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拿得起放不下的欧洲史(上)》(1

第一章 《拿得起放不下的欧洲史(上)》(1

希腊众神

引言

一切,都要从欧罗巴这个名字的由来开始说起。

话说在很久以前,地中海的东岸有个腓尼基王国。腓尼基王国有个公主,名字叫作“欧罗巴”(Europa)。一天,年轻漂亮的欧罗巴正在野外愉快地玩耍,希腊诸神之一的天王宙斯(Zeus),被欧罗巴的美貌所吸引,于是便化身公牛来到凡间。在宙斯的儿子、希腊诸神之一的赫尔墨斯(Hermes)的帮助下,欧罗巴成功被吸引骑上了宙斯化身的公牛。于是神牛四蹄腾空,上天入海,带着欧罗巴游到了大海的另外一边。

大海的另外一边,又是一片广大的陆地,这片大陆的东南角,是一小片海。海的名字叫爱琴海,爱琴海中有个小岛,名叫克里特岛。

公主就被带到了克里特岛。

来到克里特岛的公主欧罗巴,和英俊的宙斯相结合。而多情的宙斯在得到欧罗巴之后,就返回了天界,徒留孤零零的欧罗巴在岛上。远离故土、悲痛欲绝的欧罗巴,绝望之中遇到了爱神阿佛洛狄忒(Aphrodite)。在风流成性的希腊女神阿佛洛狄忒循循善诱的开导之下,欧罗巴留在了克里特岛,坚定了信念,为宙斯生儿育女。

克里特岛背后这片新大陆,后来就被叫作欧罗巴。

于是,欧罗巴公主就成了传说中的第一个欧洲人。所以,欧罗巴是今天欧洲人的老祖母,而今天的欧洲人都是她的孩子。

欧罗巴公主来到了新大陆,腓尼基王国后来怎样了呢?

关于这个腓尼基王国的事情,实际上也是一笔糊涂账,我们放在后边说。

这篇文字主要讲欧罗巴,所以我们就先看欧洲的故事。

讲欧洲,我们就先沿着欧罗巴的情夫——宙斯这条线慢慢讲。

宙斯是天王。

但宙斯的天王之位,来得并不容易。

说白了,宙斯只是希腊诸神的第三代领导集团核心,而在成为众神之王的过程中,宙斯经历了无数惊涛骇浪,付出了千辛万苦。

镰刀夺位

希腊诸神第一代领导集团的核心,是乌拉诺斯(Uranus)。

乌拉诺斯,其实只能算是第一代众神之王,并不是世界上第一个神。比乌拉诺斯还要早的神,叫作盖娅(Gaia),盖娅也就是众神之母。乌拉诺斯是天空之神,是天空的神格化;而盖娅是大地之神,是大地的神格化。

然而,无论是乌拉诺斯还是盖娅,都不是世界第一神,创世神才是世界第一神。

创世神的名字叫作卡俄斯(Chaos),也就是混沌。今天英语中的单词Chaos,就是以希腊创世神Chaos为词源的。所以,西方的创世神话跟中国的创世神话在这里是雷同的,人类最初就是混沌。所不同的是,我们的混沌之中,诞生了盘古;而希腊神话的混沌之中,诞生了盖娅和其他原始神。

混沌中,第一个诞生的原始神是盖娅,后来在盖娅的指尖诞生了乌拉诺斯。老大乌拉诺斯出生之后,乌拉诺斯的一些兄弟姐妹也陆续诞生,原始海神蓬托斯(Pontos)、原始山神乌瑞亚(Ourea)等。乌拉诺斯后来娶了盖娅,所以乌拉诺斯既是盖娅的儿子,又是盖娅的老公,由盖娅指定,乌拉诺斯做了第一代众神之王。

乌拉诺斯成为众神之王,也就是神中之神后,内心渐渐膨胀起来。他性格飞扬跋扈,统治独断专横,对盖娅也有点不尊重了。乌拉诺斯一到晚上就从天上下界,和盖娅相结合,霸占了盖娅的生育权。在乌拉诺斯的不懈努力之下,盖娅先后生出了六男六女共十二个娃,而乌拉诺斯并不怎么喜欢这些娃,还给他们起了一个共同的外号,叫作“提坦”(1)。

除了提坦们,乌拉诺斯还和盖娅生出了三个独眼巨人(Cyclops)以及三个百臂巨人(Hekatonchires)。乌拉诺斯觉得这六个儿子生得太过丑陋,有辱门风,于是就想把这六位束缚在盖娅的体内。

