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失败的下场
看着面色衰败,再无方才一丝得意自大神情的夏鸿儒,沈初涵眼眸微眯,嘴角飞快略过一丝笑意。
宽大的袖中,食指轻轻拂过令牌坚硬冰凉的纹路,沈初涵转身,从光线昏暗阴冷的地牢中缓步走出。
纤细却挺直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夏鸿儒的眼中,直至最后一块裙摆划过墙角,完全看不到沈初涵的身影,夏鸿儒才全身一软,颓丧的坐倒在地。
只有拥有过的人,失去之时才最痛苦,当年的夏家在朝中有多风光,现在设想此间倾塌的夏鸿儒此时就有多绝望。
夏腾此时大脑早已一片空白,从未见过父亲脸上出现过这般神色,本就不怎么镇定的他跪伏到夏鸿儒身边,浑身颤抖。
“父亲!那女人诓骗咱们的对不对?!姑……不,太后她怎么会放弃夏家?咱们为她做了这么多,如何便要卸磨杀驴了呢?!”
听到太后二字。夏鸿儒微微缓过神来,看着夏腾这般没出息的样子,咬牙闭上了眼。
“如何不能呢?她……终究是皇家人,咱们夏家,输了。”
说完这句话,夏鸿儒靠向背后冰冷的墙壁,嘴角只余下讽刺至极的笑。
若说最开始他还心存侥幸,但是沈初涵拿出令牌那一刻,他便心知肚明了。
至高权利捏在手里,得到无尽利益的同时,也是对准自己喉咙的一把刀,一着不慎,迟早有一天会插到自己的致命处。
夏鸿儒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快而已。
头顶阳光倾泻而下,沈初涵以手抵额,遮住刺眼的光线,心情却是极为愉悦。
早知夏鸿儒骄傲自大的性子,自然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正因如此,由她去使用这块能起大作用的令牌,更容易让看不起女人的夏鸿儒完全相信太后放弃了夏家。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很是正确,夏鸿儒的思路一直顺着沈初涵想要的方向走。
更重要的是,付子铭对她的信任也让她舒畅无比。
一片阴影覆盖下来,沈初涵后背靠上了结实的胸膛。
遮住阳光的手被温柔的拉下来,付子铭带着沈初涵站到了阴凉处。
“日头晒,等会你又不舒服。”
没有对刚才沈初涵的表现有何评价,付子铭只是看着沈初涵微红的脸颊,不赞同的蹙眉。
皱皱鼻子,沈初涵心安理得的靠着付子铭,嘴中抱怨,眼里却满是笑意。
“我哪里就有这么娇气,就你最爱操心。”
不管怎么说,夏鸿儒的投诚,对他们来说,是一桩大喜事,心中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子铭,皇上会放过夏家的其他人吗?”
话虽这么问,沈初涵心里却是很清楚,无论是对太子还是皇帝来说,倘若能让夏家彻底消失,对皇家只有好处。
但是太后那里,或许就有得闹腾了。太后给他们令牌,并没有让他们拿着令牌来对付夏家。他们现在这么做,已经是逾越。
付子铭将沈初涵耳边的碎发轻轻别上去,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耳边轻轻笑了一下。
沈初涵本也不是想听答案,只是想到刚才夏鸿儒的求情,心里唏嘘,有感而发罢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没有再让沈初涵插手,付子铭同太子的一些手下将夏鸿儒交出来的证据和口供处理好,金临城也安排了官员接手,并没有起什么大波澜。
有心人知道这金临城已经变了天,但是也无人敢过多置喙,绞尽脑汁只想保全自己。
沈初涵也有了时间,带着蒹葭和苍蓝,惬意的在金临城内闲逛。
王昀宁本想同付子铭一道处理些事,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没有参与进后续,宛如真的只是为了看戏一般,又嘻嘻哈哈的跟在沈初涵后面,玩的不亦乐乎。
夏洵同王昀宁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见此也粘在两人身边,真正享受起富家公子哥的上等待遇。
沈初涵本人到没什么,反而让付子铭喝了不少干醋。
他这里忙着处理这些麻烦事,这两个混蛋反而清闲的赖在小涵身边,碍眼极了!
接收到付子铭的委屈,沈初涵颇有些哭笑不得,最终还是选择回来安抚自家的男人。
直至一行人将夏家人全部羁押准备北上回京,一直被瞒得死死的消息也随着信鸽飞到了京城。
如日中天的夏家竟然参与进了官盐走私一案中,如今竟已证据确凿被收拿归案,京城上下一片哗然!
