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事

第十七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事

NO.02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第一章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什么灵异事件也不是什么变态杀人,而是事件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我曾遇到过很多诡异而惊悚的心理障碍事件,比如说男子的左手拥有自己的意识、男子觉得妻女都是恶鬼、一个身体三个灵魂等,但是与这些相比起来,让我毛骨悚然,甚至后怕的事件却是我自己患的被迫害妄想症。

你可曾有类似的经历,在孤单的公寓里,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管是厕所还是卧房,总有一双冷冰冰的,毫无善意的,像响尾蛇一样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你,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像是在监视,又像是在偷窥,更像是在等待时机扑过来掐住你的脖子要你性命。

它像是无所不在,可是无迹可寻,任凭你怎么找就是找不着,但又总能让你察觉到它的存在,并让你不寒而栗、寝食难安。

有那么一阵子我就是处于这种状态,那时我整天疑神疑鬼,怀疑有人跟踪我,怀疑住的地方不安全,怀疑有人要谋害我,说出来,你们似乎不大相信,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那阵子若不是张哥一直努力在帮我,估计我早被自己吓死了。

别以为我是在故作玄虚,有些事情真的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无力、崩溃、绝望的心情。

我的被迫害妄想症,并不是自发的,而是由别人引发的,事情要从那年合租房说起。众所周知,北京的房租是很贵的,尽管我们心理咨询师这一行薪水不菲,但是一个人单独租一套房是不现实的。

当然张哥例外,公司对于他这种人才有特别优待,不仅给予了丰厚的薪资,还有租房补贴,而像我这种刚刚进入公司不久,且才由学徒转为实习心理咨询师的薪水待遇就不怎么样了。

虽然张哥三番五次邀请我搬进他那个小套房跟他一起住,只需我给他做饭洗衣,就免我房租,但是鉴于公司疯传我和他之间不清不白,我是打死也不跟他住在一起。

那时候,我跟朋友在北四环边上的世纪嘉园租下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我们两个人之所以会租那么大的房子,主要原因是当时要房要得急。

原来我们打算将剩下的那个单间出租出去,然而还没等我们租出去,朋友临时被公司委派出国深造一年,丢下了我一个人和这套房子,没办法,我只好将这两个单间整理了一下,一并出租。

好在我住的这个地段不错,很快就先后揽上了两个房客,一个是来自河北的张立彬,一个是来自黑龙江的王威威。就这样,我们三个大男人,同在这个屋檐下住了下来。

起初的时候,我并没觉得王威威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刚刚转为实习咨询师,尚无法独当一面,所以我要不断地努力、学习,由于工作忙,所以无暇多顾另外那两个房客。

印象中,他们两人貌似也跟我一样早出晚归,有时候加班加到很晚才回来。直到有一天,张立彬又整了一桌子酒菜叫我吃的时候,我们吃着吃着话题又说到王威威的身上,我才对王威威起了疑心。

张立彬说:“这个小王呀,也不知道在搞什么,整天不见人影。”

张立彬为人豪爽,人很勤快并且烧得一手好菜,空闲的时候总会在家张罗点酒菜,然后叫上我和王威威一起吃。但是每每这样的机会,总是找不到王威威,如此缺席次数多了,我们免不了要唠叨他几句。所以对于张立彬的话,我并没在意,随口应了一句:“估计又在加班吧。”

张立彬嗤笑了一声说:“他倒是挺忙的啊,哦,对了,子瑜,小王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天天那么忙啊?”

我回答说:“听他说好像是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

张立彬说:“哦,原来是做保险啊,难怪整天不见人。不过话说回来,他搬来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说真的我就只见过他一次,就是他搬进来的那天。要不是有时见他屋子里亮着灯,我真以为这屋就住着咱们两个人呢!”

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呵呵,我也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他过来看房那天,一次是他搬进来那天。”

“啊?你也只见过他两次?不是吧?”张立彬的语气陡然一变。

“是啊,就那两次,之后就没再见过,怎么了,这不奇怪吧?我们大家作息时间不同嘛,我最近刚刚转为实习心理咨询师,得表现,所以忙得跟狗似的。你是网站编辑,基本上在办公室里窝着编稿。而小王是干保险的,需要满城地奔跑,要是保人在外地出了事儿,还得亲自跑过去处理,三五天不见人,所以大家碰面的机会少也是正常的。”

“可是,再怎么作息时间不同,也不可能大半个月我们两个都没再见过吧?”

