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

第二十四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

NO.01隔壁房间总是传来奇怪的声音

第一章

像磨牙、说梦话,甚至梦游,这些症状奇特的睡眠障碍,想必大家都知道。然而还有一种奇怪的睡眠障碍,相信知道的人甚少。其实不仅普通人知之甚少,就算心理咨询师也罕有知晓的,要不是我自己曾经遇上过一个真实案例,若有人跟我说,我肯定会将它当成无稽之谈,哪可能有这种事啊?!

罗文静是我的微信好友。她是一本美食杂志的编辑,我们相识于北京本地吃货群。因为我常爱在里面分享北京各类特色小吃和一些经典菜系的做法,她以为我是美食达人,于是加了我,并向我约稿——其实那些都是被张哥逼出来的。张哥的嘴可刁了,一周七天,吃的饭菜绝对不能重样,一不合口味就罢吃,然后点外卖,钱要我掏,所以没办法只好网上找菜谱,自我提升,日子一长,居然也能做几个像样的菜了。

菜谱的稿子容易写,一二三四按照先后次序将具体做法列出,再配上几张诱人的菜品照片即可。更重要的是稿酬不菲,因此没事我就给她写上一两篇,一来二去的,我们俩就相熟了。平常不仅会讨论稿子的事情,有时候也会说说其他的,比如生活中的不如意、最近遇到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明星八卦之类的,反正兴头来的时候,能瞎扯上好半天。

有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刷朋友圈。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多,正要睡,突然罗文静语音找我说话:“子瑜,你在吗?”

“在啊。”我先回了这么一句。她向来很少这么晚找我说话,除了催稿,于是我赶紧又补了一句:“稿子你就放心吧,十五号之前我一定交稿。”

“呵呵,看把你吓的。”罗文静回道,“别怕,我不是来催稿的,不急啊,本期杂志截稿期是二十五号,你还有大把时间。我是有其他事情,想问问你。”

“那我就放心了,不瞒你说,最近忙,这期稿子我还没动笔写呢。”我松了一口气,于是问,“不知道有什么事能为你效劳?”

“我搬家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啊,上次听你说过。你说为了方便上班,已经从郊区搬到公司附近住了,还说你隔壁住着一个卖啤酒的女孩,你们二人相处得挺不错的。”

罗文静跟我说过她搬家的事情。她原先住在郊区,上下班很不方便,三个月前搬进了公司附近一处二层民宅。房东是一个姓胡的老太太,合租的是一个卖啤酒的女孩。她还说,那个卖啤酒的女孩人不错,二人很谈得来。

“嗯,是的,唉,不过最近那个卖啤酒的女孩搬走了,新搬进来一个姓王的男子。这个男人实在太讨厌了。”

“哦,卖啤酒的女孩为什么搬走了啊?那个新来的男人你为什么讨厌他?”

因为微信语音聊天方便,很快她就给我发来了数条语音,大意是,她当初决定租住胡老太的小二楼,一是因为离公司近,只有一站地的距离;二是楼里的租户并不复杂——房东胡老太、她和卖啤酒的女孩一共三人。胡老太住在楼下,她和那个卖啤酒的女孩住在二楼,分租AB两室,三人相处得还算不错。可惜前不久卖啤酒的女孩认识了一个在房地产公司做销售的男朋友,也不知道对方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没几天就搬走跟他同居去了。

自从卖啤酒的女孩搬走之后,胡老太整天忙着找人填补二楼B室的空缺,在社区里四处张贴租房小广告。罗文静担心胡老太招来什么来历不明的人,主动请缨接下招租任务,然后根据自己的要求在几个本地分类信息网站发布了合租信息和联系方式。

帖子一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不少租房者的电话。罗文静问东问西,筛选了一两个合适者约定时间前来看房。她打算下班回去给胡老太说一说,结果刚到家,房东胡老太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小静呀,我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她笑着说,“网上的租房信息,有空你帮我删了吧!”

“啊?不是交给我对外出租吗?您租给谁了?干什么的?”罗文静一听,心里有些不快,连珠炮似的追问道。

“是个海归,从新西兰回国不久,在火星电影公司上班,说是灯光师。”胡老太回道,“今天出来找房,看到了我贴的小广告,就找上门了。小伙儿人不错,是个爽快人,也不讨价还价,一下就交了半年房租。”

“什么?是个男的?您怎么能……不是说好只租女孩子吗?他一个男的,这多不方便,怎么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呀?”罗文静听到对方是个男的,都有点要奓毛了。

“哎哟,小静,你也别不开心,你听阿姨说。事情的确有些突然,小王一来,哦,对了,他姓王。小王一来就看中咱这里了,二话不说立马就将房租给交了。我说,你不用急呀,是不是再好好合计一下呀?他说,不用,他没时间。所有行李就一个背包、一个旅行袋,交完钱,放下东西就走了。你看,阿姨这不是等你一回来,就第一时间告诉你了吗?我知道,最近你帮我找房也辛苦了。阿姨心里敞亮着呢……”

胡老太啰里啰唆一通解释,虽然罗文静心里不乐意,但也无可奈何。只希望如胡老太说的那样,这个小王一大早就会出门,每天很晚才会回来,也不在这里开火,最多夜里煮个泡面消夜而已。基本上他们照面的机会很渺茫,不会对她的日常生活有太大影响。

“别太介意,你好好住你的,就当没他这个人一样!”见罗文静面带不悦,胡老太宽慰道。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胡老太说的那样。这个小王早出晚归,除了他门口放的那双男用拖鞋和公共洗手间里的那把吉列剃须刀让罗文静感受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这里住,其他没什么不同。

她心中的不悦和排斥竟然逐渐消散了。

有两次她开门回房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房间,她竟然对朝六晚九的邻居产生了莫名的好奇。

真正第一次见到这位男邻居,是在他们合住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那天中午,他急匆匆半道回来,说是回来拿点东西。可罗文静明明看见他回来的时候,腋窝里好像夹着个邮政包裹,出去的时候却是空着手的。

别人的私事,她不想管。这是她跟他第一次正面接触。

“哦,你好,你是小静吧?”

他正准备开自己的房门,恰巧罗文静从洗手间里出来。那天她因为前一天冻着了,请假在家养病。

他一脸歉意,有些腼腆:“不好意思,我就在你隔壁住,我拿点东西就走。哦,对了,我姓王,你叫我老王好了。”

罗文静点头,脸上勉强挤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意:“没事的,你不需要道歉。你租的房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他似乎更局促了,钥匙掉在地上,他赶紧去捡。

这反倒搞得罗文静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解释道:“你别着急,我真不介意,你忙吧,我先进屋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回了罗文静一句:“照你这么说,这个老王,人并不讨厌啊,我甚至感觉这是玛丽苏剧情的标准开场。”

罗文静语带不屑地说:“人讨不讨厌是一回事,能不能共同生活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追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罗文静叹息道:“唉,很快我就发现,这个老王有一样令我无法接受的生活习惯——他每天晚上都会带女人回来过夜!当然了,国外开放,他出国那么多年,染上点恶习也正常。回国后又在电影公司上班,身边美女如云,你扑过来,我压过去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可以理解,但每天都这样就有点过分了吧!”