这件事情激怒了盖娅,并成为接下来暴力革命的导火索。

于是,对自己信心满满的地母之神盖娅振臂一呼,发动自己所有的提坦孩子们起来反抗乌拉诺斯的残暴统治。然而提坦们并不买账,他们知道天父乌拉诺斯的厉害,知道暴力革命并不容易。何况到目前为止,天父乌拉诺斯一直压制着地母盖娅,要想打败这样的敌人,自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似乎并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最终帮助老妈盖娅分忧的,是十二位提担中最小的那个——克洛诺斯(Kronos)。这位最小的也是最狡猾的儿子,同意帮助老妈——诛暴父,伐无道。

有一天晚上,盖娅为老公乌拉诺斯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席间,乌拉诺斯喝得酩酊大醉,盖娅照顾乌拉诺斯睡下。就在乌拉诺斯熟睡的当口,克洛诺斯掏出来一把镰刀,手起刀落,割掉了乌拉诺斯同志的生殖器。乌拉诺斯从梦中醒来,看到惨痛的一幕,愤怒地对小儿子克洛诺斯说:你以后也会像我一样,被你的儿子所推翻!

说完之后,乌拉诺斯就回到了天空,再也没有回到过地面。

乌拉诺斯的生殖器,被小儿子抛得很远很远,最终落到了爱琴海,从掀起的海浪泡沫中诞生了爱神阿佛洛狄忒。而乌拉诺斯剩下的精血飞溅到了盖娅身上,由盖娅孕育出了怪物巨人族(2)、复仇三女神厄里尼厄斯(Erinyes)和白橡树三神女墨利埃(Melia)。

乌拉诺斯升天之后,立下大功的克洛诺斯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新的众神之王。

新的众神之王统治下的神界,克洛诺斯的哥哥姐姐们,被封为提坦神。于是六位男神和六位女神被合称为“十二提坦神”。

十二提坦神,就是希腊诸神的第二代领导集团。

而小儿子克洛诺斯的这次政变,被称为“镰刀夺位”。

登上王座的克洛诺斯,并没有吸取老爸被推翻的深刻教训,继续排斥并防备那几个丑陋又恐怖的弟弟们——三个独眼巨人和三个百臂巨人,甚至变本加厉,将他们统统关进了地狱——塔尔塔罗斯(3)。

这注定又是一场轮回的开始。

提坦之战

克洛诺斯,是时间创造力和破坏力的结合体。

登位之后的克洛诺斯,迎娶了自己的姐姐瑞亚(Rhea)。瑞亚也在诸神的政治序列中接了老妈盖娅的班,她是第二代地母神,也是第二代天后。

结婚之后的瑞亚一鼓作气,为克洛诺斯生了六个孩子。

不过,克洛诺斯一直无法忘却自己老爸乌拉诺斯临走之前的那句诅咒。这导致克洛诺斯对自己所有的孩子都心怀戒备。因此,克洛诺斯一不做二不休,老婆生一个娃他就吃一个娃。前五个娃,被克洛诺斯悉数吞进了肚子里。当第六个孩子宙斯降生的时候,瑞亚决心保护这个幼小的生命。天后瑞亚用了希腊诸神版本的“狸猫换太子”之计,把宙斯换成了一块石头。而将真正的宙斯本尊,交给了十二提坦神中的大洋神欧申纳斯(Oceanus)与海之女神泰西斯(Tethys)夫妇保护。

有幸逃脱的宙斯,在爱琴海中的克里特岛长大成人。

长成翩翩少年的宙斯,有一天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的使命感不禁油然而生。为了报答欧申纳斯与泰西斯的养育之恩,宙斯迎娶了欧申纳斯夫妇的女儿美狄丝(Metis)。说起欧申纳斯和泰西斯,夫妇二人的繁殖能力极强,据说全世界的江河湖海都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女儿就有三千,号称三千“大洋神女”(Oceanid-nymph),美狄丝只不过是这三千佳丽之一而已。所以美狄丝和宙斯的联姻,说到底其实是欧申纳斯夫妇的一个政治赌注。但作为三千大洋神女的老爸老妈,这场政治押宝绝对是一次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当然,美狄丝本人也很厉害,她是希腊神话中的第一代智慧女神。美狄丝帮助宙斯配制出了一种特效药,这种药对于神有催眠和催吐的神奇功效。

