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南北史演义(下册)》(27)
第七十七回北周第三次伐齐
话说齐主高纬一天比一天荒淫无道,把政权都交给一群奸佞小人,不但穆提婆母子以及韩长鸾、高阿那肱等人得以掌握政权,就连宦官邓长颙、陈德信等人也都参与机要国事。其余像旧苍头刘桃枝以及内外幸臣全都授封高官厚爵。算起来封王的有一百多人,开府有一千多人,仪同三司更是数不胜数;就连优伶巫师一些下九流之人也受到荣封,甚至狗、马、鹰等都有仪同、郡君的名号,并且享有食禄。齐主只要一高兴就随意赏赐,所以国库很快就耗空了。于是,齐主下令郡县自己卖官得钱,充作赏赐。北齐民不聊生,乞丐到处都是。齐主高纬也在华林园旁,设立一个贫儿村,自己穿着破烂的衣服,向人行乞,以此为乐。
这消息传入周廷,周主宇文邕有心想要讨伐齐国,他亲自来到射宫,检阅军队,讲解兵法,并且晋封齐公宇文宪、卫公宇文直以下的诸兄弟为王。周主正打算商议出师之事,忽然太后叱奴氏得病,医治无效,不久去世了。周主宇文邕居住茅屋里守孝,一天只喝一点米粥,命太子宇文赟掌管朝政。群臣们上表请周主节哀,过了一百天周主才开始进膳。等到太后安葬在山陵,周主光着脚走到陵墓旁,放声痛哭,他下诏将丧仪延续三年,只有百官以下的人才可以脱下丧服。卫公宇文直入宫诬告齐王宇文宪,说他总是饮酒食肉,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周主愤然地说道:“我和齐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都不是正室嫡出,他见我继承了正统,所以同穿丧服守哀。你是太后的亲儿子,和我是一母同胞,应该要自勉,不要议论他人!”宇文直碰了一鼻子灰,怏怏不乐地离开了。周主宇文邕崇尚儒学,遵守古礼。后来他又禁止佛、道二教,将经文佛像全部毁掉,命令僧人和道士还俗,并且要求诸王也要迁居。卫王宇文直单独选择一处僻静的房舍作为居所。齐王宇文宪对他说道:“弟弟已经儿女成群,居室应该要宽敞些,怎么会选择这样的宅舍?”宇文直怅然地说道:“我一人都容不下,还管什么儿女啊?”宇文宪知道他心里有怨愤,也暗中有了戒心。
这时,周主宇文邕驾临云阳宫,留下右宫正尉迟运等人辅佐太子宇文赟居守在宫内。卫王宇文直称病没有跟随周主,他等周主的车驾远去后,纠集自己的私党袭击肃章门,门吏大多仓皇逃走,大门还未来得及关上。尉迟运在殿中听到喊杀声,急忙跑去关闭大门,这时凶悍的贼党杀了过来,尉迟运的手指被砍断,他顾不上疼痛,奋力将宫门关紧。宇文直的党众不能进入,便放火烧门,宫门就快被烧毁,尉迟运索性运来宫中的木材和所有木器,助涨火势,门外就像火山一般,不能通过。留守的士兵已经相继赶来支援,宇文直自知难以成功,便率领众人退去了。尉迟运督率留守的士兵奋力出击,大举杀败宇文直的兵众。宇文直出都往南逃走,又被尉迟运派去的追兵给抓了回来。
周主宇文邕听到报告后回到都城,但因为血缘亲人的关系,不忍心杀死宇文直,只是把他贬为庶人,幽禁在别宫。升任尉迟运为大将军,把宇文直的田宅、妓乐、金帛、车马等全都赏给尉迟运。后来,宇文直在囚室中还图谋不轨,周主这才下诏处死他以及其十个儿子。