“哦,这个……这个确实有些尴尬……”聊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她讨厌老王的原因了。

“他不知道我就住在隔壁吗?真是太可恶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应该跟房东胡老太反映一下。”我建议道,“要这个老王注意一点。”

“我反映了啊!”罗文静越说越气,“但是老王说他没带女人回来!”

“啊?!”我一惊,“没带女人回来!”

第二章

罗文静说她自己是典型的夜猫子,每天都要折腾到很晚才会睡。

其实,老王确实也是个很小心的人,每天晚上回来都轻手轻脚的,从没有过大的动静。所以,一开始她并不在意。

那阵子流行一款名为《愤怒的小鸟》的游戏,罗文静痴迷上瘾,每晚都会玩到凌晨一两点多,她怕游戏里的声音影响到别人,一般都是戴着耳机玩。

那天晚上,有一关她玩了一晚上也没通过。越玩心里越气,最后甩掉耳机,自己坐着生闷气。

就在这个时候,她隐隐听到隔壁传过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分辨,是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一开始她以为是老王在看电视,可忽然想起,胡老太家就一台电视,收在自己房间里看。租给他们的房间里,是不配电视的。

难道老王自己买的电视?

这也不可能。

要是他自己买电视看,他们的房租是包含电费的,他这额外的电费怎么算?胡老太肯定不会乐意。并且,如果老王真的是在看电视,电视里总会有广告,或者有背景声。

可隔壁传过来的始终就只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罗文静好奇心顿起,轻手轻脚地摸到墙边,耳朵贴在墙上,想搞清楚到底老王是不是真的在看电视。

隔壁的说话声时高时低,不能确切地听到他们具体说的每句话,但将那些偶尔能听清楚的个把字串联起来,不难判断出,那是男女间打情骂俏的话。

罗文静不大好意思再听下去,毕竟她没有偷听的嗜好,再说就算老王没发现,这也是很违背她行事风格的行为。好在声音不大,也不影响她睡觉,她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罗文静忙着最新一期杂志的进度,加班加点地在编稿。

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她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她知道是老王回来了,没多久又传来男女的说笑声。她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感叹了两句自己的单身生活就继续工作了。

第三天晚上,罗文静依然在加班编稿,然后她又听到了脚步声和隔壁的开门声。她看看时间,已经临近午夜。随后,隔壁又响起了男女说笑声。一连三天晚上都是这样,她心里有些怒了。

次日上班的时候,她和同事抱怨了两句。同事笑笑说:“这个老王确实太讨厌了,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忘了隔壁还住着你这只单身狗呢!”

罗文静又羞又气:“你真讨厌!”

同事安慰道:“男人嘛,谁还没点欲望啊,你就多多包涵吧!”

罗文静试着忍耐,这个老王不仅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起来。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忍不住去找了胡老太,将最近的情况跟她做了汇报。

“胡阿姨,这房您租给个男的住,我不说什么,已经很忍让了。”罗文静越说越气,“可是他现在整天带人回来住,你这隔音又不好,这算什么事啊!”

“你说的这事不太可能吧?!”胡老太反问道,“小静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我还诬陷他不成?”罗文静每天晚上都要耳朵贴着墙,听上十几二十分钟,怎么可能会错?

当然,这样的细节没有必要跟胡老太说。

“小静,不是阿姨不相信你。他要是真的带人回来了,每天这进进出出的,一定要经过我房间门口,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再说了,就算他晚上偷摸带人回来,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总不可能比我起得早吧?可是我每天只见到老王一个人出门呀。”

听胡老太这么一说,罗文静仔细想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一个大活人进进出出的,这么多天不可能不被撞见一次吧?

看胡老太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再者,她没有必要说谎。

罗文静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听错了。

难不成我出现幻听了?

“这么着吧,今晚等小王回来,阿姨问问看。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是他不对了。”胡老太信誓旦旦地说,“就算你没意见,我还不乐意呢!”

见胡老太这么说,罗文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倒是胡老太,自顾自说着:“这样怎么成呢?交一份房租,两个人住!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小王看上去不是那种人呀……”

然而说来也奇怪,这个姓王的像是有预知能力一样,怕被胡老太兴师问罪,竟然一晚没有回来!

这天晚上很安静,罗文静耐心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任何男女的说笑声。

她失眠了,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上午十点多了,她也顾不得多问什么了,匆匆洗漱完毕后就上班去了。

晚上回来,一进门,罗文静就被胡老太叫住说:“小静,你看,差点冤枉好人了吧?小王昨晚加班,一大早才回来,洗了个澡,又走了,说是要赶戏。我问他了,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他说没有。我说,小年轻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要是偶尔带个女朋友回来,阿姨也理解。他说不可能,工作忙,没时间想这事。我就说嘛……”

说到这里,罗文静跟我说:“当时听胡老太这么说,我心想莫非是我听错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不可能的啊,我明明听见隔壁有个女人在说话。我每晚趴在墙上听,听得耳朵直疼,这可是真真切切的事。子瑜,你说我是不是见鬼了?”

“别瞎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你这个事很明显,老王在撒谎嘛!”我回道。

“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样,但是他不承认,这么无凭无据的好像也拿他没办法。”罗文静无奈地说。

“没证据,可以找啊!”

“怎么找?”

“到他屋子里去找呀!”我提醒道。

“屋子里?”罗文静反问道。

“是啊,要是有女人待过,一定会有痕迹的。要是他们真在里面做过什么的话……更会有……”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毕竟对方是个单身女孩子,虽然我已经说得很含蓄了,但还是觉得极为不妥,于是话锋一转,“话说,今天晚上隔壁老王难道没动静吗?”

“没有,今天老王好像没有回来。”

“哦,这样吧,哪天等隔壁老王房间有动静了,然后趁他不在家,你找房东来打开他的房门看看。当然了,这是下策,我不鼓励你这么做,最好的办法是你让房东再找老王谈谈,要他稍加注意就好了。”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啊子瑜。今天晚上不好意思啊,多有打扰,时候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我也该睡了。”

第三章

罗文静这事其实算不了什么大事,那天晚上她跟我说过后,第二天我就忘了。结果没想到一周之后,她居然再次跟我提起。更让我有些吃惊的是,这件事竟然朝着神秘的方向发展了。

那天晚上,我将写好的美食文章发到了她的邮箱里,又微信里跟她说了一声。本来这么做是想让她快点看我的稿子,结果她说了一句“收到了”后,又跟我说:“子瑜,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隔壁老王吗?”

“记得啊!”本来我是忘了,经她这么一提,我又想起来了,“这几天太忙了,也没来得及问你,问题还没解决吗?”

“唉,别提了,根本没有解决。”罗文静叹息道,“前几天,我怂恿胡老太进到老王房间了,但是一无所获。”

罗文静说,那天晚上她跟我说完之后,她失眠了。而老王估计继续加班,又是彻夜未归。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找到房东胡老太说:“胡阿姨,我想了一晚上,我还是不信。他一定带女人回来过,我肯定!”

“小静,阿姨不是不信你,没证据,我又能怎样呢?”胡老太无奈地说,“我总不能逼着人家承认,你说是吧?”