“这个……”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大半个月来,我和他进进出出的,不可能一次跟他碰面的机会也没有吧。以前我没多想,这会儿经他一提,也不免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我依然为他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估计巧合吧。”

“嗯,或许吧,呵呵,幸好不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住,要不然,王威威这样的作息时间非得吓死我不可。”张立彬笑了一下,然后表情有点尴尬地说。

“为啥?”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我一头雾水。

张立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哈了一口气出来说:“还为啥啊,你想啊,同居的室友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也不知道他在干吗,整个人像失踪了一样,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通过他房间里的灯来判断他回来没回来。长此以往,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不会去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不会往鬼怪那方面想吗?万一他是个鬼呢……晕菜,大晚上的扯到这东西了,好了,不说了,再说下去,我会发毛的。”张立彬说完后赶紧将话题引到其他上面去了。

“老张,身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若真有鬼,也是心中有鬼。”我虽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但是他的这番话还是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点阴影。大半个月过去了,我们两人都没见过王威威,光凭一个巧合来解释实在是缺乏说服力。

第二章

所以那天吃过饭后,我早早地洗了个澡,准备了几包烟,敞开房门在房间里玩游戏。我的房间正对着客厅,只要王威威一回来,就一定会被我看到。

然而,那天晚上我玩游戏撑到了凌晨三点依然不见王威威回来,最后实在抵挡不了周公的召唤睡着了。

迷糊中,我似乎听到隔壁房间有人开锁的声音,但是那时实在太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一醒来,连忙跑去找王威威,结果他人早就走了。

既然前一晚他有回来,那说明他并没有失踪,连日来只是巧合没碰上面而已,因此我没再多想,该干吗干吗去了。

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晚上我回来,开门进房间的时候,赫然发现地上零零落落散了一些百元钞票,在墙角下还有一张字条上面隐约有字,我心下好奇,将它们都捡了起来。

字条上写的字是:下个月租金。

钱我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块。谁交的房租?王威威和张立彬两人交房租的时间都差不多,纸上没留名字,我不晓得到底是他们哪个交的钱。

这时听到大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我拉开房门一看,是张立彬回来了,于是连忙跟他说:“老张,这些钱是你给我的房租吧?”

张立彬摇着头说:“不是啊,交房租钱不是还有两天吗。”

“哦,那这钱看来是王威威给我的,嘿嘿,这小子还不错嘛,今天该他交房租了,他见我白天不在家,于是就把钱从我房间的门缝里塞了进来。”

“他把钱塞进你房间里?!这小子还真是怪,他为什么不当面给你呢?”

“我白天不在家嘛。”

张立彬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说:“子瑜,有些话我不晓得该不该说。”

我挨着他坐了下来说:“有话直接嘛,说一半留一半干吗呢,是不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晚几天交房租?没问题,以你的为人,我不怕你不给,我相信你。”

“咳,不是房租的事啦,是小王的事啦,我问你哦,我们上一次一起吃饭到现在,你有没有见过小王?”

我老实交代说:“这倒还真没有呢,你见到了啊?”

张立彬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有。你看哦,一个月了,我们两人依然不见他的人影,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再怎么忙,也不可能一个月也不照一次面呀。你看我们俩,同样每天都很忙,但是咱们隔三岔五就会碰次面,而他却像失踪了一样,好像整天在躲着我们似的。”

“嗯,这么长时间不露面,的确有点怪,不过也没啥啦,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嘛,这样也好,大家落得清静。”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隐约觉得不安,感觉小王这个人很神秘,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张立彬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靠,我们别胡思乱想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小王的租赁合同上有他的电话,我现在打一下他的电话问问不就得了。”我返回房间翻出小王的那份租赁合同,找到他的电话打了过去。

本来满怀欣喜,电话通了后一问,什么都清楚了,谁知按照上面的数字一拨号,居然是空号。这怎么可能呢,我以为自己按错数字了,又对照输入了一遍,再打依然如此。我和张立彬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

我将租赁合同一丢,忍不住骂了一声:“他妈的,王威威这小子搞什么飞机啊!”

张立彬没吭声,沉默了一下,然后眼睛发亮地对着我,说:“子瑜,你不是有整个房间的备份钥匙吗,要不,我们打开他的房间看看?”

“这、这不大好吧。”尽管我对王威威的事儿感到不解,但是他也只是久不现身而已,没其他的不妥,就这样随便打开人家的房门影响不好,所以我有点迟疑。

张立彬说:“我们只是进去看看而已,又不干什么,他老不现身,所以不定房间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说得也是,反正我们又不动他的东西,进去看看也无所谓嘛。我拿出了备份钥匙,打开了王威威的房间。

第三章

屋子里很简单,就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衣柜,眼睛一扫就能看全。

张立彬冲过去打开了衣柜,我凑近一看,里面只是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我瞟了几眼说:“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

张立彬“嗯”了一声,关上了衣柜,又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看看,折腾了一番才开口说:“不过看他的床和被子像是从来没动过。”

我看着王威威收拾得体的床和被子说:“这也没什么吧,他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床和被子整理得很干净。”

