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然后他买了酸奶,递给毕夏,一脸期待地问:“能不能加个微信?”
毕夏和同事们瞬间呆住了。
敢情这是搭讪?毕夏心中一阵偷乐,为了不让他难堪,便点头,给了她自己的微信。
反正加了又如何,自己也不会通过。
后来一回到公司,毕夏没忍住,便把这事告诉了纪亦。
“那又怎样?”
隔着手机屏幕,毕夏都能感觉他的冷笑,便笑着说:“没怎样呀,要加微信就加呗。”
“什么?”纪亦的声音有些惊诧,“你加他了?”
“没有,我又不认识他,要是变态怎么办?”毕夏说。
纪亦:“嗯,不错,还算理性。”
毕夏:“要是个帅哥,我可能就不理性了。”
纪亦在电话里冷笑一声:“你有了我这种帅哥还不知足?”
“不知足。”毕夏故意逗他。
“行啊,”纪亦轻蔑地扯了扯嘴角,“你要敢加其他男人试试。”
毕夏不屑地挑衅:“加了,你要干吗?”
纪亦在对面沉默了几秒,说:“让你三天下不了床,你信不信?”
“噗”的一声,毕夏正在喝水,惊得她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她涨红了一张脸,出了一脑门的汗。一想到他向来言出必行,不敢再招惹他,她连忙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信,我信!”
纪亦深沉的嗓音染上笑意:“乖。”
毕夏:“……”
夜色如水。
下班后,毕夏独自回家。
经过一个花园,鼻尖满是桂花的幽香,一想到纪亦还有一天就回来了,顿时心情大好,于是她哼着小曲,跟只麻雀似的蹦蹦跳跳漫步回家。
就在这时,一对情侣正走在她前面,打打闹闹,甜甜腻腻一副热恋的模样。毕夏跟在他们后面被虐得肝疼,瞬间觉得有点凄凉,便摸出手机发微信给纪亦:“你想我吗?”
良久,纪亦回了两个字:“裆燃。”
毕夏:“……”
走到小区,已经晚上八点钟了。
毕夏刚刚踏进大门,一辆银白色的宝马缓缓在她旁边停下来,她正好奇是谁,只见车窗摇下来,王岫烟那张精致得像是修行了千年似的妖精,对着她冷冷一笑:“我们聊聊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这个女人,一见到她就没什么好事,毕夏脸色苍白地拒绝她,便迈步往前走。
王岫烟开着车跟在她身旁,说:“你真以为纪亦会喜欢你?你难道不想知道,他跟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毕夏微微一怔:“没错,不想知道。”
“我和他接吻的照片你也不想看?”王岫烟精光四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你说什么?”毕夏如五雷轰顶,眼睛就像是雷鸣闪电暴雨下的黑森林。
王岫烟打开车门,下车走到毕夏身旁,拿出手机递到毕夏眼前,趾高气扬地说:“这张照片是前几天我跟他在酒吧拍的,他那天约我,已经跟我和好了。”
手机屏幕上,是王岫烟跟纪亦在酒吧亲吻的照片。
毕夏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张照片,就像有明枪暗箭,一箭一箭不断地刺穿自己的心脏。
见她像是被点穴般僵住,王岫烟眼睛里闪烁着幽蓝的光,像是在喷吐毒液:“我早就对你说过,别跟我抢,到头来输的还是你。”
毕夏心上一阵刺痛,整个脑海都带着一阵一阵的恍惚。虽然她不相信王岫烟说的话,这女人的手段没人能玩过她,可是眼前这张照片,就像是耳光一样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想骗自己都难。
但在心底里掂量了一番,突然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又能说明什么?用PS合成的也说不定。如今纪亦已跟自己表白,她一定在想方设法从中阻拦。想到这儿,毕夏顿时便煞白了一张脸,一把抢过王岫烟的手机,猛地摔在地上,敛着怒气道:“你也是够了,这种狗血片里恶毒女二,用来骗傻白甜女主角的手段,只能拿来哄哄小孩子,不好意思,我有事,先不陪你玩了。”
王岫烟明显一怔,好半天不能言语,最后冷笑一声,上前拦住她说:“那晚纪亦在酒吧喝醉,你跟他住在一起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还对你表白了,说喜欢你?”