“有证据,一定有!”罗文静信誓旦旦地说,“他房间里肯定会有女人待过的痕迹。比如,衣服、鞋什么的。”

其实,她是想说,避孕套、润滑液等情趣用品。

“这样吧,趁他还没回来,阿姨跟你上去看看。”见罗文静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胡老太也只能采取点措施了,“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可从没干过这种事,你放心,我绝不会背着租户私自进他房间的!这是特殊情况,也是咱俩为了解决事情一块儿去的。”

罗文静说,当胡老太开门的时候,她还挺激动的,她感觉自己就要接近真相了!

屋子里很简单,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清新剂味道。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一目了然。

床头有几本杂志,桌上散落着一些速食产品。

靠墙处有个老式的衣橱,就像电影里常看到的那种,人躲在里面,外面通过一条条木格透进去的光,能将你脸上画上一道道的光栅。

床边的纸篓里很干净,没有发现任何用过的纸巾,更不用说避孕套之类的东西了。

罗文静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橱,里面除了歪斜地挂着几件衬衫,就只有橱子底下半拉开拉链的一个旧旅行背包,散乱露出内衣和袜子之类的衣物。

“你看,我就说嘛,哪有什么女人在这里待过的样子?”胡老太走到床边说,“这个小王倒是挺利整的,被子叠得就像没用过一样。”

“可是,我明明……”罗文静有些不甘心,但话到嘴边,又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好了,小静,说不定是你听错了呢?”胡老太安慰道,“我这屋子隔音不是很好,也可能是邻居家传过来的声音。总之,这个小王确实没问题的。”

事已至此,罗文静无话可说。

也许真的是邻居家传过来的电视机里的声音。虽然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她也不得不相信了。

罗文静收拾了一下,便上班去了。

当天晚上,她正在屋子里编稿,听到了楼下的脚步声,她知道是老王回来了。

她抬眼看了看时间:九点一刻。

今天老王回来得很早。

罗文静隐约听到楼下胡老太跟老王轻微的对话声——

“小王,回来了呀?”

“啊,今天……所以……”

“对了,问你个事……这都不一定啊……你女朋友……晚上……”

“没有……哪里有……女朋友死了……”

“哎哟……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见怪……都是你隔壁那个小静……”胡老太咳嗽了一声,“我怀疑啊……她有病……”

“没事……”

…………

不知道是不是胡老太跟老王这次沟通有效,之后的几个晚上,罗文静居然没再听到隔壁传来动静。

就在她为此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天午夜,她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女人的说话声!

罗文静使劲摇了摇头,反复对自己说,什么事情也没有,一定是自己搞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在隔壁!

可她越是这么想,她的听力反而越是灵敏。

对话结束,又是男女寻欢的呻吟声和床铺乱颤的嘎吱声,羞得她赶紧戴上了耳机听歌,但是大脑却围着这件事打转。

突然,她脑子里蹦出了之前网上看到的一个关于隔壁有鬼的恐怖故事,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极力说服自己,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隔壁一定是有个女人!

她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重复着那天在隔壁房里看到的情景。

突然,一个细节令她精神一振!

她记得,当时,隔壁房的窗户是开着的!

老王人都出去了,为什么没有关窗?不怕有人爬进来偷东西吗?

虽说这里是二楼,可并没有实际的二楼那么高,并且窗子底下就是别家的屋顶,顺着屋顶上下并不难!

那女人一定是循着窗户进入的房间,次日一早又从窗户溜出去的。她离开之前还清理了房间。

没错,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罗文静的心头顿时明朗起来,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为了偷情,狗男女们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干不出来?

她奋力摘掉耳机,冲到墙边,耳朵贴着墙,仔细听了起来。

千真万确!

明明就是一男一女胡搞的声音!

她心里有了想法,打算明天一早,等老王一出门,她就过去抓奸!

当晚,罗文静一夜未睡,玩游戏玩了个通宵。第二天一大早胡老太就出去遛弯去了,这是老太太每日常规。七点多钟的时候,隔壁老王洗漱完毕后也出门了。待到老王走远,她径直跑下楼来到客厅,先叫了两声“胡阿姨”,没得到回应,又走到大门口看了看,没发现胡老太,随后她走到电视柜前翻找了起来。

上次胡老太就是从这里拿的钥匙开的老王的房门——钥匙果然在。她拿到钥匙,冲上二楼,飞快地打开房门。一进门,她就立刻摆好自我保护的架势,以防不测,眼睛四处查找,搜索那个女人藏在何处。

屋里什么人也没有,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

这窗子和她房间的窗子一样,只能从里面反锁,外面根本无法打开。

也就是说,那女人,凭空消失了!

难道,真的闹鬼了吗?

这时候,一阵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像是有人拉了门一把,瞬间就关上了。

罗文静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她赶紧走出去,关上门,放回钥匙,逃回了自己的房间,躲进被子时她还在不停地哆嗦着,半天没有暖过来。

因为住处离公司近,平常罗文静都是九点多出门,但此刻她不敢再在屋子里待着,匆匆忙忙洗漱一下就赶往了公司。

说完后,罗文静问我:“子瑜,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见鬼了啊?感觉这个老王越来越邪乎了啊!”

“我倒觉得没什么啊。你去查看的时候,肯定是那个女人早就走了呗。虽然窗子只能从里面反锁,但只要在老王出门之前放走她就可以了啊。”听完罗文静说的事,说实在,我有些啼笑皆非,就这点事,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不过,想到她是个女孩子,我心里顿时也就释然了:女人做事的方式跟男人就是不一样。有时候在男人看来,明明是一件非常简单明了的事情,但对她们来说却变得异常困难,玄机重重。

“拉着房东一起去老王房间里找证据那一次可能真的是因为那个女人当时不在屋,而且房间也收拾得特别干净,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我整夜没睡那天,自始至终都在注意着隔壁老王的动静。那天早上隔壁只有老王出门了,那个女人绝对没有出去。但当我偷开房门时,屋里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下班后,我还特意去找了二楼窗户下的邻居,他说天没亮他就起来翻土种菜了,一直到上午十点多。这期间,老王房间的窗户一直是关着的,根本没有人出来。”罗文静反驳道,“她就是凭空消失了!”

“嗬,小罗,听你说了这么多,我有个猜想不知道对不对啊。”我推测道,“我觉得吧,你隔壁那个老王估计是个喜欢看日本爱情动作片的人。单身男人嘛,总得释放一下欲望的。他的电脑里肯定有一部他特喜欢的片子,晚上回来无聊,他就点开播放自娱自乐一下。”

“是吗?”罗文静表示怀疑,“但是我听到的男女双方都是在讲普通话啊,并且他们的对话每天都不一样,不像是……不像是这种片子里的情节。”

“那肯定是中文配音嘛,老王肯定下了好几部同一个人配音的小电影。”我试着找出更合理的解释,“要不然就是国产小电影,同一人演了好多部。”

“哦,你这么说好像也能说得通。”听到我这么说,罗文静不禁自语道,“难道真的是我多想了?”

“应该就是你多想了。”我笑笑说,“其实这事很好验证的,下次你听到隔壁老王房间里有动静,就赶紧拉上房东堵他的房门,相信真相自然大白!”