张立彬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我说:“不管怎么样,王威威这个人一定有问题,我们今晚谁都别睡了,专门坐在客厅里等他,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正有此意,点头表示赞同。于是我们两个人返回客厅,泡了一壶茶,拿出了象棋,一边下棋一边喝茶,静静地等着王威威回来。

然而,我们苦守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时候都没有等到他的人影。眼看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我们俩都坐不住了,连忙洗漱了一番上班去了。

晚上回来,我俩不甘心,于是继续苦等,结果王威威还是没回来。第三天,张立彬请了一天的假,专程在家里等,但是王威威似乎得知了他在等他似的,依然没有出现。第四天,我专程请了假在家等他,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真是活见鬼了,这老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第五天晚上我和张立彬聚在客厅里,张立彬说:“我不干了,这么干下去,我非累死不可,这几天我想了想,我不想再这样继续耗下去,明天我就搬走。子瑜,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里,但是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很理解他的心情,并没多说什么,次日便由他去了。经过连日来的折腾,我也早就受不了了,再加上张立彬这一走,更加索然无味了,放弃了硬要见上王威威一面的想法,所以当日,我没苦守,白天老实去上班,晚上照常睡觉。

然而奇怪的是,当晚王威威赫然回来过,我是在第二天无意间看到他干了好些天的洗脸帕突然湿了而确认的。

随后的几天,王威威似乎都曾回来的样子,只是似乎有意不让我碰着似的,总是在我睡着后才偷偷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又很早出去了。如此又过了几天,他这般做法,不由得又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决定再逮他一回。

然而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会失败似的,无论我怎么守,怎么等,如何起早,如何晚睡,皆未能与他打上照面。他像是早已看穿了我的各种伎俩,巧妙地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对劲,越不对劲我就越想尽快解开谜团,一路死缠烂打纠缠他到底。

有一天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那天清早,天才蒙蒙亮,睡得正香的我,突然被“咔嚓”一声轻微的锁门声给惊醒了。从这声音中我听出那是我们房子大门上锁的声音,我当场像被雷击了一样霍地爬起来追了上去。

在拐弯处,我看到电梯处闪进去一个人影,然而等我跑过去的时候,电梯已经下去了。我一口气跑到楼下,电梯里的人早已出去,我又追了上去,可是一直跑到小区门口依然不见人影。

我站在小区门口的马路上东张西望四处查看,门卫估计见了好奇,于是问我:“大清早的,你找什么呢?”

我比画着跟他说:“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戴着一副眼镜,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灰色披风的男人走出来?”

门卫咧开满嘴的黄牙齿,笑着回答说:“哦,他啊!他早就坐出租车走了!”

第四章

时间就在我和他这般躲猫猫式的追逐中慢慢流逝,转眼间,自从王威威搬来那天算起到今天已经快有六十天了。我想了很多办法,依然没能跟他见上一面。

这人对我来说,仿佛是不存在的人。面对这么一个人,面对这么一些事,我就算是再理性,也难免堕入了神鬼之说。

但是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本能又无时不刻地在告诉我:这个世界是根本不可能有鬼的!为了这一点信念,我最后使出那个最卑鄙最无耻也是最有效的撒手锏——针孔摄像机。

我通过熟人偷偷搞了一套针孔摄像机,我在大厅和王威威的房间里都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我的想法很单纯,就算不能与王威威亲自照上面,但是只要看到摄影机上留有他的照片和举动,以前那些盘旋在我脑海中久久不散的谜团将迎刃而解。

然而我太低估了王威威的躲藏本事,针孔摄像机已经安装数天了,王威威的影子都没摄到一个,我以为那是他这几天不在的缘故。

谁知通过这两天我偷偷打开他的房门进去查看的结果和在门上设计的机关得出,他的确回来过,但是为什么摄影机没将他摄下来?

难道我买的机器有毛病?但是我再三检验过了啊,一点毛病也没有!这就离奇了,难道他真是鬼,据说鬼是没有影子的,摄像头是摄不成影像的!

但是又说不过去啊,有这么浑蛋的鬼吗?大白天若无其事地跑来跑去,还按时交真金白银的房钱,不为所图,只为了让我糊涂?

我不断地为王威威的存在找理由,又不断地推翻这些理由,接着又不断地衍生理由,然后又再次推翻,越想越迷惑,越想越觉得头疼。如此下去,我想我精神濒临崩溃的日子不远了。

就在这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这天晚上我好不容易强逼自己别再瞎想王威威的事儿了,既然他不想见我就算了,反正每月房租照给,他爱不爱出现关我屁事,我就悠着点吧,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突然间一个激灵,我被什么东西惊醒了,侧耳一听,是隔壁开门的声音。我条件反射似的爬了起来,连忙拉开房门,正好看见王威威关上房门。

我一个箭步跑到他房门前,一边敲一边喊,我明明看见他进去了,但是任凭我怎么敲,怎么喊,他就是不开门,里面安安静静的,像没人一样,怎么可能?!我想到了那份备份钥匙,于是找了出来,想开门进去。

然而就在钥匙插入锁孔里的时候,突然一股寒气自脚底一路升到了脑门上,令我不由得汗流浃背,这般折腾都未能将他的门喊开,莫非我真是见鬼了,王威威压根就不是人?!或许我真该就此罢手,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我是开还是不开?一下子纠结了。

真相就在眼前,而我却没有足够的胆量来揭开!我长吸了一口气,定住了颤抖的双手,最后决然地抽回了钥匙。我实在没胆量来开门,更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来接受这新的解释!

