼蛋糕、饼干。这会儿他正弯着腰,在两种口味的巧克力之间举棋不定,最后索性都扔进推车里。

“你拿这么多零食干什么?”

薄昭浔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是喜欢吃吗?”

“要不然都不要了?先说好,一年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你可别后悔。”薄昭浔作势要把零食重新放回货架。

乔初意赶紧扑过去,按住他的手:“不用不用,我喜欢吃。”

又小又软的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两个人一时怔住,维持这样的姿势五秒钟。

她才反应过来,触电似的缩回了手。

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她的手终于暖和起来了。

“老大,这么巧啊,小乔新年好!”没有眼力见儿的段辞专挑这时候跳出来,徐旸怎么都拉不住。

乔初意像被踩了一脚的猫,就差跳起来了,她赶紧把手揣进兜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和段辞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小段。”

“嗯嗯。”小段点头,还是忍不住,挽住徐旸的胳膊,说,“人家也想牵牵手。”

好像……被看到了……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乔初意明白段辞的意有所指,瞬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徐旸赶紧甩开这个神经病。

段辞和徐旸都是奶油小生的长相,段辞说这么一句,难免让周围的人想入非非,用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们。

小段不以为耻,以为别人垂涎他的美貌,扬着脸对着周围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特别骄傲的样子。

徐旸扶额挡脸,发誓以后一定不会随便应段辞的邀约。

“你看起来好像很闲。”薄昭浔淡淡地看向段辞。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他立刻了,趁乔初意装作看食品的保质期,凑过去,用小乔听不见的音量,讨好地对薄昭浔说:“大哥,我是友军啊,为你助攻一下。”

薄昭浔:“知道了,现在你离我远点。”

没看见观众对这三个男人的关系已经表现出莫大的兴趣,还有年轻女孩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乔初意,仿佛在看一个备胎。

“浔哥,你们随便逛着,我们也要过年去了,先撤了。”段辞终于开了点窍,识趣地不做电灯泡,拉着徐旸迅速撤离。

买完东西,排队结账,乔初意刚要付钱,听见薄昭浔低低咳了一声,她愣住,他自然而然地掏钱付账。

乔初意收回钱包,嘟囔着大男子主义。

一时不够找零,薄昭浔拿了一根棒棒糖,杧果口味,是她喜欢的,塞到乔初意手里:“大男子主义赚钱给你花还不知足?”

“知足知足。”

大概是迎新年,棒棒糖换了新包装,深深浅浅的星空图案,被明亮的灯一照,折射出细细的光。乔初意的眼睛就没从糖上移开过,瞥了薄昭浔一眼,他正把买的东西装袋,她趁机悄悄撕开糖纸揣进衣兜,把糖放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沉迷于吃糖而无法自拔。

收银员看着养眼的两个人,英俊的男生面无表情,眼神却似温柔的海,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旁边的女孩子,在她想去拎袋子的时候拍开她的手,他一只手拎着满袋子的零食,另一只手空出来,给她戴上围巾,一举一动都像在拍偶像剧。

“还想吃这个……”乔初意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放进去的糖纸,快速贴到他的手背上。

“我劝你适可而止,已经买了巧克力。”

“就一个。”

“乔初意,”薄昭浔低头,看向她,“你是不是非要和我对着来?”

“没有啊,”乔初意一脸坦然,“我只是觉得好吃。”

“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薄昭浔把棒棒糖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下次再买。”

以乔初意的胆量也只敢和他顶一次嘴,现在从善如流,只好扁了扁嘴说:“好吧。”

“回家。”

他低低地说了一声,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嗯”了一声,乖乖地跟在他身边向外走。

年夜饭由大厨乔爸掌勺,菜色丰富,色香味俱全,摆了满满一桌,乔初意坐在薄昭浔旁边,一大家子人边看春晚边吃团圆饭,觥筹交错间有说有笑,年味十足。

离乔初意最近的一道菜是蒸蛋饺,她特别喜欢,翠绿的小油菜卧在上面,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倍增,她瞄来瞄去观察半天,找到最大的一个,献宝似的夹进薄昭浔碗里。

乔初敬目睹了整个过程,故意说:“小乔,哥哥也想吃蛋饺。”

乔初意努努嘴:“你自己夹啊,我又没吃光。”

