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冰火两重,君意难测(1)

第90章 冰火两重,君意难测(1)

第90章冰火两重,君意难测(1)

天啊地啊神啊鬼啊,申衣丛深深觉得,这便是自己梦寐以求想要的效果。不,甚至远比他想的场景还要威风!

他原以为温承晔只是只身前往,没想到他居然这样搞这样大的排场,八面威风,浩浩荡荡,那动静知道的人知道是祭奠岳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去祭天祭祖宗!

殷全在一旁仔细点香,鱼晚扯着他衣服低下声去,“你这样浩浩荡荡地过来,不合规矩吧。”

“在你的嘴里,说出规矩怎么这样奇怪?”温承晔暗地轻捏鱼晚的中指,面上却是一派严肃,“虽是不合宫规,但在民间习俗中,女婿若不来拜岳丈祭日,那可是怕要被扫地出门的大罪。你说民俗和宫规,哪个要大?”

“自然是……民俗。”

“这不就得了?”话说着,殷全已将香点好放进他的手中,“朕来祭拜岳丈,天经地义。”

“可我爹只是一介平民,当不起这样……”

“之前是平民,朕如今追赐封号不就好了?”微微抬手,殷全立时高声宣起旨意,太监的声音原本就尖利高亢,此时周围静谧,竟像是一道利剑划破长空,有一种令人心惧的威悚。

别的鱼晚都没有听见,耳边只反反复复一句话在盘旋回荡,“追谥申久冲为靖国公。”

她的父亲申久冲,竟这样不可思议的成了靖国公!

天子唯有三跪,跪天跪地跪祖宗。

温承晔走到祭台前面,先是敬香,随之恭恭敬敬地躬下身。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连身后那样多的人也安静下来,“岳丈在上,朕如今为申鱼晚夫君,”他抿了抿唇,似是想到了那样多的前尘过往,眼睛微微眯起来,“过去因诸多事端,多对岳丈不敬。如今承晔特来请罪,望九泉之下,岳丈大量海涵。诚祈朕与鱼晚百年好合,生生世世共为连理夫妻。”

他的话不卑不亢,低沉浑厚中自有一种独特的力度。一语既出,众人哗然,脸上皆现出似惊叹似嫉妒的表情,目光齐齐向申鱼晚投来。而鱼晚则像是傻傻地呆在那里,仿佛被一系列的事情给惊住,脑海里却如万马奔腾,袭来的是那样多的前尘过往。

当初申久冲气她恼她心系伶人,甚至恨不得打死这个自己最爱的女儿,可是如今,若是知道他这个最瞧不起的伶人当了皇帝,还做了鱼晚的男人,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感受。

世间事情果真万变叵测,在过去的时候,我们谁能预测到有今日的未来?

申久冲的周年祭,至此成为一场华丽的表演。

天子亲到,追加谥号,这一切的一切,都因如今颇受荣宠的莞贵妃申鱼晚而起,申家一族,真正体验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滋味。

毕竟不能在外面待多久,温承晔行礼之后便携鱼晚回宫。两人乘一辆车回去,一路上,申鱼晚竟是出奇的安静。被握在温承晔的手稍稍一动,他低头看她,“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皇后娘娘会不会砍了我?”话没说完,却见温承晔脸色微变。鱼晚苦笑道,“或者这次不仅是皇后娘娘想要砍我了,百官都想砍了我才过瘾。你啊,”她晃了晃他的手,“这次确实是任性了,闹得这样大。”

“朕都不觉得大,你担心些什么。”将手握得更紧些,他唇角隐隐现出些许讥嘲,看向前面的瞳仁却如星子般发亮,“再说,百官想砍了你的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几乎天天做梦都想把你给除了,你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犯不着害怕。”

“我知道了,你这就是故意在害我。”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温承烨笑着刮了刮鱼晚的鼻子,目光里宠溺的波浪仿佛要将她席卷起来,“朕做,你接受就好。除此之外,毋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再说朕早就说过,朕要宠你讨你欢喜。这便是朕取悦朕的女人的方式,自己顺心就可,又与他人何干?”

将男女情话说得这样甜蜜却天经地义,这也大概只有他能做出来。鱼晚靠在他胸膛,一下下数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为什么,竟渐渐地生出烦躁与酸楚。

仿佛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两个人似乎各有心事,直到车子驶入宫门,渐渐没了声音。

后来还是温承晔先开口,“睡着了么?”他轻轻动了动圈着她的手,“在想什么?”

鱼晚确实已经快睡着了,但是听到温承晔这样说,还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没睡着,”这样答着,她脑子里突然溜来了一句话,于是便笑起来,“我在想我爹告诉我的一句话。”

温承晔有些心不在焉,“哦?老爷子告诉你了什么?”