内乱已经平息,周主再次商议伐齐之事,柱国于翼进谏道:“两国相争,都会有胜负,只会劳兵折将,对国家没有什么好处,不如休兵重修旧好,让他们懈怠松弛,疏于防备,然后再乘机进兵,一举便可以荡平了。”周主宇文邕犹豫未决,便命内外大臣商议是否出兵。勋州刺史韦孝宽单独上书陈述三策:一是乘势而动,出兵轵关;二是暂时休兵,休养生息,以逸待劳;三是和邻国订立盟约,蓄锐养威,静观其变,坐待兼并。
周主看完这封奏书后,召来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从容问道:“朕欲出兵,应该先攻打哪国?”伊娄谦答道:“齐氏沉溺酒色,良将斛律光又被奸佞小人害死,上下离心,现在是最容易攻取的时候。”周主笑着说:“朕早有此意,劳烦你以访问为名,去打探他们的虚实。”伊娄谦领命而出,周主又派遣小司寇元卫和伊娄谦同行。伊娄谦到达齐廷,照常纳贡。齐主高纬昏昏沉沉,也不知道伊娄谦心怀别意,唯独齐廷的权贵们略微听到些周朝的事,对他细细地盘问。伊娄谦当然守着秘密,只有参军高遵稍微吐露了些实情。于是,齐廷留住伊娄谦等人,不让他们回国。周主宇文邕看伊娄谦没有回来,于是下诏讨伐齐,命柱国陈王纯、荥阳公司马消难、郑公达奚震为前三军;越王宇文盛、赵王宇文招、周昌公侯莫陈琼为后三军;齐王宇文宪率领两万人马前往黎阳;随公杨坚、广宁公薛迥率领三万舟师从渭水登船出发。梁公侯莫陈芮率军守在太行道,申公李穆率领三万人守在河阳道,常山公于翼率领两万人从陈汝出发。周主宇文邕亲自率领六军,大约有六万人,从长安出发。快要到达河阳时,内史上士宇文弼说不如出兵汾曲,民部中大夫赵煚又说应该从河北杀向太原,而伯下大夫赵宏请求进兵汾潞,直奔晋阳。三方各执一词,周主都没有采纳,他决定从河阳赶往河阴。前汾州刺史杨敷的儿子杨素愿率领父亲的旧部作为先驱,周主称赞他为壮士,准许他先行。
进入齐国边境后,周主立即下令到军中,禁止将士砍伐树木,践踏禾苗,违令者立斩。进军到达阴城下,周主亲自督军进攻,几天就攻克了。齐王宇文宪也攻破了武济,进军洛口,夺占东、西二城,放火船烧毁河桥。齐永桥大都督傅伏连夜驰入中潬城,竭力死守,周军攻打了二十多天,尚未攻克。周主宇文邕又亲自带兵攻打金墉城,守将独孤永业也防御甚严,无懈可击。周主连续猛攻几十天,身体非常疲惫,竟然生病了,于是下令军中停止进攻。这时,齐廷的功勋老将多半已经丧亡,就连司空赵彦深都已经去世,齐廷只好推举那高阿那肱前去抗敌。那时,高阿那肱已经身为右丞相,因朝中无人督师,无奈之下只能领兵从晋阳出发去援救河阳。周主得知齐军将到的消息,自己又卧床不起,就决定听从韦孝宽的建议,暂时退兵,日后再筹划出征。因此,周主乘夜下令班师回朝。齐都督傅伏对行台乞伏贵和说道:“周军现在非常疲惫,我愿意率领两千精兵去追击,一定可以成功!”乞伏贵和不同意,任由周军退去。周齐王宇文宪、于翼、李穆等人接连攻下齐三十多座城池,听说周主率军撤回,也全都弃城往西撤退。齐右丞相高阿那肱也顺理成章地回来了,还以为周军是害怕自己才退了回去,更加觉得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了。
周主宇文邕回到长安后,又命令太子宇文赟巡视西边的子民,顺道讨伐吐谷浑。先前,吐谷浑一向臣服于魏,接受魏的封册,被封王爵。后来魏分裂成东西两国,也顾不上西边,吐谷浑王夸吕开始自称可汗,居住在伏俟城,占据青海西部,领地长达三千里,宽一千多里。他依据魏的制度设置官属,设有王公、仆射、尚书、郎中、将军等名号。吐谷浑的风俗与突厥相同,都以畜牧为生。夸吕曾到魏边境掳掠,魏凉州刺史史宁与突厥木杆可汗联手袭击夸吕,夸吕抵挡不住逃走了,他的妻子被史宁虏走,部落内贮藏的珍宝物品和各类牲畜也被两军掠夺干净。于是,夸吕派遣使者到史宁营中谢罪。