我耷拉着脑袋正要回房,这时王威威的房门打开了,王威威和张立彬两人,微笑地走了出来。

王威威朗声说道:“子瑜谢谢你,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测试哦,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都市白领减压中心’职员,张立彬是我的同事,这是我们的名片!事情是这样的,近年来,都市白领职场竞争激烈,工作压力巨大,休闲方式单调,预期希望过高,身体透支过度,造成了他们心灵空虚,精神萎靡,为求刺激,铤而走险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我们中心为了进一步摸清白领们最真实的精神状态,随即派了我们出来调查,你是我的第三位调查对象,其实早在搬来的第二天,我就已经在房子里各个角落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制订了各种引起你好奇的措施。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心理素质非常强的人,不愧是心理咨询师,我们的调查就此结束,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张立彬也走了过来,抱了抱我,跟我握了握手说:“子瑜,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很抱歉,以前制造了种种疑相引你入局,非常感谢你的支持。你的这份报告,对于我们是非常有用的,再次谢过。现在我和小王就去将屋子里的针孔摄像头取下来,再次谢过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们的支持!”他说完,便和王威威往客厅里走,丢下了呆若木鸡的我!

我靠,搞了半天,我竟成了对方的小白鼠,虽然心情极度不爽,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只好一边看着他们将安装在各个隐蔽角落的针孔摄像头一一拆除下来,一边和和气气地说:“不客气,不客气,大家也算同行,希望没有白让你们忙。”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可是经他们这么一弄,我老觉得住处有被监视的感觉,莫非还有针孔摄像头?我当下将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估计是前些天的后遗症吧,过些天就好了。

如此过了几天,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更加强烈了。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不管是在卧室还是在厕所,我老感觉有一双冷冰冰的毫无善意的,像响尾蛇一样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像是在监视,又像是在偷窥。

我多次一寸一寸地搜寻了整套房间,可就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但是那个令人非常不爽的感觉却是异常的真实。身为心理咨询师的我,很敏锐地觉察到自己有了轻微的幻想症,那阵子也的确很忙,再加上张立彬等人那么一闹,精神压力大,我从公司要了一些安神定心的药吃,心想吃几天后这个症状自然就会自动消失了。

另外房子太大,一个人住也容易胡思乱想,我猜想估计也跟这个有关,于是将房子出租的信息挂到了网上。

如此过了一周,过来看房的人颇多,但就是没有一个最后敲定要租的,而我的症状却越发严重起来。

这双眼睛最开始的时候,还算知趣,只是在我心情极为低落的时候欺负我一下,停留在我身上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每次将我吓出一身冷汗之后,它就会心满意足地离开。

可是越到后来,它的脸皮就越厚,时不时就很突兀地冒出来,瞪着我,盯着我,那眼神空洞而冷漠,像死鱼的眼睛,却给人一种赤裸裸的感觉,仿佛可以穿透一切直接地看到我的内心深处,每次都看得我浑身发冷,手脚抽筋,坐立不安。

我开始有些害怕这个房子了,一个人不敢久待,恰好那时正值中心最忙的时候,我正好有借口加班,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去,一回去马上倒头就睡。

如此过了几天,情况有所好转,然而有一天晚上,我睡得正熟,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像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地在咬着,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

那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外面似乎正下着雨,冷风吹着口哨钻了进来,弄得满屋子都是寒气。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想看看是不是睡前忘记把窗户关上了。

哪知眼睛一投向窗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紧闭的窗子玻璃上不知何时紧贴着一张白得像张纸的脸,而脸上则垂吊着一双血淋淋的眼睛,它正透过玻璃死死盯着我,死死的,像钉子一样,一动不动。

我猛然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顿觉呼吸困难,全身的肌肉都抽搐起来,动弹不得,我想大喊,声音却像被鱼刺卡在咽喉处,怎么也发不出来。

虽然后来在天亮的时候,我可笑地发现原来贴在窗外苍白的脸是窗下那棵白桦树的叶子被风吹到玻璃上所造成的。

第五章

我知道自己的精神出了很大的问题,于是又从公司拿了一些安神定心的药,估计是脸色太差,又是二次拿药,药剂师丁叔一边给我开药,一边关心地说:“子瑜,你最近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工作太忙啊,用不着这么拼吧,你转正成为正式心理咨询师也就是时间问题,没必要把自己逼成这样。”

