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事件

第四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事件

NO.03总感觉死去的丈夫纠缠自己

第一章

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心理咨询问题,声称“见鬼”是心理咨询中出现率最高的问题之一。常常有人说,他开车等红灯的时候,看到了街头一个穿旗袍的“女鬼”,或者说在解剖室里解剖尸体时,无意中看到白墙上一个披头散发、面目可憎的“鬼”在乱晃。

其实这都是“负后象”闹的,当你长时间(两分钟以上)凝视一个红色方块后,再把目光迅速转移到一张灰白纸上时,将会出现一个青色方块;当你长时间凝视一个红色方块后,再将视线移向黄色背景,那么黄色就必然带有绿色。

两者见鬼实际上都是在等红绿灯/解剖尸体的时候,红灯/血看久了,猛一看白色的广告牌/白墙,看到了绿色的虚影,以为撞鬼了。

医生的手术服为什么是绿色的,原因也是如此,就是怕盯着血的时间久了,出现虚影,所以弄个绿色在眼前主动平衡一下。

这种现象是一种极为正常的心理现象,是每个具有正常视觉的人都会遇到的情况。

现在我要说的唐米婉遇鬼事件也颇具有代表性,她这个活儿是我们咨询中心大美女安翠芳介绍过来的。

那天,我和张哥在办公室里玩跳棋,为什么又是跳棋,没办法,我张哥唯一的爱好就是这个,正玩得高兴,安大美女推门直入,吓了我们一跳,还以为姨妈查岗呢,一见是她,我抛下张哥,立马迎了上去说:“安安,你来了啊,快里面坐。”

招待她坐下后,我又拿出一盒小饼干递上去说:“安安,这是我拜托日本的朋友捎回来的北海道特产‘白色恋人’饼干,你尝尝。”

“我去,上午我还向你要过,你小子不是说没有了吗?”张哥重重地将弹珠落在棋盘上。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说:“这是我专门为安安留的。安安,来尝一块,可好吃了,我张哥惦记好几天了。”

安翠芳顺手拿了一块,吃了一口,称赞地说:“嗯嗯,口感不错,挺好吃的!不错不错,这盒饼干我收下了啊,子瑜,谢谢你啊!”

“哪里,应该的。”我把饼干放在桌上,示好地说,“安安,你要是喜欢,吃完了跟我说,我请朋友再代购几盒回来。”

“好好好。”安翠芳笑声如铃,像是挑衅似的,对着张哥狠狠地咬了一口饼干。

“重色轻友的家伙,不玩了!”张哥将棋盘一推,拍拍手,然后从旁边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我问安翠芳:“安安,再喝点咖啡吧,我这里有上好的雀巢咖啡,听说咖啡就饼干很配哦!”

“可以来一杯!”安翠芳点点头说。

我屁颠屁颠地又给安翠芳冲了一杯咖啡过来。

张哥似乎已经看不过眼了,又重重地将书本“啪”的一声摔在了办公桌上,干咳了一声说:“安大美女,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啥事?”

“谁说过来就是找你,难道我不能过来看看子瑜吗?”安翠芳嘴角微微一扬,莞尔一笑,看了看我说,“子瑜,你说是不是?”

“当然是啦,我巴不得安安天天过来看我呢。”我盯着安翠芳看,她笑靥如花,流眸顾盼,看得我都有些花痴了。我收了收心神说,“安安,别理张哥,他就是不解风情的傻子,要不然,怎么这把年纪了也没个伴。”

“是啊,对了,子瑜啊,你没事多去我那儿坐坐,少跟你张哥太长时间待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最近咱们办公室里都在传。”安翠芳咯咯咯笑了几声说,“都在传你跟张哥有一腿呢!”

“不是吧,”我扭头看向张哥,挥着手说,“听到没,张哥,我就说你要是没事,就放我出去串串门,别老逼我跟你下跳棋,看到了吧,外面都传咱们有一腿了呢?!”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俩是要在我这里打情骂俏吧,好好好!”张哥拍了拍桌子,霍然站了起来,“我出去透个风,你们俩继续。”

“别忙着走,”安翠芳忙阻拦说,“有件事想请教请教你。”

张哥一副“早料到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坐下来,老神在在地说:“啥事?”

