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怀孕的这十个月,周尤非常辛苦,虽然补了不少,但除了肚子显怀,人并没有怎么长胖,反而显得清减。
临到生产,周尤更是整夜整夜地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好不容易有点看电视的欲|望,一打开恰巧碰上男主妈妈难产,生下男主后撒手人寰,满屏嚎哭,心情一下子就降到了谷底。
生产恐惧伴随她的敏感多思被无限放大,她那月份大了之后才渐渐平复的情绪免不了再起波澜。
虽然白天努力不在江彻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异样,可她还是会神经质地,深更半夜悄悄从床上爬起,躲在书房写遗书。
到了生产那天,周尤神经绷得很紧。
江彻故作轻松,可在宽慰周尤时前言不搭后语,也暴露了他紧张的情绪。
“江彻,我好怕,我要是死了怎么办,你还会喜欢别人吗?”
在待产病房里,周尤拽着江彻的衣袖,小小声问,看上去特别可怜,手也紧张得发抖。
“不会的,只是生宝宝,不会有事的,很快很快,我向你保证。”
周尤脸色苍白,“如果我死掉了,你晚一点再娶别人好不好,你替我照顾好周琪。”
江彻见她紧张过度,捧着她的脸,认真说道:“宝宝,你听我说,不会有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万一真像你说的出了事,我就下去陪你。”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的分量的太重,周尤抿着唇,再也不提“死”这个字。
大约是宝宝在肚子里闹腾十个月已经精疲力尽,生产过程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
周尤被推进产房后,江彻一直在外头徘徊,护士让他别紧张,但他又怎么能不紧张,在门口望妻石般站了会儿,他又走进产房旁边的吸烟室。
刚刚坐下点火,外头就传来动静,他忙掐了烟起身。
护士在报:“周尤宝宝,男孩,3.3kg.”
江彻从护士手里接过宝宝,脑袋一片空白。
生出来了,这么快就生出来了。
陆明绮和江其峰下飞机,刚好赶着点儿到了医院。
没等江彻醒神,江其峰就从他手里接过宝宝,喜欢得和什么似的,一口一个宝贝孙子。
江彻意识回笼时,周尤刚好被推出来,他忙上前,握住周尤有些冰凉的小手,又贴在她耳边亲昵低语,“宝宝,辛苦你了。”
周尤额角贴着几绺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唇色略微发白,想用力握住江彻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她声音很轻,又带些依赖,“你亲亲我。”
江彻依言,吻掉她眼角渗出的泪珠,又亲了亲了她的唇,“没事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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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尤是顺产,恢复很快,没在医院呆几天就被赵洋赶回去了。
回想起生小孩时担惊受怕得都开始交代遗言。她都觉得臊得慌。
出院后,她被勒令在家坐月子,陆明绮专程请了两个人来照料她和宝宝。
宝宝用了他爸爸给取的名字,江思舟。
江思舟宝宝和在妈妈肚子里时不太一样,安安静静的,很少哭闹。
褪去刚出生时的稚幼,舟宝肤色愈发白皙,五官轮廓也日趋精致。
他经常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睁着圆溜溜的葡萄眼睛四处打量,小嘴巴咿咿呀呀。
不说性别,乍一看,别人还会误以为是个漂亮的女宝宝。
生产之前周尤就买了很多可爱的小衣服,虽然不是女宝宝,但仗着舟宝这会儿不懂事,也不知道反抗,周尤还给他穿了很多女宝宝的小衣服。
穿得粉粉嫩嫩的,舟宝也愈发眉清目秀起来。
婴儿期小宝宝长身体长得很快,衣服都穿不了多久就要换码,江彻也就由着她瞎折腾,没人制约玩心大起的妈妈,可怜的舟宝从小就留下了很多“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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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尤好友不多,但与孟微微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孟微微网红事业发展得不错,名气渐涨,工作也多起来,因为出国拍摄错过了舟宝的百日宴,她回国后特地带了一大堆礼物到江家看宝宝。
从小床上将粉雕玉琢的小宝贝抱起,孟微微喜欢得不得了,左亲亲右亲亲,还大呼小叫道:“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太可爱了吧我的天!小鱿鱼你的命太好了!老公那么帅,宝宝还这么可爱,还这么乖巧!”