果然女生向外,乔初敬心里一把辛酸泪,真是小白眼狼。

薄昭浔慢条斯理地将那个蛋饺吃掉,怪不得她会喜欢,真的很好吃。

吃完饭,乔初敬提议打麻将,结果一呼百应,他们很快收拾出来一张桌子,热热闹闹地打起麻将来。

乔初意对打麻将一窍不通,看见那些牌就头晕,于是跑到阳台上看烟花。

几乎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远的、近的,好几处地方在放烟花。

大朵的烟花次第绽放,一朵连着一朵,流光溢彩,给夜空镶上层层金边。

她的眼珠转来转去,追随着烟花的轨迹专心看。

身边有人站定,他的声音淡得像晚风:“喜欢烟花?”

“也不是喜欢,”乔初意摇摇头,“只是觉得有鞭炮有烟花才像过年,每年的最开始,都会觉得新一年自己会像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薄昭浔似乎笑了一声,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说:“真希望以后过年会变得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侧脸看她,眼眸似乎比飞溅的烟花还亮:“等你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嘁,故弄玄虚,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

她看够了烟花,趿拉着兔子拖鞋,去冰箱里找果汁喝,薄昭浔也跟过来,皱着眉:“你不是刚喝完可乐吗?”

“我爱喝果汁,偏要现在喝。”乔初意找到杧果口味的,拿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喝,还挑衅地冲他扬眉毛。

薄昭浔未置一词,坐在旁边,长腿交叠,陪她看嘻嘻哈哈的小品。

乔初意笑点低,一个小品让她笑得合不拢嘴,反观薄昭浔,他皱着眉,似乎在仔细寻找笑点,从面部表情来看,很显然,失败了。

小品结束,恰好她放在卧室的手机在响,大概是秦皎皎来电拜年,乔初意跑到房间里接电话,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再出来,刚才喝了三分之一的果汁瓶已经空了。

沙发空无一人,薄昭浔已经不知所踪。

居然偷喝我的饮料!乔初意摇着空瓶子,气得快要昏过去。

打麻将小分队一直奋战到凌晨三点钟,不时传来说话声、吵闹声,看完晚会直播缩在沙发上的乔初意迷糊着也没睡好,断断续续睡了好几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乔初意洗漱完,去敲对面的门,没人在家,估计都回了老宅。

她悻悻地回来,从客厅转到厨房,想搜罗点吃的安慰安慰可怜的胃,突然看到餐桌上放着一个红包,上面写着压岁钱,一看就是薄昭浔的笔迹。

她坐下来,打开红包,里面有好几张崭新的钱,面值整的零的都有,凑足一个吉利数字,乔初意数了一遍,忙不迭地给他打电话。响了两声薄昭浔很快接起,第一句话就问:“看到压岁钱了?”

“是啊,”乔初意把钱一张张摊开铺在桌面上,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准备压岁钱,有点小开心,“你怎么想起来给我压岁钱了?”

“我妈说过,”薄昭浔回答得理所当然,“新年第一天,小孩儿都要给,讨个彩头,这一年都会顺顺利利。”

他一大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个红包袋,装上她那份压岁钱,临走前放到她能看见的地方。

小孩儿乔初意彻底凌乱了。

“新年好,薄昭浔。”乔初意收了压岁钱,当然要说句吉祥话。

因为过年,薄昭浔难得地穿了件红色的外套,衬得那张总是表情寡淡的脸更显夺目,他握着手机站在亭子里,嘴边噙着笑,初阳洒下点点光,假山上水流淙淙,水波似乎一直漾到他黑亮的瞳孔里。

“嗯,新年好。”

能和你看过晨光等夕阳,从旧岁到新朝,真好。

刚过完年没几天,薄昭浔又要飞法国完成微电影最后的戏份,过年期间,秦皎皎家餐馆的生意照旧很红火,她忙得团团转,连和乔初意打个电话互诉衷肠的时间都没有。

节气虽过了立春,但仍余有冬寒,景色还萧条着,乔初意不愿意出门,干脆买了几本关于糖果制作的书和简单的工具,潜心待在家里琢磨。

对于忙于工作的周迟深来说,过年期间也不得清闲,他好不容易才从各种应酬中抽出时间来,本来想约她吃饭,可每次打电话她都懒懒散散的,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拒绝的理由有一千个,根本约不出来,他只好亲自上门找她。

乔初意煮了一壶姜汁奶茶招待他,她不紧不慢,将生姜切成薄片,用沸水泡开锡兰红茶,倒入奶锅中小火煮,再加入鲜牛奶搅拌,待到盛进瓷杯里,满室飘着香。

她把其中一杯放到他面前:“找我什么事儿啊?”