他以为我是为了转正式心理咨询师而卖命工作以致精神状态不佳,我不好意思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他听,怕他嘲笑,只好顺水推舟接着他的话说:“不拼不成啊,本来我短短一年就由学徒转为实习心理咨询师,大家就早有怨言,认为是我靠着跟我姨妈的关系才那么快转的。别人哪个不是干了两三年后才转的,最近正值咱们中心业务最忙的时候,人人都在忙,这个时候我不能掉链子啊,得做出点成绩,不然的话,其他同事肯定又少不了嚼舌根。”

“你管其他人说啥作甚,你的业务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他们这么说你完全是出于嫉妒。”丁叔不以为然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言可畏嘛。就拿我和张哥的事来说吧,我跟他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我的话还没说完,背后突然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我的宝贝徒弟,啥叫咱俩没啥关系?”

我心里一哆嗦,扭头一看,我的妈呀,我的煞星张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臭着脸正看着我。

我可不敢得罪他,当下换上笑脸,笑嘻嘻地说:“张哥好啊,你不是出差了吗?咋回来啦?”

“我昨晚就回来了。”张哥说着,突然凑近了一步,双手捧着我的脸,左右摇晃了两下,然后说,“咋半个月不见,脸色变得那么差?”

“张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我忙将他的手推开,“没有啊,只是昨晚失眠没睡好而已啦。”

“真的吗?”张哥一脸的不信,这时他突然看到丁叔手上正拿着给我开的药,顺手拿了过来,看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解郁丸?!”

他抬头看着丁叔问:“丁叔,这是子瑜要的药吗?”

我在一旁偷偷地给丁叔使眼色,丁叔是个聪明人,见此,忙说:“不是,子瑜刚刚过来问我最近有什么新到的安神定心药,说之前的‘安神补脑液’患者反馈效果不是太理想,我就拿出新到的这个‘解郁丸’给他看呢。”

我也忙接话头说:“是啊,张哥你不是也反映过咱们之前使用的‘安神补脑液’效果不怎么样嘛,所以丁叔就赶紧进了一批新药,正要跟我说呢,你就过来啦。”

张哥看了看丁叔,又看了看我,还是一副狐疑的表情。张哥非常聪明,一般很难糊弄过他,我正想再继续说点什么,好让他彻底相信我的话。

这时正好美女阿怡经过药剂室,她原先往前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站在门口冲着我们说:“张哥,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正要去你的办公室找你呢,那个啥,我刚刚从赵总办公室出来,她要我转告你现在去她办公室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啊,阿怡!”张哥把“解郁丸”还给丁叔,绷着脸出去了。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还用手指了指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还没完。

“张哥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啊,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阿怡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突然如梦初醒,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叫了出来,“哎呀,子瑜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心打扰你们的,我真该死,应该早想到,张哥一出差就是半个月,刚刚回来肯定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正所谓小别胜新婚,结果就这么被我惊扰了,心里肯定不爽嘛。抱歉抱歉……”

“去去去去……都跟你们说一万遍了,我跟张哥只有师徒和朋友关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分。我就奇了怪了,公司男的那么多,为什么你们非死咬我和他有一腿呢?”一听她又将我和张哥拉扯在一起,我就头皮发麻。

“哈哈哈……是啊,公司有那么多男同事,为什么大家都不说他们而偏偏说你们俩呢,我想这个问题不出在我们吧,而是你们俩吧,如果你们俩没点啥的话,大家会这么传吗?”阿怡还嫌不热闹,冲着丁叔怪笑连连地说,“丁叔,您说是不是?”

“别问我。”丁叔摆手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头子不懂。”他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见他们这样,我真有些无语:“哎哟喂,我去,你这是强词夺理啊,这怎么就成了我们的问题了呢?明明就是你们这帮腐女强配姻缘谱,还说我们的不是!”

阿怡吐了一下舌头,嬉皮笑脸地说:“嘻嘻嘻,子瑜,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丁叔,回头见。”她跟我们打了个招呼,撒腿跑了。

“丁叔,你都看见了啊,咱们公司的风气实在是太差了。她们这是要逼良为娼啊,你要为我做主啊,您身为前辈,是不是应该出来主持公道啊。”我将矛头对准了丁叔,谁叫他刚刚笑我来着。

“我哪管得了她们这帮小妮子,我的话向来都是出了药剂室就不管用,你找我算是找错人了。”丁叔将事情甩得一干二净,他把“解郁丸”递给我,接着说,“子瑜,喏,给你。对了,刚刚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让张勋知道这药是你自己吃的呢?”