周尤站在一旁,嘴角向上翘着,声音温柔,“他这是喜欢你呢,你别看他安安静静不吭声,一副特别乖的样子,其实他特别颜控,不是美女帅哥都不让抱。”
她又说起百日宴时,江家几个远房的小姑娘想要抱舟宝,结果被舟宝“丑拒”的事。
孟微微听了更是心花怒放。
孟微微现在是大忙人,抽空过来自然不止是要看宝宝,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谈。
周尤让月嫂抱着舟宝去玩具房玩,自己和孟微微坐到阳台榻榻米上聊起江星的合作事宜。
现如今电竞行业风生水起,越来越受年轻人关注。
江星作为新兴的互联网科技品牌,需要高强度的曝光和存在感,自然投资过不少项目。
此前江星一直赞助着一支英雄联盟战队。
只是那支队伍成绩不佳,强势选手都在约满后选择跳槽,队伍显而易见地在走下坡路,最后四分五裂。
对江星来说,这是一次较为失败的投资。
江星也从这次盲投中吸取了教训,反思过后,江星打算筹建自己的电竞俱乐部,用名下的全资子公司全权布局电竞产业。
孟微微的男朋友张航是知名游戏主播。
张航虽然在现实生活中不声不响性格腼腆,但在网络上混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他本身就对各大电竞项目熟知,各大电竞项目的选手也认识不少,江星正是打算和他展开合作。
聊完正事,孟微微忽然说:“对了,张航以前不是你邻居嘛。”
“嗯,怎么了。”
“他跟我说……就是在帝都参加完你和江大老板的婚礼之后他跟我说,他以前对你还挺有好感的。”
“……”
周尤有点懵。
租住在以前那小单间的时候,张航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十八线混口饭吃的网瘾小主播,性格内向,不怎么说话,天天吃外卖,心肠还挺好,是个很典型的中二网瘾少年。
虽然人挺好,但周尤一直觉得两人都不是一个次元的,而且看上去还比她小好几岁,就像个弟弟,她从来都没想歪过。
隐隐约约听他提起过一次自己名字,叫张什么……她没记住,还是后来成了孟微微男友,她才记住张航这个名字。
那时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流,他怎么会对自己有好感?这个好感指的是……?
没等周尤为自己解释,孟微微就继续道:“他说你这种漂亮温柔型的女生是大部分男生的理想型,虽然接触不多,但很容易就会对你有好感。
“当然,后来遇上我,审美就变啦,他觉得我比较有趣!”
“……”
听孟微微那口气还挺自豪是怎么回事?
真是心大。
不过周尤也终于松了口气。
聊完工作,孟微微又抱着舟宝玩了好一会儿,临走前,她才想起问舟宝叫什么名字。
周尤将舟宝艰辛的取名史说了一遍之后,孟微微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姜丝粥?亏你们一个星大中文系毕业,一个麻省理工毕业,怎么不叫肉片粥呢?”
“……”
周尤唇角笑容逐渐凝固。
晚上江彻回来,周尤就迫不及待要给他定罪,“都是你取的好名字,姜丝粥姜丝粥,怎么不叫肉片粥呢!”