“嗯,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罗文静坚定地说。

第四章

见她有所松动,我以为接下来,罗文静就算不按照我说的去做,至少应该不会胡思乱想了。但是我低估了她,更低估了她对此事的执着。

几天后,等我询问我写的那篇美食文审核结果时,她的回答让我吓了一大跳:“出事了,我正在医院。”

听到这句话时,我下意识地以为她因为一直纠缠隔壁老王的“动静”,终于惹恼了老王挨了打,又或者是在这个探寻真相的过程中受了伤,于是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王……”她犹豫了片刻,“老王上吊自杀了!”

“你说什么?!”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罗文静说,那天听我那么一说后,她的心安定了不少。当晚隔壁老王房间依然传来扰人的声响,但她已经不是太恐惧了,不过对老王这个人又多了几分憎恶。次日上班的时候,同事见她脸色不好,就问怎么了。她忍不住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同事,结果一个平常比较八卦的女同事听完后,全盘否定了我关于老王看小电影的说法,坚持说是老王带女人回来了,并且建议罗文静买个小电钻回去,偷偷在墙上钻个孔查看,如此自然一切了然。

这么无厘头的做法,也不知道她那个八卦同事是怎么想出来的。如果只是说说也就罢了,但最要命的是罗文静竟然听进去了。下班后她真的跑到五金店买了一把小型手钻,当晚回去就钻了起来。

胡老太的小二楼本来就是违建,墙壁不是实心,而是夹板墙,所以并不难钻透,很快墙面就被罗文静成功钻出了一个能望到对面去的小孔。

她不敢钻得太高,以免被老王发觉。只要她从墙角望过去,能看到有女人的脚,那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钻好洞,罗文静坐在电脑旁,漫无目的地点击着鼠标,焦急地等着老王回来。她心里惴惴不安的,又充满了一股莫名的激动与兴奋,就像在等待宣布中奖号码一样。

这一等就等到了午夜十二点,老王终于回来了。

咦,怎么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难道我估计错了?难道那个女人真的是我的幻觉?

罗文静心里纳闷着,正要轻轻拉开自己的房门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老王,但为时已晚,在她拉开门缝的那一瞬间,老王已经开门进屋了。

不过,她只看到了老王一个人。

罗文静只好一下蹦到了墙角。

不管怎样,洞已经打了,她怎么也要查个仔细!她将眼睛使劲凑到洞口,如果这个洞够大,她想她会恨不得将头都伸过去。

怎么只有一个人的脚?

难道老王今晚真的没有带人回来?

罗文静的视线随着老王的脚往屋里移动着。她不断挪动着跪在地上的膝盖,调整着位置,尽量追踪他的脚步,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这个探视孔。

她看到老王的脚走到了桌子边,停了一下,然后转身往床边走去。

他站在床边,好一会儿,脚动了一下,似乎弯了一下腰。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样令她热血沸腾的东西!

一只女人的鞋子!

鞋子掉在了地上,就在他的脚边!

接着坠下来的,是衬衣、胸罩、内裤!

罗文静终于明白了,老王是抱着这个女人进的屋,所以她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脚!好狡猾的老王!但你再狡猾,也逃不脱我的法眼!这一下看我不逮你个正着!

她心里发着狠,人像发条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真有一种中了五百万时的狂喜。

她跑回床上,心里对那个八卦女同事充满了感激,这一招果然好使!

女人的说话声又起,接着是叫床声。

隐约间,似乎还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根本不想再去看,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

这晚,罗文静又失眠了,是兴奋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老王就出去了,她再三确认他房间里的女人没有出门后,悄悄打电话将外出遛弯的胡老太召了回来。

“胡阿姨,胡阿姨,我终于抓到证据了!”她激动地说。

“证据?你抓到什么证据了?”胡老太反问道,“又有啥事?”

“就是那个女人呀!”她解释道,“昨晚我亲眼看到,老王带了个女人回来!”

“哦?是吗?”胡老太一惊,“你真的看见了?”

“绝对没错!”她坚定地说,“你快跟我去看看!”

老王的屋里,跟她们上次进来的时候,基本没有什么两样。

“人呢?你说你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人呢?”胡老太问。

“人?人一定是一早走了呀!”罗文静一脸愕然地说。

“怎么走的?”胡老太有些不高兴了,毕竟罗文静三番两次地因为这件事打扰她,“难不成变鸟飞走了?”

“这……”罗文静一时语塞,“可是,我昨晚确实……”

“你真见到了?”胡老太连珠炮似的问道,“她长什么样?多大年纪?穿什么衣服?你又是怎么看见的?”

“这……我……”面对胡老太一连串的问题,罗文静无法回答。

她不能告诉胡老太,她是怎么在墙上钻了个洞偷看的,并且,她看见的只是鞋跟内衣而已,并没有真正看到那个女人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胡老太一定不会相信她!

证据,她需要证据!

都怪她得意忘形过了头,把最重要的东西给落下了。

“小罗,你不会是生病了吧?”胡老太转头问道,“是不是有些发烧?要不要我拿体温计给你量量?”

“我……”罗文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们年轻人啊,工作不要太卖力了,搞坏身体怎么办?”胡老太又开始絮叨起来,“你一个女孩子,离乡背井的,又没个人在身边照顾。对了,你有男朋友了没?我认识一个小伙儿……”

罗文静一听,头都大了,感觉自己快疯掉了!

她向胡老太说了声不好意思,就转头离开了。

难道我是真的有病吗?

又或者,真的是见鬼了?

还是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可是我听到的和见到的又如何解释?她不敢再往下想。

上班后,罗文静将发生的事情跟同事说了说,说完后,她感叹道:“我不会真的是见鬼了吧,难道真的是有个女鬼每个晚上在那里作怪?就在我的隔壁!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她该不会有一天过来找我吧?或者她已经……”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可是,我跟人无冤无仇,也没做亏心事,为什么别人不撞见鬼,偏偏是我?”

众同事对她钻孔偷看的“壮举”表示惊诧,都说八卦女太坏,教坏了她,并安慰她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八卦女不好意思地说:“我昨天本来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小罗当真了,不过错有错招,小罗啊,打一个洞看不清,你就不会多打几个?打它十个八个,还怕看不清对面什么状况?”

罗文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顿时醍醐灌顶。她点头如小鸡啄米般说:“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都怪我一时昏了头,胡思乱想,这么简单的方法竟然一时想不起来。对!我要多打几个洞!我就不信,还真是见鬼了!就算是鬼,我也要看看这个鬼到底长什么样!”

其他同事都劝她作罢,如果实在受不了隔壁老王的“骚扰”,建议她搬走就好了。但是罗文静哪里听得进去,晚上下班回去后,她打开了音乐,调得很大,这样钻起洞来,胡老太就听不到她在房里干什么了。

每打好一个洞,她就立刻查看一下。位置不正确,她就在打下一个洞的时候进行必要的调整。有时候正好对面是衣柜,挡住了视线,她就估算着大概的距离,再挪到其他地方继续钻孔,同时,不断揣测着最佳的偷窥位置。

经过反复调校,这些洞让她越来越能看清对面屋里的几乎每个角落了。

她终于发现,从书柜的最高处打个洞过去,一定可以将对面的情况一览无遗。她数了数,墙上这打出来的一圈窟窿一共有十二个之多。

她站在书柜顶上,书柜离墙大概有二十厘米的距离。这样不至于令她的身体靠墙太近,便于她左手顶住手钻的顶部,右手自如地转动手柄打孔。

这是她钻的第十三个洞了!可能是太过于专注打孔,她竟然没发觉,老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女人的说话声,以及咿咿呀呀的叫床声,夹杂着些莫名其妙的哭泣声,让她钻起洞来不得不更加小心。

以防他们察觉,她放慢了速度,尽量配合着对面的节奏,一下一下地钻着。

忽然,钻头一松,通了!