“是这样的,我有个好姐妹叫唐米婉,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想请你开导开导。”

“貌似不需要我吧,你自己就是个行家,你开导不就成了嘛。”

“我这姐妹说自己见鬼了!这种心理障碍,不是我擅长的项目,所以得劳驾你看看。”安翠芳一本正经地说。

“哦,是怎样一个现象?”

“我这个姐妹很不幸,嫁错了人,她跟她老公非常不合,时常吵架,而且她老公还家暴。我去,我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了,老早就劝她离婚算了,但她就是不听,最近她老公在水库里游泳不小心淹死了,说真的,听到这消息,我还挺开心的,本以为她就此解脱了,可是她说她那死鬼丈夫每晚都来找她,吓得她要死要活的,我跟她说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鬼的,一切皆来源于心,可好说歹说她就是不信,偏偏选择活在自己制造的恐惧之中。她向来固执,我自认口才很好,但对她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想劳你大驾帮我劝劝她,解开她的心魔。”

“这个可以,啥时候你请她过来坐坐呗。”

“她不肯来,她很排斥心理医生的。我是这么想的,今天正好我没事,你这边看着好像也挺闲的,张大帅哥,你陪我去她家看看嘛。”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她撒了点小娇,声音软软柔柔的,听着很是酥软。

“这个嘛,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啥好处?”张哥故意刁难说。

安翠芳将我送给他的饼干一推:“你不是喜欢吃这饼干吗,我转送给你,怎么样?!”

“安安,这是我送给你的耶!”我在一旁叫道。

安翠芳抛了一个媚眼给我:“子瑜,你下次再送我一盒不就成了嘛。”

“好吧。”我搓着手,声如蚊蚋地说。

张哥看着那盒饼干,舔了舔嘴唇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陪你走一趟。”说完,从桌上抢过那盒饼干,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块。

第二章

当天下午,我们三人驱车去了唐米婉的家中,那是城北一个回迁房小区,由于事先安翠芳并没有跟唐米婉约好,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们连连敲门都不见有人出来开门,还以为她不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

正打算走人,这时候门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安翠芳于是马上重新敲了敲门,叫道:“唐唐啊,我是安安,你在家吗?”

“哦,是安安啊,我在我在。”半晌之后,门被拉开了,一个中等身材、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她身后忽暗忽明,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从里面飘了出来,她道歉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睡着了,没有听到。”

“哎哟喂,唐唐,你憔悴了好多啊,是不是又没睡好啊?”安翠芳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她身后,继续说,“我带了两个朋友过来看看你,咋的,堵在门口,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不欢迎啊。”

“这个,没有的事……”唐米婉微微犹豫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请进,请进,屋里没收拾,有些乱,你们别介意啊。”说着领着我们进了门。

我跟在张哥后面进了门,屋里的怪味更浓了,客厅中间好像有亮光,我下意识地看了过去,霍然看到七盏燃烧正旺的油灯,那怪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我心里直犯嘀咕,这都是啥玩意儿啊?

随着主人按亮屋里灯泡,当我看清整个大厅的布局时,我心中的嘀咕变成了头皮发麻。

唐米婉客厅里门窗紧闭,拉着厚厚的帘子,除了中央有七盏奇怪的油灯之外,东墙之上还悬挂了一张偌大的符咒,下面神台里供奉了一尊太上老君,左右两边各有一支燃烧正旺的蜡烛,中间香炉里香火袅袅。

更夸张的是四周沿着墙壁用红线串着上百只铃铛,并且每隔一段距离还贴了张黄表纸。恍然之间,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道观里。

“天哪,唐唐,你都干吗了啊?”安翠芳挥了挥手,捂着鼻子说,“好臭啊,子瑜,赶紧去把门窗打开,透透风!”

我应了一声,跑去开窗,中途被唐米婉拦住了,她说:“别别别,这是我请大师布的七星降魔阵,专门对付我那个死鬼老公的,大师特别交代,七天之内不能开窗透风,不然法力全失!”