宙斯迎娶了美狄丝,拿到了特效药,获得了欧申纳斯夫妇的政治默许之后,宙斯找到了自己的老妈天后瑞亚,密谋推翻老爸克洛诺斯,救出自己的哥哥姐姐。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伟大的拯救。

跟自己的老爸乌拉诺斯一样,克洛诺斯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克洛诺斯身边有一个倒酒的小厮,被瑞亚支走,换成了年轻的宙斯。于是宙斯趁机将美狄丝配制的特效药放进了老爸饮用的酒中。

酒过三巡。

克洛诺斯睡下,结果药性发作,开始不断地呕吐。

这一吐不要紧,之前吃进去的五个孩子被统统吐了出来。吐出来的五个孩子分别是——赫斯提亚(Hestia)、德墨忒耳(Demeter)、赫拉(Hera)、哈迪斯(Hades)和波塞冬(Poseidon)。当然,还有那块“狸猫换太子”的石头。这块立下大功的石头,被宙斯放在了德尔菲(Delphi),后来德尔菲也成了古希腊的一块圣地。

老爸克洛诺斯被丢到了一边,宙斯兄弟欢呼雀跃。

在众兄弟姐妹的一致推举之下,宙斯在奥林波斯山(4)成立了新的神界领导集团。宙斯率领的新神族,因此被称为“奥林波斯神族”或者“奥林匹斯神族”(5)。从大局来看,此时希腊诸神的第二代领导集团尚未卸任,而宙斯领导的第三代领导集团就开张营业了。

双方必有一战。

被下野的克洛诺斯,跑到提坦神占据的奥斯利斯山(6)搬救兵,组成了讨伐宙斯的团队;而宙斯则占据奥林波斯山,与自己的众兄弟姐妹一起组成了反抗提坦神的起义团队。

不过,也有例外。

十二提坦神中,欧申纳斯与泰西斯夫妇,并没有选择参战。没有参战,实际上也就相当于站队到了女婿宙斯一方。除了欧申纳斯夫妇,还有规律女神忒弥斯(Themis)以及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Mnemosyne),统统站队到英俊的侄子宙斯这一边。而宙斯也投桃报李,迎娶了这两位重量级的姑妈为妻,以联姻的形式固化了自己的同盟者。同一时间被宙斯迎娶的,还有他的姐姐赫拉。

这场希腊神界的全面战争,被称为“提坦之战”。

这场提坦之战,持续了十年。

众神在战争中学习战争,锻炼了队伍,考察了新人。

表现突出的提坦神新人,叫作阿特拉斯(Atlas)。阿特拉斯是十二提坦神中灵魂之神爱泼特斯(Iapetus)的儿子,阿特拉斯也是所有提坦神中最为高大强壮的一个。在阿特拉斯的带领下,提坦神占领奥林波斯山势在必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爱泼特斯的另外一个儿子——足智多谋的普罗米修斯出现了。一直观棋不语的普罗米修斯,审时度势。他并没有帮助自己的兄弟阿特拉斯,而是为宙斯献计,挽救奥林波斯众神。普罗米修斯的建议是,放出被关押在塔尔塔罗斯地狱的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用脚趾都可以想到,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对第二代领导核心的克洛诺斯,一定是怀着深深的仇恨。

宙斯想办法放出了自己的几位上古神兽叔叔,提坦之战的胜负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与此同时,擅长锻造兵器的独眼巨人们,在火神赫菲斯托斯(Hephaestus,宙斯与赫拉的儿子)的帮助下,给宙斯兄弟量身定做了用于同提坦神作战的上古神器——宙斯的闪电长矛、波塞冬的三叉戟、哈迪斯的双股叉。

宙斯手持闪电长矛,不断用雷霆和闪电攻击提坦神。四散奔逃的提坦神们,被百臂巨人擒获。宙斯用自己父亲的方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把奥斯利斯山所有参战的提坦神,都关进了塔尔塔罗斯地狱。百臂巨人是特别扬眉吐气的一位神,由当年的囚犯变成了如今的看押者。他带着一条三头狗,负责看管这些旧政权的提坦战犯。

在所有提坦战犯中,像阿特拉斯这样长了一副好身板的,则被区别对待。宙斯派他到世界的最西边,用头和双肩来支撑苍天。所以,其他提坦神是被囚禁的,而阿特拉斯则是“劳改犯”。因此,阿特拉斯又被后世称为擎天之神。而阿特拉斯的名字Atlas,则成了今天英语中地图集的词源。

