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尸骨佛牌(2)
第30章尸骨佛牌(2)
“哎!愿赌服输,你发什么牢骚。小心点,别把我的牌给砸坏了,这可是我托人从泰国带回来的,砸坏了你可赔不起。”这时候,文翰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小心翼翼地将林东扔掉的牌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不满地对林东嚷道。
文翰的话如同炸雷一般在我耳边响起,那似曾听闻过的话语“轰”地炸开了我脑子里的记忆,我终于想到了他看上去像谁了。
志远!
今晚和我们一起打牌的文翰,无论是表情和动作,都像极了已经死去的志远。而他刚才对林东说的那句话,也和志远对我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顿时,我觉得心底直冒寒气儿,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阴冷起来。我将目光从文翰脸上移开,悄悄地瞧了瞧林东和薛曼妮,发现林东就跟没事儿似的,正专心致志地洗着牌。而薛曼妮正看着文翰,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依依不舍地眷念。
她知道!
她早就知道文翰的一举一动像极了已经死去的志远。否则,她不会这么快就和文翰好上了!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瞬间包围了我,就连我伸出去摸牌的手,也微微地颤抖起来。“啪”我手里的牌没有捏稳,掉了下去。
“叫你们小心一点,怎么还这样!”文翰冲我嚷了起来。
我急忙弯腰将落在地上的牌拣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再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文翰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这一把牌又是文翰和的牌,付完钱之后,我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装作很随意地说道:“时间不早了,要不今晚咱们就打到这儿,改天再约。”
“为什么不打了?大家都还没有尽兴。”林东不满地反对道。
“我、我带的钱输光了。”我嘴里说着编造的理由,目光却狠狠地瞪着不知死活的林东。
“不对吧,你身上的现金还有一万四千四百元,怎么说输光了。”文翰突然开口说道。
我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把兜里的钱摸出来点了一遍,果然和文翰说的一样,不多不少,刚好一万四千四百元。
我看着文翰,眼神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这些钱乱七八糟地揣在我的衣兜里,具体还剩多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他又怎么会那么清楚呢?
“好了,有钱就继续打。我已经输了不少了,得抓紧时间翻本。”林东已经砌好了自己面前的牌,急切地催促道。
我看着林东执迷不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朝他大声吼道:“输点钱算什么!再继续打下去,你连命都会输掉!”
林东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他像是突然从梦中醒过来一般,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文翰,最后把目光移到地上,说道:“文翰,你的钱掉了吧。”
文翰弯腰从地上拣起一把钞票,放到林东面前,说:“这钱不是我掉的,是你掉的。”
林东急忙把钱推回到文翰面前,摆了摆手说:“不是我的,我自己带了多少钱心里有数,刚才给你点了那个大炮,我就输光了。今晚就这样了,我们过两天再约。”林东说完话后,不等文翰回答,一把拉住我就朝门外冲去。
5、
我和林东狼狈万分地冲出了文翰家,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林东的车里。我俩将车门和车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就在车里傻傻地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东似乎回过神来了,他看了我一眼,梦呓一般低声对我说道:“今晚真邪门了,我打牌时脑子一直懵懵懂懂的,你不吼我我还醒不过来。你知道吗,我现在回想起来,打牌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拆自己的牌喂给文翰。”
林东的话也提醒了我,我回忆了一下刚才打牌时的情形,自己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
“妈的,文翰这孙子到底搞了什么鬼,居然能在打牌时迷住我们的心窍!”林东有些愤愤不平地嘟哝着。
我看着林东,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文翰像一个人?”
“像谁?”
“志、远!”我嘴里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
林东打了个寒噤,车内的空气仿佛也突然低了许多。林东木了好一会儿,终于发动了车子,引擎的轰鸣声让我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
不过,林东只开了很短的一段距离,就把车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志远的鬼魂附在了文翰身上。”
我摇了摇头,说道:“也许并不是志远和文翰的问题,而是那副牌的问题。”
“那副牌有什么问题?”林东问道。
“那副牌不是一般的牌,而是一副用死人骨头制成的尸骨佛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把林东瞒在鼓里了,便把志远告诉我的那些话一一告诉了林东。
听我讲完之后,林东低头深思了一阵,突然问道:“那副牌真的可以让人转运?”
看着林东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芒,我心里一凛,说道:“那副牌能不能让人转运我也不知道,但是文翰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他确实转运了,整个晚上都是他一个人在和牌!”林东喃喃地说道。
我知道他误会了我的话,我的本意是想劝他想想文翰的怪异表现,他却想到了文翰整晚一个人和牌的情形。
“算了,咱们还是快走吧。”我催促道。
但林东却没有发动车子,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很复杂的情绪,让我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阵子,他似乎终于下了决心,伸手将车钥匙拔了下来,对我说:“我们回文翰家去,看看那副牌到底有什么鬼名堂。”
晚上打牌时,文翰的异常表现让我不想再打那副尸骨佛牌的主意了,甚至还打消了我对薛曼妮的幻想。所以我对林东的建议根本就没有兴趣,反驳道:“有什么好看的,你难道也想打那副死人骨头做的牌的主意?”
林东的眼里再一次闪过了贪婪的光芒,他咬牙说道:“我们俩在这副牌上输了多少钱,你难道不想捞回来吗!”
看着林东那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我知道再劝他也没有什么用。稍微考虑了片刻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文翰家的房门虚掩着,我和林东正要推门进去,却突然听到屋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洗牌声。我们俩刚刚离开一小会儿,文翰竟然又凑齐了一桌牌。我和林东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推门进去。
“一筒!”