罗文静心里一阵狂喜,飞快地拔出钻头,迫不及待地把脸往墙上贴了过去。她凑过一只眼睛,急切地往隔壁屋子里望——一副恐怖怪异的景象几乎是扑面而来!

“啊!”一声没叫出来,手一抖,钻头落地,身体失去平衡,脚下的书柜剧烈地摇晃起来!

她慌了神,面临两种选择:要么任由书柜往她屋子中央倒过去,这会让她摔得很惨;要么想办法让它往墙上倒,这样一定会发出剧烈的撞击声,惊动楼下可能还在看电视的房东胡老太。

来不及多想,为了减轻伤痛,她两腿一使劲,拼命将书柜往墙的方向推过去。

“砰”的一声,书柜砸到了墙上,紧接着“轰”的一声,墙崩塌了,应声往隔壁倒了过去,还捎带上了书柜,捎带上了她。

这一下,摔得罗文静骨头都快散架了。她费力地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想喘口气再爬起来。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悬在半空的赤裸双腿。

那是一双长满毛的男人的腿。顺着腿往上,她看到一条吐在嘴外,看上去有半尺长的舌头,再往上是一双暴突出眼眶的眼珠子。男人的脸虽然已经极度扭曲,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就是老王!

老王利用绳索绑在悬吊式风扇上吊自杀了!

“啊!”罗文静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来敲门声。胡老太在外面急促地说:“小王,小王,你在吗?刚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

罗文静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了,她只是看着老王晃动的身体,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小罗你是不是也在里面?”胡老太仍旧喊着,“罗文静,你说话啊,说话啊!”

或许是听到胡老太的呼叫,罗文静突然回过神来。她连滚带爬地来到门前,一边开门,一边哭喊道:“胡阿姨,快报警,老王上吊自杀了!”

“啥?小王上吊自杀了?你说什么胡话呢!”这时候,罗文静爬着开了门,胡老太一瞧,忍不住叫了起来,“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又遇上一桩……”

“小罗,快来一起救人……”说着,胡老太快步走过去想将老王从悬吊式风扇上解下来。

“我……我……”罗文静哪见过这等架势,吓趴在房门角落,瑟瑟发抖。若不是腿软,她早跑出去了。

老王人高马大,胡老太一个人压根就解不下来。她再次催促道:“小罗快来啊,老王或许还有救呢!快过来帮忙!”

罗文静看了看悬吊的老王,又看了看正在忙乎的胡老太,最后还是强忍着恐惧,起身踉踉跄跄地过去帮着胡老太将老王解了下来。

二人将老王放平躺之后,胡老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挥道:“小罗,你快给小王做做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

罗文静一脸茫然地说:“我……我不会……”

“很容易的,你对着他的嘴巴,往他口中吹气,然后按他的胸部……”胡老太指了一下老王的胸口,“就是这里。”

面对着昏死的老王,罗文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小罗别有顾忌啊,人命关天,救人要紧,我出去打电话叫救护车……”说完,胡老太急匆匆出去了。

罗文静看着半死不活的老王,硬着头皮给他做起了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

之前,公司做过应急演练,其中有一项就是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她隐约记得一些要领,没想到这次竟然用上了。

也算老王命不该绝,附近社区医院的救护车赶来了,老王在医院里被抢救了回来。

他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我是不是死了?”

胡老太回道:“你没死,幸亏小罗发现得及时,否则你就真的死了。”

胡老太和罗文静围在他的旁边,问他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

老王哭泣着说:“小凡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小凡是谁呀?”胡老太追问道,“是不是就是上次你说的女朋友啊?”

老王没说话,只是继续啜泣着。

“小王啊,你节哀顺变啊。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陪着她去死也于事无补,想开点。你要是这样,我想你女朋友也不会开心的。”胡老太絮絮叨叨地安慰道。

罗文静看着老王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对于他的痴情多了几分敬意,然而接下来他们二人的对话却让她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老王稍稍平复了情绪,对胡老太说:“小凡就是我女朋友。胡阿姨,你应该认识她的,就是去年租你房子的那个张凡。”

胡老太冷不丁一激灵,脸上倏地垮了下来:“她……原来是她啊……”

罗文静侧眼看了看胡老太,感觉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小凡是个好姑娘,长得好看,性格又好,可惜年纪轻轻就走了。”说到这里,胡老太看了一眼罗文静,见罗文静在看她,无奈地说,“当时要是我早点发现她在房间里做了傻事,她或许还有救……”

罗文静一听,突然想起来救老王时,胡老太曾说过“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又遇上一桩”,又联想到老王房间里只闻女声不见其人,莫非是老王的这个女友张凡在作祟。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想向老王证实一下,又不敢问,但若是不问,心里堵得难受。踌躇再三,她鼓起勇气说:“老王,有些事我得跟你核实一下啊,可能会勾起你伤心的往事,但是这个问题已经纠缠我很久了。”

老王看了看罗文静,说:“你问吧。”

罗文静应声道:“如有冒犯还请见谅。你女友张凡是在你现在住的那间房里自杀的吗?”

老王点点头说:“是的。今天正好是她一年的忌日,我实在是太想她了,想去那个世界陪她,所以就选择了上吊自杀。”

说到这里,他不禁感慨道:“结果你们救了我。你们不该救我的,让我死了。没有她的日子,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也没有一点意义。”

其实罗文静刚一问完,她就后悔了。因为无论是哪种结果,对她来说都是坏消息。这时听到老王这么说,她心里更加害怕了。她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见鬼了?”

老王听她这么说反倒立刻来了精神,他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见到过她,你在哪儿见到她的?”

罗文静一愣。

老王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就没见到过呢?我之所以搬进来,就是想再见见她的,哪怕是她的鬼魂……我好想她啊……”

罗文静摇头道:“我没见到她,不过你的房里确实总有……奇怪的女声传出,吵得我睡不着觉。我曾经向胡阿姨反映过你的问题,要你注意一点,但是你否认带女人回来;还有我在你房间里看到有女人的衣物……会不会是你女朋友的鬼魂还在那个房间里……”

老王苦笑说:“你听到的应该是我之前跟我女朋友的录像,我基本上每天回家都会看我与她的视频。至于你看到的那些女人衣物,是她的没错,那是我留下做纪念之用,没事的时候,我会拿出来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罗文静松了一口气。

见事情“真相大白”了,一旁的胡老太催促道:“好了好了,现在事情总算说开了。小罗,你以后别再多想啦。”

她转头又安慰道:“小王呢,你也看开点吧。谁不想让自己爱的人开心快乐地过活呢!我想小凡也希望你能活得更好的。听阿姨的话,别再做傻事了,咱们好好的。”

就在这时,我发微信给罗文静询问我那篇稿子的事情,于是她借口出了病房,在医院楼梯间跟我说了说连日来发生的事情。

听完之后,我有些傻眼。隔壁老王为情所困想殉情,我能理解,但罗文静听信同事的话买电钻钻孔偷窥,对于这种解决事情的手段,我真是有些瞠目结舌。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娄子,我跟她说:“看来这个老王也是个痴情种啊,这年头像他这样的人不多见了。话说隔壁女声之谜这次总算弄清楚了,你也算解脱了,以后安心过日子吧,别疑神疑鬼了。”

“话虽如此,不过吧,我其实内心还是有疑问的。”罗文静冷静地说,“按照老王的说法,我听到的是他拍摄与他女朋友的视频,通常来说,这种视频应该是日常的对话场景吧,为什么我每晚听到的都是二人颠龙倒凤的声音呢?”

