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番外
第164章番外
吕莫恬年少时,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也是在她内心深处不愿意提起的。
几年前,她妈妈就像疯了一样,每天要去见的人比以前上学的课程表排的还要满。
那是她术后的第五次恢复。
样子跟普通的姑娘没什么区别了,也不至于吓坏小朋友了。
那个时候,吕寻真的像泡沫一样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了。
那时候,吕莫恬的心,和整个人就像一具不会说话,不愿意表达的提线木偶,自然她妈妈愿意安排相亲就安排相亲去吧,反正一天闲着也是发呆。
那段时间,自己在经纪公司的地位混的不怎么样,像她这种四五六线的小角色,哪怕是长得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也只能获得一个打酱油的小角色,可就是这么一个打酱油的小角色也要花费很多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获得。
所以,生活的无奈,又有几个人能懂。
很多时候,吕莫恬想想那段相亲的日子,还挺有趣。
第一个认识的男人,穿着西装革履。
吕莫恬当时穿着一件精致的连衣裙,本来底板就非常好的吕莫恬,稍加打扮就行,也用不着像一般的姑娘似的,一出去相亲,就描眉画眼,能涂一个小时,那么久的妆容。
她不一样,她稍加点缀就行。
去的路途非常顺畅,没有想到早早的就到达了地点,为了不让男方觉得自己见人心切,吕莫恬就去逛了逛旁边的礼品店。
店里的人不多,吕莫恬先是看了看花,又往里望了望。老板正在和一个顾客讨价还价。
“老板,能在便宜一点吗?”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这是小本生意,让到最大了。”老板的意思是再说不能讨还价,大概见多了这样的顾客,老板的脸上一直维持礼貌并且客气的笑容。
“那,要不再赠我一朵蓝玫瑰?”男人扬起手臂,从老板的花丛中,那起一朵花,友好的问。
老板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要不您赠我一个钥匙扣吧?”他拿起旁边的那个小熊对着老板说,“老板你就赠我一个吧。”
老板最终无奈,赠给了他一个钥匙扣,“好吧,这个就给你了。”
其实,讲价一点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也算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吕莫恬也觉得没什么,在结账的时候,男生让了让位置,背对着他,然后大步的朝着对面的大街走去。
吕莫恬到了约定的地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店铺,“等ta咖啡”,吕莫恬不禁在心里默念是一个好名字。
吕莫恬走到店里,没等问,那号桌的姓名,就看见一大束玫瑰,蓝色漂亮夺目,然后花向左侧微微一倾斜露出一张男人商务式的脸。
他推了推眼镜,“请问是吕莫恬,是吗?”
吕莫恬微微颔首“是,你好。”
男人礼貌的笑了笑,“你好。”
吕莫恬优雅的抽着凳子而坐,轻轻一笑,他这种典型的商务男,吕莫恬见多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之前介绍人给的照片,“吕小姐……和照片不大一样啊,照片上看吕小姐下巴更尖一点儿。”
什么意思?
照片P的太狠了?还是什么原因?他这话什么意思?本人没有照片好看呗,就是,吕莫恬当时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了。却也碍于介绍人的面子,没有把气氛搞得太尴尬。
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比较上相。”
男人结结巴巴的把手旁边的花送过来,又动作非常小心翼翼的把那个不起眼的钥匙扣,攥在手心里,偷偷的塞进了包里。
这一切吕莫恬都看的清清楚楚,却也一句话没有说,暗暗的接过花,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两个人之间,突然就没有什么话了。
吕莫恬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心想着这糟糕的相亲,什么时候能结束。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抓耳挠腮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他笑了笑,完全是没话找话,“你看我这,西服怎么样?”
“挺好。”吕莫恬不咸不淡的回答,声音闷闷的,后来觉得有点太冷漠了,又补充了一句,“挺适合你的。”
“这衣服,我很少穿出来的,上一次穿还是我外婆烧周年的那一次,我觉得这衣服特正式,所以今天穿给你看。”
男人说的兴致勃勃,吕莫恬听得差点没被一口咖啡呛着。
什么意思?
穿葬礼的衣服,给我穿着看?
这人脑子有坑吧?
哪个祖宗送他来到折磨自己的,真是活见了鬼了,会说人话吗?