浓郁的味道扑鼻,周迟深眉头蹙了蹙,小心地喝了一口奶茶,甜得发腻,堵在喉咙口,只有她们小女孩才会喜欢喝这种东西。

他放下杯子,正色道:“小乔,你有没有良心,我为了你刀山火海,现在非得有事才能找你?”

“过了啊,刀山火海哪算得上。”

“不过还真有件事。”不知周迟深刚从哪个场子赶过来,还一身正装,他倚在沙发上,十指交握,看起来的确有几分精英的模样。

“后天我在万洲请客,就当是庆祝我伤愈,都是关系好的朋友,没外人。你也去热闹热闹,整天待在家里多无聊。”怕她拒绝,周迟深直起身,又补充,“对了,叫着乔老师一起,算是个拐着弯的谢师宴,之前没少给她添麻烦。”

话说到这个份上,真的没法拒绝了。

他因为帮她挡开水被烫伤后,乔初意费了好大劲才要来缴费单,大致算了算,先给他送去了医药费,周迟深当场沉下脸,宋叔自然更不会接,就那么一点钱,能买二少开心一周,怎么看都不是赔本的生意。

反正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像周迟深这样的,烫得脱了一层皮还乐在其中。

他不收钱,人情她只能欠着,现在他伤愈请客,再推托实在说不过去。

“行吧,我跟姑姑说一声,如果她有时间的话,后天我们一起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

只是坐了这么半个小时,周迟深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他按掉来电,烦躁地撩了下头发,站起来:“小乔,我还有事,先走了,后天我会记得提前打电话通知你。”

“我送送你。”

乔初意把他送到电梯口,按下按钮,橙色的指示灯慢慢跳动,她垂下眼睛,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黑色的拐杖上,心里有点闷:“你的腿还没恢复吗?”

周迟深微微一愣,喉头紧了紧,声音发涩:“好了很多,不过走路还是得靠这个。”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对想跟进来的乔初意摆了下手:“别送了,你就穿了一件毛衣,外面特别冷,别冻感冒了。”

乔初意按住电梯门:“周迟深,你要坚持康复训练,会好起来的。”

知道她的意思,周迟深点头,乔初意这才松开手。

乔叶从工作室回来,乔初意告诉她周迟深要请她们吃饭。

好不容易才休个假,可以说年假是一年从头到尾里最长的假期,又是学生的谢师宴,乔叶没有不去的道理,乔初意也终于出了家门,跟着一起去了万洲。

一个包厢,总共也就五六个人,松松散散地坐着,周迟深做东,自然是核心角色,他有模有样地给乔叶敬酒:“乔老师,多亏你,才让我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乔叶豪爽地喝光杯中的酒,提醒道:“就你那画技,以后出门千万不要说我是你的老师。”

曾经乔叶找来一只乖巧的萨摩耶给他当模特,他硬生生把雪球似的小美狗画成了一头猪,你敢信吗?

周迟深的右手虚握成拳,靠在唇边轻咳一声,眼角的余光扫向乔初意。她正挑着面前小碟里的鱼刺,神情认真,像在绣花。

他想,学什么不重要,学成什么样也不重要,对他来说,遇到谁才重要。

酒过三巡,周迟深的几个朋友都很活跃,说说笑笑气氛正酣,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周柏山走进来。

“爸,你怎么过来了?”周迟深站起来,有点惊讶。

周柏山站在桌边,略略环视,笑容和蔼:“听说你的老师今天赏光来这里吃饭,我当然得过来一趟。”

这几年他极少出现在人前,听说万洲高价买进一幅画,所以今天过来看看,刚好听说儿子有饭局,席间还请了他的绘画老师。

周柏山知道,跋扈的小儿子能有今天,这个老师功不可没,出于尊重和感激,他特意过来敬杯酒。

这是第一次见到周柏山,这面过后,乔初意对周迟深那副能迷惑人的长相已经完全不奇怪。虽已至中年,但周柏山并没有发福,保养得宜,仍然是一张英俊的脸,举手投足都极富魅力,眼角的细纹可以看出经过风霜,却被风霜洗礼得愈加风度无限。