“这个……这个其实也好理解。”我解释道,“或许老王看的是他跟女友二人激情之事拍下来的视频呢。有些人……呃……你懂的。”

这样的来访者,我是接待过,但是不方便对她明说,再说跟一个女孩子细致讨论这些也不妥。

“你说得也有道理。”罗文静若有所思地说,“可是我看老王挺老实的,不像那种变态的人呀!”

我不想跟她继续探讨下去,岔开话题说:“好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今天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不回去了。”罗文静叹息道。

“为啥?”我一惊。

“我怕!”罗文静理直气壮地说。

“你怕啥?”我回道,“隔壁老王的女声之谜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但我还是怕呀,一想到隔壁有人上吊自杀过,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罗文静无奈地说,“我打算先到女同事那儿借住几天,找到新住处后就马上搬家!”

“这样也好吧。”我听她的意思,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你一个女孩子多多注意吧,早点找到新住处早点搬家,省得以后又出什么幺蛾子。”

隔壁有人自杀过,别说她一个女孩子,就算是一般的男生也不免有些胆怯,她选择搬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几天后,罗文静找到了新的住处,从胡老太那儿搬走了。

她搬家那天,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说新家是同事帮忙找的,各方面条件挺不错的。

事情到了这里,我想罗文静连日来所遇到的种种,应该画上句号了吧。随后忙于工作,我没怎么联系过她。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我无意中路过他们杂志社,就想上楼看看她,结果发现整件事情还没完。

第五章

那天下午,我回访一名咨客完毕之后往回走。

路过首都红太阳大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罗文静的杂志社就在楼上。认识她已经有大半年了,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既然都到人家楼下了,不如上去拜访一下。

于是,我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才被接通,罗文静在那边有气无力地问:“你好,哪位?”

“是小罗吧?”我笑笑道,“我是欧阳子瑜啊!”

“原来是子瑜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居然会打电话给我,平常躲我还来不及呢,不怕我催稿啦?”一听是我,罗文静语带喜悦地说。

“前不久不是才交了稿子吗?别吓我哟。我这个人胆子小。”我呵呵一笑说,“我今天是外出办事,正好路过你们杂志社。我心想着要不上来拜访一下,感谢你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和提携。”

“哎哟,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啊,我现在不在公司!”罗文静解释道。

“看来今天真不凑巧啊。”我淡淡地说,“没事,我改天再来拜访。”

“别啊,咱们认识大半年了呢,还从来没见过面呢,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罗文静似乎非常想要见面,“子瑜,你可以等我半小时吗?我现在人在雍和宫,打车回去估计得半小时左右。”

她人在外面,估计做什么采访去了,我可不能耽误人家的正事。我忙说:“要是有事,你先忙你的,我改天再来也一样的。”

“我也没啥事,就是过来烧了个香。”罗文静语带无奈地说,“现在已经烧好了,正好也准备回去了。”

“烧香?你烧香干啥?”我好奇地问了一句。

“唉,一言难尽啊!”罗文静语出惊人,“子瑜,我估计是被张凡的鬼魂缠上了!”

“张凡?”我立刻想到了半个多月前,罗文静提到的隔壁老王的事情,“你是说原先你隔壁老王那个上吊自杀的女友?!”

“对,就是她!”罗文静愤恨地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隔壁老王女声之谜不是已经澄清了吗?”我也感觉很疑惑,“况且,你已经搬走了,怎么又跟之前的事情搅和在一起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从胡老太那边搬走之后,我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结果到新住处没几天,我晚上又听到那个奇怪的女声了。”罗文静语带恐惧地说,“这次不是在隔壁了,而是一直在我房间里飘荡……”

“怎么可能?”我当然不相信,“是不是你精神压力太大导致你听错了啊,或者又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一连好几晚了呢,我听得真真切切。”罗文静解释道,“我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独栋别墅,是我一个出国的作者借给我住的。邻居们都相隔很远,不可能是从隔壁传来的,而且那声音跟之前我在胡老太那儿住时隔壁老王房间传来的女声一模一样。”

我也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样吧,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当面聊吧。”罗文静提议道,“你先到我们公司楼下的星巴克咖啡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好的。”

结束通话后,我径直去了星巴克咖啡,点了一杯拿铁,然后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着罗文静的事情。

从她处理隔壁老王的“骚扰”事件来看,她真是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人,性格倔强且多疑。出于职业的敏感,我想她所谓的“见鬼”,很有可能问题就出在她自己身上,估计是患有幻听或是类似的心理疾患。

我正想得出神,突然耳边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子瑜,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罗文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旁。

我之前曾在朋友圈见过她的照片。她虽然长着一张路人脸,但有一股文艺而忧郁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

“我也是才刚坐了一会儿,你来得好快啊!”我招呼她坐下,接着问,“你喝点什么?我去给你点!”

“谢谢,不用了,我在楼下已经点过了。”罗文静微微一笑说。

她话音刚落,服务生已经端着一些小点心和一杯摩卡过来了。

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但因我们早已相熟,之前就在网上没事开开玩笑,胡乱打趣,与现实中的朋友别无二样。相互客套了几句之后,我们直入主题。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搬离胡老太那儿了吗?怎么还会听到什么奇怪的女声啊?”我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罗文静眉头微皱,一脸无奈地说,“老王出事之后,我就去同事家借住了几天,然后开始找新的住处。也算巧,我的另外一个作者,正要出国深造一年多,当她得知我正在找房子,就将她的别墅借给我住,顺便帮她看房子。我一听自然很高兴,第二天就从胡老太那儿拿了行李搬了进去。”

罗文静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前两天一切都很好,第三天晚上开始,我几乎是每晚都被一个奇怪的声响惊醒。”

“奇怪声响?”

“没错,像是‘叮咚’一声,很短但是很清脆,让人冷不丁地就会清醒过来。”罗文静描述道。

“醒来之后呢?”我又问。

“醒来后,我就看到身上坐着一个闪着白光的女人,我浑身上下像触电一般,想叫叫不出来,想动也动不了,甚至连闭上眼睛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直到她消失不见,我的手脚方才恢复原样……”

说到这里,罗文静脸色有些发白。她稍稍平复了情绪,继续道:“我知道我是鬼压床了。但是一直都是那个女人,这让我不得不想到张凡。从胡老太那儿搬家那天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估计是冲撞了张凡吧,以致她阴魂不散地缠上了我,所以今天我才会去雍和宫烧香!”