“我的妈呀,你信神棍也不信我,老早跟你说了,你的情况纯属心理原因,根本就没有鬼!”安翠芳指指这儿指指那儿,“看看,都啥玩意儿啊,将道观搬到家里了啊,还有这油灯点的是啥?这么臭,就你这环境,没有鬼,也会被你逼出鬼的。张哥、子瑜,你们帮帮忙,赶紧收拾收拾吧,我受不了了,都有些窒息了。”

我和张哥立马动起手来,开窗的开窗,灭灯的灭灯,很快将这些阵法、神台、铃铛统统处理了。我见厨房有热水、有茶叶,顺手泡了一壶茶,端了出来,又一人一杯满上。

安翠芳见了,给了我一个微笑,以示鼓励,她坐在沙发上,环顾了四周一眼,轻抿了一口茶,朱唇轻启:“看看,这多好啊,这才像一个家嘛。”说完,将我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唐米婉听说我们是心理咨询师,脸上微微有些不快,张口欲说,但安翠芳已经抢先说道:“我知道你不爽,不想看心理医生,觉得自己像是有病的人似的,我能理解,但是啊,你都愿意花钱请神棍上来布阵,我们免费义务上门帮你,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做人不带你这样的吧,我们……”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错了,我向你们道歉。”唐米婉招架不住,忙摆手打断她的话。

“这才对嘛,别紧张,我们又不是吃人的怪兽,就当是三五个朋友聚在一起聊天。”安翠芳盯着唐米婉看了一会儿,继续说,“我看你脸色比上次见你的时候还差,现在还是天天睡不着吗?”

“嗯。”唐米婉面容忧伤地点了一下头,她掀开右肩衣服,上面赫然有一个紫色的五指印,“别说我迷信,你们看,这手印,就是前天晚上我那个死鬼老公按的。你一直说我没证据证明他回来了,你看这就是证据,他这是想要我的命啊!我为什么去找道士,就是因为最近他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再不降住他,恐怕我都过不了这个月了。”

“啊,有这等事?”安翠芳凑过去看了看,摸了摸,“擦不掉的样子?这真的是你那个死鬼老公按的?”

“这我骗你干吗。”唐米婉似乎现在依然心有余悸,“前天晚上,我正在干活,突然觉得背后一阵阴冷,然后我的肩上就出现了一个阴寒的手掌,我吓得动弹不得,阴冷消失后,我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照镜一看,就发现了这个!”

“咳。”张哥干咳了一声。

“哎哟,差点忘了。”安翠芳果然是聪明人,顿时明白了张哥的意思,她跟唐米婉说,“我们尽顾着说话,把张哥和子瑜给忘了。唐唐,你的事我都知道,但是他们并不清楚,现在麻烦你跟他们从头到尾说说好吗?别有心理压力啊,我们就想过来帮帮你,没别的意思。”

“没事,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唐米婉释然地说,“我老公沈伯虎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在追求我的时候百依百顺,乖得跟孙子似的,可是没想到结婚后却原形毕露,不但懒惰成性,还酗酒打人,每次黄汤过后,就开始耍酒疯。我和他结婚三年,有两年半的时间两人是在吵闹中度过的……”

第三章

按理说,这样的日子压根不是人过的,换作其他人两人早就分了,然而沈伯虎能说会道,事后往往跪在唐米婉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哭哭啼啼地求饶道歉,心软的唐米婉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原谅他。

沈伯虎除了这招死皮赖脸的办法之外,还有一招让唐米婉不敢轻言离婚的“撒手锏”,那就是沈伯虎已经不止在一两个场合搁下这样的话:老子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杀气,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唐米婉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若真的跟他离婚,他一定会杀了她,还会杀了她父母。

半个月前的周末,沈伯虎带着唐米婉,招呼了几个朋友前去上庄水库烧烤,在之前,两人又大吵了一次,唐米婉这次是铁了心要跟他离婚,上庄水库烧烤是沈伯虎为了哄唐米婉而专门设计的,为了让她回心转意,他还特意邀请了两人都认识的朋友一起来助阵。

期间,众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劝说,沈伯虎继续使出他的老桥段:跪在唐米婉的面前,举手发誓,一定会好好待她,不会再骂她打她,如有违背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唐米婉在朋友面前也不好撕破脸皮,敷衍地应付了一下,沈伯虎以为又一次“胜利”了,心情大快,更显殷勤,为唐米婉夹这夹那,说着贴心的话语,其实在唐米婉看来,他的言行举止更让人觉得恶心。

众人吃吃喝喝,不知不觉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晕乎乎的了,这时,沈伯虎突然提议下水游泳,几个大男人踊跃参与了,岸上留着唐米婉一人照看衣物。她看着沈伯虎跟伙伴们在水中相互嬉戏打闹着,不时传出阵阵笑声,心里觉得非常厌恶,心想着,要是这个王八蛋就此淹死了不知该有多好!