乍见周柏山,一桌人都站起来,同他打过招呼。

“大家不用拘束,我过来敬老师一杯酒就走。”周柏山笑容温和。

乔叶闻言端起酒杯,极美的那张脸抬起,被窗外的阳光一晃,似是泛光的琉璃:“周先生太客气了。”

周柏山突然愣住,胳膊僵在半空,恍惚了一下才去拿酒杯。他靠近两步,仔细打量乔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Анастасия?”

乔叶猛然抬头,也看向他,满脸震惊。

阿纳斯塔西娅是她在莫斯科读书时的俄语名字,回国后,几乎没有人再叫过她这个名字。

敬过酒,周柏山推托还有事,先走一步,临走前又深深看了乔叶一眼,大家一直乱糟糟地聊着天,有人提议吃过饭去唱歌,立刻得到一致响应。周迟深豪气十足地说全由他埋单,只要大家高兴,又是一阵哄闹,刚才的小插曲谁都没有注意到。

几分钟前还有说有笑的乔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坐在旁边的乔初意看出来不对劲,摸了摸她的手,冷冰冰的,忍不住问:“姑姑,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乔叶勉强笑道,“一会儿唱歌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等结束你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那我也不去了,咱们回家吧。”看出乔叶的状态不佳,乔初意有点担心。

乔叶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着说:“自从放了假,你每天宅在家里哪都不去,骨头都要懒散架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好玩吧。”

周迟深也在一旁帮腔:“乔老师既然不舒服,回去好好休息吧,您尽管放心,小乔我负责送到家。”

“那谢谢你了,迟深。”乔叶点头,拿起外套,很快离开。

吃过饭,转战到KTV,乔初意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再加上这些人她都不怎么认识,也合不了群,心里别扭,推说自己不会唱歌,一直坐在角落里,打算过半个小时就走。

实在太过无聊,她打开微信,点开薄昭浔的对话框,问他:“你今天收工了没?”

一分钟,两分钟,没有回音。

大概在忙吧。

麦克风传来传去,几个人一人一句唱凤凰传奇的歌,几乎把他们的每首歌都唱了一遍,气氛特别好。

乔初意随便听了几句,注意力仍然放在微信上,她点开他的头像,退出,再点开。

薄昭浔的头像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动漫人物,她叫不上来名字,只是觉得和他很像。

正盯着头像出神,手机突然震动,乔初意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没来得及看名字就赶紧手忙脚乱地接起来。

那头有点嘈杂,好像在外面,薄昭浔的声音灌着风,不太清楚:“还有两场要拍,很快结束。”

乔初意悄悄出了包间,一直跑到走廊尽头,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捂着听筒,不让声音分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半个月。”

“再过半个月,”乔初意在心里算了算,“那都要开学了,你整个假期都没在家里待几天。”

“嗯。”不远处,剧务人员在调整道具,薄昭浔换了个避风的地方,声音顿时清晰起来,“以后不拍了。”

像个安慰,也像承诺。

“昭浔,快到你了,抓紧时间过来。”有人叫他。

好几天没听到乔初意的声音,薄昭浔有些不舍得地挂断电话,可他还是理智地告诉自己,快结束了,也很快会有新的开始。

“我看了天气预报,最近清淮有大幅度的降温,你在家好好冬眠,不要总出来晃荡。”

她身体素质不佳,生病是家常便饭,之前他带她锻炼过一段时间又辅以食补才有所起色,但是到了冬天,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她一旦着凉就容易感冒。

“我没总出来,一直在家里窝着,再说熊才冬眠。”乔初意抗议。

“熊?乔初意,有自知之明真是你最大的优点。”薄昭浔笑。

乔初意心里懊恼,早知道她该说有小蛮腰的蛇才冬眠。

即使看不见人,她也能想象出薄昭浔现在抿着嘴角、头微低、露出一点笑意的模样。

特别好看。

耽于美色,她一反常态地没和他顶嘴。

“没时间了,要忙。”那边已经催了两三回,薄昭浔点头示意,边往拍摄点走边说,“挂了吧。”