我接过药,耸肩无奈地说:“咳,我这不是不想让他太担心吗,他知道了,肯定又关心我这关心我那的,您都看见了,阿怡那帮腐女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一见又不知道传成啥样了。”

“呵呵呵……”丁叔笑着说,“说得也是。好了,不说这事了,这药呢还是一日三次,每次4g。叔还是那句话啊,是药三分毒,子瑜,你不要太依赖它。它只能辅助你,真正解决问题还得靠你自己。你自己是个心理咨询师,这点比我老头子还懂,你最近悠着点啊,别太累了,要劳逸结合。”

“好的,谢谢丁叔啊!没事我先走了啊。”

第六章

我怕被张哥找上审问,当天没有再加班,五点半下班时间一到,我就走了。但是我又不敢上楼,走到小区门口,我犹豫了半天,最后折到旁边的一家咖啡馆里,要了一些食物,一边吃,一边消磨时间。

这一消遣就坐到了十点多钟,我喝着已经记不清续杯几次的奶茶——因为怕喝咖啡或者茶,晚上睡不着。我把眼睛朝着窗外乱看,突然余光看到旁边的公寓楼里有一道白光闪过。

我定睛一看,发现那个闪光窗台上摆有一个三脚支架,上面似乎放着一台超高精密的望远镜。更重要的是,它对准的方向就是我住的房间!

我的乖乖,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搞了半天,那双阴魂不散的眼睛不是在我的房间里,而是在外面,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发现这个鬼东西,我当时就有种想要冲过去砸了它的欲望,最后当然是竭力克制了自己。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冲动,我必须得摸清了情况再说,所以后来的几天里,我开始调查那间房子的主人。

一查得知那房子的主人姓魏,北京当地人,五十多岁,没结过婚,以前曾在气象局干过,后来因为生活作风不正被开除了,从此便一直闷在家里,很少外出。

一个未婚的男人究竟会以怎么样的生活作风不正而被开除,我隐约猜到了一点,但是不敢肯定,于是再三追问原因。

在我一连递给了好几根大中华之后,那个缺了一颗门牙,在那栋公寓看大门的老头子,笑得很暧昧地告诉我:“那个老魏啊,据说性取向有问题,他之所以被气象局开除是因为猥亵一名去实习的男大学生……”

这个老魏果然有问题,那三脚架上的东西毫无疑问肯定是台望远镜,敢情他是看上我了。想起他那猥亵的眼神,没日没夜地窥视着我,我心中就一阵恶心,差点连隔夜饭都给呕出来。

跳出去骂街那是泼妇干的勾当,握拳去打架是莽夫做的营生,我乃一介书生,当然是不齿做这些的。斯文人有斯文人的解决办法,所以我写了封信邮给了老魏同志,告诉他我并无特殊嗜好,请他饶了我,另寻新欢,并祝他成功。

哪知老魏同志不甚感兴趣,死皮赖脸地贴上我了,越发来劲,越发起浪,将偷窥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不管我在哪里,也不管我用的窗帘有多厚,他那双充满了意淫的眼睛像是带有红外线一样,我怎么逃也逃脱不了它的视力范围,强悍得我甚至路过他那栋公寓的时候都禁不住打寒战。

这种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我得想办法解决了这档子麻烦事,既然写信不成,那就面对面地说吧,希望他老兄行个好,放我一马。

我知道他每天早上有晨跑的习惯,因此在某一天早上,我早早起来,专程跑到他常爱晨跑的花园里等候。

九点一刻刚过,老魏同志就挥动着像两面旗帜的双臂小跑着来了。我装模作样地运动着靠近了他,这个满头白发、身材高大的老魏同志的眼睛果然锐利得很,像两把刀子一样。

我这个人不爱绕弯子,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直奔主题说:“老魏,我是谁,我想用不着介绍了吧,你天天窥视着我,估计连我头发都数清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个迷途小青年吧!我真没特殊嗜好,您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下辈子我衔草结环,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恩情。”

这话一说,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感动了,可是老魏同志毫不动情,斜了我一眼,吐了“你神经病”四个字就跑远了。我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在心里发狠说:妈的,好个老变态,你那么嚣张,就休怪我无情了。

待到晚上的时候,我发觉老魏又在透过他的望远镜窥视我了,我转身背对着他,偷偷打了报警电话。

五六分钟过后,一辆警车就呼啸而来,三个警察二话没说就冲进了老魏的房屋里头,我在这边见他被警察制伏,为了不让他有任何狡辩的机会,我充当受害人赶了上去。

一进屋才发现有点不对劲,老魏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被警察铐起来,反而警察一个劲儿地在向他赔不是。

后来一问才知道误会老魏了,他每天是摆弄着望远镜对着我这边,可压根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台望远镜是台天文望远镜,根本就看不见近处的东西,老魏是用来观察新发现的一颗二等星。