说来也奇怪,这个想法刚刚被她抛置脑后,水里的人突然着急起来,有人问:“沈伯虎哪儿去了?”原来一直跟众人玩得不亦乐乎的沈伯虎,不知道何时不见了,水中的人都慌了,连忙四处找了起来,岸上的唐米婉心头也不由得紧了紧,难道他被自己咒死了?

半小时后,失踪的沈伯虎终于被众人在水库下游处的浅滩上找到,只不过此时的他早已停止了呼吸,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脸色苍白得像纸,肚子鼓得老大,一看就知道八成是活不了了。

虽然唐米婉一直很恨他,但是眼瞅他就这么死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接受不了,先前还是好好的,跟大伙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咋转眼间,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呢?!

一时之间,她情绪转换不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并且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她从父母口中获知,沈伯虎后来被送到了医院,但是没有抢救过来,当场宣告死亡。

另外在她昏迷的时候,她婆婆过来闹过两次了,说是她害死了沈伯虎,要她偿命。

对于婆婆的行为,唐米婉一点也不吃惊,她跟沈伯虎两人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婆婆脱不了干系。早在他们结婚之前,她婆婆就看不上她,嫌弃她是外地人,嫌弃她工作不够体面,甚至嫌她左撇子吃饭不够文雅,百般刁难。

虽然最后沈伯虎以断绝母子关系威胁致使她婆婆答应了他俩的婚事,但婚后,对她更是变本加厉,不时挑拨离间她和沈伯虎的关系,有好几次因为婆婆的火上浇油,她挨了沈伯虎的打。

对于沈伯虎的死,唐米婉心里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伤心,她想男人死了,不哭,是不是显得薄情寡义?但是哭吧,她又没有眼泪,这男人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就在这纠结的心态中,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里,她突然一个激灵被惊醒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但是意识却告知自己已经醒了,她感觉病房里比白天冷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味,好像洪水淹没了病房留下的腥臭味。

医院里静悄悄的,好像死了一般,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像鞋子里灌满了水一样,走在水磨石地面上啪嗒啪嗒地响——由远而近慢慢走来,在这死气沉沉的医院里显得异常刺耳。

这个奇怪的脚步声到唐米婉房门停了下来,然后半晌没动静了,唐米婉想睁眼去看,但眼睛还是怎么也睁不开,她听到“咔嚓”一声,房门被推开了,然后一股更腥臭的味道当即弥漫了整个病房。

那个奇怪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她的床头,每靠近一步,那阴湿的气息和腥臭味就越烈,等走到她跟前时,那寒意直接渗入她的体内,冻得她的血都要凝结了,而那腥臭味则让她五脏翻腾差点要吐出来了。

她想睁开眼,但是依然睁不开,她想叫,但是叫不出声,好像整个身子都被定身法定住了似的。

她感觉有个人正站在她的床前注视着她,良久,这个人动了,他弯下身子,凑近她的耳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是我的,就算我死了,你也还是我的!”

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就像嘴里含着什么说出来的,声音她认不出来,但是这句话她却知道,这是沈伯虎死前跟她吵架时说的,当时他凶狠地盯着她,然后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就算我死了,你也还是我的!”

“啊!”唐米婉一声尖叫,她像挣脱了所有束缚,终于可以动弹了,她睁开双眼,眼前并没有什么人,她下意识地往床下看去,也没有发现什么人,但是她鼻子里尚残留着腥臭味,似乎在暗示着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难道死鬼老公沈伯虎来找过她?想到这里,她一脸恐惧,身子止不住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事情从这时开始,逐渐朝着离奇诡谲的方向发展。

沈伯虎一事纯属意外,很快他的尸体就被送往了火葬场火化。在送去之前,唐米婉曾在殡仪馆里见到沈伯虎最后一面,那时的他,脸上很干净,瞪大的眼睛已经被合上,穿着合体的衣服,像睡着了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在沈伯虎盖上白布的那一霎,唐米婉似乎看到他突然笑了一下,当场她的毛发就竖了起来,想到那晚的梦,她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第四章

沈伯虎出殡的时候,她本想送沈伯虎最后一程,但是她婆婆死活不让她参加,她只好无奈地在家烧了一些纸钱。沈伯虎头七那一天,唐米婉按照习俗在沈伯虎的遗像前供奉了一碗饭,然后睡觉去了。

因为想到今晚是沈伯虎魂魄回家的日子,唐米婉心里不免有些害怕,然而尽管早早地躺在床上了,可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只好把手机摸了过来,开了机,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发短信给安翠芳问:“睡了吗?”

