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军屯起
宫里的小宦官也有翰林院派人教导,这些人纯粹就是一副放羊的心态在教育,哪会用心教导这些小宦官。难道进行精英教育,让这些小宦官文武皆通,成为文人阶层的大敌?
明初的时候还有太监领兵,但后来随着宦官将领曹吉祥谋反、促成土木堡之变的王振这些事情积累下来,宦官阶层和兵权9彻底宣告分手。
武勋贵戚折损在土木堡,这样1来朝中兵权归于文官。这也是文官阶层所追求的,虽然不是很懂兵,自己握着坏了也好,总比让其他人握着兵对他们造成威胁要好得多。
朱以溯1听儿子说自己不懂军略,心中只是发笑,这小子竟然和刘时敏玩心计。捂着疼痛欲裂的额头,朱以溯道:“刘公,己未科代州进士孙传庭出身镇武卫、昔日与我相友善。其人性格沉毅,多谋善断,军略兵法娴熟于胸。如今我儿要学军略,还望刘公助力成全。”
孙传庭是谁?刘时敏不知道。每3年就有3名进士,他能记住前几名9不错了。9扭头看向朱以溯问:“如今这孙进士于何处供职?”
“月前曾有书信报喜,其初任永城知县,因才干闻名又被调往商丘担任知县。”
朱以溯面对刘时敏有些放不下脸面,算起来他也是刘时敏部属。只是他是朱家子弟,自诩血脉高贵。而这刘时敏虽有清名,却是阉人,天子家奴而已。
刘时敏沉吟道:“半年里由下县调升上县,想来也是有真材实干的。书生口中的军略兵法做不得数,不过为二郎启蒙还是可以的。老夫家中有辽镇老卒3余,这老卒屡历大战,虽粗鄙,1身经验却是拿命换来的宝贝。”
孙传庭……
朱弘昭咽了一口唾沫,这可是明末大牛人啊!
他竟然是自己父亲朋友?上次说的那个升职的姓孙该不会就是孙传庭这牛人?这1刻朱弘昭大脑一片空白,有这么个牛人当师傅,还愁以后没安全吗?
那头刘时敏还在说:“我刘家也有些人脉,花些功夫能从南京守备大营里找3两员不得志的军将不成问题。陛下将二郎托付给老夫教导,这是对老夫的信任。朱大人安心,教导二郎,老夫如教自家子侄。”
“多谢刘公成全。”
这刘时敏比38岁的朱以溯还要大56岁,自称老夫摆资格妥妥的。尽管他是1个太监,可朱家父子会鄙视他吗?显然不会。
微微一笑,刘时敏极为自信道:“老夫豁了面皮不要,保这孙进士来大同府做个府衙清贵通判。待二郎蒙学完成,推这人一把入6部做个主事、郎中。”
他确实有这个自信,只是5品以下文官,他相信吏部的人会卖他1个面子。不过这事要抓紧,万一老皇帝病故,朝中必有事端。
往往这种新老交替之际,他这样外放的镇守太监会是第2批被清洗的对象。第1批是宫里老人,他已经从那个地方跳出来了。
当然,老皇帝身体不好的事情他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第2日朱家父子送行,刘时敏赶赴大同城、同时以私人身份向南京吏部写去几封信。他家世袭的居庸关1带的延庆卫,作为高级军官1家子却是生活在南直隶。
新平堡修在西阳河南岸,守边十八里,边墩26座,烽火台十6座。此外还有3座戍堡,分别是东边西阳河北岸十3里外的威远堡,南边驻守官道7里外的保平堡,再南2里,修在二郎山山北的桦门堡。
如今圣旨下来,朱以溯名正言顺成了新平堡参将,专司新平堡千户所屯戍之事。朱以溯也不再担惊受怕,允许了儿子外出巡视的请求。
而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何冲将新平堡战兵军官1网打尽,除了外籍的外,还剩一些本千户所内的军官。他现在要顺着这条线索拉将本千户所内的军官阶层连根拔起。
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血淋淋,就是将世袭军官们侵占军户的田地让他们吐出来,重新分给破产军户让其开垦。
同时按照军籍黄册,将逃亡的军户勾出来,这叫做勾军。意思是从军籍册里找到逃亡军户的亲族,从亲族中抓人,补足缺失的军额。
这都是麻烦事,要和各地府衙打交道。
其实逃亡军户没有路引也逃不远,大多躲起来当起本地世袭军官的佃户。好在这些军官们都栽了,朱以溯名声正盛,世袭军官们只能看着朱以溯将他们革职的革职,罚地的罚地。
带着一帮狗腿子,朱弘昭亲自驾驭牛车,戴着1顶卷边红缨毡笠,1身短衣打扮,考察附近地形。这里就在前线,啥时候北虏萌古人打过来,他也好逃命,免得南辕北辙,跑到大漠草原去了。
随行的有陈策、孙河外,就连有百户之职的刘良佐都骑着1匹矮脚蒙古马紧随着。或许跟朱以溯干实事儿更容易积累功勋,但刘良佐觉得和朱弘昭打好关系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他这样的百户很多,尤其是天成、镇虏两卫并在一起,冗杂的百户大多没事干,守1个戍堡已经算是肥缺,更多的猫在边墩里,进出连个好门都没有的边墩生活起来自然不怎么爽。
对于朱以溯的惩处他们认了,既然不可违背也有补偿的情况下干嘛要硬顶?能捞到眼前的好处才是紧要事,1个个挤破头在朱以溯那边抢活干。多他刘良佐1个不多,少他不少。
若哪天因经验不够办错事,朱以溯说将他革职就能革职。如果抱住朱弘昭朱公子大腿,起码也有个求情的人不是?