“嗯嗯,那你注意身体,不要太拼。”

“好。”

乔初意磨磨蹭蹭地按下挂断键,细细回味刚才的电话,这才记起期间听到有人叫他,是个女生,好像是……梁熹微。

她知道梁熹微是表演系的学生,出演了几部剧的女二号,虽然没有大红,但也积累了不少名气和粉丝。

只是他从来没说过,这个微电影是和梁熹微一起拍。

刚刚的满心欢喜变得五味杂陈,乔初意的心里顿时空出一块。

她在角落里站了很久,不知道做什么,也不想回去,间或传来各种成调或不成调的歌声。

有人荒腔走板地唱:“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乔初意想,她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KTV是封闭式的,不透光,到处昏暗,只有走廊顶上的灯幽幽地散着光亮。

“薄昭浔的电话?”

背后忽然传来问话。

乔初意正在神游天外,冷不防的一声,她的心突突急跳一阵,赶紧转身,看见是周迟深才舒了口气,白他一眼:“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周迟深的眼睛闪过细微的波澜,只是转瞬便隐藏起来,笑了笑:“我走路能没动静吗,是你自己太投入了吧。”

好像也是。

乔初意点点头,又问:“你不在里面陪客,出来干什么?”

室内温度高,周迟深只穿了件垂感极好的衬衫,他稍有动作,细细的光点便来回游移,眼皮一扬,激出三分邪气。

“你不在,我哪有想陪的人。”

玩笑的语气,周迟深却倏然靠近一步,乔初意下意识地向后退,本就在墙角,这一退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

“你说,薄昭浔有哪点好?小乔,你告诉我,论才貌,我比他究竟差在哪里?”

周迟深的呼吸轻浅地扫过来。

大概是多喝了两杯酒,又或许是光线太暧昧,还可能是因为听到这通电话,心里涌起的嫉妒与不甘。原本只微微冒芽的想法瞬间疯长,说好的默默守护看她幸福快乐就好这一刻全都见鬼去。

靠她这么近,越看乔初意的眉眼,他越不想放弃。

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向来是可遇不可求。

她让他再等一等,就算他愿意等,还会有如她一样的人,能够占得他的满心满眼?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蛊惑他,万一呢,万一还有一点点希望,不去尝试就放弃,不会可惜吗?

如果那个人真的喜欢她,两情相悦,那么他们之间不会一直是这种局面。

如果那个人不喜欢她,那他绝对不会让她在无望的感情里挣扎。

小乔她应该配得上更好的,被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不用品尝到生活中太多的苦。

“周迟深,你怎么和我讨论起薄昭浔来了?”乔初意试图调整奇怪的气氛,嘻嘻地笑着,“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周迟深又靠过来一点,右臂撑在她耳边,低下头,眼睛和她相对:“我只想知道薄昭浔哪里好,我就真的这么比不上他?小乔,如果我说……”

“如果你说出那句话,”乔初意不再躲,直直地同他对视,收起了笑容,肃然的语气,“那么很多事都没法再回到过去。我曾经在古镇说过的话,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变。”

“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周迟深,如果给你带来误解,我很抱歉,也会重新审视这段朋友关系。”

他们离得那么近,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乔初意依旧神色淡淡,没有半点脸红面热的娇羞。

周迟深退后,和她拉开距离,刚才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他收回圈住她的手臂,后退两步,不由得勾起嘴角,自嘲地一笑。

真的,有时候恨不得她是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女人,即使不怎么喜欢他,也能因为他的身家长相,给他一点欲拒还迎的暧昧。

可乔初意偏偏不是这样的人。

明明只要向他勾勾手指,他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根本不计较回报,但她从来不给他哪怕一点点希望。

“今天怎么开不起玩笑了,说什么都当真,你不会不知道我的眼光出了名地高,你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周迟深心情一团乱,手探向裤兜,想抽烟,看着面前的乔初意,又努力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到周迟深的话,乔初意脸上的表情松了松,冷哼一声,把他推得更远:“我才不觉得好笑,我回家了,你不用送我,旁边就有站台,坐公交车回去很方便。”

天色还不晚,两个人多少有些尴尬,周迟深遂了她的心意,点了点头,没再强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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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意寄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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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晚归的月光是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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