安翠芳回复说:“还没呢。才刚过十点呢,你呢?”

“正躺在床上,想睡但是睡不着,今天是沈伯虎的头七。”

“你爸妈呢?”

“他们昨天回去了,本来他们是想多陪我几天的,但是家里的麦子该收了,晚了的话,就都要坏死在地里了,所以我就让他们早点回去了。”

“嗯,最近睡得还好吧?”

“不大好,总是睡两三小时就会惊醒,经常做梦梦到沈伯虎溺水的情形和他在梦里幽怨地问我为什么不去送他最后一程?随即脸色大变,恶狠狠地向我一步一步走来,我想回答,但是嘴巴张了张,就是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近到他的脸贴到了我的脸上,然后我就被惊醒了……”

“你这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所致,放松点就好了,再说了,这事怪不了你啊,又不是你不愿意去,是因为他妈不让你去。”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他。”

“没有谁对不起谁的,想想他在世的时候是如何待你的吧,算了算了,死者为大,我积点口德,就不多撕逼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觉吧,乖,啥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将是崭新的一天,期待你早点恢复如常,么么哒!”

“嗯,晚安。”

唐米婉回复完这条信息后,重新躺好,闭上眼睛,想要睡觉,这时,突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侧耳又听了听,这次声响更清晰了,客厅里像是有人在翻找着什么?难道有贼?

她心头不由得一紧,壮着胆子,下了床,从衣柜里拿出来一根高尔夫球杆,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客厅里黑乎乎的,只有摆着沈伯虎遗像的桌子那里,燃着忽明忽暗的盘香,透着些许的亮光。遗像旁边不远处似乎有个黑影在动,唐米婉大喊了一声:“是谁?”

“喵……”并随着声音,那个黑影跳到了遗像旁边,借着幽暗的亮光,唐米婉发现那个黑影原来是只大黑猫,那只黑猫随即又窜到了遗像另外一边,将遗像打翻后跳在了地上,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唐米婉一见是只大黑猫,悬挂的心微微一松,她走了过去把黑猫打翻的遗像扶正,刚刚摆好,这时她突然发现,遗照上沈伯虎原本微笑的脸变成了一张凶狠的脸,正狠狠地盯着她,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恨不得把她吞掉。

“啊!”唐米婉吓了一大跳,连忙把遗像放倒,按亮了大厅里的灯。她找来手机,打了电话给安翠芳。

很快安翠芳就过来了,唐米婉断断续续地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安翠芳听了,半信半疑地走到摆遗像的桌子旁,把沈伯虎的遗像扶正,但上面的沈伯虎微笑如常,没有任何异象,她又叫唐米婉亲眼确定了一下后问:“是不是刚才你看错了啊?”

唐米婉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没有。”说着又把前几日在医院和火葬场的怪事告诉了安翠芳。

安翠芳自是不信,安慰说:“这些都是你的幻象,你压力太大所致,你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心中有愧,这种负面情绪让你整个人陷在一种神经衰弱、敏感多疑的状态之中,也就是疑神疑鬼中。唐唐,你应该放下心中的负担,试着接受现状,事情既然已经是这样子了,你再懊悔也好,沮丧也罢,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可我跟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我亲眼看到的,我没有半点骗你。”唐米婉非常肯定地说。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真的。”安翠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这么吧,你明天去我们公司一趟,我介绍我们公司最擅长治疗这种情况的心理医生给你。”

“我不去,我又没病。”

“没病也可以去看看嘛。”

“说了不去就不去!”唐米婉板着脸,情绪极为激烈。

安翠芳怕惹她生气,忙摆手说:“好好好,不去就不去。”她看了一眼沈伯虎的遗像,接着说,“反正沈伯虎都已经入土为安了,他妈也不认你这个儿媳妇了,你们两家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交情,他的遗像你就别挂了,挂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要断就断个干净。”

经刚才一吓,唐米婉确实有些怕沈伯虎的那张遗像,点头说:“嗯,这个可以,天亮后,我就处理一下。”