“怎么又跟张凡扯上关系了?那天胡老太跟你说了些什么啊?”她所谓的“冲撞”不用说肯定是无稽之谈,但为了厘清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心理咨询师做久了,哪怕是跟普通朋友一起聊天,有时候我也会无意识地将做心理咨询时的那一套搬上来。

“唉,都怪我多嘴啊!”罗文静有些懊悔地开始讲述那天她搬家的情形,“当听说那个作者的家是一个独栋别墅时,我非常开心。隔壁老王的事情,说真的,弄得我都有些心理阴影了,真有些不敢跟人合租了,但又没那么多钱自己单独整租一套房。因此,从那个作者手上拿到别墅钥匙后,我就马上打电话知会了胡老太我要搬走的消息。胡老太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在这件事上她理亏,同意我搬走,并将剩下的房租全部退还给我……”

罗文静回忆,搬家那天,胡老太过来帮忙收拾行李,嘴里一直不好意思地说着:“小罗啊,你也别怪阿姨没跟你说这里以前死过人的事。搁到谁身上,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啊。我这房还怎么租?”

罗文静见胡老太这么说,又想自己要搬走了,没必要再责备她,便说:“我明白您的苦衷,我也不怪您。您也不容易。”

胡老太连连点头,说:“小罗啊,你是个好租客,这点阿姨没的说,谢谢你理解阿姨。”

然后她又感叹道:“我们以前在这儿住得好好的,怎么这一改建之后就出这么多事呢?我也不想再出租了,拆迁办我也不跟他们耗下去了。拆吧,拆吧,都拆了吧,早拆了早好。”

罗文静一听胡老太的房子不对外出租了,好奇地问道:“老王也搬走了?”

胡老太点点头。

听闻老王搬走,罗文静淡淡地说:“那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还约我去吃饭,我当时没时间就推了。其实,老王实在要感谢的话,最应该感谢的是您。那天我彻底吓蒙了,若不是您招呼我救人,我早就吓跑了……”

“呵呵,也算他命不该绝。他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就出院了,出院回来后第二天就搬走了。临走时说对不起我,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连押金都没要就走了。”胡老太感叹道,“小王这小伙子,你别说,还真不错。可惜遇人不淑啊,痴情错付了人!”

“你什么意思?”罗文静感觉她话里有话。

“就是那个张凡,看上去清纯可人,其实背地里淫荡得很呢!”胡老太一边将罗文静的衣物装箱,一边如是说。

罗文静闻言一怔,停下手上的活儿,看着胡老太说:“不是吧,阿姨,上次在医院里,你可不是这么说张凡的,你夸她长得好看,性格又好什么的!”

胡老太轻哼了一声:“小王当时那情形,你又不是没看到,要死要活的。我若当时告诉他张凡的真面目他会听吗,所以瞎夸了她几句。后来他情绪稳定了,我才告诉他真相,不然的话,小王那么痴情怎么可能会放弃自杀呢!”

“那个张凡到底是咋样的一个人啊?”罗文静彻底被胡老太勾起了好奇心。

“她啊,就是一个表面清纯脱俗,背后却善用心计的女人。”胡老太冷笑了一声说,“一年前,她租住了进来。租房时,我问她是干什么的,她说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职员,但搬进来后,我却从来没见过她像其他上班族那样朝九晚五过,反而是每天傍晚六七点钟时出门,直到第二天早上五六点钟才回来,一进门就浑身酒气。”

“您问她了?”

“我问了她,她含糊其词地说公司装修,只能晚上加班。我当然知道她在骗人,后来就偷偷跟她出去了,这才知道她是在夜总会上班。”

“在夜总会上班?”

“没错,我知道了自然很不高兴。若是租房时知道她在夜总会上班,我肯定不会租给她,但现在她钱也交了,人也搬进来了,我也不好赶她走。谁和钱过不去呢。”胡老太回忆道,“就让她住着吧,反正影响也不大,后来我才觉得我的决定错了,应该早点将她赶走!”

“在夜总会上班也没什么的,就是作息与正常上班族不一样而已。”罗文静淡淡地说,“看样子她就是个陪酒的姑娘吧。”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竟然带其他男人回来睡觉,并且还是不同的男人!”胡老太越说越气,“这不是把我这儿当成窑子了嘛,我又不是老鸨!”

“你提醒她了?”

“起初说了她几次,她没听,最后我下通牒,如果她再带男人回来,就要她滚蛋,她这才收敛。”胡老太此刻回忆起来,依然咬牙切齿的,可想而知,她当时气成了什么样,“不过后面更大的麻烦找上门了……”

罗文静见胡老太气完后,还不吭声,催促道:“后来又怎么了啦?阿姨,你别吊我的胃口嘛,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

“这故事可精彩了。”胡老太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感叹道,“后来她好像插足别人的婚姻了吧。有个姓李的女人找上门,说她是小三,勾引男人,在楼下骂她。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楼上跟那女人对骂。两人越骂越狠,楼下的女人气不过,冲了上来跟她厮打起来。我在一旁劝架,却被她们推倒在地。最后没法,只好报警。”

“后来呢?”

“警察来了,问清缘由后,教育了她们一番就走了。”胡老太无奈地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再让她住下去了,就要她搬走。她同意了,要我宽限她几天让她好去找房子,我答应了她的要求。”

“但是她却在这几天里自杀了?”罗文静似乎猜出了结果。

“是啊,那天晚上她没去上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了好久的电话,哭了一整晚。第二天我见她一直没出门,怕她出事,就上去敲门,半天没动静,于是拿了备用钥匙开了门,结果发现她上吊自杀了,尸体都已经凉透了……”说到这里,胡老太不禁悲从中来,“唉,一个年轻生命就这样没了!其实回想起来吧,我也有责任,当初要是我不逼她走,或者早点发现事情不对劲,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吧!”

“阿姨,你也别这么想。这事怪不了你,像她这样的完全是咎由自取。好好的,做点啥不好,非得去坐台,当小三……这不是活……”“该”字还没说,罗文静突然想到张凡就是在隔壁屋上吊自杀的,打了个哆嗦,顿了一下,话题一转,“不过她人都已经走了。死者为大,咱们就不多说她的是非了。”

说到这里,罗文静跟我说:“我想应该就是那时候说错了话,冲撞了张凡吧,以致她阴魂不散纠缠上我了!”

我微微颔首说:“我很理解你现在的想法和做法,换作任何人遇到你这样的情况估计也会像你这样。”

罗文静感慨地喝了口咖啡。

我继续道:“不瞒你说,我之前也遭遇过类似事件。那时候我跟朋友合租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刚刚搬进去没多久,朋友因事出国了。为了分摊房租,我就另外又招租了两名室友,一个姓张,一个姓王。那个姓王的非常奇怪,自从搬来的那天见过他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开始我以为是我们作息不同,我下班的时候,他上班了,他下班的时候,我上班去了。他似乎从来没有休息日,周末我也见不着他,他像故意躲着我似的。我心里非常纳闷,想尽各种办法,整夜在家等他回来,在门口安装摄像头,找借口约他见面,但是从来没成功过,他活像一个幽灵租客一般。”

“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后来怎样了?”罗文静追问道。

“当时我也吓坏了,以为自己见鬼了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两个室友为了调查所谓‘白领抗压能力’合伙搞的一场实验,我不幸沦为他们的‘小白鼠’。他们在屋里各个房间都安装了针孔探头,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耸肩无奈地说。

罗文静撇撇嘴说:“我去,这些人可真无聊啊!”