“姜丝粥?姜丝粥有什么不好,”江彻不以为意,“多吃一点不感冒,小孩子最容易感冒了。”
“……”
周尤嘴唇翕动半晌,想说点什么,却愣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想想,竟然也没什么不对。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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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新手上路的零级父母,这儿不懂那儿也不懂,但江彻和周尤都对姜丝粥宝宝倾注了一百二十分的爱。
周尤产假结束的时候,有个问题很现实,姜丝粥宝宝谁来带。
江彻爷爷很闲,第一个提出让他们把小孩儿送到大院里去,大院里有的是闲着没事儿干喜欢带小孩子的老顽童。
陆明绮和江其峰不甘示弱,两人也表示愿意带孙子。
将舟宝送去帝都,那就不能每天见面,江彻和周尤都舍不得。
两人自己带的话,家里虽然可以一直请人照顾,但是两人都上班,白天都不在家,实在没办法放心。
而且一想起小宝宝白天眼巴巴地等着爸爸妈妈回家特别无聊的样子,周尤就很不忍心。
想了很久,周尤最终决定延长假期。
以前总觉得自己可以不为家庭束缚,将工作作为人生的重心和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
但真当自己成了家,做了妈妈,才发现自己其实很情愿牺牲一点自己的空间,来承受一份甜蜜的负担。
她和江彻达成了一个共识,宝宝的成长,他们做父母的一定要全程参与,毕竟,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周尤倒也不是完全不再工作,她现在的职位,其实本就不需要坐在办公室里二十四小时待命,很多事情有网络有电话就可以解决。
江彻也减低了去公司的频率,没有重要的事情,常常留在家里陪舟宝。
江彻在带孩子这事上展现了出奇的好耐心。比起周尤看似温柔却时不时就要炸毛,江彻对待舟宝的态度就显得相当慈父了。
舟宝也更听江彻的话,翻身,爬行,走路,都是江彻教会的。
周尤有些嫉妒。
都说男孩和妈妈更亲,女孩跟爸爸更亲,可舟宝却莫名更粘江彻,每每看向江彻,眼睛就亮晶晶的,依赖中还带些崇拜。
某次晚上睡觉,周尤想带舟宝一起睡。
江彻还在洗澡没上床的时候,舟宝是乖乖哒,可江彻洗完澡上床,躺在周尤怀里的舟宝就开始挣扎。
周尤还以为舟宝不舒服,忙松了手,坐起来看。
可没想到刚一松手,舟宝就滴溜溜地滚到了江彻怀里,小手抱住江彻胳膊,还奶声奶气地往外蹦字,“爸爸…叭!”
周尤都快气哭了。
等舟宝睡着,周尤委屈巴巴又很丧气地坐在床上小声碎碎念,“你说我十月怀胎生下他干什么,我怀他的时候都快抑郁症病死了,结果生下来就是气我的,这么久了连妈妈都不会喊,成天都是爸爸爸爸……”
碎碎念不解气,她还揪了把江彻,“你说说你都对舟宝做什么了,明明你也没怎么带他,他怎么就那么粘你,真的烦死了!”
江彻忍不住发笑,“这也怪我?”
周尤生气,双腿曲着,手环绕过膝盖,脑袋伏在上面,根本就不想理他。
江彻将熟睡的舟宝小心翼翼放回婴儿床,又回到床上,从身后环抱住周尤,“你生什么气,他才这么一点点大,还怕他不叫你妈妈?”
周尤:“没良心,一个两个都没良心。”
江彻在她耳边亲昵地磨蹭,“鱿鱼宝宝,这话又从哪里说起,你说舟宝没良心就算了,我怎么就没良心了。”
周尤自知这脾气冲江彻发得没有道理,可舟宝又听不懂,她很不开心。
在她不开心生闷气的这会儿,江彻已经从她衣摆处往里探了探,显然还有往上继续的意思。
“你干什么,舟宝还在呢,唔唔……”
迟了一步,错失反应过来的良机,周尤只能面临被扑倒的命运。她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吵醒舟宝,低吟只能压抑。
云销雨霁过后,江彻搂着她,边亲她的耳朵边低声说:“你说说你生气是不是没有道理,舟宝最喜欢我,但我最喜欢的人是你,你吃亏了吗?”
“……?”
刚刚被这样那样完,周尤思考能力极速下降,她脸色绯红,窝在江彻怀里喘气,隐隐觉得这逻辑有哪不对,但也没能迅速反应过来到底是哪不对。
江彻得了便宜还卖乖,“照顾两个宝宝,我才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