后来,宇文氏篡夺魏室改称周后,夸吕又侵扰周边境,攻占凉、鄯、河三州,凉州刺史是云宝战死。周派遣贺兰祥、宇文贵前去征讨,击退夸吕,乘胜攻占洮阳、洪和二城,将二城改称为洮州,才罢兵回去。
周主见夸吕反复无常,于是命令太子西征,派大将军王轨、宫正宇文孝伯跟随同行。太子宇文赟不熟悉兵仗之事,只是觉得好玩,宫尹郑译、王端等人又仗着太子的宠信不肯服从军法。好不容易到了伏俟城,夸吕城防坚固,毫无动静。王轨因为敌军形势很难猜测,想全军尽早退回京都,于是劝说太子快速撤军。太子宇文赟更是乐得依从,便立即往东返回。这一仗未见到一个敌人,也没什么可以侵占掠夺的,回去后免不得受到周主的谴责。王轨详细叙说了军情,当面弹劾郑译、王端等人。周主听后一怒而起,杖打太子宇文赟数十下,除去郑译等人的职务。等到周主再次东伐时,太子宇文赟又将郑译等人召进宫,宠信依旧。
周主第一次伐齐是在周建德四年的秋天,第二次伐齐是在建德五年的冬天,也就是齐主高纬武平七年。周主宇文邕再次商议伐齐,召来群臣商议道:“朕去年行军,偶然生了小病,因此没有荡平齐。但是之前进入齐朝境内,详细地了解敌情,看到他们行兵布阵就像儿戏一般,又听说他们朝政越来越紊乱,奸佞小人日益横行,民不聊生,朝不保夕,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如果贻误时机,将后悔莫及。我们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出军河外,只不过是给他们挠挠背,不能掐住其咽喉。晋州本来就是高氏的根据地,我如果率军攻打,他们一定会来支援,到时我整军列阵以待,一定能战胜他们,然后乘势杀入,直捣巢穴,灭掉齐朝就不难了。”诸将们还是觉得不妥,周主宇文邕大怒道:“机不可失,如果有人再阻挠我军,朕当以军法处置!”
于是周主令越王宇文盛、杞公宇文亮和隋公杨坚分率右三军;谯王宇文俭、大将军宝泰、广化公邱崇分率左三军;齐王宇文宪、陈王宇文纯为前军,依次出发。周主宇文邕留下太子在京都镇守,自己督率各路军马前往晋州,或守或攻,粮饷运输都已经准备妥当。于是,宇文邕从汾曲出发一直到达晋州城下,围攻数日,城中局势非常窘急。齐行台左丞侯子钦和晋州刺史崔景嵩全都暗地里和周军通信,请求归降。周大将军王轨率领偏将段文振等人乘夜登城,城中已有内应,顿时哗然崩溃。周军一拥而入,攻占了晋州,抓住齐大行台尉相贵和八千兵士。宇文邕另外派遣内史王谊监领各军攻克平阳城。
那时,齐主高纬正带着冯淑妃在外游猎,晋州和平阳的警报从辰时到午时已经传来三次,右丞高阿那肱说道:“大家正游猎在兴头上,边关稍有战争也是很平常的事,何必这样急奏?”拖延到傍晚,报称晋州和平阳已经失守,齐主高纬也未免吃惊,便打算回去召集将卒。偏偏冯淑妃兴致正高,再三请求再猎一围,高纬不得不顺从她,又猎了好久,猎到几头野兽才回宫去。第二天齐主召集各军,出师抵御周军,派高阿那肱率领前军先进,自己带着冯淑妃在后跟进。周主命令开府大将军梁士彦统兵一万人镇守晋州城外,自己到平阳督率大军。途中接到军报,说齐军大举前来支援,周主想向西撤回长安,暂时躲避齐军的锋芒。