提坦之战,以奥林波斯众神的全面胜利告终。

胜利的尾声,是奥林波斯众神的分权大会。第三代领导集团,要重新划分第二代提坦神们的势力范围。但是没有一个合理的方式来进行利益平衡,新掌权的奥林波斯诸神,随时可能因为分权不均而大打出手,下一场腥风血雨随时会到来。

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依然是那个擅长审时度势的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提出了一个最科学的方式来划分势力范围——抓阄。

这个方法,让宙斯众兄弟心悦诚服。

抓阄结果,波塞冬分到了海洋,成为海神;哈迪斯分到了冥界,成为冥神;而宙斯则得到了天空,成为天神。经过协商,大地为三兄弟共有,而三兄弟则以宙斯为尊,宙斯就成了众神之王,也就是第三代领导集团的核心。

成为天王的宙斯,则立自己的第七个老婆赫拉为天后,赫拉也就是希腊诸神的第三代天后。

不过,看上去完美的战后分权会议,正面临着一场针对诸神的新阴谋。

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是个圣者,是看上去完美无缺的神。

但这样的神,宙斯并不喜欢。

因为宙斯本神,就是一个有道德瑕疵的神,他不仅好色,而且乱伦。

在婚内,宙斯和第一个老婆兼堂姐,智慧女神美狄丝,生出了第二代智慧女神雅典娜(Athena);和第二个老婆兼姑妈,规律女神忒弥斯,生出了命运三女神;和第三个老婆,美狄丝的亲妹妹欧律诺墨(Eurynome),生出了美惠三女神;和第六个老婆兼表姐,哺育女神勒托(Leto),生出了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Artemis)和光明之神阿波罗(Apollo);和第七个老婆兼姐姐,天后赫拉,生出了前文提到的火神赫菲斯托斯,还有青春女神赫柏(Hebe),战神阿瑞斯(Ares)等。

在婚外,宙斯也没闲着。开篇提到的,帮助宙斯得到欧罗巴公主的神使赫尔墨斯,就是宙斯的私生子之一。后来成为酒神的狄俄尼索斯(Dionysus),也是宙斯在婚外与凡间女子放飞自我的产物。

在宙斯同志婚内婚外不懈努力之下,宙斯的孩子们遍布神界,洒满人间,宙斯也终于在奥林波斯山上凑齐了十二位负主要责任的正神,合称奥林波斯十二神。他们是——天王宙斯;天后赫拉;海神波塞冬;农神德墨忒尔;智慧女神雅典娜;光明之神阿波罗;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战神阿瑞斯;爱神阿佛洛狄忒;火神赫菲斯托斯;神使赫尔墨斯;酒神狄俄尼索斯(7)。

宙斯这样的神,就是神界的多情种,凭借说一不二的权力和能力,把女性当成一种社会资源大量囤积。这种物化女性的举动,让很多神界的女神无法接受,于是一些神界的女权主义先驱,就自发成立了一个处女联盟,用来反击神界荒淫无度的现状。联盟的发起者有三个,她们是灶神赫斯提亚、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这三个女神,在希腊神话中被称为“三处女神”。

同时,宙斯这样的多情种,注定和道德楷模普罗米修斯互相看不上。

作为提坦神之一,普罗米修斯在提坦之战中表现出了十足的战斗精神,因此得到了宙斯的赏识,从而得以留在了神界第三代领导集团的生活办公区域——奥林波斯山。

当时的天空、海洋、冥界,已经被宙斯三兄弟瓜分,唯有在大地上,布满了各种动物,然而虽然各种动物横行于世,但并没有一种动物可以成为万物之灵,成为大地的主宰。

于是,聪颖的普罗米修斯,就仿照自己的身体,用黏土创造出了世界上第一批人类。而因为普罗米修斯的参照物是他自己的身体,因此在希腊神话中,世界上这第一批人类,都是男性。

随后,智慧女神雅典娜,赋予了这些男人灵魂与生命。

作为众神之神的天王宙斯,最终知道了人类的存在,在宙斯看来,这件事情很严重,这群大地上的生物虽然没有超自然的能力,但他们的形象跟奥林波斯众神别无二致。宙斯虽然默许了人类的存在,但因为跟普罗米修斯的价值观相差甚远,并且,在一次众神办公会上,普罗米修斯跟他产生了非常大的冲突。于是宙斯决定,将不会把火——这种当时能够极大改变人类生活质量的必需品,赐予人类,他要让人类永远生活在无光的黑夜与茹毛饮血的艰苦岁月中。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难倒也没有吓倒我们的英雄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偷偷地从光明之神阿波罗那里,偷走了火种,并将这个火种带到了人类世界中。