如今临近7月初2开市的时间越来越近,聚集的南北商旅越来越多,多到了扎帐篷的地步。尤其被北边各部落来的,牛马成群。
这种情况下治安就是首要重事,治安不是抓贼,而是防止火灾、间谍破坏马市运转。何冲领着马队每隔3天就要将4周探查一遍,同时加派人手调查各个商队营地的人员流动。
一行人过桥奔向威远堡,朱弘昭吃着葡萄干,打量西阳河的走势。他准备找个河面狭窄,水流湍急的地带修建庄园,哪怕是个小院子也好。
因人手不足,威远堡位置距离新平堡有段距离,无法9近接触朱以溯,故北上随行的家丁没人愿意来。他们宁愿管几个烽火台,也不愿意离开新平堡。
镇守威远堡的是郭谅,尽管是白天,1派祥和这威远堡仍旧关闭城门。
迎朱弘昭一行人入堡,郭谅身披棉甲也不嫌热,招呼道:“公子所来何事?”
朱弘昭打量2百步宽的威远堡内部,不由眉头1皱道:“事情有1点,这堡内卫生、生活垃圾要及时清扫。环境脏了容易滋生蚊蝇疫病,这事我回去给父亲说1下。拾掇干净后,大家住的也舒服不是?”
“公子所言在理,如今马市将要开边开市,这环境问题不容小视。往年杀胡口牛马聚集,粪便阻塞道路,着实让人难受。”
郭谅迎朱弘昭入府,府中挂着菜棚架,一片绿色。地面还刚泼了水,比外面凉快不少。
哑巴俊少年郭轻言1袭单薄青色锦衣,头戴4方巾正在棚架下思索,纤白素指握着1枚白子不知道如何落子。见了朱弘昭,只是点头1笑。
将卷边红缨毡笠挂在棚架上,1名郭家家丁端上1盆清凉井水,朱弘昭洗了1把脸消解暑气,也不擦脸任由风干:“今天只是路过威远堡,新平堡什么都好,就是太小。也有些脏乱,待着难受。正好抽时间将所内转1圈,熟悉这里地形也是有益无害。酷暑当头郭大哥人不卸甲,着实让二郎佩服。”
说着坐到一旁,郭谅执黑子坐在棋盘前与郭轻言对弈,对朱弘昭的赞赏只是淡然1笑:“边镇不比他处,出塞后,吃饭都要拎着刀。参将大人看得起我郭谅,我自当勤勉。”
郭谅恬淡的气质很符合朱弘昭的审美,笑笑说:“我看中威远堡东3里处1块荒地,着实奇怪,这块地紧邻戍堡,又有河流灌溉,怎么会荒废呢?”
“公子有所不知,新平堡名为边防重地,位置也是险要。却少有军户,这里最多的还是商人。外地行商、本地小民也在马市开市时做点生意买卖。十2天里收入的,足以抵得上1年土里耕种所获。”
“原来如此,可惜了大片好地。”朱弘昭接过郭家家丁端上来的瓜果,拿了1颗桃子咬1口说:“地荒着就是浪费,我父要重开军屯。军户所缺名额正在补齐,郭大哥早做准备。威远堡这块地少说23顷,每年能产两千多石,荒了可惜。”
郭谅投子认输,转身正色道:“公子所虑不无道理,可边民为何不去耕种?北边山上就是长城,小股北虏来去自如。这地若种了,恐怕边民1年幸苦连种子都收不来。不种还好,种了则是引兵灾!”
“那就打回去!”
丢了桃核,回到木盆前洗手,顺便又把干了的脸浸湿,坐回原处朱弘昭见郭谅英俊面容阴晴不定,道:“胡人皆是狼性,打疼了就是狗性。不能因噎废食,怕抢就不种地了?若哪1天新平堡马市裁撤,这块地没了收入,朝廷要还是不要?”
郭谅剑眉1拧,轻问:“参将大人真要重开军屯?”
“我父子能脱离宗室藩篱囚禁,给皇帝陛下说的就是垦戍边塞。这不垦如何能戍守?到明年春播,还有足足9个月,足够操练军士。有着地利人和,东南两处皆是援兵,怕胡虏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