齐开府大将军宇文忻进谏道:“陛下圣明英武,乘敌人荒纵之时,就如同热水浇雪,怎么会攻不克呢?如果让齐军上下一心,君臣协力,就算是汤武再生也无法荡平了。”军正王韶也进言道:“齐室几代都有失纲纪,现在正是天助我周室,一战就能扼住敌人的咽喉,歼灭齐就在今天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撤军,我实在难以理解!”周主说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朕有自己的主张。”说完,周主竟率军退回长安,命齐王宇文宪断后。
齐主听说周军已经撤退,便派遣骁将贺兰豹子等去追击周军。宇文宪和宇文忻各自率领一百骑兵和他轮番交战,边战边走。贺兰豹子穷追不舍,被宇文宪等人诱进险峻之地,指挥骑兵从四面围攻,把贺兰豹子杀死在阵中,然后才慢慢列阵后退。齐主高纬正在围攻平阳,日夜猛扑,摧毁城墙,势焰甚盛。周晋州刺史梁士彦入城守御,下令军士严防死守,他感慨地对将士们说道:“死就在今天,我会走在你们前面!”士兵们鼓舞振奋,呼声震动天地,全都以一敌百,齐兵稍稍退却。梁士彦命令军士修城,军士不足,就从百姓中挑选强壮之人填补进队伍中;壮士不足,就将城中的妇女拉来帮忙,就连梁士彦的妻妾也加入妇女队中,搬土运石,修补城堞,三天就完工了。齐人又挖掘地道,把城墙挖倒十多丈,将士们正打算乘势攻进去,偏偏被齐主高纬阻拦,暂停进攻。
这是为什么呢?相传在晋州城西的大石上,有圣人留下的笔迹,高纬想带冯淑妃一同去观看。冯淑妃一番梳妆打扮后才缓缓前来,那城墙的缺处已经被守兵用木栅堵塞坚固,齐兵错失冲入城中的时机,他们个个忍气吞声,暗骂冯妃。齐主高纬又担心城中的箭弩会射到爱妾身上,特地抽出攻城的木具建造远桥,和冯妃一起登桥远观战事。哪知桥脚不稳固,禁不起人马在上面来回走动,只听见“轰”的一声,桥面坍塌了数尺。幸好齐主和冯妃还站在危墙上面,没有失足掉落下来,总算没有做了一对水底鸳鸯。
周主先令齐王宇文宪驻守涑川,为平阳城声援。不久平阳告急,周主便派遣宇文宪率领部众先向平阳进发,再调集八万大军,由自己亲自统领,直接奔往平阳。齐人也担心周师突然到来,预先在城南挖了一条深沟,依沟防守。待听闻周主到来,便在深沟的北边列阵,虚张声势。周主命令齐王宇文宪去观察齐军的阵营,宇文宪回来复命说道:“齐兵虽然众多,但都没有斗志,我军足以攻破敌军,今天就可以灭掉齐朝了!”周主高兴地说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于是,周主下令出兵逼近齐军。因为深沟宽数丈,没有人敢越过去,只能停在南边擂鼓呐喊、以壮声势。
从早晨到晚上,南北两军相持不下,齐主问高阿那肱道:“今天可以出战吗?”高阿那肱回答道:“我们虽然兵卒众多,但能作战将士不到十万人,不如不战为好,退守到高梁桥,以逸待劳。”话没说完,忽然闪出一员猛将说道:“一小撮贼人,立马将他们抓来扔到汾水中,不就完事了。”齐主高纬抬头一看,说话的原来是武卫安吐根。齐主正徬徨不定,各位内参又齐声说道:“他是天子,我主也是天子,他都能远道而来,我们为什么要守着壕沟示弱呢?”高纬点头说道:“说得很对!”高纬立即下令军士填埋壕沟与周军争锋。周主知道后,非常高兴,指挥各路军队向前进击。两军才刚刚交战,齐主高纬便和冯淑妃同骑一马前来观战。但是,齐主见周军来势凶猛,齐左军好像难以招架,向后倒退。冯淑妃惊慌说道:“败了!败了!”穆提婆急忙接话道:“大家快走!”齐主高纬也来不及看明实情,竟然带着冯淑妃奔往高梁桥。