有一天,宙斯突然发现人间炊烟袅袅,得知原因后,他雷霆震怒,立即下令把肆意妄为的普罗米修斯用一根铁链锁在了高加索山的一个悬崖上。普罗米修斯被缚在高加索山上,胸口被钉了一根钉子,他无法入睡,双腿也无法弯曲。白天,会有一只鹰来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到了晚上,这些肝脏重新长出来,第二天,肝脏又被鹰啄食,日复一日。

普罗米修斯为自己崇高而自由的理想饱受折磨。

而受到普罗米修斯保护的人类,与此同时也在被宙斯算计。

因为人类违规“玩火”,宙斯准备让大地上的男人们接受一个惩罚——赐给大地上的男人们一个女人。

为了更好地执行这个惩罚,宙斯组建了一个团队。

宙斯充分地调动手中的资源,组成了一个突击攻坚小组,创造女人。

他的目的是让女人报复男人。

于是,火神赫菲斯托斯领到任务,加班加点,并参照奥林波斯山上女神们的身体创造出了女人——爱神阿佛洛狄忒为这个女人的身体增添香味,智慧女神雅典娜为这个女人穿衣打扮,神使赫尔墨斯赋予这个女人语言天赋。

宙斯最终为这个可爱的女人命名——潘多拉。

神使赫尔墨斯遵循宙斯的命令,将世界上第一个女人潘多拉,赐予了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埃庇米修斯(Epimetheus),潘多拉也就成了埃庇米修斯的老婆,普罗米修斯的弟媳妇。普罗米修斯在之前曾严肃地告诫自己的弟弟,不要接受宙斯的任何赏赐。但潘多拉的魅力,让弟弟欲罢不能。很显然,哥哥的话在美色面前是不起作用的。

和潘多拉一起陪嫁的,还有宙斯给的一个盒子,这个盒子里面装满了贪婪、虚伪、诽谤、嫉妒、痛苦等。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埃庇米修斯打开了这个盒子,盒子里的贪婪、虚伪、嫉妒、痛苦等都被放到了人间。埃庇米修斯见状赶紧合上盒子,因此,智慧女神雅典娜放在里面的希望没有被放出来。

提坦之战刚刚结束,奥林波斯的众神之间,以及众神与人类之间,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钩心斗角,尔虞我诈。这种状态,显然非常不合时宜。

奥林波斯诸神也没有意识到,提坦们正在酝酿着卷土重来。

盖娅的复仇

宙斯一直都忘不了自己那场特别的婚礼。

那场婚礼是天王宙斯与天后赫拉的大婚,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政治婚礼。

婚礼上,宙斯非常荣幸地接待了希腊诸神第一代领导集团的二号人物——原始神盖娅。盖娅不仅德高望重,号召力强,她还是宙斯本神的祖母兼外祖母,享有尊崇的地位。

很显然,有了盖娅的支持,宙斯这个众神之神的位子,坐得异常稳固。

而盖娅借婚礼之机,送给了宙斯一棵苹果树。

这棵苹果树来自大洋西海岸的一个苹果园,这棵苹果树的不同之处在于,树上结的都是金苹果。因此这棵苹果树不是随随便便的礼物,苹果园更是绝世宝地。苹果园由三位仙女(8)看守,三位仙女的来头都不小,她们是夜神(9)的女儿。仙女们还带着一只看守苹果园的宠物,这个宠物的名字叫作拉冬。拉冬是一个怪物,长着一百个龙头,号称“百头巨龙”。

当时的宙斯并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和盖娅反目为仇;当时的盖娅也没有想到,自己对孙子宙斯的这番美意,并没有换来提坦之战的和平解决。

克洛诺斯是盖娅最心爱的小儿子,也是盖娅当年指挥镰刀夺位的战友。宙斯最终取得提坦之战的胜利,盖娅两面押宝,最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克洛诺斯被打入深渊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当初在婚礼上,盖娅给宙斯的面子有多大,如今在诸神面前丢的脸就有多大。