吕莫恬简直苦笑不得,她啼笑皆非的发现,对方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经济适用男,却非要装出一副上市总裁的模样。
看人的时候,鼻孔朝天。
吕莫恬干巴巴的回复了一句“哦”,想着快点有什么好法子,赶紧的抽身走人。
吕莫恬简直忍受不了,这都什么货色。
那顿饭,吕莫恬吃了三口就饱了,至于他说了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吕莫恬也没有有兴趣在听,就匆匆的结了帐。
男人似乎没有感受出来吕莫恬的不高兴,还一个劲儿的说,最终在她要走的时候,拦住了吕莫恬,“我希望以后结婚,我们当小一辈儿的可以尽量的跟老人住在一起,你也要和公公婆婆相处的好,我爸妈那人……”
后面的话没等说完,吕莫恬就打断了他。“我想现在考虑结婚,还为之过早,并且我对你,并没有兴趣,谢谢你的餐,结账我付一部分,我们俩AA。”
吕莫恬翩然的转身,裙摆在空气之中,划开了一个美好的弧度,搅浑了旁边橙红色的夕阳。
没有听经济适用男的接下来的话。
吕莫恬打死也不相信,自己这么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居然眷恋这种庸常生活中凡夫俗子的味道。
她深深的呼吸,告诉自己说,她绝不是和周围的车水马龙,菜市场周边的藏污纳垢,老人小孩细碎的叫嚷声——这些烟火世俗的东西混在一起。
确切地说,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毋庸置疑的活在别人的麻木里,她闭上眼睛,努力的在一堆水果摊和炸鸡的香味以及垃圾堆五味混杂的气味儿里嗅出那么一点点干净的,属于那个夏日应该有的爽朗。
然后提醒自己是与众不同。
吕莫恬睁开眼睛,从小她就告诉自己,她和别人是与众不同的或者可以在大人们夸赞她好看的众人恭维的瞬间,就已经在心里暗示自己——她一定会颠倒众生。
可是日子像公园里的滑梯,越滑越快,仅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想颠倒众生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她啼笑皆非的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自己已经快奔二十七岁了。
二十七岁是一个尴尬的年龄,表面上“2”字开头,可眼看着就快从鲜嫩多汁的还故意卖弄“沧桑”的二十出头,到快奔三的老阿姨了。
其实,吕莫恬并不是害怕衰老,她只是一想到在妈妈这样的安排下,那骨子里的执着,倔强,为了某种命定的东西而去维持激情,义无反顾壮烈,还能维持几年,维持几个月,甚至几个小时?
事业上的不景气,她妈妈第二百六十次催促吕莫恬再相亲的时候,她真的意识到自己成了家里最被嫌弃的那个人。
尽管吕莫恬只在家里呆了两个月,就觉得像呆了二百年那么久。
吕莫恬的那段日子过得简直是她“璀璨”人生的黑历史,每天在家做做家务,到点了下班去买菜,然后每天睁开眼睛,闭上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里投无数个影视公司的简历有没有回复。
那段时间妈妈也下岗了,爸爸也赋闲在家,为了维持生计,妈妈去当了家政,妈妈在饭桌前很大义凛然的说,“我就喜欢家政,一点儿也不累,每天就是打扫打扫屋子就把钱挣到手了。”
吕莫恬在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这么多年她也不是一个聒噪的姑娘,眼神清冷,别人说她那个人也很清冷。
妈妈原本神采奕于奕的表情在碰到女人那张毫无生气脸蛋的刹那瞬间就结了冰。她微微的扬起头,温热的笑容在脸上冷了下来,好在爸爸愿意捧场就跟着一起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后来妈妈跟爸爸在争执挣得多和图清闲的问题上,妈妈坚定的要做月薪4000的工作,而不图2000的清闲的时候,吕莫恬依然冷着一张脸,把脸恨不得埋在饭里,妈妈和爸爸讨论的声音很大,特别是妈妈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总喜欢把嗓子吊在一根紧绷的弦上,还自以为是的嘹亮,吕莫恬不动声色的吃饭,始终没有参言一句,妈妈以为吕莫恬是嫌弃自己嗓门大了,两个人的声音又在最高的坡度上,缓缓的爬下来——他们的思维意识里,家里虽然没钱,但吕莫恬已经被宠得娇生惯养,以为吕莫恬不耐烦。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吕莫恬放下筷子,冷冷的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她不是生气,她是心里难过,而且是很难过的那种——可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要承认,她很无能为力的事实。
筷子跌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也是她心里皎洁的月光,跌落在浪涛里四分五裂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