像我这样精明的人,自然不会被老魏的两三句话就打发了,于是我亲自凑近目镜看了看,发现看近处的景物,的确一片模糊。但我怕是他在望远镜上做了手脚,将望远镜仰起朝天,果然入目的是一片璀璨的光芒。

我知道自己捅娄子了,赶忙道歉。好在老魏同志宽宏大量,知道是误会一场,也就没为难我了,而且还为我向警察说好话。警察见当事人都无所谓了,自然也就散了。

离开老魏屋子的时候,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想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但是让我惴惴不安的是,那双一直在窥视着我的眼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低头想着,突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双眼睛在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杀机,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回头一看,什么也没发现,眼前只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可是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存在着,正一眨不眨地与我对视着,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喝道:“是谁?”

黑暗中没有回应,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却在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似乎还伴随着一阵无比恶心的尸臭。

我仅存的一点胆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掉头就跑,一口气跑回了住处,关紧了房门。

然而回到房间里,那种恐怖感并没消失,相反更加剧烈,我敏锐地感觉到那个眼睛也跟了上来,此时就停留在我的房门外,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危机。

第七章

当晚我裹着被子,哆哆嗦嗦一宿没睡,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窟里似的,冷得彻骨。天亮前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突然一阵声大如雷的敲门声,伴着叫唤我名字的声音将我惊醒。

“子瑜,子瑜,你在家吗?”是张哥急促的声音。

我想大声应一句,但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来,我想从床上爬起来,结果一起身顿时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地跌倒在了床上,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躺在床上缓了缓,摸了一下额头,烫得厉害,原来我正在发高烧。

外面张哥的叫唤声和敲门声依然在急促地响着,我憋了一口气,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下了床,一步一步挪到门前开了门。

门一开,就看到正急得跟啥似的张哥,他见了我,略有埋怨地说:“小子,你在干啥呢?为什么那么久不过来开门?”

我张了张嘴,想回答,但是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了,腿脚一软,我跌倒在他的怀中。

张哥抱着我,摸了摸我的额头,忍不住叫了出来:“我去,小子你烧得不轻啊。”

他扶着我进了房,把我放在床上,随后去了洗手间,打了一盆凉水,给我洗了一把脸,最后用湿毛巾敷在我的额头上。

经他这么一处理,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我感激地说:“张哥谢谢了啊。”

“我就说你一个人住不成吧,你看生病了也没个人照顾……”张哥一边说,一边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撑起身子想接过去,结果张哥见状忙说:“别起来,别起来。”安顿我躺好后,他将水杯递到我嘴边,接着说,“来,我喂你喝。”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我。

喝完水后,我感觉自己好了一大半,我问他:“张哥你咋来了?”

“今天早上你没去上班,也没请假,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也没接,我觉得情况不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是病了。”

“嗯。估计是昨晚没盖好被子,冻着了吧,张哥真是多谢了啊。”

“这是啥?”张哥扬了扬手上的小瓶子,带着不爽的口气问道,“你不是说去老丁那儿只是问药吗?怎么问着问着自己带回家了呢?老实交代,最近你咋了?”

张哥手里拿着的是丁叔给我开的“解郁丸”,我将它放在床头柜上,估计刚刚张哥喂我喝水的时候看到了。

“最近不是工作忙吗,所以我从丁叔那儿开了点安神定心的药。”我还是不敢跟他交代实情,打着马虎眼说,“你还别说,这药还真管用,吃了后,这两天我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张哥,下次给患者开药,记得开这个药,真的蛮管用的。”

“臭小子,撒谎也不看看对象,你小子身上有几根毛我还不知道,还跟我打马虎眼,刚刚我去洗手间打水的时候,发现其他房间空荡荡的。一个多月前,你小子还兴奋地跟我说,另外那两间卧室都租出去了。这才住了多久,两家都搬走了,还有,你看看你的房间,窗帘遮得死死的,屋里空气这么差,好多天没通风了吧。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哥目光如炬地盯着我,看得我心中有些发虚,我诺诺地说:“嗯,这个,最近是有些变故,张哥,我并不是有心瞒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我不敢再隐瞒,当下将这一个多月来的种种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哥。

张哥听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唉,亏你自己还是个心理咨询师呢,你这种情况很明显是‘被迫害妄想症’嘛。张立彬和王威威一事引得你有些疑神疑鬼,再加上最近工作忙,压力大,让你这负面情绪无限扩大,原先的疑神疑鬼变得神神道道,造成了你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你、偷窥你,乃至想杀害你的错觉。”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双眼睛是我幻想出来的,每天都吃‘解郁丸’,但是没有任何效果,那双眼睛越发真实并成形出现了!”