盖娅怒了。

她决定,重新集结兵力,再次攻打奥林波斯山。

盖娅派出的领军人物,是自己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娃,也是希腊神界战斗力最强的一位神,他的名字叫作堤丰(Typhaon)。堤丰是盖娅当年同深渊神塔尔塔罗斯搞外遇生出来的怪兽,是暴风的神格化。我们今天看到的英文中的Typhoon(台风)一词,实际上词源就是Typhaon。

堤丰不仅是盖娅与塔尔塔罗斯的娃,而且还是很多妖魔鬼怪的老爹,比如我们前文已经出场的三头狗、高加索神鹰、百头巨龙拉冬,还有后来在妖魔界混得风生水起的狮身人面斯芬克斯、头上顶着一脑袋毒蛇瞅谁一眼谁变石头的美杜莎,这些都是堤丰的娃。因此,堤丰又被希腊诸神尊称为万妖之祖或万魔之父。

堤丰带着盖娅爆表的怒气值前来奥林波斯山挑战的时候,宙斯却不在。

此时,宙斯正在克里特岛,同来自东方的少女欧罗巴缠绵悱恻。大战来临,宙斯不得不离开温柔乡,重整旗鼓投入战斗。

堤丰虽然来头很大,但雷声大雨点小,战斗过程并不复杂。

宙斯手执闪电长矛,对着堤丰一顿穷追猛打。闪电不断地打在堤丰身上,烈火烧到了堤丰的心脏。最终,堤丰大败而归。

被人扰了好事的宙斯,索性将堤丰也关进了塔尔塔罗斯地狱。

堤丰的失败,并没有出乎盖娅的意料。

因为很快盖娅就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盖娅压箱底的战斗队伍,是由一百五十个癸干忒斯组成的巨灵族,这些巨人们,是盖娅的原配老公乌拉诺斯升天之际,留在盖娅身上的精血幻化而成的。也就是说,失去生育能力的乌拉诺斯,最后的骨血就是巨灵族。

一百五十个巨人的战队带头人有两个,分别叫作阿尔库俄纽斯(Alcyoneus)和波耳费里翁(Porphyrion)。

这一次,巨灵族来者不善。

这一场战争的规模,仅次于提坦之战。因此,这场战争又被称为“癸干忒斯之战”或者“巨灵之战”。

然而这个时候,一则关于战争的预言,成为整个神界的舆论焦点。

这则预言说,人类英雄前来参战之时,就是巨灵们的战败之际。

人类英雄,就是生活在凡间的半人半神之躯。

这样的人类英雄存在吗?

当然存在。

不仅存在,而且还很多。

在宙斯这个空前绝后的情种面前,人类英雄出现的概率太大了。

这一次站出来解决问题的人,叫作赫拉克勒斯(Hercules)。

赫拉克勒斯

自打赫拉克勒斯生下来那天开始,很多人都说他是宙斯在人间的私生子。

实际上,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赫拉克勒斯的爹是宙斯,赫拉克勒斯的妈,叫作阿尔克墨涅(Alcmene)。

阿尔克墨涅是凡间的王后,是底比斯国王安菲特律翁(Amphiltrion)的老婆。而底比斯(10)则是古希腊的一个王国,坐落于希腊中部。关于这个国家,我们后文还会提到。

这里单说阿尔克墨涅。

阿尔克墨涅的爷爷叫作珀尔修斯(Perseus),珀尔修斯也是宙斯在凡间的儿子之一,是宙斯与古希腊阿尔戈斯(Argos)王国的公主达那埃(Danae)所生。

珀尔修斯是一位半人半神的凡间英雄,他长大之后,杀掉了女妖美杜莎,将美杜莎的头颅献给了雅典娜。正因为这样的不朽功勋,宙斯后来将珀尔修斯升上天空,成为英仙星座。从美杜莎断掉的脖子中生出来的飞马珀伽索斯(Pegasus),就成了天马星座。而珀尔修斯在凡间曾经娶了埃塞俄比亚王国的公主安德罗墨达(Andromeda)为妻,珀尔修斯成为英仙星座,公主也就成了仙女座。那么公主的老爹老妈,也就成了后来的仙王座、仙后座。

值得一提的是,珀尔修斯和安德罗墨达一共生了六个儿子。

大儿子佩尔塞斯(Perses),先是继承了埃塞俄比亚王国遗产,后来又成了波斯人的祖先,据说波斯(Persian)这个单词词源,就是Perses;珀尔修斯的二儿子叫作厄勒克特律翁(Electryon),传说厄勒克特律翁创建了迈锡尼王国,而阿尔克墨涅就是厄勒克特律翁的女儿。