朝堂民间议论声不停,即便知道夏家乃是皇亲国戚,但此事实在骇人,这些消息也压不住,沸沸扬扬的传播。
属于六皇子一脉的官员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被清算的便是自己。
在这些消息背后推动的太子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趁着这股东风,他手中捏着的证据和罪状也从不同的人手中呈到了朝堂上。
此事一出,皇上大怒,勒令将涉及的所有人员按律严惩,收押斩首的官员几乎占了六皇子一脉的大半。
可以说,从夏家败了那一刻起,六皇子便注定了失败的结局,本想拼死一搏,但奈何太子早已防着这一手,率先出手将他彻底按死了。
往日富丽堂皇的六皇子府此时也完全冷清了下来,府中的侍卫都已撤走了大半。
一个青衣小厮面无表情的从侧门走向正院,看到宛如雕塑般站在窗边的六皇子秦承训,小厮眼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殿下,这是我家主子吩咐给您的东西,请殿下一观。”
从远方飞过的大雁身上收回眼神,秦承训木然的看了这不起眼的小厮一下,似是想到的什么,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嘶哑的笑。
“你家主子?是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吗?”
小厮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将手中像是信件的东西往上一递,低下头死死的盯着地面。
秦承训苍白的指尖划过柔软的信纸,似是要压住想要撕碎它的力气,带着些微颤抖的将信纸捏在了手里。
见此,小厮脚步一动,就这般倒退着出了院门,沉默的走出了六皇子府,期间竟是一人都未遇到。
天空逐渐暗沉了下来,被秦承训赶出院子的下人也回到了岗位,死寂的忙碌着手中的活计。
一阵凉风吹来,将厢房的一扇窗户刮到一边,发出刺耳的声响。
丫鬟吓了一跳,本想进屋内将窗户关上,但是想到六皇子下的死命令,脚步又犹豫下来。
正在此时,紧紧闭着的正院房门中忽然传来瓷片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响起的是秦承训压抑却又癫狂的笑声,带着嘶哑和痛恨,听起来极为渗人。
丫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厢房,面色苍白的逃出正院。
忽闻利剑出鞘的声响,短暂的动静后便安静下来,再没了一点声响。
鲜血逐渐从案桌上蔓延开来,压在秦承训手下的信纸被濡湿,奇怪的是,纸上却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字迹存在。
夜已深,秦康灏放下手中的奏折,头疼的按了下额角。
大太监走进来添了一次茶,却是让他更加烦躁。
“陛下,可是要歇息啦,明儿还要早朝呢。”刻意压低的声音依旧尖利,并没有起到温柔的劝解作用,秦康灏挥手让人退下,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他一人。
夏家的案子和官盐一事牵扯甚大,更别提中间夹着的太后和六皇子。
即便是他已经将六皇子劈头盖脸的痛斥了一顿,但是真正的处罚还是让他有些犹豫。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何况这里面还少不了太子的手笔,竟让他生出一种自己果然是老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极为不爽,对于罪魁祸首也更加痛恨!
夏家是无法翻身了,可是六皇子……
一口气还未叹出,秦康灏眉头一皱,看向了黑暗的角落。
一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闪身出现,跪倒秦康灏面前。
“陛下,六皇子……自戕了!”
此话一出,秦康灏不可置信的抬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暗卫,额头青筋尽冒。
“大胆!你给朕……”未尽之语收回喉咙,秦康灏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很清楚,给这人多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事上撒谎。
御书房内的烛火微微晃动,里间的空气却像是凝固了一般,地上跪着的暗卫额头早已冒出细密的汗珠,却一丝声响都不敢发出。
烛芯爆开的声响惊醒了秦康灏,刚才未叹出口的气终究是缓缓吐出,靠在宽大的御榻上,秦康灏垂下眼,遮住眼底满满的复杂。
刚才退下的大太监被唤进了御书房,便见皇上冷着脸,让他拿来了一道空白圣旨。
“朕之六子忠顺仁厚,俊秀笃学……因病而薨,朕甚悲,厚葬,谥号诚毅……”
不管大太监因六皇子薨逝一事瞳孔振动,秦承轩收到这个消息是,面上也沉默了许久。
“罢了……两条路给他选,然他不识抬举,孤也不至于抓着不放。”
立在秦承轩身后禀报的人垂下头,只当做未听到太子口中的“不识抬举”是为何。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天一亮,早朝还未开始,六皇子突发疾病薨逝一事便传了出来,官员们讳莫如深,有的人则面色惨白,两股战战几乎栽倒在地。
京城中的风雨对正在赶路的付子铭一行的影响不大,虽然路上免不了有些狗急跳墙的家伙试图杀人灭口,但付子铭早有防备,人手准备充足,倒也未曾有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