“碰!三索。”
“我吃,八万。”
“八万放炮,我和了,清一色,哈哈哈哈……”
屋里的几个声音,除了一个声音是文翰的,其他三个声音都很陌生,只能隐约听出有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小伙子。奇怪的是,我们偏偏没有听到薛曼妮的声音。
林东把头凑到门缝边,朝屋里偷偷窥视着。突然,他回过头来,傻傻地望着我,一张脸白得吓人。
“你怎么呢?”我奇怪地问道。
“文翰,他、他在和三具骷髅打牌。”林东看到的情形似乎极其可怕,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6、
文翰和三具骷髅打牌,林东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我也凑到门缝边,偷看起来,而当我看清屋里的情形后,却一下就呆住了。
文翰确实在屋里打着牌,可是他的牌搭子却并不是什么老头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年轻小伙子。坐在牌桌前的,除了文翰是活人以外,另外三张椅子上坐着的,赫然是三具白森森的骷髅!
文翰打完自己面前的牌后,又起身走到另一个座位前,在那个座位的骷髅上坐下来,开始打它面前的牌。他就这样转着圈子,一个人轮流打着四家的牌,他每换一家,说话的声音也会随之改变,无论是学老头老太太说话、还是学年轻小伙子说话,全都惟妙惟肖。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想象出眼前这一幕情形是多么的恐怖和怪异。虽然那三具骷髅并没有真正地在和文翰打牌,只是文翰在唱独角戏,一个人轮流打着四家的牌。但如此诡异的情形,依旧让我不寒而栗。
我吃力地站了起来,回过头去,沉声对林东说:“文翰已经疯了!”
文翰打牌打得十分投入,以至于我们带着警察闯进屋里时,他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继续自顾自地围着麻将桌转圈,和那三具骷髅打着独角牌。
让我们意外的是,那三具骷髅并不是真正的骷髅,而是医学院里常用的那种塑料骷髅教学模型。
随后,警察打电话叫来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两名牛高马大的精神病院男护士将文翰架起来拖了出去,塞进了救护车里。
整个过程中,文翰一直在极力挣扎,并不停地嘶声呼喊着:“牌!我的牌!不要拿走我的佛牌。”
救护车开走之后,警察也录完了薛曼妮、林东和我的口供。有意思的是,他们带走了那三具塑料骷髅模型,却把桌上的那副牌留了下来。他们压根儿就不会想到,那副牌才是真正的尸骨,而我和林东,自然是不会主动告诉他们的。
警察离开之后,薛曼妮看着我和林东,说道:“难道你们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没等我们回答,她便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文翰疯了。每天晚上,他都说约朋友打牌,可事实上,除了今天你们来了,从没有其他人来陪他打过牌。”
“他一直这样和三具骷髅打牌吗?”我问道。
“最先不是这样的,最先他只是一个人坐在麻将桌子前,一个人打独角牌,一边打一边对着另外三个空位置有说有笑的,后来他才让我帮他买回来三具骷髅模型。”
“他这么疯狂变态的举动,你居然还会帮他,难道你也疯了!”一旁的林东忍不住叫了起来。
“他发病的时候,无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动作神态,都像极了死去的志远。”薛曼妮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竟然露出一个十分妖异的微笑。
当我和林东向薛曼妮告辞的时候,她指了指桌子散乱的骨牌,说道:“你们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那副牌带出去扔掉。”
我和林东带着那副牌离开了文翰家,林东随手将那副牌扔进了汽车后备箱里。他先将我送回了家,我下车之后,又回头提醒他:“千万记得把那不详的东西扔掉。”
林东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拨打林东的手机,我想问他有没有将那副牌扔掉。而当我听到手机里传出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时,一种很不祥的感觉隐隐掠过我的心头。
果然,当我再次见到林东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林东死得很惨,也很怪异。
他在离自己家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空屋,并在那间屋里开了一个牌局,邀请了许多认识和不认识的牌友前来打牌,他的手风极顺,几乎每场牌都是大获全胜。
林东死前,半步都没有离开过那间屋子。据说他每时每刻都在陪一拨儿接一拨儿赶来的牌友打牌,却从来都没人看见过他吃饭睡觉。
由于林东打牌一直不停地赢,没过多久就没人愿意再和他打了。可即便如此,他仍然舍不得离开那副牌和那间屋子。
据房东说,林东死的前一晚,一个人在屋里不停地洗牌、摸牌、打牌,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陪他打牌一样。而第二天一早,房东就发现他趴在桌子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尾声
警察的尸检结果表明,林东是由于劳累过度导致心力衰竭而亡的。换句话说,他是活活地把自己给累死的!
林东死后,他租的那间屋子就被警察查封了。直到一周之后,房东打电话告诉我,那屋子解封了,让我去收拾林东的遗物。
走进那间屋子,我又一次看见了那副尸骨佛牌。那副牌摆放得很奇怪,一张挨着一张,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直立在桌上。
“有谁动过这副牌?”我问房东。
“没有,我发现他尸体的时候,牌就摆成这副怪样子,警察说要保护现场,千万不能动,所以一直都没人敢去动它。”
我望着桌子上那一张张泛着森森白光的小方块,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那感觉像虫子一样噬咬着我,让我浑身发麻。
我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碰倒了最边上的那块牌。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之后,整副牌全都倒了下去,平摊在桌子上面。
我猛地后退了几步,桌面上,赫然是一个由骨牌拼成的狰狞骷髅头!
刹那间,不可名状的恐惧如潮水一般汹涌地从我心底漫了出来,迅速地将我包围,并在整个房间里蔓延、蔓延,一直不停地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从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我极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惧,走到桌子前,用颤抖的手将那些骨牌拣进了牌盒里。第二天,我将那副尸骨佛牌放在林东的遗体旁,一起送进了火化炉。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打过牌了。因为我只要一摸到牌,哪怕只是最普通的牌,我都会感觉到自己是在摸着一块块的死人骨头。
【完】
(本章完)