这样算下来,脉络就清晰了。

阿尔克墨涅其实是宙斯的曾孙女,宙斯和自己的曾孙女结合,有了赫拉克勒斯。也就是说,宙斯既是赫拉克勒斯的父亲,又是赫拉克勒斯的高祖父。

好一个“亲上加亲”。

所以说,赫拉克勒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这话也不全对,因为天后赫拉对阿尔克墨涅十分妒忌。当然,但凡宙斯喜欢的女人赫拉都看着不爽,阿尔克墨涅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让赫拉不能忍受的是,在阿尔克墨涅临产前,宙斯预言,这一天诞生的珀尔修斯的后代,将会统治整个迈锡尼。宙斯心中未来的国王赫拉克勒斯,必将是前途无量的,必将是伟大光明而正确的。由此可见,这次宙斯不仅仅是喜欢一个女人的问题了,而是要把人间的政治与权力斗争,跟自己扯在一起。

言者无意,闻者有心,宙斯由于色迷心窍发表的一番胡言乱语,赫拉却听进去了,于是,天后心生一计,改写了尚未出生的赫拉克勒斯的命运。

赫拉运用神的力量,延缓了阿尔克墨涅的分娩。转而,珀尔修斯的儿子之一,斯特涅洛斯之子欧律斯透斯(Eurystheus)率先出生,于是欧律斯透斯就成了迈锡尼之王。

赫拉克勒斯还没出生,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出生之后,赫拉克勒斯的境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老妈阿尔克墨涅怕自己的儿子生下来之后被人欺负,于是就悄悄地将幼小的赫拉克勒斯抛之荒野。但是,无巧不成书,天后赫拉与智慧女神雅典娜经过了这片荒野,发现了被抛弃的赫拉克勒斯,天后赫拉母性大发,主动给襁褓中的赫拉克勒斯喂奶。结果在喂奶的过程中,婴儿赫拉克勒斯的吸吮,弄疼了赫拉,赫拉在惊慌中,将这个小生命扔回了地上。

智慧女神雅典娜见状,就把这个小生命带到了王宫,送给阿尔克墨涅收养。

故事说到这里,等于回到了起点,赫拉克勒斯虽然回到了亲妈的怀里,但他的这一遭经历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吸吮了赫拉的乳汁,获得了天降神力,也获得了金刚不坏之身。

所以,尽管后来得知真相的赫拉派出了两条毒蛇去袭击幼小的赫拉克勒斯,但毒蛇却被这个半人半神的婴儿轻松杀死。

仇人赫拉偏偏成了赫拉克勒斯的命中贵人,冥冥中,似乎透着一股子宿命论。

更加宿命论的是,本来是自己表舅的欧律斯透斯,从生下来那天就成了赫拉克勒斯的死对头。这位小表舅和赫拉克勒斯是同龄人,却在赫拉克勒斯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地用各种方式来折磨他。小表舅要求,赫拉克勒斯必须完成国王列出的十项任务清单,才能成为一个不必受国王差遣的自由人。而这十项任务的设立,就是为了刁难赫拉克勒斯。在小表舅看来,还没等这十项任务完成,赫拉克勒斯就得挂了。即便是侥幸完成了,也是九死一生。

要说赫拉克勒斯不仅长得帅,出身好,而且还获得了不死之身、天生神力。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这个凡人小表舅国王。于是赫拉克勒斯转而想走老爹宙斯的后门,想少点折腾,早点成神。

然而宙斯虽然是个浪子,却是一个遵守契约的人。

既然迈锡尼的王是欧律斯透斯,那么毫无疑问,赫拉克勒斯就应该向国王效忠。国王交代的事情,不仅要做,而且要不打折扣地完成。等完成了这些任务,赫拉克勒斯再成神也不迟。

到那个时候,宙斯想给这个凡间儿子开后门,就不用顾及希腊诸神的口水以及奥林波斯山舆论界的议论声了。

赫拉克勒斯除了天生一副好身板,还在成长过程中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受到了名师指点。

比如教会赫拉克勒斯一身武艺的喀戎(Chiron)。

喀戎是希腊诸神中一位著名的贤者,他出生于半人半马的肯陶洛斯人(Centaurus)部落,他也拥有不死之身,精通琴棋书画唱念做打,也擅长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堪称史上最强半人马。所以,在后世的艺术作品中,喀戎这位半人马,总是以一个完美老师的形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他的学生除了赫拉克勒斯,比较出名的还有后来取得金羊毛的伊阿宋,打赢特洛伊之战的阿喀琉斯等。