当晚安翠芳没有走,陪着唐米婉一直到天亮。天亮后,二人带着沈伯虎的遗像,在小区附近的河边烧掉了。

随后的几天,安翠芳担心唐米婉情绪不稳定,又会出什么事,专门留下,又协助唐米婉,将沈伯虎的日常用品和衣物等东西,该卖的卖了,该丢的丢了,几天下来,唐米婉家中焕然一新。

而这几日里,死鬼沈伯虎也再没有来过,安翠芳见唐米婉情绪日渐稳定,正好公司委派她要出一趟差,于是离开了唐家。

然而不承想,她前脚刚走,死鬼沈伯虎后脚就过来了。

三天前的晚上,唐米婉在家里加班,坐在电脑面前赶文件,不知不觉忙到了夜里一点多钟,她伸了伸腰,准备再忙一会儿就回床上睡觉,结果腰伸到一半,突然感觉身后一阵腥臭涌来……

然后右肩膀似乎被什么东西按住了,一股透心凉从肩上开始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她当场石化了,血液似乎也被冻结了,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想动却动不了,意识指示脖子赶紧扭头看看,但是脖子压根不听指挥。

这腥臭带着淡淡的水草味,闻起来有点熟悉,突然她心中一哆嗦,这气味跟那天晚上在医院里闻到的一样!她害怕起来,额头直冒冷汗,她在心底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暗说不怕不怕。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寒气消退了,她感觉能动了,连忙扭头往后看,但是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她觉得右肩上有点火辣辣的感觉,掀开右肩衣服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右肩上赫然有一个紫色的五指印,看上去,像是有人刚刚用指模印上去似的,她擦了擦,发现怎么擦也擦不掉。

唐米婉当晚一夜未睡,经过这几次的灵异事件,她推测死鬼丈夫看来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她想了一夜,决定找个道士来看看。

第二天她就上道观里找了个道士过来看看,道士拿着罗盘,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瞧瞧,说她老公死不瞑目,在地下寂寞,想要拉她下去做伴,吓得唐米婉花容失色,连忙请大师化解。

道士让她买了冥纸和人偶给她丈夫烧下去,又装神弄鬼地在她家里布了个什么阵,说可以镇宅,如此这般了一番,收了她8000块走人了。

送走大师后,唐米婉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受死鬼丈夫的纠缠了,不承想,晚上死鬼丈夫像是故意嘲弄她似的又来了,这次在她的房里待了一整晚,满屋子都是那恶心的腥臭味,直到天亮方才散去。

唐米婉又找到那个道士,那道士说她老公怨气太重,得多烧些冥纸,另外什么纸汽车、纸别墅、纸苹果电脑,不差钱,有的都统统烧下去,并给她屋里升级又布了一个七星驱魔阵,要她紧闭门窗,七盏油灯不能灭,不然法力全失,这一折腾,又收走了1万块。

第五章

听了唐米婉的讲述,张哥摸着下巴说:“你这个事,好办也不好办。”

“哦,怎么说?”唐米婉一脸好奇地问。

我和安翠芳自然也给张哥投来注目礼。

“你是安翠芳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啥我就直说了啊。”张哥直言不讳地说,“好办的意思是说,你的经历正如安翠芳所言,完全是因为心理压力所致,只要压力一减,这些所谓的灵异现象立马就消,不好办的意思是说,你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你深信自己所听所想,旁人很难说服你,就算我们为你计划一大堆减压方案,你不一定听得进去。”

“张哥果然是个直爽之人,安安跟我说你的时候,我还不信,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唐米婉笑了一下说,“既然你和安安都说我看到的是幻象,我肩上有那么明显的证据,你们依然不信是我那个死鬼丈夫在作祟,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高论,看看究竟是何种心理压力能让我产生了幻觉。”

“负罪感。”张哥严肃地说,“你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公被淹死,心里一时半会儿无法承受这个打击,造成了心理扭曲,再加上你跟你老公关系并不好,你的内心深处,也就是潜意识出于悲痛会认为是自己害死他的。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邪恶的潜意识,那就是暗暗盼着自己所爱或者所尊重的人死掉,以便自己摆脱他的控制或者取代他的地位,然而如果这人真的死了,那么我们潜意识会产生为他的死而负责的情绪。我们在葬礼上看到某些人悲痛欲绝,其实他们更多的是出于自责,而不是悲痛。所以所谓你丈夫三更半夜来找你,遗像上他的脸突然扭曲,不过是心理遭受重创后的幻觉而已。你的问题不是你老公,而是你的潜意识中的负罪感。”

唐米婉问:“那我右肩上的手印又做何解释?”