“我爹那时候告诉我,就我这个心计,做生意还成,以后遇见男人,必定是要吃亏的。于是让我牢牢记住一句话,说世间万件事,尤其是男女之事,套用在上面,简直是百试不爽,是天地间亘古难变的定理。现在这样一想,我突然觉得这句话蛮适合你的。”

“那朕倒是要听听,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句话会被精明的申老爷子奉为做人经典。”

“我爹告诉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啊,尊敬的皇上,”她从他身上滑下来坐直身子,明眸含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今天献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殷勤,所以老实交代,是不是在背后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你说什么呢,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掐她的脸,笑着训她,甚至呵她的痒,这才是她预料中的应该属于他的正常反应。

可是他,一样没有。

那双眼睛仿佛浸入了最暗沉的夜,深邃地望不到底。良久,才微微一眨,依稀泛出往常蕴笑模样来。鱼晚却被他这一笑吓掉了几魄,刚才便不祥,如今这感觉更是迅速攀升,“喂,温承晔,”她一急,连他名字都习惯性地叫出来了,“你不会是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吓她,明明是一件好事,却有本事渲染成最坏的效果,有时吓得她快哭的时候才说出事情真相,仿佛就是想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鱼晚以为他又要玩这样的把戏,“啊”的一声刚要掐他胳膊上的肉,却被他反手一拿,又将手紧紧握住,“鱼晚,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别怪朕。”

思想准备,果真要有思想准备。

进得莞憬宫,鱼晚便呆呆地站在那里,莞憬宫宫门挂了红飘带,上面系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什,脸色微白,目光直勾勾地盯在那里。

微风徐徐而来,那小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像是玉珠溅起在玉盘上,一下一下像是砸进人的心中。身后传出温承晔的声音,“鱼晚……”

申鱼晚蓦转头,福身行礼,“臣妾恭喜皇上即将喜得皇子,如此好事,皇上应当大肆庆贺才对。”

鱼晚想要笑,却还是做不成功,唇角为难地扯到了一半,又无力地垂下来。鱼晚想这个笑容做的,恐怕比哭还要难看。

大池皇宫的习俗,若是皇后有喜,将在后宫悬小银铃祈福庆祝。据说银铃具有驱邪气保福运的功效,而在后宫各殿挂银铃的待遇,只是中宫享有。

明知道这事早晚会发生,可是真正存在于眼前,还是有另一番感受。

温承晔早知道她不会接受,看她这样一副表情之后更是心烦意乱,他挥手遣散随侍的内官,打算只和申鱼晚待在宫里说个清楚。

那沉重的宫门终于伴随着最后一个宫女的离开而缓缓关闭,温承晔眯起眼睛,刚想到底从哪里和鱼晚开始说。只感到左胸一疼,眼前突如其来一阵晕眩,随即便是乓的一声闷响,根本没来得及感觉到痛,自己的背就重重地撞在了门上。

而面前是申鱼晚微眯起的眼睛,她紧抓着他的襟领,一副他不老实就会把他掐死的恶狠样子,“温承晔,”她的声音慢慢悠悠,“你很能干啊,效率很高啊,隐藏得很深啊。”

她表情变得太快,温承晔有些迷茫。

“你这个……”见他这样子,她伸手一勒,又将他襟领抓的更紧了些,“刚才我在外面笑着恭喜只是做给外面人看的,如今只有你和我,其实我现在——特别难受!”

“你早该清楚了,我可学不会那些女人明明家里男人有了其他女人,却要笑啊大度啊俩人一起伺候男人啊什么的和睦相处样子,我觉得该是我的,就得完完全全是我的。”她牙咬的咯吱咯吱响,“你仔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鱼晚这话问完了自己又觉得傻,能是怎么回事?人家夫妻天经地义,倒是她是后插进来的,有个娃也纯属正常。

于是,一时颓然。刚才抓住温承烨襟领的手也慢慢地滑了下去。

她深吸气,摇摇头笑起来,“她都有了你的孩子,可是为什么我每次和你……你都不忘让我吃药?”

皇宫有规矩,即使她没入宫时也是知道的。皇帝与后妃行男女之事,如果说留,孩子便能留下,如果说不留,就会给一个药粒,无论做多少次也白搭。

这真是残忍的规矩,鱼晚那时还想,那小药粒难道是神药,怎么和有个机关似的,说让后妃怀孕便怀上,不让怀便杵在那里,干看着着急。

没想到,这等神药,居然有一次也会用到自己身上……

可是大家都吃药也就罢了,都没有孩子,也是个平等……只是,为什么皇后没有吃药,她却必须吞下那些东西?

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脑子里组成一团乱麻,鱼晚抬起头,水盈盈地看上他的眼睛,“为什么?难道我不配……”

话还没说出去,他便断然否定,“不是。”

“那到底是为什么?”