轰的一声,毕夏如被雷劈,整个人一动不动……她背对着王岫烟,不敢回头,内心瞬间生出一股恐惧。心脏像是一辆车碾压过去,堵得难受。好半晌,毕夏害怕而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所以我才知道,现在你还认为,我在骗你吗?”王岫烟微微一笑,那笑犹如点爆了一个炸弹,“纪亦明天回来就会跟你摊牌,他之所以喜欢你,只不过觉得你有趣想跟你玩玩,就是单纯想上你而已。别自欺欺人了,你真是比我想象中更傻。”
毕夏一张脸瞬间变为雪白,脑袋突然嗡嗡作响,思绪犹如被炸开了似的,乱成一团。手心里不停地冒着冷汗,从头到脚都冷,整个人仿佛被扔在冰冷刺骨的冰湖里,瞬时被冻住一样僵了,持续不断地打着冷战。
“如果我是你,会离开上海,”王岫烟对毕夏冷冷一笑,那笑里带着耀武扬威,带着不屑,带着怜悯。她拍了拍毕夏的肩膀,故作一番安慰人的模样,扬起她刀片一样的嘴唇说,“好好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毕夏惊呆了,声嘶力竭地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王岫烟愣了一下,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趾高气扬地离开。
良久,毕夏再也忍不住,眼眶周围像是被针刺般难受,泪水从她通红的眼眶里持续不断地滚出来,滚烫地掉在地上。
不知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经过的路人犹如看戏般盯着她哭。她整个人都傻了,心中如一团乱麻,几百个问题像是齿轮般不断旋转。
为什么纪亦明明跟王岫烟结束了还接吻?
为什么他说喜欢自己,要跟自己在一起?
这一切真的如王岫烟所说,他在玩她吗?
如果王岫烟在撒谎,她怎么又会知道纪亦喝醉那晚,自己跟他发生的一切?
所有事情只能证明一个结果,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果。
嗬,真是讽刺。
原本以为这千篇一律只会在电视剧才会出现的故事,如今却戏剧般在自己身上再现。
以前,毕夏以为爱情也跟努力工作一样,如果只要不放弃地对一个人好,全心全意地喜欢他,那么总有一天,那个人也会喜欢上自己吧。
可直到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在这世间,有些人喜欢一个人,力度很轻,充其量就是蜻蜓点水。而自己不管怎么用力,每次都是飞蛾扑火,再怎么伤害自己也得不到他。
有人说,在爱情里比较费力的哪一方,就早已经输了。
毕夏忍不住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她知道自己输了。
那一晚,毕夏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
大雨将至的前一晚,她独身迷失在雨后黑暗的树林,低沉而阴郁的光线里,植物的藤蔓无比潮湿,森林深处有篝火还有孤独的旅人。毕夏走进小木屋,看见旅人模糊的侧脸,是一张熟悉而英俊的脸,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屋外噼里啪啦作响快要烧尽的木材冒着火星,不久变成了白色的余烟。
乌黑的天空看不见月光,随之而来的是滂沱大雨,泛起的雨水溅到芭蕉叶的边沿,朽木的苦味混杂在寂静的黑暗森林里。也许是雨水让柏木的凉意幽灵般挥之不去,旅人身上书卷般的墨香,是安神的气息,毕夏蜷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天际开始由烟灰色泛白,木门打开,未燃尽的柴火被雨水半淹,毕夏醒来,发现那个旅人已离去。
不知这个梦中的旅人是不是在代表纪亦,他的离开,代表一切已经结束了。
飞机到达重庆,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三点钟。
毕夏看了看黝黑而静谧的天空,尽头飘浮着一丝丝光亮。
快天亮了,纪亦在北京,要飞回上海是晚上七点钟的飞机。再过几个小时,他也快起床了吧。
约好了自己到时去机场接他,没想到一天之内就是沧海桑田,去接他的人再也轮不到自己。
昨晚,毕夏思忖了许久,她不知究竟该相信谁,如果事实真如王岫烟所说,毕夏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纪亦。
既然这样,那她宁愿选择不要知道真相,不知道真相就不会难过。
别看自己平时一副很酷的样子,真遇到什么事就傻了,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躲起来,等事情过去。
于是,毕夏当晚就收拾东西离开了上海,谁也没告诉,只给在睡梦中的谢柔柔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回家了。
毕夏知道这样很任性,但没人能理解她的感受,就像被整个世界背叛了一样。
回到了家,毕夏的爸妈看到她,如被雷劈。虽然看她回来得这么急,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但毕夏的爸妈原本就希望她回家,在重庆工作结婚,一时被她回来冲晕了头脑,开心得不得了。
后来毕夏说起回来很急,还没来得及给叔叔纪厚华说一声,被她爸说了一顿。然后,她爸连忙打电话给纪厚华赔礼道歉。纪厚华很惊讶,表达了对毕夏的不舍之情,但也没说什么,认为毕夏选择回家,陪在爸妈身边也挺好的。
就这样,毕夏顺利地离开了上海。
早上九点钟,毕夏的手机响了,见是谢柔柔打来的,一接起来,和预料中一样,谢柔柔在对面抽泣:“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离开,也不等我送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毕夏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笑着说:“没发生什么,其实我早就想回家了,之所以选择偷偷地离开,就是怕跟你分开太难过。”在上海,自己最舍不得的人便是谢柔柔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你甭想骗我,什么怕跟我分开难过,难道你舍得离开纪亦吗?只有跟他发生什么事,你才会一声不响地选择离开,我太了解你了,是不是你跟他吵架分手了?”谢柔柔在对面一字一句地说。