虽说这十项任务,个个都不轻松。但对于自带主角光环、被无数名师指点、学会了十八般武艺的赫拉克勒斯来说,只是他成为传说之前的一次证明能力的“汇报演出”。

完成十项任务,赫拉克勒斯几乎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

似乎十项任务并不能让国王满意表外甥的表现,他又出了两道加试题,最后十项任务变成十二项任务。这十二项任务,合称为“赫拉克勒斯十二功绩”(TwelveLaboursofHeracles)。

一路走来,英雄赫拉克勒斯凭借实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而且在他的背后还有宙斯支持。

赫拉克勒斯干掉了巨狮,打瘪了巨蟹。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统统被宙斯升上天空,变成了天上的狮子座和巨蟹座。宙斯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希腊诸神知道,赫拉克勒斯是他的儿子。

万魔之父堤丰,昔日自己败给了宙斯,此时自己的孩子们也不得安生。赫拉克勒斯杀掉了九头蛇许德拉,射死了高加索神鹰,又打服了地狱的三头狗。就这样,堤丰的后人不幸地成了宙斯后人打怪升级道路上的小妖精。

赫拉克勒斯“汇报演出”中唯一一次重大失误,是误伤恩师喀戎。

在十二项任务中,活捉厄律曼托斯野猪的过程中,赫拉克勒斯张弓搭箭,朝一个半人马肯陶洛斯强盗射去,不幸射中了喀戎。更加不幸的是,箭头上涂了九头蛇许德拉的毒液。可巧喀戎还是一个不死之身,只能每天痛苦地承受蛇毒之噬。

然而,这一次的重大失误,也为英雄的传说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赫拉克勒斯来到高加索山,解救了普罗米修斯,同时,喀戎自愿放弃不死之身,于是,赫拉克勒斯成功地让喀戎和普罗米修斯互换了身体。这样,喀戎从蛇毒痛苦中解脱出来,而换来的则是普罗米修斯走下山崖,获得自由。

死去的喀戎,也被英雄背后的天王宙斯升上天空,成为人马星座。

到此为止,赫拉克勒斯圆满完成了十二项任务。

小表舅欧律斯透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从此,赫拉克勒斯不用事事服从国王的旨意。

十二项任务完成之后,等待赫拉克勒斯的,就是巨灵之战。

命中注定的巨灵之战,是英雄传说的点睛之笔。

希腊诸神中,很多神祇都相信那个神奇预言——人类英雄前来参战之时,就是巨灵们的战败之际。创世神盖娅也相信。为了保证自己的一百五十个巨灵儿子立于不败之地,盖娅决定去寻找一种能够防御凡人攻击的不死药给自己的儿子们。然而,宙斯抢先一步带走了药草。

巨灵之战,因为凡人英雄赫拉克勒斯的加入,战局渐趋明朗。

大战之地,位于佛勒格拉平原(Phlegra)。

战斗结局非常惨烈。一百五十个巨人全部被杀死。其中的团队领袖们,阿尔库俄纽斯被赫拉克勒斯手刃,而波耳费里翁则被宙斯的闪电长矛击杀。

作为提坦之战延续的巨灵之战,以盖娅的全面失败告终。

尘归尘,土归土。

从此,希腊诸神的政权固化,奥林波斯山成为全宇宙的中心与主宰。

战后论功行赏,立下大功的凡人赫拉克勒斯被褒奖为“奥林波斯人”。凡间所生的子女中,只有赫拉克勒斯和酒神狄俄尼索斯获得了这一光荣称号。同时,战争的胜利,让希腊诸神第三代领导集团涌动的暗流暂时停止,诸神大和解。天后赫拉将自己的掌上明珠青春女神赫柏,嫁给了赫拉克勒斯。由此,赫拉克勒斯成为宙斯的儿子兼东床快婿。

多年以后,赫拉克勒斯意外身亡。他被宙斯正式请上了奥林波斯山,被封为“大力神”。而且,跟自己的先祖珀尔修斯一样,死后的赫拉克勒斯也占据了天上的一个星座——武仙星座。

希腊神话,以及由此而延伸的英雄传说,流传至今,生生不息。

那些故事,那些名字,在岁月的长河里,被人们万古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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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得起放不下的欧洲史(套装共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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