“给自己的心理减压,难道只是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就成的吗?你的心理课是化学老师教的吗?听听歌或者看看书都比这个更能让人放松,你看似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陷入幻觉之中,实际上这么做却相当于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正处于幻觉之中,这样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更加加重了你的心魔。你心理没有减压,就算吃再多的药物都没有用。”

“嗯嗯,张哥你说得很对,事情好像就是这样。我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点了点头,听张哥这么一说,我感觉豁然开朗。

“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判断力和智力相比平日会减弱很多,所以有些时候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合理的决策。你现在头脑清醒了,你说你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干什么?”

“嗯,首先我得搬离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很难让我心静下来,只要在这里一天,我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一天,只有换个新环境之后,我才能彻底静下来;然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辅以抗精神的药物,我想不用多久,就能好起来。”我想了想,接着说,“张哥,要不我去你那儿住几天好不好?”

“哼,臭小子,我当初三番五次请你去我那儿住,你都拒绝了,现在你好意思觍着脸说这话?”张哥故意板起了脸。

“张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当时是怕打扰你嘛,所以不好意思去蹭住。”

“现在你就不怕打扰到我了吗?”

“张哥人那么好,怎么可能嫌我打扰呢,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

“搬我那儿住可以,你病好了之后,得负责帮我洗衣做饭!”

我就知道他会来这一套,心想着我病好了,我不会再搬回来吗,但我嘴里敷衍着他说:“当然了,我是那种白吃白住的人吗,这些小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那就没问题了,看你小子蛮来劲的嘛,我来看看……”张哥说着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嗯,烧退了,再喝点水,休息一下,等下就随我去我那儿。”

“好的。”

第八章

搬到张哥家住后,他为我和他自己各请了半个月的假,然后给我制订了一个减压计划,从丁叔那儿拿了一些抗精神的药物,每天监督我落实他的计划,比如什么时候听歌,什么时候一起下棋,什么时候一起外出散步。

如此几天后,我的“被迫害妄想症”果然轻了不少,起初还会感觉到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后来随着推进每日既定计划,十天之后,我已经完全好了,心里盘算着搬回我自己租住的房子,然后回中心上班。

那天天气不错,风轻云淡,我和张哥在小区的凉亭里下跳棋,他赢了我好几盘,心情很是愉悦,见他这么开心,于是我跟他说:“张哥啊,谢谢你这十来天对我的照顾,真的非常感激,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明天搬回我原先住的地方。”

张哥头也没抬一下地说:“你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了呢?”我觉得很奇怪。

“你那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我已经帮你转租出去了。”

“啥?你转租出去了?”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呢,我震惊地说,“啥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的房子之前不是一直在网上挂着出租的信息吗,几天前你正在浴室里洗澡,你的电话响了,我帮你接了起来,原来是想租房的人打来的。我考虑到你还没有完全好,就拿着你的钥匙,代你走了一趟,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相中了你那套房子,第二天就搬进去了。”张哥有些沾沾自喜地说,“怎么样,我这事办得利落不?之前你可是挂了半个月都没有租出去呢!”

“谁叫你帮我把房子租出去了?”我一下子有些火了,“租出去了,我以后住哪儿?”

“你个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把我这儿当病房,病好了就想跑,答应给我洗衣做饭的事恐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张哥这时候终于抬起来头,怒斥着我。

见状,我忙装孙子地说:“张哥息怒,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不好意思一直在你这儿白吃白住吗,寻思着回自己的地儿自力更生嘛。”

“这你就不用太担心啦,你那套房子转租出去后我一共拿到两万块钱。我这两天正想跟你说呢,你住我这儿包吃包住,水电费全免,还免费上宽带,一个月收你两千好了,这个价钱不算贵吧,一年就是两万四千块。咱们是同事,你又是我徒弟,我再给你优惠一下,你那两万块在我那儿住一年,你还能蹭我的车上下班,不但免去了上下班三小时挤地铁的辛苦,还节约了通勤费,怎么样,划算吧?”

我一听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在他这里住了十来天,我想中心估计早已传得满城风雨,要是跟他合住一年,那还不得腥风血雨,我摇头如撞钟似的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为啥不行?你给我一个理由,这么好的事情你上哪儿找去,对你这么好,你还不满意,臭小子,我跟你说啊,你别得寸进尺啊!”

“张哥,息怒,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说……”我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搪塞他。

“没借口了吧,小子,实话跟你说吧,你那两万块,我前两天已经投资到理财产品中去了,我现在手上也没钱,你想把钱要回去那铁定是没戏了。一句话,你爱住住,不住滚蛋。”张哥一副吃定我的表情。

事到如今,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只好赔着笑说:“好好好,张哥,我就住你这儿啦,这一年就麻烦你了啊。”

我跟张哥合住的消息传到中心,果然又引得那帮腐女八卦不停。可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着,只好随她们去了,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她们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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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事件(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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