一听到纪亦的名字,毕夏心中如被针刺,自己和他有在一起过吗?哪来的分手。她沉默了几秒,说:“从头开始,我们就没有在一起过,都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谢柔柔依然疑惑地说:“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之前你还喜欢他喜欢得要死不活,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放弃了。”这四个字,毕夏云淡风轻地说出口时,心中竟然没有多大的起伏。
算了算时间,和纪亦认识已经快一年了吧,也喜欢了他整整一年。喜欢上一个那么优秀的人,其实毕夏自己心里一早便明白,这段喜欢可能无疾而终。
那晚,在她拉住纪亦不要去王岫烟家,忍不住向他表白的时候,就是她发现不能再继续爱他的时候。
选择表白,便想让自己知道结果后彻底失望,希望自己能清醒过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得没有遗憾。
后来纪亦果然拒绝了自己。
其实那晚毕夏就已经放弃了,以至于后来再跟纪亦相处,都把预期值调到最低。
直到前几天他说喜欢自己,毕夏第一反应不是窃喜,而是害怕,害怕他在骗自己。事实证明,他果然是在骗自己。
太过于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战战兢兢,变得没有安全感,担心他随时要走。如今他终于走了,反而松了口气。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情,根本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一直以来自己都在苟延残喘,一直都在等,等待一个导火索能强迫自己离开他。
她怕再待在纪亦身边,自己会疯。
……
紧接着,和预料中一模一样,先是谢柔柔的电话,然后是柳暗的,最后是徐小宝的,都在惊讶她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上海,责怪她没有良心。
有什么办法呢?她也不想离开,只是迫不得已。
晚上九点钟,毕夏等来了纪亦的电话。
她没有接。
直到纪亦打过来第三个电话。
她愣了几秒,一张脸如白纸似的没有血色,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喂?”
纪亦的声音焦急中夹杂着怒气:“你怎么没来接我,也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毕夏眼睛泛红,声音颤抖说:“我们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纪亦在对面沉默了几秒,疑惑地问。
毕夏咬了咬嘴唇,说:“我们不适合。”
电话对面的纪亦沉默不语。
良久,他的声音像是苍郁的森林里弥漫着的终年不化的寒意:“合不合适由我说了算。”
“真的算了。”毕夏的手紧紧拽着裙角,里面出了薄薄一层汗。
她能想象出对面的纪亦,一张脸苍白而冷漠,犹如半夜三更乌云密布的狂风暴雨,融不开的冰冷。果然,便听见他说:“你在家给我等着。”
毕夏的声音在发抖:“我没在上海了。
纪亦吃了一惊,低沉着声音说:“你不在上海,回重庆了?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毕夏眼眶发红,突然哽咽:“没有,这几天相处下来,觉得我们不太合适,你还是跟王岫烟在一起吧,你们挺配的。”
“你这样有意思吗?”纪亦冷笑一声,“我跟她在一起你很开心?你到底喜欢我吗?”
这话像是带起一阵风,刮到毕夏的脸上,硬生生地疼,在心中压抑已久的问题浮到嘴边,她有些生气地说:“这句话该我问你吧,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喜欢你比较多,所以你觉得我可有可无是吗?之所以跟我在一起,也不是认真的吧?”
电话对面沉默良久,嗓音低沉:“我怎么不认真了?”
毕夏揉了揉眼睛,故作镇定地说:“没有,我们真的不合适。”
“OK,”纪亦的声音无比冷漠,里面却夹杂着希冀,“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还喜欢我吗?”
毕夏煞白了一张脸,不再说话。她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去,像是针刺破了皮肤,撕心裂肺地疼。毕夏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口:“我以前喜欢你,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半晌,纪亦的声音似深渊里的巨雷打在毕夏耳边:“好,算你狠。”
这句话像是把锋利的刀子,瞬间插在她心脏上,割得全身都疼。毕夏微红的眼眶里一滴眼泪掉下来,砸在手上。她拼命忍住,让自己不要抽泣,故作镇定地说:“对不起,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纪亦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没什么好对不起,好聚好散。”
“嗯,祝你幸福。”
挂掉电话,毕夏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决堤的河岸,她在黑夜之中,号啕大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