张哥说:“那是你心理暗示造成的,你臆想着你丈夫那晚来到了你的房间里,站在你的身后,并用右手压在你的肩头,自我暗示,自我催眠,所以出现了这个手印。”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情形跟‘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一个道理?”

“是的,这都是暗示的结果。有人曾经做过这么一个实验,蒙上试验者的眼睛,把一枚硬币放在他们的胳膊上,然后暗示他们这枚硬币刚被火烤过,会把皮肤烫出水泡来。没过多久,试验者的皮肤上,果然被烫出了水泡。还有人用布条蒙住试验者的眼睛,告诉他们,这布条上浸了毒液,可以伤害到人的眼睛。于是,揭下布条后,试验者真的失明了。这两个例子其实跟你的情况很像,不同的只是实验用的是他人暗示,而你是自我暗示罢了,这都是暗示的力量造成的。”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张哥肯定地回答说,他喝了一口茶,看着我和安翠芳问,“你们俩刚才听她说了她老公去世之后遇到的种种灵异现象,可曾发现这些事情中有个很大的相似点。”

我想了想说:“好像都是她一个人在的时候。第一次是唐小姐晕倒醒来后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第二次是唐小姐一个人在火葬场见最后一面的时候,第三次是唐小姐丈夫头七晚上她一个人在的时候,第四次是安安离开唐家唐小姐一个人在的时候,第五次、第六次依然还是她一个人在的时候。”

“对!就是这一点!”张哥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看着唐米婉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嘛,好像是有一点奇怪。”唐米婉很快地找到了一个理由说,“不过,这也算正常吧,人多了,阳气足,他也怕,所以不敢出现。”

“这是一个很好的回答。”张哥笑了笑说,“既然人多,他就不敢出来,那就好办多了。唐小姐,我是这么想的,安翠芳呢,最近也无事,不妨让她在你这里多住几日。前阵子她在的时候,你丈夫就没敢来,她火气重,估计能压邪。”

安翠芳瞟了一眼张哥,笑骂道:“去去去,你才火气重呢,你都能当门神直接贴在门上挡煞压邪呢。”

“当然好了,安安要是能留下陪我,我求之不得,开心还来不及呢!”唐米婉开心地说,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问张哥,“话说,你这是想要治我吗?”

“呵呵,谈不上治,只不过一些小建议而已。听不听,做不做,完全由你。”张哥忙摆手说,“不过既然你都愿意请道士上来布阵驱鬼,不妨也让我试试,反正对你也无害,如果没有用,你随时可以停止。”

“嗯,那你第二条建议是什么呢?”

“第二条建议你配合吃一阵子安定养神类的药物,至于什么药,安翠芳到时候会从我们咨询中心药剂师那儿拿,你按照医嘱定时定量吃即可。”

“第三条呢?”

“第三条建议是保持心情开朗,心里有什么事,及时说出来,千万别藏在心里,心情好,无心事,天天开开心心。就这三点,你坚持一个月看看。如果无效,下次你请道士或者和尚驱鬼降魔的钱,我来出,怎么样?”

“呵呵,安安,你这同事蛮有趣的啊。”唐米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跟安翠芳说完这句话后,随即看着张哥说,“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不照做,好像太不近人情了。好吧,就依你的话做,试一个月再说。”

这次谈话结束后,安翠芳就带着我们心理咨询中心药剂师丁冲所开的安定养神类的药品,住进了唐米婉的家中,督促唐米婉按约定落实。

一个月之后,唐米婉的情况果然好转,虽然偶尔她丈夫的“鬼魂”会在她独处的时候再出现,但是一次比一次少,并且渐渐地开始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害怕他了。两个月后,她终于从丈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一年后,我们收到了她的喜糖和她的一份感谢信,给张哥的喜糖是一盒白色恋人饼干,开心得他手舞足蹈,比捡钱还高兴,最后像饿狗抢食般,一口气全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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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事件(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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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当心理咨询师遇到的那些怪诞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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