“可不是嘛,但更可怕的是真相大白后,我却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整天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并有了幻觉,惶惶不可终日。”我回忆道,“后来我搬走之后,在朋友的照料下,两三个月后才恢复正常。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依然觉得毛骨悚然。人啊,有时候自己吓自己胜过别人吓自己。”

“听了你的经历,我在想啊……”罗文静思忖了片刻,“子瑜,你说我这事,会不会也是我自己吓自己呢?”

“很有可能哟,你最近工作忙吗?”我开始进入心理咨询师角色,“工作和人际关系压力大吗?”

“当然忙啊,忙得天昏地暗的。”罗文静一脸无奈地说,“你也知道,我是职场新人,去年才刚刚毕业。我虽然是学会计专业的,但是我很喜欢编辑工作,从小我就有当编辑的梦想。最近我们杂志实行末位淘汰制,我手上作者有限,为了上稿率,我不得不到处物色作者,有时候不得不自己撰稿,每天都压力巨大,有时候吃助眠药也不管用。”

“我之所以搬到胡老太那儿住,也是为了加班回家近。”罗文静感叹道,“我之前住在五环外呢,加班到十点的话,回去就凌晨了。时间太晚,也非常不安全。”

“嗯,你们杂志社的末位淘汰制是从老王搬进来时实施的吧?”我推测道,“啤酒女在时这个制度尚未开始吧?”

“现在想来,还真是这样。”罗文静想了想说,“之前我们杂志社的制度还算宽松,没有所谓的上稿率。现在想想,还是当时的日子美好啊!”

“啤酒女在的时候,你可曾听到隔壁有什么奇怪的声响?”我追问道。

“没有,不过那时我时常在睡梦中被外面的施工地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说起当时被惊醒的事情,罗文静仍旧有些气,“可烦了,醒来后耳朵里还嗡嗡作响呢。”

“你说你在睡梦中被巨响惊醒?”我眼睛一亮,忙追问,“你确定那声音是从外面的施工地传来的吗?”

“应该是吧。胡老太那儿附近正在建大楼,听她说她家也在拆迁范围之内。她为了多拿补偿金,去年临时在她原先的小平房基础上加盖了二楼。”罗文静解释道,“为了赶进度,那帮施工队不分昼夜地赶工,那巨响不用说肯定是他们那边传来的!”

“老王搬进来后,你晚上可还曾听到那突如其来的巨响?”我又问道。

“也有吧,本来想去投诉来着,但后来老听到隔壁传出来奇怪的女声,这个比那个噪声更要命,也就耽搁了。”罗文静回忆道。

“那你搬到新住处后,还有听到这种声响吗?”

罗文静摇头道:“没有了。”

我换了个舒适的坐姿,胸有成竹地说:“嗯,我知道了。听你说了这么多,依我的职业经验来看,我想你很有可能患上了‘爆炸头综合征’。”

“职业经验?”罗文静好奇地看着我,“子瑜你是做什么的啊?”

“实不相瞒,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这是我的名片。”说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她。

“真没想到……”罗文静接过一看后,惊讶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下来了,“子瑜,没想到你真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啊!”

我整了整衣领,故作严肃样,板着脸说:“我难道不像吗?”

“当然不像啊,你这么年轻,跟个大男孩似的,一点都不像个心理咨询师!”罗文静感慨道。

“那你印象中的心理咨询师是什么样的?”我笑笑问道。

“心理咨询师不应该都是穿着个白大褂,端着个泡有枸杞保温杯的中年男子吗?”罗文静莞尔一笑。

“哈哈哈,看来你被电影电视误导很深啊。不过也正常,那装扮符合普通人对心理咨询师成熟稳重的期待。”我回以微笑,“其实现实生活中,有许多像我这样年轻的心理咨询师啦!”

“哦哦哦,当真是隔行如隔山啊,看来我是孤陋寡闻喽。”罗文静话锋一转,“对了,你刚才说我很有可能患了什么爆炸头什么的,是什么病症啊?”

我一改之前的轻松语态,一本正经地说:“爆炸头综合征是一种睡眠障碍。患此症状的人,在睡觉时或者入睡前,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爆炸声,或者其他的巨大声响,醒来后却发现声响根本不存在。由于发生这种现象时,睡在身边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大多数人会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很少向人提及。”

罗文静若有所悟地说:“原来是这样,那么爆炸头综合征是不是还会伴随着鬼压床啊?”

“你那个不是鬼压床,而是爆炸头综合征的症状之一。”我解释道,“患有此症的人,不仅会听到诡异的巨响,还会看到不明的闪光,这时候会出现胸痛、心悸的表现,或感觉到从脚到头有一股异样电流经过。这些奇特体验,致使有些人以为是被外星人绑架了,巨响响起来的那一刹那,外星人绑架了他,并使得自己全身动弹不得,然后身体或者大脑被植入了什么东西或被某种新式武器击中了,所以体内会有一股电流通过的感觉,眼前会有明亮的闪光;而另一些人则以为是经历着鬼压床。”

“听起来还挺可怕的。”罗文静自顾自说道。

“曾有这样的案例,有一位女士晚上总是做噩梦,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的胸口,醒来后,她浑身动弹不得,耳边不断听到有人在低语着要杀了她,可把她吓坏了!”

“那这种病症如何治疗啊?”

“这你倒是问倒我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并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药物能治愈这种病症。不过,爆炸头综合征患者通常是由于焦虑和极端压力才患病的,刚刚你也说了,最近你们杂志社实行了末位淘汰制,你的压力很大,一直都是超负荷工作,精神极度紧张,以致患了此症。只要你劳逸结合,放松自己,最好是请个十天半个月的假期,好好出去玩一阵子,我想应该会有良好的改善。”

“说实话,我最近的确有些累。为了争上稿率第一,没日没夜地工作,有时候都感觉自己支持不下去了。”罗文静无奈地耸耸肩,“新上任的主编,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这个末位淘汰制,真是太没人性了!同事竞稿后,我们关系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友好了。办公室里整天气氛剑拔弩张,闷得跟个大蒸锅似的。”

我一笑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不放几把火出来,怕是管不住你们。再者,末位淘汰制其实没那么可怕啦,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你跟竞稿的同事们私下沟通一下嘛,稿子相互借借,大家均衡一下,这样就没有所谓的第一,也没有所谓的最后一名。大家都能愉快地完成任务,也不伤和气!”

罗文静向我竖了个大拇指:“对呀,我们同事私下相互借借稿,不就可以避免竞争了嘛。子瑜,你真是太牛了,等下回去,我就跟同事们说说,我觉得这招靠谱!”

罗文静回去之后,与同事们暗地里达成了借稿协议,然后请了五天年假,接上前后两个周末,凑了九天长假去日本玩了一圈。

回来之后,她打电话告诉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踏实,没有再听到过任何巨响,也没有再遇到鬼压床或者看见那个疑似张凡的女人了,她的爆炸头综合征就这样被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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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事件(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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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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