话已经堵在了嗓子眼,可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能和她说出这些么?说是因为他的一时失误,才让她中了那样的毒,从此一辈子没能有孩子,就这样过下去?

温承晔的脑子里也是一团乱,他皱了皱眉头,还是说不出口。

既然说不出什么问题,温承晔便被鱼晚赶了出去。

真的是“赶。”

虽然知道这事纯属正常,但此时,尤其是在今天,她爹死后一年的大日子里,她确实看不下去这样一张脸。刚才对他那样恶形恶状确实有些装的成分,其实就是想掩饰内心的不安与忐忑。自幼长到大,虽是女儿,申久冲将她视作儿子般培养,事事由着她性子发展,向来不约束她。只要喜欢的便要拿到,只要拿到的便会独占成自己的。就比如以容思为代表的那些伶人,其实同样是听曲,放在戏坊听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她偏要有个习惯,只要她喜欢的,别人便休想再占去。

于是,这群伶人便被她养在晚园里,天天只为她一人吟曲唱歌,她玩得好不欢畅。

至于男人,也是一样的。大池上流虽时兴一夫多妻,只要是有些本事能养起的人便会娶个三妻四妾显示自己能耐,但是申家不同,申久冲为怕女儿吃亏,自幼便灌输女儿奇特的择偶观,不管人落到如何地步,总不能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看吧,如今她不仅还分享了,人家还跑在了她的前头。

鱼晚越想越窝火,简直要愤愤不平,正喝着闷酒的时候,另一有着这般心情的人来了,那便是宝妃静恩。

鱼晚只听得身后“砰”的一声,因动静实在闹得太大,她倏得抬头,袖子里的鞭子也本能的差点甩了出去。在听到那声“宝妃到”的传唤,这才将鞭子硬生生地按回手心。宝妃也像是要讨谁的债,居然提着一坛酒过来,唇紧抿成一条线,那何止是愤怒的样子,简直就是杀气腾腾。

“你怎么了?”

“妹妹,你将这些人都遣了吧,”她砰的一声将酒坛子放下,“我想和你说些心里话。”

待到那些人下去,宝妃上来便劈头盖脸,“妹妹,我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先怀上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鱼晚一愣,随即苦笑,“这个事情,你该去问问皇上。他的事情,他自己清楚。”

“不是……据我所知,自从妹妹进宫,皇上除一月必须例行的两次,就很少到别的宫中来。妹妹你也该知道,这事情也是要讲机缘的,并不是说怀上便能怀上。听说这皇后娘娘的孕事不足两月,如果我没猜错,皇上在这两个月之内,去中宫顶多两回。怎么这仅有的两回,便能让她怀上了?而皇上几乎夜夜宿你这里,你却没能怀上?”

这通话正好说到鱼晚心烦处,她揉了揉头发,“你到底想说什么?”

“妹妹你是不是有些毛病……”她眼神躲闪,突然支支吾吾,“如果有毛病便不能回避,还是要提早做准备的好。我这带来的是……带来的是在民间饶有名声的补酒,专治这些方面的问题,一天两小盅,你可以……”

“你吃过药没有?”

宝妃一怔,“啊?”

“侍寝之后,他让你吃药没有?”

“吃过几次,但还是不吃的时候多……因为那药大家都知道,经常吃对身体不好,搞不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怎么?”看着她脸色愈暗,宝妃问道,“你每次都吃么?”

鱼晚脸色煞白,她已经没法说出这个答案,只能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让人听不清楚是否认还是肯定。

“其实妹妹要想知道这个问题也不难,去司寝局拿单子看看就好啦。”宝妃凑近一些,“按道理这东西虽不该给咱们看,但是凭你现在的地位,量他们也不敢拒妹妹的要求,到时候,谁吃没吃药,吃了多少药,都一目了然。”

这话刚落定,鱼晚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司寝局的果真是纪律严明,但是宝妃说得也对,如今她颇受皇恩荣宠,又耍了点性子,那册子也不难拿到手。打开一看,鱼晚简直悲喜两重。喜得是自从入宫,温承晔除了几次例行去其他宫殿以示雨露均沾,其余时间基本都在她身边度过;这忧的便是无论已孕的皇后还是宝妃兰妃,他们都没有侍寝之后次次吞药,唯独她,因次次毫无例外,名下有一堆的用药记录,高高地叠在一起。

这证明了什么?

鱼晚手上一松,那厚厚的册子直直的坠了下去。耳边却没听到落地时“啪”的声响,抬头一看,温承晔手拿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前面,“你又多想,”他胡乱翻了翻册子,随手扔到一边,目光平静,“朕会给你个解释。”

鱼晚抱肩,“说。”

温承晔手一抬,旁边随侍的人立即知趣的退了下去,“朕不想你有喜,至少,目前一点也不想。”

鱼晚一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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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变国王: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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