开府奚长见此拦阻道:“半进半退,这是用兵中常有之事,现在兵卒们没有损伤,陛下突然返驾离开,恐怕马足一动,军心离散,那才是真的败了!请陛下您火速向西,镇定各军!”齐主高纬正沉思着,不一会儿武卫张常山也从后面追来,急忙报告齐主道:“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完整如初,围城的敌兵仍然没有动静,请陛下您立即回到军前,如果不相信,可以命内参前去查验。”齐主听后准备勒马返回,穆提婆拉着齐主的右臂说道:“这话不能轻信。”冯淑妃又在旁边矫揉造作,柳眉锁翠,一双翦水秋瞳几乎要垂下泪来。弄得齐主六神无主,不由得挥鞭再次退走。齐军失去主子,当然心乱,再加上周军奋勇杀来,顿时崩溃,死了一万多人,路边扔掉的军资器械堆积如山,只有安德王高延宗率全军退回,齐主高纬奔到洪洞后才稍稍休息,冯淑妃拿出镜子重新描眉涂粉,突然听到有人报告追兵赶到,高纬急忙拉着冯妃上马,再次往北逃去。
先前齐主因平阳即将攻下,想把功劳归给冯淑妃,立她为左皇后,曾派遣内侍到晋阳取来皇后的服饰。内侍在回去复命的途中遇到了齐主,向他呈上袆翟等衣,齐主立即帮冯妃牵住马的缰绳,令她穿上皇后的衣服,然后奔回晋阳。后来,平阳城下的齐兵全部溃散一空,周主宇文邕稳稳当当地入城。梁士彦出来迎接周主,哭着对他说道:“我差点就见不到陛下了!”周主也很伤感。周主因见兵卒们疲劳困顿,又想撤军回去,梁士彦说道:“齐兵已经崩溃,众心离散,此时应该乘胜灭齐!”周主握着梁士彦的手说道:“朕得到这座城,为灭齐奠定基础,如果不固守,便很难成事。你为我守住此城,我决定再次进军平定齐。”周主又督率各路军队追击齐军。
齐主高纬听闻周军进逼,慌得不知道所为,急忙向群臣询问对策。群臣献议道:“如今,我们应该立即减免赋税徭役,安抚民心,再收集散兵,背城一战,保守社稷。”于是,齐主下诏大赦。不久又有急报传来,周军攻入了汾水关,开府贺拔伏恩等人投降周军,高阿那肱留守高壁,又被周军击退,周军长驱直入而来。齐主高纬命令安德王高延宗、广宁王高孝珩招募兵卒驻守晋阳,自己准备逃奔到北朔州避难,如果晋阳失守,再奔往突厥。高延宗听到这个消息,一再劝谏。齐主不肯听从,秘密派遣几个心腹护送胡太后和太子高恒前往北朔州,自己和冯淑妃整顿行装,也准备乘夜离去。各位将领相继劝阻,不让齐主北去。
过了几天,城外的鼓声大震,周军已经杀到晋阳,齐主惊恐万分,再次下诏改年号为隆化元年,授命安德王高延宗为相国,兼任并州刺史,召他到跟前说道:“并州就由兄长自己安排了,我今天走了!”高延宗流着泪劝谏道:“陛下为社稷着想不要离开,我一定会为陛下效死力战,一定能打败敌军。”穆提婆在一旁说道:“陛下已经决定离开,王爷不必再劝阻了。”高延宗含泪退下,齐主高纬带领冯淑妃在夜里从五龙门出走,准备奔往突厥,随从大多散去。领军梅胜郎跪在齐主马前劝说,齐主才转而回到邺都。途中跟随齐主的只有高阿那肱和广宁王高孝珩、襄城王高彦道等数十人。穆提婆最初还跟随齐主,大约走了几里后,竟然杳如黄鹤,不知所终了。正是:
城狐社鼠最堪忧,搅碎河山便远投。
假使当年能幸免,人生何苦不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